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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2 PM

朱映徽 -【霸王令之一】馴驕奴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南宮飛焰是西北一代的霸主,財勢驚人,性情霸氣,
在馬場主人的他眼中,沒有馴服不了的馬,人亦然。
程冬雪這名乍現的姑娘就像匹烈馬,美麗而不馴,
那雙明明畏懼卻怎麼也不肯屈服的倔強眼眸,
以及明知沒半點勝算,卻還拚命抵抗他的頑強個性,
在在挑起了他莫大的興趣,更激起他征服的慾望,
在他面前,所有人只有降服的分,她也不會是例外!
父母雙亡的程冬雪,只有天生殘疾的弟弟與她為伴,
想不到,他們姊弟倆卻無端端落入了惡人手中,
對方以弟弟之命要脅,迫她前去南宮飛焰身邊行惡,
然而,他那雙比鷹還銳利的黑眸,彷彿能看穿一切,
她曉得自己惹不起他,但也只得硬著頭皮與他交手,
這個霸王般的男人像場風暴,稍不留神就會被捲入,
她驚覺自個兒已然置身暴風中心,再無法抽身了……

【出版日期】 2011年10月04日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 橘子說系列947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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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3 PM


第一章

  天色陰霾,烏雲堆滿了天際。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悶濕的氣息,像是隨時會下起雨來。

  一輛馬車行駛在山林間,前頭駕駛的車伕是一名中年男子,而車廂內則坐著一對姊弟。

  程冬雪輕輕掀開簾子,望向窗外的天空。

  年方十七歲的她,有著一張嬌媚的臉孔,肌膚白皙、五官精緻,像個玉人兒般絕美,然而她的眉宇之間卻不似一般姑娘家那麽地溫順嬌柔,那雙美眸總是閃動著不輸男人的堅毅光芒。

  此刻她看了看天色,細緻的柳眉蹙了起來。

  希望別下雨才好,若是路上因雨而耽擱,沒法兒在天黑之前抵達下個城鎮,那可就麻煩了。

  程冬雪放下簾子,轉頭望向小她七歲的弟弟。

  「春磊,還好嗎?一直坐在馬車裡,會不會不舒服?」她關心地問。

  「不會啊!呵呵,好玩……」程春磊咧開嘴,露出傻氣的笑容。

  望著弟弟臉上的憨笑,再瞥向他那明顯萎縮的右腿,程冬雪的眼底掠過一抹黯然。

  老天爺對待他們程家,總是極為殘酷。

  當年,娘在生弟弟的時候,由於胎位不正而難產,娘不幸喪命,弟弟雖然勉強保住了一條小命,卻是天生殘疾,不僅右腿嚴重的萎縮,就連腦子也遠不如一般人靈光。

  儘管如今弟弟已經十歲了,但他的言行舉止卻還像個五、六歲的孩子。聽大夫說,他這輩子恐怕都會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沒法兒有任何進步了。

  在娘去世之後,爹雖然極度傷心,為了照顧他們姊弟還是努力振作了起來,但是命運卻沒有因此放過他們家。

  她爹程耀云是個小有名氣的武師,經營一間武館,收了不少徒弟,原本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安定。

  想不到,由於一些利益上的衝突,竟有人聘僱了一幫殺手,在幾個月前闖進武館要殺害爹爹!

  回想起當時可怕的情景,程冬雪的眼底就盈滿了憤恨傷痛。

  那時,闖入的殺手雖然人數眾多,一個個又殺氣騰騰、出招凌厲,但若是爹爹的徒弟們能夠一塊兒聯手,肯定可以順利退敵的。

  然而,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凶險時,那些原本對爹爹畢恭畢敬的徒弟們,竟然全都自顧自地逃跑,沒有半點道義和情誼,令人心寒。

  當時她本也想留下來和爹一同奮戰,但爹卻命她快點帶著弟弟從後門逃離。

  由於擔心自己和弟弟會成為爹的負擔,她也只好照爹的話做,而一離開家門,她便立刻飛奔去官府報案,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當官兵們趕到武館時,就見現場血跡斑斑,而爹已慘死刀下。

  儘管經過半個多月的調查之後,官府逮到了幕後主使的兇手,給予應得的制裁,但也已換不回爹的一條性命。

  在辦完了爹的喪事之後,住在南方的遠房表親捎來訊息,表示願意收留他們姊弟倆,她在考慮過後決定前去。

  畢竟以她一己之力,要養活他們姊弟倆並不容易,尤其弟弟的狀況又需要有人照顧,因此接受遠房表親的好意是最好的決定了。

  希望這一路上平安順利,不要再橫生枝節了──當程冬雪才剛這麼想著,馬車卻突然停下。

  「怎麼回事?」

  正感到疑惑之際,就聽見車伕驚恐的聲音傳來——

  「土……土匪……有土匪啊……」

  程冬雪大驚失色,掀開簾子,入眼所見的不是土匪,而是車伕拔腿就跑的倉皇身影。

  又是個只顧自己逃命的傢伙!

  她的胸口一痛,想起了爹慘遭殺害的那一晚,那些不念師徒之情、只擔心自己安危而逃之夭夭的徒弟們。

  看來,這個世上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程冬雪咬了咬牙,轉頭對弟弟叮囑道:「春磊,你乖乖待在馬車裡,在姊姊喊你之前,千萬別出來,知道嗎?」

  由於弟弟的腿疾,眼前這狀況下,她根本就沒法兒帶著他逃跑,唯一的辦法也只有硬著頭皮去面對。

  「我知道了,姊姊放心,我會乖乖的。」

  程春磊仍是滿臉憨笑,壓根兒不知道危險的逼近。

  程冬雪深吸口氣,抓起了隨身的佩劍,走出馬車。

  眼前走來四名魁梧的大漢,從他們的模樣和神情看來,恐怕真的是土匪,這下子麻煩大了。

  她挺直背脊,不許自己流露出緊張的神色。

  「你們想做什麼?」

  土匪們一看見她的容貌,一個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大爺們本來是想劫財的,不過……既然遇上了這麼標致的美人兒,不順便劫色怎麼對得起自己呢?哈哈哈!」

  「無恥下流!」程冬雪啐道。

  她冷著臉,抽出隨身的佩劍。

  要她乖乖束手就擒,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再怎麼說,她也跟著爹學了好幾年的功夫,即便還稱不上武林高手,功夫也不算太差。

  「喲!還挺像一回事嘛!不過妳是嚇唬不了大爺們的!」

  土匪們見她如此年輕,根本不認為她會多麼厲害的功夫,他們彼此使了個眼色,立刻圍了上來,打算聯手將她給逮住。

  程冬雪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地與他們交手。

  由於有爹爹的教導,她學的是真正的武功,而這幾名土匪從未拜師學藝,只是仗著孔武有力,抓起了大刀就胡殺亂砍。

  在雙方武功的差距之下,以寡敵眾的程冬雪並未屈居下風,那讓她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正當程冬雪打算盡快擊敗這幾個傢伙時,忽然傳來弟弟的聲音──

  「怎麼一直哐哐噹噹的?姊姊,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啊?」

  程春磊本來乖乖聽話地坐在馬車裡,可是耳邊一直聽見奇怪的聲響,以為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忍不住下來一探究竟。

  程冬雪一驚,不小心分了神,被其中一名土匪一腳踹中了後背,失去重心地跌在地上。

  就在土匪們打算一擁而上地制服她時,另一頭傳來了聲響。

  回頭一看,就見來了輛華麗的馬車,隨行還有幾名奴僕和持刀的護衛。

  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下了馬車,仗著身邊奴僕、護衛簇擁,因此臉上並沒有半點懼怕。

  「怎麼?光天化日之下行搶?好大膽的土匪,就讓老夫將你們逮送官府,也算是替天行道,做一樁好事。」

  幾名土匪的臉色驟變,眼看一個姑娘已經很難應付了,這會兒又加上這麼多人,他們根本沒半點勝算。

  儘管對於財、色都沒劫到心有不甘,但也沒辦法了。他們互相使個眼色後,轉身一溜煙地逃了。

  程冬雪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位小姑娘,妳沒事吧?」中年男子關心地問。

  「沒事,多謝這位老爺。」程冬雪由衷地道謝。她心想,儘管世態炎涼、人情淡薄,這世上還是有好心人的。

  「小事一樁,姑娘別放在心上。」中年男子望向程春磊,看見了他的腿疾,眼中閃過一抹光。「哎呀,這位小哥小心些,可別摔著了。」

  男子走了過去,而一名護衛也立刻趨前,幫忙扶穩程春磊。

  「我是弟弟,不是哥哥啦!嘿嘿……」程春磊咧嘴傻笑。

  「呵,相逢自是有緣,老夫姓王,名叫王文毅,就住城裡。二位剛才受驚了,不如至舍下作客,稍微喘口氣、歇息一會兒吧?」

  「多謝王老爺的盛情,但是我們還得趕路,心領了。」

  程冬雪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他們那輛沒了車伕的馬車,在心裡盤算著由她來駕車,應該不成問題的。

  「你們姊弟二人孤零零地趕路,要是再碰上麻煩怎麼辦?依老夫看,還是先到舍下歇息,老夫再派人護送你們一程,如何?」王文毅熱絡友善地提議。

  「真的不用了,我們要去南方依親,路途遙遠,就此別過了。」

  程冬雪正想要上前扶弟弟返回馬車,卻赫然驚見王文毅亮出一把短刀,架在弟弟的頸子上!

  她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這是做什麼?!」

  這王老爺剛才還好心地幫忙趕跑了那幾名土匪,應該是好人不是嗎?為什麼這會兒卻……

  王文毅的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但此刻的笑意卻透著一絲猙獰。

  「小姑娘若是肯乖乖聽話地跟老夫走,老夫也不用出此下策了。」

  程冬雪瞪著他,氣自己實在太大意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只不過剛好途經此處,意外發現姑娘擁有好身手,而老夫正愁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個可靠的人來辦事,所以想借助姑娘之力。」

  「你休想要我做傷天害理的事!」程冬雪喝道。

  「是嗎?難道妳不在乎妳寶貝弟弟的死活了?」

  王文毅說著,手中的刀子又更逼近程春磊一些,鋒銳的刀刃在他的頸子上劃出一道血痕,而程春磊立刻發出慘叫。

  「哇啊!好痛、好痛!姊姊救我!」

  程冬雪的臉色大變,急忙叱喝:「住手!不許傷害他!」

  「呵呵,你們姊弟情深,真是感人哪!」

  程冬雪憤怒地咬牙,恨不得撕爛他那張虛偽的嘴臉!

  「少廢話!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麼?」

  「放心,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只不過是要妳想法子潛入南宮飛焰的家中,悄悄為我取樣東西而已。」

  南宮飛焰?那個大名鼎鼎的南宮馬場的主子?

  程冬雪臉色難看地說:「瞧你穿金戴銀的,顯然相當富裕,只要花點銀子,難道還怕找不到人幫你做事嗎?」

  「那妳就有所不知了。」王文毅冷笑道:「能用錢收買的傢伙最不牢靠了,要是對方開出更高的價碼,那些見錢眼開的傢伙就會立刻將我出賣了。但是我想……為了妳寶貝弟弟的安危,妳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賣我的,對吧?」

  在王文毅的示意之下,護衛找來一條繩索,將程春磊捆綁起來,甚至嘴裡也塞了布條,不讓他發出喊叫。

  眼看弟弟受此遭遇,程冬雪的心裡雖然焦急憤怒,可是為了弟弟的安危,她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你究竟想要南宮家的什麼東西?」

  「我要南宮馬場與各買主之間的交易帳冊。」既然南宮家做的是馬場生意,肯定會有這樣一份記載交易數量與金額的帳冊。

  「你要那東西做什麼?」

  「這妳就不需要知道了。」王文毅無意多透露什麼。

  程冬雪在心裡冷哼了聲,就算他不說,她也能從他那貪婪的目光看出端倪,肯定是為了奪取龐大的利益。

  「依我看,妳還是乖乖為我辦事吧!免得妳的寶貝弟弟受苦。」王文毅說著,手中的短刀威脅性十足地晃著。

  「住手!你要是敢傷害他一根寒毛,就休想要我做任何事!」

  聽出她的話帶著妥協的意味,王文毅愉悅地笑了。

  「看來,妳是明白了你們姊弟倆的處境。妳的寶貝弟弟就先到我家中作客,直到妳帶著帳冊來交換他吧!」

  程冬雪恨恨地咬牙,儘管心裡極不願意幫助這個惡人為非作歹,但是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對了,我可是把醜話先說在前頭,萬一妳失手了,自己看著辦。要是妳膽敢向南宮飛焰求助,或是意圖出賣我,那就等著替妳寶貝弟弟收屍!還有,容我提醒妳一下,我可不會蠢得將他藏在妳輕易就能找到的地方。妳若是膽敢輕舉妄動,試圖闖進我府裡救人,我保證,絕對會在妳救出他之前,就先用最殘酷的方式慢慢凌遲他至死!」

  這番陰毒的警告,讓程冬雪倒抽一口涼氣,憤怒得渾身發抖。

  她在心裡發誓,要是有機會,她絕對要這個歹毒狡詐的傢伙付出代價!

  ※※※※

  夜色深沈,萬籟俱寂。

  朦朧的月光中,一抹嬌小的身影一閃而過,俐落地躍上南宮府邸的高牆,悄悄翻落至屋內。

  程冬雪屏住氣息,小心地藏身在一叢花樹後。

  今晚她不僅女扮男裝、換上了夜行衣,還將自己原本白皙的臉蛋弄得髒污,為的就是要竭盡所能地避免被人發現。

  一想到自己鬼祟的行徑,再想到自己竟然淪為惡人利用的工具,她的眼底就有著濃濃的自厭。

  倘若爹娘地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感到痛心、覺得蒙羞?

  一股劃過胸口的疼痛,讓程冬雪蹙起眉頭。儘管就連她也沒辦法認同自己的行為,但是她根本就沒得選擇。

  爹娘都已經去世,弟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身為姊姊的她,無論如何也要保全程家的血脈。

  幸好,那惡人並不是要她去殺人放火,否則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現在,她也只能對不起那個素未謀面的男人了。

  「南宮飛焰……」她輕聲低喃著這名字。

  儘管她從來就不曾見過那位大名鼎鼎的南宮馬場主人,但卻聽說了不少關於他的事情。

  就她所知,南宮家世代經營馬場,而到了他這一代,更幾乎是壟斷了西北一帶的馬匹買賣,財勢驚人。

  除了財大勢大之外,聽說那南宮飛焰還是個霸氣、強悍、唯我獨尊的男子。像他那樣的男人,肯定不是個好惹的角色,她必須小心謹慎一點,萬一驚動了他,那可就麻煩了。

  程冬雪收斂心思,祈禱自己今晚的行動能夠順利。

  「那個帳冊……會在哪兒呢?」

  她在心裡暗暗猜想,那帳冊應該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倘若不是被南宮飛焰收在寢房裡,那應該就是藏放在書房之中。

  由於此刻已是子夜,除了負責巡邏的守衛之外,所有人應該早已睡下,在這種時候去搜尋寢房絕對不是個好主意,那麼就去書房碰碰運氣吧!

  但……書房在什麼位置呢?

  程冬雪環顧四周,就見眼前這座府邸大得驚人,光是要試著找出書房,恐怕就得花上一些功夫。

  「事不宜遲,我得把握時間才行。」

  她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因為多待一刻,她被察覺的危險就多一分。

  程冬雪屏氣凝神,藉由幢幢樹影的掩護,小心地避開巡邏守衛的耳目,在偌大的府邸裡四處搜尋。

  將近半個時辰後,她悄悄打開某間房的窗子,探頭望了進去,從裡頭的陳設看來,這裡應該就是書房了。

  她立刻悄悄地從窗子潛入。

  就著微弱的月光,看見角落有一座櫃子。

  希望帳冊就在那裡!

  程冬雪立刻邁開步伐,正打算到櫃子前翻找,卻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自背脊竄了上來!

  她還來不及轉身確認,就聽見了書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逛夠了嗎?」

  一個帶著冷笑的詢問自身後響起,讓程冬雪的心悚然一驚。

  她僵硬地轉過身,看見一抹高大的黑影佇立在門口。

  書房裡原本就已相當幽暗,此刻那人又背對著房外的月兒,讓她根本瞧不清楚他的臉孔。然而在一片昏暗中,他那雙黑眸卻閃動著銳利森冷的光芒,像是鎖定了獵物似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讓程冬雪有種幾乎快喘不過氣的錯覺。

  這個人……是南宮飛焰?

  儘管不曾見過南宮家的主子,這會兒也瞧不清這個男人的臉孔,但是除了南宮飛焰之外,她想不出在這座府邸裡還會有誰擁有這樣的氣勢?

  從剛才他說話的語氣,看來早就發現她潛入南宮府邸,並且對於她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但她竟然渾然不覺自己早已被人盯上,明明她已經十分謹慎地留意周遭的動靜了呀!

  由此看來,這個男人的武功顯然遠在她之上,而且一如她先前所猜想的,他是個不好惹的對象。

  程冬雪在心中暗暗盤算,倘若與這男人交手,她肯定沒有半點勝算,既然如此,為今之計也只有設法脫身了。

  打定主意後,她低垂下頭,佯裝認命地要束手就擒的模樣,但下一瞬間,她倏地朝半開的窗子奔去,希望能順利逃脫。

  她已經竭盡所能地快了,而當窗櫺已近在眼前時,耳邊卻聽見一陣輕哼,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下一刻,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扯回,像一只布袋似的,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的身子重重地撞擊地面,帶來了強烈的痛楚,但是她咬緊了牙根,沒讓自己發出半點痛呼聲。

  南宮飛焰冷嗤一聲,黑眸帶著嘲諷的笑意。

  「想從我的眼前逃走?未免太天真了。」

  他一向睡得晚,尤其今日又有些馬場帳務的事情要處理,因此他在書房裡多待了一些時候。

  剛才正打算就寢,卻在踏進寢房之前敏銳地聽見可疑的聲響,察覺有人悄悄潛入府邸。

  由於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他便不動聲色地尾隨,暗中觀察潛入者的一舉一動,就見這個身穿夜行衣的傢伙,在府邸裡繞了一大圈,最後來到了書房。

  既然竄進了房裡,他正好來個甕中捉鱉,看這小子還能往哪兒跑?

  「現在就來瞧瞧,我逮到了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南宮飛焰點起燭火,書房裡立刻一片明亮,而一旁的牆角跌趴著一個渾身髒污、臉上也沾滿了不知是泥還是什麼的小夥子。

  這傢伙的個頭矮小、身形單薄,以男人的體型來說,這個瘦小乾癟的傢伙頂多十五、六歲吧!

  程冬雪從地上爬了起來,神情防備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就見他的體型頎長壯碩,有著一張陽剛的俊臉。

  他那刀鑿似的五官輪廓,透露出這個人狂妄強悍的個性,更別提他眉宇之間散發出的凌厲霸氣,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不會有錯的,這個男人肯定就是南宮飛焰,而他確實如同傳言一般,有著霸王般的氣勢。

  此刻他那比鷹還銳利的雙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那深不可測的眼眸彷彿能輕易看穿一切,讓她不由得更緊張了幾分。

  想不到,她連東西都還沒找著,就落入最糟的處境——不但被人逮個正著,對方還是南宮飛焰!

  怎麼辦?她有法子脫身嗎?

  程冬雪的心中忐忑不已,但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得逃走才行,否則弟弟的性命就有危險了。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一雙戒備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著南宮飛焰。她的心裡很清楚,唯有盯緊這男人的一舉一動,才有尋隙逃脫的可能。

  見他擺出了對峙的架式,南宮飛焰饒富興味地挑起眉梢。

  要是換成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嚇得跪地求饒了,可這傢伙卻不服輸地瞪著他,彷彿隨時打算撲上來咬他一口似的。

  …那模樣,像極了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明明沒有半點勝算,卻還拚了命地張牙舞爪、虛張聲勢。

  「呵,看來今晚來了個有趣的消遣。」

  消遣?程冬雪牙一咬,表情更僵硬了。

  這男人臉上的笑容是一派輕鬆,顯然不將她當成一回事,還有他那充滿嘲弄的語氣,擺明了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被人當成笑話看待,讓程冬雪惱怒極了。

  他那渾身是刺的模樣,讓南宮飛焰更覺有趣。

  究竟這小子是什麼來歷?悄悄潛入南宮府邸是為了什麼?他有必要好好地調查清楚。

  但是在那之前……

  南宮飛焰瞟向那一身的髒污,眼底掠過一絲嫌惡。

  這傢伙渾身髒兮兮,連臉上都沾滿了髒污,更別提身上還隱隱散發出一股怪異的氣味,令人感到不悅。

  「來人哪!」

  他大聲吆喝,不一會兒,兩名守衛匆匆地跑來。

  「主子有何吩咐……」一看見書房裡有個來歷不明又身穿夜行衣的傢伙,守衛詫異地瞪大了眼。「有刺客?還是偷兒?要報官嗎?」

  報官?不,等官府的人慢慢調查,還不如他自己親自審問來得快。

  「先把這個髒兮兮的傢伙弄乾淨,我再來親自審問他。」

  ※※※※

  兩名守衛將人架走之後,南宮飛焰在書房裡等待著。

  他坐在紫檀木桌後,一邊屈起手指敲打著桌面,一邊在腦中思忖那個傢伙潛入屋裡的目的為何?

  身為南宮馬場的主子,他手中掌握了巨大財富和權勢,旁人因此眼紅、覬覦著他所擁有的一切,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會是他無形中樹立的敵人,派那傢伙前來的嗎?目的又是為了什麼?想要竊取財物?還是意圖暗殺他?

  不,不可能是為了取他的性命。

  那小子雖然有著一雙頑強不服輸的眼,身上卻沒有半點陰狠的殺氣,在面對他來不時也只打算開溜,並沒有意圖出手攻擊。

  可若說是為了財……

  這書房裡不論是牆上掛著的字畫或是案上擺放的花瓶、古董,隨便一件都是價值不菲的珍寶,剛才那傢伙卻完全沒多看它們一眼。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南宮飛焰斂起濃眉,在心中思忖,除了為財為命之外,還有什麼會引起那小子的覬覦?

  約莫兩刻鐘之後,其中一名守衛去而復返。

  「好了嗎?人呢?」

  「不……」守衛灰頭土臉地低下頭,臉上甚至還掛了彩。

  「怎麼回事?」

  南宮飛焰皺起眉頭,該不是讓人給跑了吧?

  「回主子,那傢伙半途忽然頑強抵抗,意圖逃跑,不但功夫底子還不錯,還不要命似地全力反抗,屬下們只好先將那小子反鎖在浴池裡。」

  以武功來說,他們兩人其實並不弱,但是由於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沒敢下重手傷人。結果在有所顧忌之下,導致自己多處掛彩,勉強才將那個拚命頑抗的傢伙給關了起來。

  「是嗎?」

  南宮飛焰瞇起黑眸,不怒反笑。

  哼,他果然逮到了一個有趣的傢伙。

  「就讓我來看看,那小子還能玩什麼花樣吧!」

  南宮飛焰邁開步伐,走出了書房。

  能夠勞駕他親自出馬去制服,也算那傢伙有本事,不過……那小子肯定很快就會後悔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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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4 PM


第二章

  身為西北一帶的霸主,南宮家的府邸極為氣派奢華,除了令人目不暇給的池泉假山、扶疏花木之外,還有一座專屬於南宮飛焰的浴池。

  剛才那兩個守衛原本要將程飛雪架到奴僕專用的沐浴處,但因為她半路突然意圖逃跑,還不斷地掙扎反抗,為了防止真被她給溜掉,他們只得就近關進這座屬於主子的浴池。

  南宮飛焰來到門口,命道:「把門打開。」

  「是。」負責看守的守衛立刻開門。

  那扇湘妃竹門才剛開啟,一抹嬌小的身影就驀地衝出。

  哼!還沒死心?

  南宮飛焰冷冷一笑,疾如閃電地出手,輕而易舉就逮住了意圖逃跑的人。

  砰的一聲,浴池的門再度關上。

  程冬雪本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快了,想不到卻還是被逮住。

  她挫敗地抬起頭來,赫然看見抓住自己的人是南宮飛焰,那讓她的臉色立刻一變,心也直往下沈。

  可惡!怎麼會是他?

  倘若是剛才那兩名守衛,或許她還有機會,然而現在……面對著南宮飛焰,她有種插翅難飛的預感。

  但是不行呀,無論如何她也不能乖乖就範!

  她是為了避免暴露女兒身,給自己惹上更多的麻煩,才會女扮男裝,還將自己搞得渾身髒污。

  若是沒了這些偽裝,豈不是會立刻露出馬腳嗎?

  光是被南宮飛焰逮住就已經夠糟的了,要是又被發現她是個姑娘,真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樣的下場?

  程冬雪拚了命掙扎,竭盡所能地試圖從這男人的箝制中掙脫。

  無奈她的反抗對一般的守衛或許相當棘手,但是在南宮飛焰的眼裡,根本就像花拳繡腿一樣,起不了半點作用。

  他甚至還勾起嘴角,像是在譏諷她的白費力氣。

  「小子,你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一旦落入我的手裡,只要沒有我的允許,你就別妄想離開。」南宮飛焰噙著一抹冷笑,抓著掙扎不休的俘虜大步走向熱氣蒸騰的浴池。

  程冬雪還沒搞清楚他的意圖,整個人就被撲通一聲地扔了進去!

  她狼狽地在深及胸口的浴池中掙扎起身,但還沒來得及站穩,一股強大的力道就壓住她的腦袋,將她強硬地按進浴池。

  池水淹過她的腦袋,她根本沒辦法呼息。

  這男人莫非想要淹死她?!

  程冬雪驚慌地掙扎,卻無法與那股強大的力道抗衡。窒息般的痛苦,讓她胸口疼痛、腦袋發暈。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被活活淹死的時候,原本壓在腦袋上的大掌忽然改揪住她的後衣領,將她拎了起來。

  終於能夠呼息了!她貪婪地大口喘氣。

  好不容易胸口那股劇烈的痛楚稍微舒緩了一些,她立即惱怒地瞪向眼前這個可惡透頂的男人。

  「你這個混帳!」她忍不住咬牙咒罵,嗓音因為難受而顯得乾啞,正好符合她此刻女扮男裝的身分。

  南宮飛焰佇立在浴池外,冷笑地睨著他那咬牙切齒的模樣。

  「從剛才就吭也不吭一聲,我還當你是個啞子呢!原來會說話啊?」他雖然嘴裡這麼說,但神情和語氣卻擺明了只是在挖苦。

  程冬雪被激怒了,按捺不住地反唇相稽。「不吭聲就是啞子?只有愚蠢的人才會自以為是地那麼認為!」

  南宮飛焰哼笑了聲,沒有興趣進行無謂的口舌之爭。

  「乖乖地給我把這一身令人生厭的髒污弄乾淨!」

  程冬雪抿緊了唇,眸子不服輸地瞪著他。

  先別提她根本就沒打算要除去這一身偽裝,單是此刻他那宛如在對卑微奴僕下令的口吻,就令人光火。

  她雖是被他擒獲,可也不是他的所有物,更不是任由他擺布喝令的奴僕!

  程冬雪的目光一閃,毫無預警地出手猛力一扯,將他拉進浴池裡。

  南宮飛焰完全沒料到這小子都已經嚐到苦頭了,竟然還有膽子反抗,一時輕忽才被得手。

  趁著他落水之際,程冬雪立刻要乘隙逃脫,但她還來不及跨出浴池半步,就立刻被狠狠地扯了回去。

  她懊惱地抬起頭,看見了一張憤怒的俊臉。

  從剛才在書房裡打照面開始,他始終是一副冷靜從容、遊刃有餘的態度,但這會兒那雙黑眸卻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從他身上迸發出來的怒氣,讓他狂霸凌厲的氣勢更加懾人,倘若膽子比較小的人,恐怕已嚇得磕頭求饒。

  程冬雪的心一凜,儘管明瞭到惹怒這個男人是個不智之舉,但卻為時已晚。

  「看來,你這個小子還沒學乖。既然你想要多吃一點苦頭,我怎麼能不讓你如願呢?」南宮飛焰語氣森冷地說。

  程冬雪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已再度被他強壓進浴池裡。

  「嗚……咕嚕咕嚕……」

  她死命地掙扎,想要將他給推開,無奈他簡直像一堵銅牆鐵壁,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這一回,他顯然刻意要懲罰她,將她壓制得比剛才還要久。

  無法呼息的痛苦,讓程冬雪的胸口宛如有團烈火焚燒,而她的咽喉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狠狠地扼住。

  難忍的痛楚,讓她的腦袋暈眩,意識也變得有些渙散。

  慘了……他該不是真打算要溺死她吧……

  南宮飛焰像是算準了時間,在她痛苦得快陷入昏迷的時候,才出手將她給揪出水面。

  程冬雪被折騰得奄奄一息,整個人狼狽不堪,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咒罵或是反抗了。

  而就在她虛弱地猛喘著氣時,驀然看見他的大掌探向她的胸口。

  「你……你想做什麼?」她驚慌地低呼。

  「這一身髒污,看了就礙眼。」南宮飛焰哼道。

  待他把這小子的衣衫全撕了,看他還能耍什麼花樣?即使是男人,也不會想要赤身露體地奔上街吧?

  程冬雪察覺出他的意圖,臉色驀地刷白。

  她慌忙想要閃躲,但是仍渾身乏力的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南宮飛焰做任何的事情。

  在她的驚呼聲中,他揪住她胸前的衣襟,猛力一扯,下一瞬間,那件外衣頓時成了破布。

  就在南宮飛焰打算繼續動手的時候,卻詫異地愣住了。

  他瞇起黑眸,盯著眼前那裹在胸口上、一層又一層的布條。

  這是……受傷嗎?

  不,他可不認為一個傷重到必須層層裹胸的人,剛才還能夠如此「活力十足」地掙扎反抗。

  那麼,這裹胸的布條是怎麼回事?難道說……

  南宮飛焰一把將「他」扯到眼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臉。

  經過剛才兩度將「他」強壓進池水,原本「他」臉上的髒污已洗去大半,這會兒他再以長指一陣抹拭,立刻露出「他」原本白皙似雪的肌膚。

  月光下,那精緻的五官、嬌美的容貌,絕對不是一個男子所能擁有。

  南宮飛焰挑起眉梢,大掌忽然覆上了「他」的胸口。儘管隔著層層布條的包裹,但是掌下那柔軟的觸感已說明了一切。

  「妳是女的。」

  程冬雪在他撕開胸口的衣襟時,腦子裡因為過度的驚慌而一片空白,此刻他放肆的舉動終於讓她猛地回過神。

  她駭然倒抽一口氣,白皙的雙頰立刻染上羞憤的紅暈。

  「快放手!」

  南宮飛焰在驚訝過後,黑眸重新緊盯著她的眼。

  「我為什麼要放手?」他不僅反問,大掌還毫不客氣地繼續罩在她柔軟的胸脯上。

  程冬雪氣極了,出手想將他邪惡的大掌揮開,但她不僅沒能如願,身子反而被他壓制在浴池的邊緣。

  像是為了防止她再掙扎反抗似的,他壯碩的軀體緊緊地抵著她,如此過分親暱的接觸,讓她臉上羞惱的紅暈更深了。

  「怎麼?還沒學乖?難道妳還不明白,試圖反抗只會讓妳自己受到更多的懲罰。」南宮飛焰說道。

  程冬雪咬著唇,雖然很不甘心,但她確實領教了他所說的。

  可惡!她現在到底應該怎麼做才對?若是不反抗,難道要任由這個男人繼續輕薄她?

  程冬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方寸大亂地望著南宮飛焰。

  見他的眼底帶著令人氣結的笑意,她立刻明白自己若是再反抗,也只是讓這個惡劣的男人得到更多的樂趣罷了。

  她牙一咬,索性忍住羞恥與憤怒,不掙扎了。

  「既然已經落入你的手裡,那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刻意以冷靜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紛亂的心緒。

  南宮飛焰瞧見她這模樣,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好一個特別的姑娘,明明知道自己只能任他宰割,卻不裝可憐、不開口求饒,讓他不禁要為她的勇氣喝彩,也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這個來歷不明的姑娘,徹底挑起了他的興趣。他的黑眸灼灼地盯著她,像是在考慮該怎麼處置。

  程冬雪被他盯得一顆心直發慌,但她不許自己流露出畏懼的神情,那肯定只會增添他的樂趣,讓他像貓兒逗弄老鼠般,繼續惡劣地耍玩她。

  儘管心裡忐忑不安,但她努力保持表面上的鎮定,美眸閃動著不馴的光芒,迎視他那深不可測的目光。

  許久之後,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快令人窒息的沈默,開口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句話該是我問妳才對吧?」南宮飛焰以略帶戲謔的語氣問道:「妳把我扯進浴池裡做什麼?要我陪妳一起洗鴛鴦浴嗎?」

  「怎麼可能?!你……你快走開!」她羞惱地叱道。

  「這裡是我的地盤,而妳是我的階下囚,只有我發號施令的分,不過……」南宮飛焰頓了頓,欣賞著她那明明心慌卻又不肯屈服的神情,才又接著說:「倘若妳開口求我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出去,怎麼樣?」

  求他?

  程冬雪很想告訴他想都別想,但是這男人顯然以逗弄、激怒她為樂,她不該中了他的計,否則豈不是又要領受他的懲罰了?

  剛才兩度被他強壓進浴池裡,已經讓她徹底明白──惹怒這個男人只會讓自己受罪。

  程冬雪努力保持冷靜,退讓地道:「我會自己把身上的髒污洗乾淨,這樣總可以了吧?」

  南宮飛焰沒有立即開口回答,像是在衡量要不要接受她這樣程度的妥協。

  半晌後,他才逕自從浴池裡起身,跨了出去。

  「等等我會讓丫鬟送更換的衣裳過來,如果妳再試圖反抗或是逃離,我會親手把妳抓回來,而妳……絕對會後悔莫及。」淡淡地撂下警告之後,南宮飛焰轉身離開了浴池。

  程冬雪的心一沈,他的神情和語氣都透露出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剛才接二連三地試圖逃跑,最後都落在他的手裡,想來要從南宮府邸逃出去,似乎難如登天啊……

  到底她該怎麼辦才好?究竟她的命運會如何?

  一想到渾身凌厲霸氣的南宮飛焰,還有他那令人無法反抗的力量與壓迫感,程冬雪的心就不禁忐忑不安了起來。

  ※※※※

  沐浴過後,程冬雪換上了丫鬟送上的衣物。

  一踏出浴池的門,就見守衛已等在門外,而且像是怕她又會掙扎開溜似的,除了先前那兩名守衛之外,還多了另外一人。

  一瞧見她恢復女裝打扮的模樣,守衛露出驚愕的表情,怎麼也想不到剛才那個渾身髒污的小子,會搖身一變為嬌俏的姑娘。

  儘管如此,他們絲毫不敢大意,嚴密地盯著她。

  程冬雪知道自己暫時是逃不掉了,只好先安分一點。

  「走吧!咱們主子有話要問妳。」

  程冬雪別無選擇地跟著他們走,一想到又要再度見到南宮飛焰,她就不由得渾身緊繃、心緒紛亂。

  可以預期得到,南宮飛焰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必然會質問她的目的,她應該如何回答呢?

  王文毅歹毒的警告言猶在耳,她絕對不能說出事實,但南宮飛焰恐怕也不是隨便編些謊言就能矇混過去的。

  該怎麼辦才好?她應該如何應對?

  程冬雪還沒理出個頭緒,卻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等等,這個方向並不是往書房吧?」好歹她剛剛才潛了進去,不會認錯書房位置的。

  其中一名守衛開口道:「主子回寢房去更換衣衫了,吩咐過要將妳帶過去。」

  南宮飛焰的……寢房?

  程冬雪的神情一僵,不管怎麼想,被帶進一個大男人的寢房裡都是一件相當不妙的事情。

  都怪她剛才不該將他扯進浴池,讓他渾身濕透,這下子後悔也來不及了。

  懷著緊繃的情緒,她被帶向南宮飛焰的寢房。

  一踏進房門,程冬雪就感覺自己被一股陽剛的氣息給包圍住,那讓她心中的忐忑又更深了幾分。

  她暗暗深吸一口氣,努力想控制住因為緊張而狂亂的心跳。

  南宮飛焰高大的身軀斜倚在寢房外廳的臥榻上,目光朝她投了過來,開口對守衛們下令:「退下吧!」

  「是。」

  守衛們離開之後,南宮飛焰仍倚著臥榻,好整以暇地打量眼前的人兒,那雙深邃的黑眸閃動著欣賞的光芒。

  褪去髒污不堪的夜行衣之後,她穿上了丫鬟的粗布衣裳,一頭長髮黑瀑般地披在肩上,儘管沒有多餘的裝扮,但卻絲毫無損於她的美貌。

  難怪她要女扮男裝,還弄得一身髒污。有這麼一張精緻絕倫的臉蛋,若是落入了心術不正的惡人手中,只怕會落得被狠狠狎弄姦淫的下場。

  他的目光在她那張粉雕玉琢的容顏上停留了一會兒後,視線緩緩往下移。

  她的身材嬌小纖細,胸脯雖然稱不上豐碩飽滿,但也算渾圓俏挺。回想起剛才在浴池裡,掌下所感受到的柔軟觸感,他的眸光就驀地變熱了些。

  程冬雪強迫自己站著不動,然而他那種像是在審視自己所有物的目光,讓她又羞又忿。

  若不是她在心裡一再地提醒自己,激怒這個男人沒有半點好處,她可能早已經按捺不住地開口斥罵了。

  就在程冬雪握緊拳頭,忍著心中的羞憤時,南宮飛焰終於開口了。

  「妳的名字?」

  程冬雪抿緊了唇,沒有回答。

  她已打定主意,不論他問什麼,她都不說。

  既然沒辦法說出真相,他肯定也不是拙劣的謊言就能騙過去的傻子,那她索性什麼也別回答了。

  南宮飛焰斜睨著她,薄唇微微挑起。

  對於她這樣的反應,他倒是不怎麼意外,而她那不合作的態度,也沒有將他給惹惱。

  「不回答的話,那我只好隨便幫妳取一個了。這樣吧!「阿貓」或「阿狗」妳喜歡哪一個?」他問道,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程冬雪咬了咬牙,美眸差一點噴出怒火。

  什麼阿貓或阿狗?她哪一個都不喜歡!

  南宮飛焰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像是正在等待她從那兩個名字之中挑選一個來用。

  「……程冬雪。」她有些不甘地開口,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冬雪?」南宮飛焰輕聲低喃,像是在玩味她的名字。「這個名字實在不適合妳,妳不像冬雪,反而像是一團烈火。」美麗、耀眼卻也倔強而不馴。

  程冬雪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完全沒有開口答腔的打算。

  「好了,現在告訴我——妳潛入這裡,有什麼目的?」

  這個問題讓程冬雪一僵,再度抿緊了紅唇。關於這一點,她無論如何也不會透露一字半句的。

  「不說?」

  南宮飛焰的黑眸一瞇,目光凌厲而銳利。

  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讓程冬雪有種難以喘息的感覺,但無論他的氣勢有多麼懾人,她也不可能屈服的。

  「我是不會說的。」她語氣堅定地說。

  事關弟弟的安危,她絕對不能妥協。

  「喔?是嗎?」

  南宮飛焰站了起來,宛如一頭準備展開狩獵的豹子,踏著優雅卻危險的步伐,緩緩逼近程冬雪。

  「妳可別以為,我會仁慈地因為妳是個姑娘家,就輕易地放過妳。」

  程冬雪還來不及開口回答,南宮飛焰就驀地出手,將她推向一旁的牆上,抓住她的手腕,壓在她的頭頂。

  被他大掌箝住的手腕,傳來了劇烈的痛楚,程冬雪的臉色一變,幾乎懷疑自己的手骨下一刻就會被捏得粉碎。

  南宮飛焰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說道:「只要妳乖乖地說出實話,我就放開妳。」

  程冬雪痛得臉色發白,但美眸卻閃動著倔強不馴的光芒。

  她不能說!絕對不能!

  弟弟此刻還落在王文毅的手裡,為了保全弟弟的性命,就算她的手真的被南宮飛焰給廢了,她也絕對不會坦白招供的。

  爹娘都已經不在人世,就只剩下弟弟與她相依為命,倘若弟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要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娘?

  一思及此,程冬雪的心就更加堅定了。

  眼看她已疼得冷汗涔涔,卻還不肯屈服,甚至連一聲疼也沒喊,南宮飛焰幾乎要忍不住在心裡為她喝彩。

  別說她是個姑娘家了,即便是一般人,面對這樣的處境恐怕早已經屈服,但她此刻那堅毅的神情,像是就算真將她給千刀萬剮,她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就算她會武功,在他的眼裡也只不過是個弱女子,可她卻有著驚人的堅定意志,讓他怎能不對她另眼相看?

  這女人就像一頭萬中選一的上等烈馬,美麗而不馴,那雙明明帶著一絲畏懼卻怎麼也不肯屈服的倔強眼眸,以及明知道自己沒有半點勝算,卻還拚命虛張聲勢似地昂起下巴、挺直背脊的模樣,真是有趣到了極點。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挑起了他莫大的興趣、激起他強烈的征服慾。

  南宮飛焰的黑眸閃動著灼熱的精光,他要定了這女人,也絕對會馴服她!

  他微微勾起嘴角,大掌的力道一鬆。

  相對於前一刻還無情的緊握,這會兒他輕拉著她疼痛無力的手,湊到自己的唇邊,在被他扼得泛紅的肌膚上輕輕一吻。

  程冬雪倒抽一口氣,被他的舉動給嚇傻了。

  她瞪大了眼,不僅思緒打結,就連一顆心也差點蹦出胸口。

  「你……你這是做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想玩什麼花樣?

  南宮飛焰抬起黑眸揪著她,薄唇仍貼在她的肌膚上。

  程冬雪克制不住地輕輕顫抖,他那過分灼熱、充滿侵略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彷彿像是被人盯上、無處可逃的獵物,而他的薄唇明明微涼,卻讓她有種快被灼傷的錯覺。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程冬雪的心亂如麻,完全無法捉摸這個男人的心思。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偏偏他卻以不再弄疼她卻也無法讓她掙脫的力道牢牢地抓著她。

  可惡!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這是另一種審問的方法嗎?

  她寧可他像剛才一樣粗暴地對待她,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做些莫名其妙、令人方寸大亂的舉動。

  南宮飛焰緊盯著她的俏臉,將她那心慌的眼神和無措的神情全看在眼裡。他滿意地揚起嘴角,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程冬雪戒備地退了一步,卻赫然看見南宮飛焰伸手探向他自己的衣襟,像是打算脫衣。

  「你……你要做什麼?」

  「早已過了子夜,當然是就寢了。」南宮飛焰說道。

  儘管已打定主意要馴服她,但現在不是強奪她身子的時候。他要她身心都臣服於他,那才是真正的勝利。

  「呃?就寢?」程冬雪詫異地愣住。

  難道他……不繼續盤問她的意圖了嗎?

  南宮飛焰看出她心中的疑惑,但沒打算開口解釋些什麼。

  他並不是放棄要查出真相,而是他已經很清楚,若是想藉由威嚇逼迫甚至是屈打成招的手段來對付她,是行不通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白費力氣呢?

  他自然會想出其他的法子來查明一切,而不論她究竟所為何來,他都不會讓她順利得逞的。

  「怎麼?都這時候了,就寢有什麼不對嗎?還是妳期待我對妳做些什麼?」南宮飛焰似笑非笑地問,一向冷硬的嗓音在此時顯得格外低沈,透著一絲煽惑,他甚至還故意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褪盡外衣。

  程冬雪大驚失色,慌忙別開視線,俏臉早已嫣紅一片。

  「我才沒有期待什麼!別胡說八道!」程冬雪羞惱地咬牙低喝。

  她的心裡很清楚,若是這個男人想對她做什麼,她根本就逃不了,不論是力氣或是武功,她都遠不是他的對手。

  該怎麼辦才好?她應該怎麼做才能夠順利溜掉?

  南宮飛焰輕易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一閃,忽然出手點了她幾處穴道。

  程冬雪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嬌小的身子已渾身無力地軟倒在他的懷抱中。

  當她的身子無法避免地接觸到他赤裸的胸膛時,她臉上羞憤無措的紅暈更深,心也跳得更狂亂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

  南宮飛焰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他剛才斜倚著的臥榻上。

  「我說過,既然妳已落入我的手裡,那麼除非經過我的允許,否則妳別想離開。所以,妳就給我安分地待在這裡,哪兒也別想去。」

  他的雙臂一左一右地搭在她的身側,身軀靠得她極近,那宛如一張網般籠罩住她的陽剛氣息,讓程冬雪渾身不自在。

  她垂下眼睫,不去看他的臉孔,卻訝異地發現他的胸膛上有著一道長長的傷痕,位置就在他的左胸口。

  這……是刀傷?

  儘管早已癒合了,只剩下淡淡的傷疤,但是這個位置……難道當時沒有傷及他的心肺……

  咦?等等,現在可不是研究他傷勢的時候。

  她可不想被困在南宮飛焰的寢房裡,最好是能將她扔到下人房,甚至是馬廄、柴房也比這裡好。

  要是待在這個地方,就算她半夜恢復了力氣想要開溜,恐怕也會立刻被這個男人察覺的。

  「把我留在這裡,難道你不怕我半夜衝破穴道,悄悄刺殺你?」她故意問道。

  南宮飛焰挑起眉梢,那神情像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笑話,輕嗤了聲。

  儘管他什麼也沒說,但是那樣的反應讓程冬雪為之氣結。

  她承認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可好歹她也練過了好幾年的功夫,他的態度卻像是認為她的武功比三腳貓還不如,未免太污辱人!

  「別瞧不起人,太過輕敵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胸膛上的傷,不就曾經差點要了你的命嗎?」

  雖然她不知道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那一刀的位置十分凶險,他能夠活命應該算他命大吧!

  南宮飛焰聞言,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胸口。

  「是啊,確實如此,不過當年出手傷我的人,這會兒墳上的草恐怕已經比妳的個頭還高了。況且憑妳的身手想要刺殺我?先去多練個十年再來試試吧!」

  「你——」

  南宮飛焰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惱火的神情一會兒後,才轉身吹熄桌上的燭火。

  寢房霎時陷入一片幽暗,程冬雪的雙眼還沒適應過來,什麼也看不見,但卻仍能強烈地感受到南宮飛焰的存在。

  他那陽剛而張狂的氣息像是無所不在似的,在黑暗中將她包圍起來,讓她的心跳始終無法恢復平靜。

  可惡……招惹這個男人真是不智之舉,偏偏她沒有別的選擇……

  幸好,他似乎沒打算要對她做出什麼邪惡無恥的舉動,那讓程冬雪暗暗鬆了一口氣,稍微感到安心,然而一想到弟弟,她的心就驀地往下沈,深怕他在王文毅的手中會遭受不少折磨。

  儘管他們姊弟倆的處境都堪慮,但是她在心裡安慰自己,雖然此刻落入南宮飛焰的手裡,但至少他似乎沒有將她送交官府的打算,而她留在這裡,反而有更多的機會可以下手。

  她閉上眼,原本想要好好計劃一下接下來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可今晚和南宮飛焰交手耗去了她太多的力氣,強烈的疲倦不斷地湧上來,讓她不知不覺沈沈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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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4 PM


第三章

  隔日一早,南宮飛焰雖然讓程冬雪恢復力氣,但卻改點住其他的穴道,封住她的武功。

  程冬雪雖然氣惱不已,卻也莫可奈何。她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功力被封住總好過只能渾身乏力地躺著。

  不過,在南宮飛焰對她已有所防備的情況下,她該怎麼做,才能順利取得王文毅要的那本帳冊呢?

  一想到弟弟目前的情況不知如何,程冬雪就擔憂極了,而她的情緒全反應在她緊皺的柳眉上。

  「妳在煩惱什麼?」

  南宮飛焰的聲音驀地響起,打斷了程冬雪的思緒。

  才一回過神,就見南宮飛焰正用他那雙銳利的黑眸盯著她,像是想要看穿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的表情一斂,隨口胡謅。「我只是在煩惱該怎麼衝破穴道,好恢復功力。」

  南宮飛焰聞言挑起嘴角,說道:「關於這一點,妳就不用煩惱了,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程冬雪因為他這番話而沒好氣地瞪著他時,一個約莫十歲的大男孩跑了過來,一雙眼睛不太友善地瞪著程冬雪。

  「小葉,什麼事?」南宮飛焰問道。

  這個名叫小葉的男孩,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三年前,他從山林裡救回了差點被餓死、凍死的小葉,從此這個孩子不但繼續留在南宮家,還成了他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對他萬分崇拜尊敬。

  「主子,她就是昨晚潛入屋裡的人嗎?」小葉問道,語氣帶著氣憤。剛才他已經從其他守衛的口中聽說了這件事情。「這種心懷不軌的惡人,主子怎麼不將她交給官府呢?」

  被一個孩子說是心懷不軌的惡人,程冬雪有些難受。

  她的良心受到了譴責,真想把一切和盤托出,找人去搭救弟弟。但……為了顧及弟弟的性命,她也只能聽從王文毅那個陰險小人的命令。

  南宮飛焰將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看在眼裡。看來,這件事情另有隱情,她八成只是幕後主使者手中的一枚棋子吧!

  只是,她為什麼不供出指使者?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

  「即便送交官府,官府的人也問不出什麼的。」

  「可是留著她……難道不怕她又乘機做壞事嗎?」小葉問道。

  「那也得要她有那個本事得手才行。」南宮飛焰似笑非笑地說,那毫不在乎的語氣,顯然根本不認為她會成功。

  被人給瞧扁,讓程冬雪的心中惱怒極了,但她繃著俏臉,告訴自己別中了這男人的言語激將。

  「可是……就算她不會得手,留她在家裡做什麼?」小葉不解地問。

  南宮飛焰的薄唇一勾,說道:「身邊多個奴僕也沒什麼不好的。」

  「誰是你的奴僕!」程冬雪氣惱地瞪向他。

  「妳是我的俘虜、階下囚,我將妳視為奴僕有什麼不對嗎?」南宮飛焰輕笑地反問。

  口程冬雪咬了咬牙,哼道:「隨你怎麼想,我可不會乖乖聽話!」

  「不聽話是嗎?」南宮飛焰薄唇的笑意更深,黑眸精光閃動。「那正好,我最喜歡馴服叛逆不從的人了。」

  馴服?

  可惡!竟敢用這樣的字眼,把她當成牲畜不成?

  「既然這樣,那小葉就幫主子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絕對不讓她有機可乘!」小葉自告奮勇地嚷道。

  看著這孩子滿臉認真的表情,程冬雪在心裡暗暗喊了聲糟。

  光是一個南宮飛焰,就已經讓她深感棘手了,若是身邊再多個人跟前跟後地監視著,那她豈不是更沒有下手的機會了嗎?

  看出她眼底的懊惱,南宮飛焰笑道:「那就麻煩你了,記得看牢點。」

  小葉的眼睛一亮,彷彿得到主子交派的任務是至高無上的光榮似的,大聲保證道:「主子放心!我一定會看牢她的!」

  程冬雪的眉頭一蹙,心頭的壓力又更重了些。

  不過,不論周遭的監視多麼嚴密,為了救回弟弟,她一定會找到機會下手的,她發誓!

  ※※※※

  慧南宮飛焰嘴裡雖說將程冬雪視為奴僕,但是並沒有真的讓總管指派任何差事給她。

  他只吩咐看門的守衛小心別讓她溜出去,而除了封住她的武功之外,沒有囚禁、沒有捆綁,甚至也沒有限制她的行動,想必是料準了無法使出輕功的她,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此刻,程冬雪宛如困獸一般,沮喪地坐在庭院中的石椅。短短一天下來,她徹底見識到小葉對南宮飛焰的忠心。

  本以為,趁著南宮飛焰前去馬場巡視的空檔,她可以找機會溜進書房,想不到,小葉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即便偶爾離開一會兒,但是過沒多久又會出現在眼前。

  由於將她當成惡人,小葉對她始終沒半點好臉色。

  對於這樣不友善的態度,程冬雪並沒有任何不悅,甚至看著這個行動力十足的男孩,她不由得想起了弟弟。

  春磊的年紀和小葉相當,倘若不是天生殘疾,那麼如今的春磊肯定也像小葉一樣,是個活蹦亂跳、元氣飽滿的男孩吧!

  由於看著小葉就讓她想起了弟弟,因此對於這個毫不友善的男孩,她的心裡多了幾分諒解與寬容。

  她不在乎小葉故意當著她的面,搶著吃掉原本要給她的午膳,也不在乎小葉故意喝光茶水,想讓她口渴時沒水喝。

  坦白說,小葉的那些舉動根本傷不了她分毫,再加上他對自己的敵意也是出於對主子的忠心,這麼一想,她就更沒將那些惡作劇放在心上了。

  話說回來……那孩子這會兒上哪裡去了?剛才他好像說南宮飛焰快回來了,要去灶房沏壺茶?

  或許,這是個好機會,她應該趁這個空檔想法子溜進書房——才剛這麼想著,就見小葉捧著一壺茶,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唉,錯失機會了。

  程冬雪輕嘆口氣,只好認命地繼續坐在石椅上。

  小葉一看見她,心裡就有氣。

  主子沒有將這個意圖不軌的人送交官府,那是主子寬厚,但一想到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不知道想做些什麼壞事,他就忍不住要幫主子「懲罰」她。

  可是不論他怎麼做,她都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沒有如他預期中的氣急敗壞,明明他都已經很努力地想法子欺負她了!

  氣惱之餘,小葉看著捧在自己手中的茶水,忽然有了個念頭──他不如假裝絆倒打翻茶壺,潑她一身茶水好了!

  反正這壺中的茶水離灶已有一會兒時間,並不是滾燙的熱水,只要能夠嚇唬她,讓她變得狼狽,那也就夠了。

  哼!誰教她意圖不軌,讓她吃點小苦頭也是她活該!

  小葉打定了主意,並且在心裡暗暗盤算著要在走幾步之後假裝絆倒,結果想得太專心了,沒注意到地上的石塊,腳步竟真的被絆了一下!

  哐噹一聲,手中的茶壺當場摔碎不說,他也失去平衡地往前一仆。

  「哇啊——」

  「小心!」

  程冬雪低喊一聲,想也不想地出手相救。

  她先一把抓住小葉的手,將他扯向自己,再立即往另一旁推去,讓小葉跌在柔軟的花圃上。

  倘若是換成了平常,憑她的身手,肯定可以很快地穩住自己,但她的武功被封住,身子比平時乏力,結果整個人就這麼摔跌在地。

  破裂一地的茶壺碎片,在她的左手臂劃出血痕,立刻滲出了鮮血。

  小葉從花圃中爬了起來,一看見眼前的情況,嚇了一大跳。

  「我……我……妳……」他結結巴巴的,慌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雖然他心裡對她充滿敵意,想要代替主子給她一點教訓,但他也只不過是想要惡作劇欺負她而已,從來沒想過要讓她受傷流血啊!

  他沒想到一個意外會演變成這樣,更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做。倘若不是她出手,現在跌在地上受傷的人就是他了!

  面對突發的意外狀況,再加上程冬雪的搭救和負傷,讓小葉的思緒亂成一團,只能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程冬雪很快地爬了起來,低頭審視了下自己的傷。雖然有點疼,不過傷口並不深,不礙事的。

  「你沒事吧?」程冬雪關心地望向小葉,怕他在跌向花圃時傷著了。

  小葉的視線和她對上,臉上的表情更僵硬了。

  她那關心的神情,讓他的胸口揪緊,喉嚨更像是被什麼給梗塞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這樣的她,一股罪惡感驀地湧上心頭。

  明明他一直對她那麼惡劣,她不但救他,還關心他的安危。她這樣……這樣叫他往後要怎麼繼續討厭她嘛!

  小葉的情緒混亂,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程冬雪,索性將她當作不存在似的不理會,僵著臉打算收拾一地的碎片。

  「等等!」程冬雪連忙開口阻止他。「你別碰這些碎片,小心會割傷。這裡我來收拾就可以了。」

  她那關心的語氣,讓小葉更加彆扭了,橫亙在胸口的混亂情緒按捺不住地爆發開來。

  「夠了!妳別以為表現出一副好人的模樣我就會被騙!我一樣討厭妳,一樣會繼續幫主子監視妳的!」

  小葉氣勢洶洶地嚷完後,轉身就跑。

  見他一溜煙就跑掉,看起來仍活力充沛的模樣,程冬雪這才放下心。看來小葉沒有受傷,那就好。

  她收回心思,望著一地的碎片,心想這裡不收拾乾淨也不行,要是有人經過沒注意到,可就要割傷了。

  程冬雪蹲在一地的凌亂旁,想要收拾碎片,卻突然怔了怔。

  怎麼?她竟然真的在南宮府邸裡做起了奴僕該做的事情?這樣不是正如了南宮飛焰的意嗎?

  才剛這麼想著,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羊皮靴,那是男人的腳。

  不會吧?這麼倒楣?

  程冬雪抬頭,果然看見了南宮飛焰。

  她還沒拿定主意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和表情來面對他,就忽然被他抓住右手臂,將她扯站了起來。

  「你做什麼?」

  「來人哪!」南宮飛焰喊來了兩名奴僕,命道:「快把這裡收拾乾淨。」

  「是。」奴僕立刻動手。

  程冬雪愣了愣,無法理解南宮飛焰的心思。

  他不是將她視為奴僕嗎?既然她剛才都已經要動手收拾了,他又何必另外喊人來?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嘛!

  正感到莫名其妙之際,南宮飛焰已不由分說地將她拉離了那一地的凌亂。

  ※※※※

  「你要帶我去哪裡?可以放手了吧?」

  南宮飛焰沒有理會她沿路那起不了半點作用的反抗,一路將程冬雪帶進寢房,將她塞進一張木椅上坐好。

  他先是沈默地盯了她一會兒,才開口道:「妳為什麼要救小葉?這對妳有什麼好處?」

  程冬雪一怔,原來他都看見了。

  「為什麼一定要有好處?我高興救便救。」

  明明她都將那個突發意外看在眼裡了,怎麼可能還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跌倒受傷?

  「是嗎?」南宮飛焰的黑眸定定地望著她。剛才他正好經過迴廊,將庭院裡的一切看在眼裡。

  小葉對她總是擺出充滿敵意的態度,但她不僅沒有生氣,甚至還不計前嫌地出手救了那孩子。

  原本他只是對這個叛逆不馴的姑娘感到有趣,被她激起一股征服的慾望,但是此刻察覺了她那善良寬容的性情,讓他的心裡除了想要馴服她之外,還多了一些不同的感受。

  想要更瞭解她一點——這個念頭不期然地自心底竄升。他不光是想知道她潛入南宮家的意圖,還包括她的來歷、她所有的一切……

  女人之於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重要事物,但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卻挑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麼一個特別又有趣的人兒,他真是愈來愈不想放開她了。

  程冬雪被他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沈默的氣氛也讓她有種難以喘息的錯覺。

  她正想要起身,但才稍微一動,就又被他給壓回座位。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忍不住問出口。

  「妳受傷了,不是嗎?」

  程冬雪一愣。「是受了點傷,但無所謂的。」她不怎麼介意地說,那樣的傷根本就不礙事,即便不處理也要不了人命的。

  比起手臂上的傷,眼前這個男人才更讓她在意。

  他的靠近讓她的心跳怦亂,強烈地意識到他的氣息。只要在這男人的身邊,她總會陷入莫名的緊張,只想和他保持距離。

  「我可不允許我的所有物上有任何傷口。」南宮飛焰說道。

  「什麼!誰是你的所有物了?」程冬雪沒好氣地反問。

  「不就是妳嗎?」

  南宮飛焰那毫不遲疑的語氣,彷彿像是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似的,讓程冬雪為之氣結。

  原本她還想要提出義正詞嚴的反駁,他卻已不由分說地撩起她的衣袖,審視她手臂上的傷。

  見他盯著已不再淌血的傷口,濃眉皺起,程冬雪的胸口像是忽然被什麼給撞擊了下,掀起一陣異樣的鼓動。

  明明只是沒什麼大不了的輕微小傷,他幹麼神情凝重得像是手快廢掉了一樣?而她此刻心底這股莫名的騷動……又是為什麼?

  南宮飛焰緊盯著她的手臂,正如她所說的,傷口並不嚴重,然而見她的肌膚上出現血痕,讓他的胸臆間莫名地湧上一股不舒坦的情緒。

  「只……只不過是小傷,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吧?」程冬雪不自在地開口,試圖打破此刻令人有些心慌的氣氛。

  「確實只是小傷,不過即使是小傷也挺礙眼的。」

  南宮飛焰從一旁的櫃子裡取來一罐傷藥,當淡綠色的藥膏抹上傷處時,一陣預期之外的刺痛,讓程冬雪瞬間倒抽口涼氣。

  比起剛才被茶壺碎片給劃傷,此刻的疼痛更加強烈。

  她忍著疼,咬牙低喝:「你給我塗的是什麼?想害我的手廢了不成?」

  「我若是想廢掉妳的手,何必這麼麻煩?」南宮飛焰說道:「放心吧,這是特製的傷藥,雖然會帶來刺痛,但是療效絕佳,傷口很快就能癒合了。」

  他動作俐落地繼續幫她上藥、包紮,處理完之後抬起黑眸望著她。

  見她不願喊疼,咬牙與痛楚抗衡,那雙美眸閃動著倔強的光芒,看起來更加燦亮美麗,但他卻忍不住想像當她被他馴服時,那對眸子會流轉著什麼樣的光彩,而她那嬌美的容顏又會出現什麼樣的神態?

  對此,他已有點迫不及待了。

  程冬雪輕喘著氣,剛才她全部的力氣和意志都用在與疼痛對抗,這會兒終於鬆懈下來,才察覺了他盯視的目光。

  她一抬頭,視線與南宮飛焰對上,他那灼熱的目光讓她的心口一陣發燙。

  這……這是什麼古怪的感覺?

  為什麼被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盯住,她的心就有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揪緊,有種無處可逃的錯覺……

  她的美眸洩漏出她動搖紛亂的心緒,而那可沒逃過南宮飛焰銳利的眼,他的眸光也因此更灼熱了幾分。

  「已……已經上好藥,可以了吧?」

  程冬雪想要離開,但她才剛收回手,正打算起身,南宮飛焰的雙臂卻一左一右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將她給困住。

  「你要做什──」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的俊臉忽然靠近,那對黑眸像是展開狩獵前的豹子,格外專注火熱。

  程冬雪一怔,還沒意識到他的企圖,紅唇就被他輕吻了下。

  這個舉動讓程冬雪驚呆了,腦中一片混亂。

  他、他、他……他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這個主子親手幫妳上藥,妳不是應該要表達一點謝意嗎?」南宮飛焰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什麼?我又沒有拜託你,你怎麼可以擅自就——」她羞惱的抗議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的唇給堵住。

  這一回,可不像剛才那樣只是蜻蜓點水,而是個強勢且不容反抗的吻。

  「不——唔……」

  程冬雪又驚又羞,拚命想要將他給推開。

  無奈,就算沒被封住武功,她也不是南宮飛焰的對手,更遑論是現在?那不斷落在他胸膛上的粉拳,對他而言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

  他火熱的舌強勢地探入她的唇間,毫不客氣地品嚐她的滋味。

  程冬雪羞憤極了,衝動地咬了他入侵的火舌,但這舉動卻反而讓他以更狂野的吻來當作懲罰。

  在他糾纏不休的吮吻之下,程冬雪逐漸喪失了力氣,她的心跳愈來愈狂烈,思緒也愈來愈混亂。

  原本拚命搥打的雙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放棄了抵抗,欲拒還迎似地揪著他的衣襟;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無法思考的她渾然不覺自己正順著本能回應他的吻。

  當這個綿長火熱的親吻結束,南宮飛焰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程冬雪,她那迷亂的神情,讓他滿意地揚起嘴角。

  程冬雪急促地喘著氣,迷濛氤氳的眸子在對上他那雙灼熱的眼眸時,才猛地回過神。

  一想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她的雙頰瞬間燙紅。

  老天!她剛才是鬼迷心竅了嗎?竟然任由他輕薄自己的唇,甚至還沈溺其中……

  她羞憤地將他推開,心亂得近乎語無倫次地說:「你……你……你不是說……把我當成奴僕嗎?那我……我……反正……反正我也沒別的事……我就……我去隨便找點什麼事情做……」

  南宮飛焰沒有攔阻,目送著落荒而逃的人兒離去。

  真是難得,一個吻,能讓她露出那樣心慌無措的神態,而她紅唇的滋味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甜美。

  想著她倔強不馴的表情,想著她出手搭救小葉的善良,想著她那彷彿藏著什麼隱衷的痛苦眼神,還有想著剛才她因為他的吻而露出的迷亂神態,南宮飛焰的胸口忽然熱燙了起來。

  他有股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的衝動,更想要獨占她的一切。

  既然她挑起了他這樣的感受,那麼她也得付出相對的代價才行。

  他絕對會讓她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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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5 PM


第四章

  隔日上午,南宮飛焰原本要帶著隨從一塊兒出門,臨行前卻改變了主意。他不僅帶著程冬雪同行,還屏退了隨從。

  此刻,他們共乘一騎,而那讓程冬雪不自在極了。

  馬鞍上的位子不過就這麼一點兒大,不論她再怎麼挺直背脊,她的身子還是無可避免會觸碰到身後的胸膛,而他彷彿怕她會摔下去似的,單手環住她的腰,將她牢牢地圈抱在懷裡。

  「放開我!快鬆手!」

  聽著她的抗議,南宮飛焰卻只是微微牽動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依然故我地摟抱著她。

  可惡!這個唯我獨尊的男人,大概認為這個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該如他所願地進行吧?

  程冬雪雖然羞惱,卻明白就算她再怎麼掙扎抗議,也改變不了這個男人想做的事,索性就不浪費力氣、白費唇舌了。

  只不過,像這樣被他陽剛的氣息包圍住,她的胸口怦動、心緒紛亂,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極了。

  就算刻意將視線望向別處,他的存在感卻依舊強烈,甚至就連閉上雙眼,也彷彿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臉、他的眼、他的唇……

  回想起昨日那個強勢的吻,還有他那志在必得的眸光,程冬雪的心就宛如擂鼓,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擊著胸口。

  他為什麼要吻她?若說他想要奪取她的身子,她根本就無力反抗,但他卻並沒有那麼做。

  那麼……他到底想要什麼?而她的心……又為什麼會一想起他的事情,就如此的紛亂……

  一意識到自己的思緒一直繞著南宮飛焰打轉,程冬雪暗暗一驚,又羞又惱地在心中大聲斥責自己。

  她到底在做什麼?莫非當真被鬼迷了心竅?現在可不是想這些莫名其妙事情的時候。

  此刻她腦中唯一該有的念頭,就是快點設法救出弟弟呀!

  王文毅給了她半個月的期限,儘管時間還沒到,但是拖得愈久,弟弟的處境只會更加危險。她必須快點找到那本帳冊,用它換得弟弟的安全才行……

  「怎麼突然這麼安靜?妳在想什麼?該不是又在想著要溜進我的書房翻找什麼吧?」

  程冬雪聞言大驚,沈默著沒有回答。

  「妳究竟想要什麼?」南宮飛焰又問。

  程冬雪依舊沒有開口,卻忍不住在心裡想著——要是到時候他發現重要的帳冊被她取走,還將它交給了心懷不軌的人,他會有什麼反應?

  肯定會……相當的震怒吧!

  回想起先前她在浴池裡激怒他時,他憤怒的臉孔以及隨後的懲罰,程冬雪的心就忐忑不已。

  她簡直不敢想像若是她真竊走了帳冊,而後她又落入他的手中,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南宮飛焰勒住了馬,伸手將她的臉扳轉過來。

  「還是什麼都不肯說?真是倔強啊!」他盯著她那一臉複雜的表情。

  明明滿腹心事、正為了某事而煩惱不已,卻還是什麼都不肯透露。他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張倔強的小嘴乖乖吐實呢?

  南宮飛焰一邊想著,長指一邊有意無意地輕撫過她的唇。

  唇上的觸感,讓程冬雪驀地想起了昨日的吻,不僅心跳變得更加狂亂,臉上也漫開一層紅暈。

  「放……你放開我……」

  她的俏臉一撇,避開他的長指,身子也試圖與他拉開一些距離,但南宮飛焰卻不讓她如願,故意將環腰的手臂一收,讓她偎得他更緊。

  過分親暱的感覺,讓程冬雪有股想要逃跑的衝動,但又明白自己的抗拒只會造成反效果,只好乖乖地一動也不動。

  然而,她雖然能勉強自己不做任何的掙扎,卻控制不住自己愈來愈狂亂的心跳、愈來愈熱的雙頰,以及愈來愈紛亂的思緒。

  出要是她再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這個男人左右,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變得多古怪了……

  ※※※※

  南宮飛焰帶著程飛雪,一路來到近郊的山腳下。

  這裡有一座村落,住著約莫二十多戶人家。他們耕種蔬果、豢養家畜,過著自給自足、簡單平靜的生活。

  程冬雪的心裡充滿疑惑,不明白南宮飛焰到這裡來做什麼?

  村民們一見到南宮飛焰的到來,不論是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一個個皆面露驚喜地笑著。

  看著他們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歡迎,還有那由衷尊敬、崇拜的神情,程冬雪心裡的疑問更深了。

  若是南宮家的下人也就罷了,為什麼連這些非親非故的村民們,對南宮飛焰也如此的愛戴與敬仰?

  程冬雪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年近五旬的村長李彪一聽聞南宮飛焰前來的消息,就立刻親自來迎接。

  「來來!南宮少爺到舍下坐坐吧!」

  被迎到屋內後,李彪又熱誠地奉茶。

  「南宮少爺請用茶,這位姑娘也別客氣。」

  「謝謝。」程冬雪開口道謝。

  李彪看了看南宮飛焰,又望了望程冬雪,眼裡滿是笑意。

  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名姑娘的身分,也不好意思主動開口探問,但是心想既然她是跟隨南宮飛焰前來,據說還親密地共乘一騎,那兩人的關係肯定匪淺。

  他們男的俊、女的美,瞧起來相配極了,肯定是一對戀人吧!

  「呵呵!看來南宮少爺的好事將近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老朽喝一杯喜酒呀!」李彪笑咪咪地說。

  喜……喜酒?!

  正在喝茶的程冬雪,差一點就驚愕得把茶給噴了出來。

  她的雙頰尷尬地泛紅,連忙搖頭擺手地否認。

  「不是那樣的,我其實……我只是……」程冬雪的話突然遲疑地頓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坦白說,她對自己在南宮府邸裡的身分感到有些困惑。

  雖然南宮飛焰曾說她是他的奴僕、階下囚,可除了一開始要追問她意圖時,曾狠狠地擒扼住她的手腕,差點把她的手骨給捏碎之外,並沒有將她視為奴僕或是囚犯般地對待。

  到底,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對他來說算是什麼?

  當這問題一浮上心頭,程冬雪發現自己對於答案竟有些在意……

  為什麼會這樣?她肯定是腦子不正常了!

  锇在程冬雪仍陷在自己糾結的心緒時,南宮飛焰對於李彪的話並沒有接腔,也不知道是不想提起她潛入南宮家的事情,還是懶得解釋些什麼。

  「聽說,前兩天村子遭遇祝融?」南宮飛焰問道。

  昨日他在巡視馬場的時候,從小廝那兒聽見了這件事,所以今日他才特地前來關心一下情況。

  「是啊!」李彪嘆了口氣。「還好沒燒出人命,不過有幾幢房子遭到了波及。」

  「是有人惡意縱火嗎?」

  「情況還不清楚,官府的人已經在調查了。好在不算太嚴重,昨兒個村裡一些壯丁已砍了些木料回來,正打算修繕——」

  李彪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有兩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門也沒敲就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

  「南宮少爺!快教我功夫!上次你教我的掌法,我已學會了前面幾招,我想要接著學下去!」

  「南宮少爺,我也想學!這樣萬一有壞人來,我也可以保護大家!」

  對於這兩個擅自闖入的少年,李彪的臉上滿是縱容的微笑。

  他們的村子不大,每一戶之間的感情都融洽得像是自家人一樣,像這樣沒事先打招呼就臨時到別人家中串門子,也是常有的事。

  看著眼前這兩個充滿期待的男孩,南宮飛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見他們朝屋外走去,程冬雪和李彪也跟了過去。他們佇立在門外,望著正在屋前一塊空地開始教導男孩功夫的南宮飛焰。

  見他示範一套拳法,招招凌厲威猛、氣勢騰騰,充滿了懾人的魄力,程冬雪不知不覺地看得出神。

  「南宮少爺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夠結識他這樣的人,實在是咱們村民的好福氣啊!」

  聽見村長由衷的感嘆,程冬雪無法理解地蹙了蹙眉,躊躇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困惑。

  「為什麼……這裡的每一個村民都對他如此的敬仰崇拜,簡直將他當成主子似的?」

  「那是當然的……不,或許該說,在大夥兒的心裡,南宮少爺的地位早已超越了『主子』,就算是要為南宮少爺送命,我想大夥兒也絕對在所不惜的。」

  那不像開玩笑的語氣,讓程冬雪更加困惑了。

  「為什麼?這樣值得嗎?自己的命難道不是最寶貴的嗎?」

  李彪笑了笑,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咱們村子近百口人命,全都是南宮少爺救回來的。當年若不是有他仗義相助,咱們肯定早已被滅村了。」。

  滅村?!

  這個嚴重的字眼,讓程冬雪驚詫地愣住了。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她忍不住追問,按捺不住心中那股想要多瞭解南宮飛焰一點的渴望。

  「說起來,那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咱們村裡有個小夥子,不小心惹上了一群兇惡的土匪,那些喪心病狂的傢伙竟然打算屠村。那一天……來了大約二、三十個人,殺氣騰騰的。」

  「什麼?!」程冬雪驚愕地一僵,臉色有些蒼白。

  村長所描述的情景,讓她想起了殺手闖進家中要殺害爹爹的那一日,身子也克制不住地微微輕顫。

  「村裡都是些善良老實的百姓,根本無力對抗那些凶神惡煞,幸好當時南宮少爺從附近經過,被騷動聲引了過來。其實南宮少爺與我們非親非故的,他大可以自己離開,可是他卻毫不猶豫地出手幫我們對抗那些土匪,一個人抵抗那二、三十名土匪的圍攻。」

  想像著那樣的情景,程冬雪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就算南宮飛焰的武功再怎麼高強,同時面對二、三十個土匪,也必定是凶險萬分啊!

  即便現在南宮飛焰活得好端端的,但是想像他曾經歷那樣極為凶險的場面,她的心就狠狠揪緊。

  「那……後來呢……」

  「所幸南宮少爺的功夫高強,儘管以寡敵眾卻並未屈居下風,反而將那群土匪打得落花流水。然而,就在大夥兒以為已經沒事的時候,一名詐死的土匪突然一躍而起地偷襲,南宮少爺當時為了保護身邊的幾個孩子,自己被大刀狠狠地砍中胸口,差一點就沒命,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來。」

  「胸口……」

  程冬雪一怔,想起在他胸膛上的傷。

  原來,那道傷痕,是為了救這些村民所留下的。

  想像著南宮飛焰浴血奮戰的身影,程冬雪的心受到了強烈的撼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梗塞在胸口。

  當初,那群殺手闖入家中,要奪取爹爹性命的時候,她多希望那些徒弟們能夠留下來聯手退敵。

  那些人,連師徒的情誼都不顧念,可是南宮飛焰……他卻為了這群非親非故的村民們挺身奮戰,差點連命都沒了?

  一想起悲痛的往事,程冬雪的情緒脆弱,眼眶也不由得發熱。

  她咬了咬牙,甚至悄悄握緊了拳頭,努力壓抑胸口那股澎湃翻湧的情緒,而當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南宮飛焰的身上時,視線就再也沒辦法移開了。

  她忍不住心想,倘若……倘若當時他們的身邊,能有個像南宮飛焰這樣的人,那有多好……

  南宮飛焰陪著兩個男孩比劃了好幾招,見他們都盡興了才停手,朝門邊的程冬雪和李彪走了過來。

  李彪笑望著那兩個少年,說道:「瞧你們這兩個孩子練得滿頭大汗的,來來來,先跟我進屋去,趕緊洗把臉、擦擦汗吧!」

  兩個少年隨李彪先行進屋去,程冬雪不自覺地屏住氣息,瞥了南宮飛焰一眼之後,匆忙移開視線。

  此刻她的思緒紛亂,要是再繼續望著南宮飛焰,她的心肯定會更加動搖騷亂,而那是不應該的啊!

  明明她是別有目的而來的,除了取得那本帳冊之外,她什麼都不應該想,更不應該讓自己的心受到這個男人的牽動,可是卻……

  不!不行!不可以再這樣了!比起在意南宮飛焰的事情,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啊……

  南宮飛焰疑惑地皺起眉頭,察覺了她不太對勁的神色。

  「怎麼了?」

  「沒什麼。」程冬雪僵硬地回答。

  此刻她的表情肯定很古怪,而她不想讓他瞧見這樣的自己,就怕被那雙比鷹還銳利的黑眸看穿一切。

  她驀地轉身,邁開步伐往一旁走去。

  南宮飛焰對她的態度感到疑惑,濃眉皺得更緊了。

  正想著究竟怎麼了,他的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擱在一旁高台上,那些已刨成圓柱、正等著用來修繕屋子的木頭,在一陣大風吹過後緩緩地滾動,看起來很快就會掉落,砸到她的身上。

  「別再過去了,小心!」

  南宮飛焰低喝一聲,撲上前去,一把將她扯進懷中,木頭正好落下,他抬起手臂挌檔,護住了懷裡的人兒。

  那些掉落的木頭先是砸上他的手臂,才「咚、咚、咚」地滾散一地。

  程冬雪被這意外嚇了一跳,目光焦急地望向南宮飛焰。

  「你沒事吧?」

  一絲詫異自南宮飛焰的黑眸一閃而過。

  那些木頭雖然挺沈重的,但即使被砸中了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礙,想不到她卻流露出擔憂的神情。

  看著這樣的她,他的胸口一暖,心裡被一股驟升的愉悅和滿足給漲滿,像是突然獲得了什麼珍貴的禮物般。

  「沒什麼,大概手骨裂了而已吧!」他以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

  「手骨裂了還說沒什麼?!」程冬雪的語氣更急了些。

  一絲笑意浮現在南宮飛焰的嘴角,像是很享受著她此刻的擔憂。

  「開玩笑的。」

  「什麼?」

  開玩笑的?什麼事情是開玩笑的?程冬雪的思緒一下子轉不過來。

  「我沒事,剛才我說手骨裂了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妳以為就那些木頭,可以砸我的手骨?」

  程冬雪愣了愣,垂眸望著地上。

  冷靜下來一看,那些木頭並不算太粗重,甚至比她的胳膊還粗不了多少,被這樣的木頭砸中,頂多只會造成一些瘀傷,不可能會手骨碎裂的。

  都怪她剛才的心情太亂,又被他保護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才會一時思緒不清地只擔憂他的傷勢……

  擔憂。

  意識到自己對南宮飛焰產生了這樣的情緒,程冬雪的心不禁狠狠揪緊。

  明明就算她被砸破腦袋也不關他的事,他為什麼要出手救她?還有,她又為什麼那麼擔心焦急,害怕他受傷?

  可惡,剛才她實在不該聽村長說那些往事的!

  讓她知道了南宮飛焰的另一面,害她的心情更加混亂,完全無法平靜。

  程冬雪緊抿著唇兒,為了掩飾自己心中強烈的動搖,她的神情顯得格外的緊繃僵硬。

  「妳究竟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帶著關心的語氣,讓程冬雪覺得自己的心防快要崩塌了。

  「我都說了沒事!」

  她語氣激動地嚷完後,轉身奔開。

  南宮飛焰的濃眉緊皺,實在不明白她究竟怎麼了,但無論如何,他可也沒打算讓她這麼亂跑。

  他輕易地追上她,攔腰一攬,將她給擄上馬。

  「代我轉告村長一聲,我們先告辭了。」對一個村民這麼說之後,南宮飛焰叱喝一聲,策馬載著她離開。

  程冬雪的心情還未平復,但是被困在馬背上,她根本沒地方可以閃躲。

  馳騁了一刻鐘之後,他們來到了山頂,南宮飛焰這才勒住坐騎停了下來。

  「出了什麼事嗎?」

  程冬雪低著頭,面對他不肯放棄似的詢問,她語氣不自在地說:「只是想到一些往事而已,沒什麼,可以……請你別再問下去了嗎……」

  再繼續問下去,只會讓她不斷地回想起爹出事那一晚的情景,那會讓她心裡愈來愈不好受。

  難得的低姿態,讓南宮飛焰一怔。

  他伸手抬起她的臉,盯著她那略顯蒼白的俏臉,看出她眼底亟欲隱藏的痛苦。

  顯然,她口中的那些往事,必定是充滿傷痛的吧!

  「好,就不問。」

  他爽快地答應,讓程冬雪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感激。

  「喏,妳瞧。」

  程冬雪疑惑地順著他的示意轉頭往前望去,立刻驚訝地瞪大了美眸。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壯闊的雲海,柔和的日光映照在雲上,讓一切看起來有種宛如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

  「這裡……真美。」她由衷感嘆。

  望著如此遼闊而美麗的景致,她糾結的心情得到了些許的舒緩,連日來緊繃的情緒也稍微放鬆了些。

  「喜歡就好,妳愛看多久就看多久吧,等妳看夠了再離開。」

  聽見他的話,程冬雪的心口一陣怦動。

  明明是個唯我獨尊、狂妄霸氣的人,可是為什麼……此刻他說話的語氣,卻似乎帶了點寵溺的意味?

  一定……一定只是她的錯覺吧……

  儘管這麼想,但她的心跳卻無法克制地亂了節奏。

  南宮飛焰環著腰的手臂微微收緊,將她攬得更緊一些,她的後背幾乎是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反正就算拚命掙扎,也根本掙脫不開──程冬雪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後,便放鬆了身子,安分地靠在他的懷裡。

  溫暖的感覺不斷地自背後傳來,讓她的胸口也逐漸變得熱暖。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就這麼一直沈溺在這樣的懷抱中,甚至想著——

  如果能夠將這份溫暖永遠留住,那就好了……

  ※※※※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晚上,睡在南宮飛焰寢房外廳臥榻上的程冬雪,墜入了惡夢之中。

  夢中,她回到那群殺手闖入家中的那一晚,而她在夢中成了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遠遠看著一切的發生。

  她看見爹正佇立在庭院裡,而危險已然逼近。

  「不!爹!小心啊!」

  她發出警告,但根本沒有傳到夢中的爹耳裡。

  那些殺手一現身,場面立刻陷入混亂,只見眾人自顧自地逃命,只剩下爹一個人奮勇應戰,和那些人激烈地交手。

  由於擁有長年的武學基礎,那些殺手一時半刻沒辦法如願地殺了爹,但這麼一來卻反而激怒了他們,讓他們的攻勢更加凌厲。

  爹且戰且閃,護著他們姊弟倆到後門的位置,叮囑她快點帶著弟弟逃走。

  「不,不該走的,不要走啊!」程冬雪對著夢中的自己大喊。

  雖然自己的功夫不算太好,但應該勉強還能幫爹抵擋其中幾人的攻擊,那麼也許就能阻止憾事的發生了。

  無奈,夢中的她帶著弟弟離開了,而爹繼續陷入苦戰,在對方人數的優勢下,逐漸顯露出敗勢。

  「不……不要……不要……」

  程冬雪顫抖不已,心中驚駭萬分。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不要那樣,她不要爹喪命!

  「不——不——爹……快逃……快逃啊……」

  她厲聲大喊,也阻止不了眼前的刀光劍影,接著忽然一片腥紅血色在眼前漫開,宛如浪潮一般的席捲而來,很快地將她淹沒。

  一種難以呼息的痛苦,讓她發出虛弱的呻吟。

  她顫抖地伸出手,絕望地想要向什麼人求援,卻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殘酷地扼住咽喉,不斷地將她拖往無底的深淵。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被痛苦的漩渦吞噬的時候,忽然有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她,將她往上拉。

  如此溫暖厚實的大掌,是什麼人?

  「冬雪?冬雪!」

  有人在呼喚她?是誰?

  為什麼光是聽見那嗓音,她的胸口就為之發燙?

  「快醒來!」

  耳畔的低喝聲宛如一陣響雷,瞬間將惡夢驅散。

  程冬雪驀地驚醒,她睜開眼,含淚的美眸中餘悸猶存。

  她急促地喘息,目光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俊臉。

  是南宮飛焰?剛才那雙拉著她的溫暖大手,還有那呼喊著她的低沈嗓音,全都是他?

  她眨了眨眼,一時之間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現實抑或夢中?

  一憶起剛才夢中的情景,她的臉色又更蒼白了些,身子也不住地顫抖。

  望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南宮飛焰的心底湧上陣陣憐惜。

  打從在書房裡逮到她的那一刻起,她總是表現出一副倔強不馴的模樣,即便眼中曾浮現痛苦,也是一閃而過。

  然而現在,她卻蜷縮著身子,瑟瑟地發抖,宛如一頭飽受驚嚇的小獸,多讓人不捨

  南宮飛焰展開雙臂,將顫抖的人兒擁入懷中,大掌還溫柔地輕撫她的髮。

  程冬雪一怔,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怎麼?他這是……在安慰她嗎?

  一股淚意湧了上來,在她還來不及克制的時候,淚水已撲簌簌地落下。

  感受到胸前的濕意,南宮飛焰抬起她淚濕的小臉,以修長的指尖為她輕輕揩去淚水。

  「只是惡夢,沒事了。」

  程冬雪怔怔地望著他,淚水又再度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的溫柔?此刻她脆弱疼痛的心,對這樣的溫柔沒有半點抵抗力呀!

  她無法阻止自己依賴性十足地偎在他的懷裡,又默默垂淚了一會兒之後,才顫聲地開口。

  「今日……我從村長那裡聽說了你當年救了他們的事情……那讓我回想起……發生在家中的事……為什麼……為什麼當我爹被那些喪心病狂的殺手們圍攻時……那些徒弟全都自顧自地逃了?如果那時有人肯挺身一起應戰……或許我爹就不會喪命了……為什麼?為什麼……」她激動地揪著南宮飛焰的衣襟,聲淚俱下。

  爹遭遇如此不幸,她的心中悲痛萬分,可是一想到還有弟弟要照顧、保護,她就只能硬逼自己振作起來。

  她總是咬緊牙根,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拚命提醒自己哭泣也無濟於事,但是她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儘管明知道自己不該對南宮飛焰說這些事情,可是此刻她的情緒太脆弱,倘若不找人傾吐,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南宮飛焰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遭遇,從她顫抖激動的身軀,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痛苦。

  他收攏手臂,將她牢牢抱在懷中,另一手則安撫地輕拍她的背。

  「想哭就哭吧!沒有人會笑妳的,妳就盡情發洩出來吧!」

  那溫柔的話語,讓程冬雪的情緒徹底潰堤,當真像個孩子似的,在他的懷中痛哭失聲。

  他胸前的衣襟很快就被哭濕一片,而在哭了許久之後,力氣耗盡的程冬雪也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南宮飛焰將她放回臥榻上,正打算退開的時候,她卻像是眷著他的溫熱,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襟。

  望著她在清醒時從來不曾流露出的依賴模樣,南宮飛焰的心一軟,目光也變得深濃了些。

  「這,可是妳自找的。」

  他在她的耳畔輕聲低語後,將她抱上他的床榻,摟著她一同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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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6 PM


第五章

  柔和的晨光中,程冬雪逐漸從睡夢中甦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意識尚未完全清醒,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嗯?」

  那種奇怪的感覺是為什麼呢?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腦子稍微清醒之後,才終於發現自己不是睡在臥榻上。

  「這裡是……」

  她疑惑地轉動眼眸打量四周,原本還有些惺忪的睡眼,下一瞬間忽然震驚地瞠大。

  這……這是……她睡的是南宮飛焰的床?!

  程冬雪倒抽一口氣,驚坐而起。

  不會錯的,她曾經趁南宮飛焰不在的時候悄悄搜過這裡,這兒確實是南宮飛焰的寢房。但是……她怎麼會躺在南宮飛焰的床榻上?

  過度的驚愕,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但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回想昨晚的一切。

  「啊!對了,那個時候……」

  她想起來了,想起昨晚自己作了惡夢,想起南宮飛焰喚醒了她,還想起自己在南宮飛焰的懷裡痛哭失聲。

  一想到自己竟然在南宮飛焰的懷抱中哭成一個淚人兒,程冬雪的臉上頓時浮現羞窘的紅暈。

  老天,她昨晚究竟是怎麼了?就算情緒再怎麼脆弱,也不該那麼做呀!

  不過……話說回來,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關於之後的事情,她再也想不起來,最後的記憶就只有南宮飛焰那厚實的胸膛和溫暖的懷抱。

  莫非最後她哭累了,在他的懷裡睡著?

  然後呢?是他將她抱上床榻?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想著自己不但被他親吻、被他擁抱,現在甚至還躺在他的床榻上過了一夜,程冬雪頰上的紅暈更深了。

  到底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為什麼只要一碰上南宮飛焰,她就變得不像自己,就連心的主控權都被他奪了去,只能被他左右所有的情緒與反應……

  程冬雪閉上眼,不自覺地伸出雙手環住自己,彷彿還能感受他熾熱的體溫……一憶起被他擁抱的感受,她的心就宛如擂鼓般地狂跳。

  「我……我這是怎麼了?難道……」

  難道……她對南宮飛焰動了心?

  程冬雪的心情紊亂不已,儘管她很想否認,但是胸口那劇烈的鼓動,連她自己都欺騙不了。

  「不行啊!我這是在做什麼?」

  程冬雪咬了咬唇,心底湧上濃濃的自責。

  她是來這裡盜取那本帳冊的,怎麼可以對南宮飛焰動了心?怎麼可以愛上他?這樣只會讓她自己到時候陷入更痛苦的境地呀!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必須盡快取走那本帳冊,弟弟還等著她去救他呢!她怎麼能因為私情而耽擱了最急迫的事情?

  程冬雪懷著紛亂的心情下了床,才一走出南宮飛焰的寢房,就在迴廊邊看見了小葉。

  在上次的意外之後,小葉對她的敵意雖然降低不少,但是在面對她時,依舊擺出一臉不太友善的表情。

  「哼!算妳好運,今天我要去幫灶房大娘的忙,沒空一直監視妳,不過妳也別高興得太早,雖說主子今日一直要忙到傍晚才會回府,但是我頂多一個時辰就會再來盯著妳了!」小葉說完後,往灶房的方向跑掉。

  程冬雪怔了怔,一顆心因為這個意外的消息而加快跳動。

  照小葉這麼說,接下來的這一個時辰間,不就是她搜尋帳冊的大好時機嗎?

  她一定得好好地把握住,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道下次還要等多久!

  ※※※※

  由於先前已搜索過南宮飛焰的寢房,什麼都沒有找到,因此程冬雪將目標鎖定在書房,小心翼翼地採取行動。

  在前往書房的這一路上,她屏氣凝神,隨時注意著周遭的動靜,就怕被人發現,那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就要失去了。

  幸好一切順利,她在沒驚動守衛,也沒被任何奴僕瞧見的情況下,悄悄閃身進入了書房。

  當房門關上,她一路的提心弔膽才終於可以鬆懈下來。

  「要是接下來也能這麼順利,那就太好了。」

  一個時辰說久也不算太久,程冬雪絲毫不敢耽擱。她立刻走到櫃子前,開始仔細地翻找。

  無奈,這裡擺放的書冊不少,她費了好一番功夫還是毫無所獲。

  就在程冬雪有些沮喪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木桌邊緣的一只玉石,耳邊隨即傳來「喀嗒」的細微聲響。

  她驚訝地仔細查看,赫然發現原來那是一個機關,而按下它之後,桌面底下出現了一個暗格。

  程冬雪立刻打開那個暗格,就見裡頭擺放著一本玄色書皮的冊子。她取出來翻上頭記載著的內容,似乎就是王文毅所要的。

  「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程冬雪才剛鬆了一口氣,情緒又立刻激動起來。

  太好了!既然找到了這個,那她就能夠救回弟弟了!

  程冬雪緊握著帳冊,正想將它收到身上時,腦中卻驀地浮現南宮飛焰的身影,那讓她的動作一僵,胸口也立刻泛起一陣刺痛。

  要是南宮飛焰發現了她的舉動,一定會相當震怒吧?

  想著他昨日在村落時保護她沒被木頭砸中,夜裡將她從可怕的惡夢中喚醒,甚至還安慰情緒失控的她,任她像個孩子似的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但她卻是這樣回報他……

  她這麼做,無疑是恩將仇報,可是為了救弟弟,她真的別無選擇。

  「對不起……」她心痛地低喃。

  程冬雪牙一咬,正要帶著那本帳冊離開時,一個低沈的嗓音卻忽然自書房的角落響起——

  「原來,那就是妳的目標?」

  這個聲音?!

  程冬雪渾身一震,美眸不敢相信地瞪大。

  書房裡不是沒有人嗎?怎麼會……

  她的心直往下沈,僵硬而緩慢地轉過身,看見南宮飛焰從角落的一扇屏風後走了出來。

  慘了,他怎麼會在這裡?小葉不是說他要一直忙到傍晚才會回來嗎?

  看著南宮飛焰那毫不驚訝的表情,程冬雪怔了怔,一個猜測忽然浮上心頭,該不會是……

  「你是故意設下計謀,讓我以為有機可乘?」

  南宮飛焰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他從來就沒有放棄要查明事情的真相,而既然從她的口中問不出任何答案,那麼他自然得採取別的方法。

  於是,他想出這樣的計謀,不僅佯裝外出,還刻意讓小葉暫時離開她,就是料準了她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而他則早早等在書房裡守株待兔。

  果然,一切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程冬雪低下頭,心中懊惱不已。

  都怪她自己太過心急,才會完全沒有去想這可能是一個計謀,輕易就中了他設下的圈套。現在,該怎麼辦才好?束手就擒嗎?

  不行!姑且不管她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弟弟該怎麼辦?要是她沒能取得這本帳冊,該拿什麼去換回弟弟?

  想著王文毅的陰狠,程冬雪的心就狠狠揪緊。

  為了弟弟的命,儘管知道自己逃脫的機會渺茫,她還是緊抓著那本帳冊,企圖想要奪門而出。

  南宮飛焰自然不可能給她溜掉的機會,他一個箭步擋住了她的去路,甚至還扣住她的腰,將她推抵在牆邊。

  他先是盯著她那焦慮又絕望的神情一會兒,才從她的手中取回那本帳冊,隨手將它扔回一旁的桌上。

  「那本帳冊,對妳有什麼用處嗎?」

  程冬雪低垂著眼睫,一個字也沒有回答。

  南宮飛焰在心裡輕嘆口氣,雖然起初他就是被她叛逆不馴的一面吸引住,但是這種時候真希望她別這麼倔強。

  但儘管她什麼都不說,他也相信這本帳冊絕不是她自己要的。

  從她的身上,他感覺不出半點貪婪陰險的氣息,甚至還可以感受到此刻她內心無助又焦急的情緒。

  他沈吟了片刻後,開口道:「是什麼人要脅妳,逼妳這麼做的吧?」

  那本帳冊記載了南宮馬場與各家買主之間的交易資料,而那些全都是不對外公開的機密。

  要知道,做生意最重誠信與道義,買賣雙方要是少了相互的信任,很多事情都會變得難辦。

  今兒個從南宮馬場以多少銀兩買走多少匹馬,若是這些交易細節流傳出去,買主之間就會比較,而一有比較自然就會產生嫌隙,花較多銀兩的人難免會懷疑自己當了冤大頭,被南宮馬場坑了一筆。除此之外,應該也不會有人樂意和洩漏自己交易細節的買主做生意。

  而在這期間,倘若有人利用這一點,更進一步地向買主們煽風點火、增添猜忌,不僅往後的生意難談,也容易讓有心人乘虛而入地分一杯羹。

  要是他猜得沒錯的話,那個幕後主使者大抵是覬覦他手中所掌握的財富權勢,所以刻意耍些不入流的手段,意圖打擊南宮馬場的霸主地位,然後再伺機搶奪生意、從中獲利吧!

  聽見他的問話,程冬雪一僵,心虛地別開臉,迴避他那雙銳利的黑眸。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妳懂,只不過妳選擇裝傻。」南宮飛焰將她的俏臉扳了回來,不許她逃避。「妳有什麼苦衷?說出來,我一定會幫助妳的。」

  他會幫助她?

  望著他那雙認真的眼眸,程冬雪的心動搖了。

  既然他都能為了非親非故的村民不畏凶險地挺身奮戰,那麼他應該也會願意幫她想法子救出弟弟吧?

  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脫口向南宮飛焰說出一切,但是話到了唇邊,卻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可是把醜話先說在前頭,萬一妳失手了,自己看著辦。要是妳膽敢向南宮飛焰求助,或是意圖出賣我,那就等著替妳寶貝弟弟收屍!還有,容我提醒妳一下,我可不會蠢得將他藏在妳輕易就能找到的地方。妳若是膽敢輕舉妄動,試圖闖進我府裡救人,我保證,絕對會在妳救出他之前,就先用最殘酷的方式慢凌遲他至死!

  回想起王文毅那陰毒的威脅,程冬雪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事關弟弟的安危,她怎麼能冒險?

  即便南宮飛焰真的願意幫忙,但若是這件事讓王文毅察覺了,搶先一步對弟弟痛下毒手,那可怎麼辦?

  她已經失去了爹娘,如今弟弟不只是她僅剩的至親,又是程家唯一的男丁,她早已打定主意即使是犧牲了自己,也要保全弟弟的性命呀!

  程冬雪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拒絕南宮飛焰的好意。

  「誰說我有苦衷?誰說我為別人辦事?我自己想要那本帳冊不成嗎?」

  「妳以為這麼說,我就會相信嗎?在我的眼裡,妳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倘若不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相信妳不會這麼做的。」

  他的這番話,讓程冬雪的心更加難受。

  為什麼他要這麼相信她?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溫柔?

  倘若此刻他對她怒目相向,或是如同初見面的那晚一樣,狠狠地箝住她的手,怒氣騰騰地質問,或許她的心裡還會好過一些……

  痛苦糾結的情緒,讓程冬雪的眼眶一陣濕熱。

  她那泫然欲泣的神情,讓南宮飛焰的心裡不捨極了。

  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面頰。

  過去從沒有一個姑娘能讓他如此地惦掛、憐惜,渴望為她承擔一切的痛苦。儘管早就知道自己對這個倔強的姑娘動了心,但看來她在他心裡的重要性,遠超過他原本以為的。

  這個美麗、勇敢又倔強的人兒啊,他在試圖馴服她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中交出了自己的心。

  「妳就這麼不信任我?不相信我會幫助妳?只要妳把一切坦白地說出來,我一定會想辦法幫妳解決問題的。」

  「我……」

  程冬雪的心口一痛,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王文毅的警告宛如扼住她的咽喉,讓她什麼也不敢透露,因為任何一丁點的閃失,她都承擔不起呀!

  要是弟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即便事後將王文毅送交官府處置,甚至是要那個陰狠歹毒的傢伙以命償命,也不能真的彌補些什麼,就像當初官府雖然制裁了收買殺手謀害爹爹的主使者,卻沒法兒讓爹爹死而復生啊!

  她閉上眼,哽咽地說:「別再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既然落入你的手裡,那麼要殺要剮或是交給官府,皆任憑你處置吧!」

  見她這個模樣,南宮飛焰也不忍再追問下去了,反正他自然會想其他的辦法查出真相的。

  只要讓他查出是哪個混帳傢伙膽敢逼迫她,害她如此絕望痛苦,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對方,非要讓那個混帳傢伙付出慘痛的代價不可!

  南宮飛焰斂起濃眉沈吟了一會兒,思忖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如,咱們來個約定吧!」

  程冬雪一怔,疑惑地問:「什麼約定?」

  「那本帳冊我一樣會放在書房裡,若是妳能夠再度得手,我不會攔阻,就讓妳帶著它離開。」南宮飛焰說道。

  一聽見他這麼說,程冬雪詫異地抬起頭。

  「你是說真的?」

  「那當然。」南宮飛焰語氣肯定地說。

  程冬雪的眸子閃過一絲激動,一想到又有了拯救弟弟的機會,她的心裡便不再那麼絕望,然而同時也不禁湧上深深的困惑。

  這樣的約定,對南宮飛焰有什麼好處?

  才想要開口問個清楚,他又接著說道:「但是相反的,要是妳失敗了,像這樣被我逮個正著的話,那就得要接受我的懲罰。」

  「什麼樣的懲罰?」程冬雪屏息地問。

  「那就要看我當時想要怎麼做了,比如現在,我想這樣……」他說著,低頭覆住了她的唇。

  程冬雪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在他的懷中不知所措地輕顫。

  像是要安撫她的情緒似的,他緩緩吮吻著她的唇片,強勢中帶著一絲溫柔,令人如此難以抗拒。

  儘管程冬雪的腦中曾閃過一絲該不該掙扎的猶豫,但唇上溫熱的觸感,很快就讓她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

  她不僅完全沒有抗拒,甚至情不自禁地為他分開紅唇,迎入他火熱的舌。畢竟她已經悄悄愛上了他呀,又怎麼可能抗拒得了?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直到程冬雪幾乎快要連站立的力氣都被抽光,南宮飛焰才終於鬆開了她的唇。

  他輕撫著她泛著緋紅的雙頰,見她那氤氳迷離的眸光中不再帶有令人心憐的痛苦絕望,他才放下心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逕自說完後,也不等程冬雪答應這樣的約定,就像是蓋印封緘似的,又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才退開。

  程冬雪的俏臉熱燙,心緒一片紛亂。

  「你……為什麼……」她猶猶豫豫地開口。

  「什麼?」

  她抬頭望著他,忍不住問:「為什麼……你要給我這樣的機會?」

  明明都已經人贓俱獲了,為什麼要放過她,還給她再度下手的機會,甚至承諾願意讓她在得手後離開?

  就算他認為憑她的能力,根本沒有機會順利得手,但是無論如何,做出這樣的承諾,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好處啊!

  「怎麼,妳還不明白嗎?」南宮飛焰反問。

  「我……」

  他的眸光太過灼熱,讓程冬雪的胸口為之發燙。

  她也不是沒在心裡悄悄地想過,他或許也對她……否則那些安慰的擁抱、火熱的親吻、熾烈的注視,該做何解釋?

  但……怎麼會呢?

  他怎麼會對來歷不明、意圖不軌的她……

  南宮飛焰望著她那陷入混亂的神情,彷彿能看穿她心中的疑惑。

  「既然妳非要我說清楚,妳才會明白,那麼我就告訴妳吧!或許我會出手救任何一個陷入麻煩、遇到危險的人,但我可不會隨便擁抱任何一個姑娘,不會隨便親吻任何一張紅唇。如果不是心中在乎、重視、認定的人,更不可能會拿重要的帳冊來當作賭注。」

  「認……認定?」

  程冬雪屏住氣息,心如擂鼓,一股澎湃的情緒在她的胸口翻湧,讓她的美眸泛起了激動的淚光。

  「沒錯,認定。」

  南宮飛焰用著再肯定不過的語氣回答,而他再度趨近的唇,幾乎是貼著她的唇瓣說話。

  「本來只是想要馴服妳,可是卻不禁對妳動了心,能讓我如此心心念念地惦掛妳,這輩子妳是休想離開我了!」

  他霸氣蠻橫的話語,逼出了程冬雪感動的淚水,而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全被他吮去,最後吻上了她的唇。

  程冬雪閉上眼,情不自禁地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回應他的吻。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是此刻就暫時容許她沈溺在這彷彿如夢一般的幸福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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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7 PM


第六章

  既然南宮飛焰自己給她再次下手的機會,那麼為了救回弟弟,程冬雪便決定將自己的心情暫撇一旁,盡快下手。

  只是,什麼時候動手才容易成功呢?

  程冬雪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好時機,那就是南宮飛焰沐浴的時候。

  只要一進入浴池,至少也得花上幾刻鐘的時間,她趁那段時間溜進書房,應該不難得手吧?

  打定主意之後,程冬雪耐著性子靜靜地等待,一等南宮飛焰前去沐浴,她便立刻採取行動。

  進入書房後,她快步走向櫃子,原本以為肯定能夠得手,想不到她都還沒碰到半樣東西,就聽見南宮飛焰帶著一絲笑意的嗓音傳來。

  「真是遺憾啊!」

  她一僵,轉身一看,就見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倚在書房的門口。

  「你……你不是去沐浴了嗎?」她的語氣有些懊惱。

  南宮飛焰的嘴角一挑,早就猜到她會趁這個時候下手,所以他剛才虛晃一招,佯裝要去沐浴,然後算準了時間前來逮人。

  儘管他也曾經想過要故意讓她得手,然後再悄悄跟蹤她,揪出幕後的主使者,但是轉念一想,還是決定先弄清楚她的心裡究竟在顧慮些什麼?

  他必須知道那個幕後主使者的手中究竟握有什麼王牌,才能一舉克敵制勝,以免貿然行動反而讓情況變得更棘手。

  從南宮飛焰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程冬雪知道自己的行動都被他料中了,除了認輸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她嘆口氣,有些喪氣地打算離開,卻被南宮飛焰攔住。

  「等等,妳似乎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妳又被我逮個正著,可是要接受懲罰的。」

  「啊……」

  程冬雪微微一僵,剛才她滿腦子只想著要快點取得帳冊,根本忘了先前的那個約定。

  這會兒,憶起先前那個「懲罰」的親吻,她的俏臉霎時染上一層緋紅。

  眼看南宮飛焰邁開步伐,朝她緩緩地走來,她臉上的紅暈加深,胸口的怦跳也愈來愈狂亂。

  過度的羞澀讓她不自覺地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櫃子,才察覺自己已無路可退。

  南宮飛焰的雙臂一左一右地困住她,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願賭就要服輸,對吧?」

  被他這麼近地牢牢盯住,讓程冬雪的雙頰像是著了火似的熱燙,甚至就連身軀都克制不住地輕輕顫動。

  見他的俊臉又靠近了幾分,她彷彿受到了蠱惑,緩緩閉上雙眼。

  當她覺得心兒快蹦出胸口的時候,唇上感受到了溫熱的觸感。

  原本以為他會像上次的「懲罰」一樣,霸氣而熱烈地親吻她,想不到他卻只是溫存地吮吻了一會兒便退開,但即使如此,這個溫柔而短暫的吻,仍是讓她的心掀起陣陣強烈的悸動。

  就在這時,南宮飛焰開口道:「好了,現在讓我想想……這一回該怎麼『懲罰』妳才好?」

  程冬雪一怔,脫口問:「呃?剛才那不是……」

  「根據約定,是由我決定要怎麼懲罰的不是?至於剛才,我只是在回應妳的期待。」南宮飛焰說著,拇指輕輕摩挲她的唇瓣。

  「我才……才沒有期待什麼……」程冬雪滿臉通紅地試圖反駁,但是那心虛的語氣卻連自己都欺騙不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困窘,她主動問道:「那你究竟想做什麼?」

  南宮飛焰的黑眸閃動著光芒。「陪我喝酒吧!」

  他走向一旁,桌上已擱著一壺酒。

  「嗄?只是喝酒而已?」

  「怎麼?還是妳有其他的期望?」

  他一邊斟酒,一邊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那過分灼熱的目光惹得程冬雪又是一陣心跳狂亂。」

  「才沒有期望什麼!」她紅著臉反駁,坦白道:「只是我的酒量不好,事實上,酒對我而言太烈、太嗆,難以入喉。」

  「是嗎?沒關係,我有辦法讓妳舒舒服服地喝下去。」

  「什麼辦法?」

  南宮飛焰沒有回答,逕自端起一杯酒飲入口中。

  程冬雪還在心裡想著他可能是要示範某種特別的喝法時,他卻突然摟著她的腰,低頭壓上了她的唇!

  她驚訝地低呼一聲,南宮飛焰便趁勢將酒一點一滴慢慢地餵入她的口中。

  或許是他火熱的唇舌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竟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嚥盡了那一口酒。

  「瞧,這個方法不錯吧?

  面對他那得意的眼神與笑容,程冬雪羞得滿臉通紅。

  「一……一點也不好……」

  「是嗎?那或許是我表現得不夠好,再試一次吧!」

  聽他這麼說,程冬雪羞得想逃開,但他輕而易舉就將她抓在懷裡,以同樣的方式再度將酒哺入她的唇間。

  這一回,他火熱的舌還誘惑地與她交纏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她的紅唇。

  見他手裡抓著酒杯,一副還要繼續下去的模樣,程冬雪輕喘著氣,雙手推抵著他的胸膛。

  「不……夠了……」

  不習慣喝酒的她,光是這兩口酒,就已經讓她的腦袋開始犯暈了。

  南宮飛焰卻根本沒將她的抗拒當一回事。「既然是懲罰,當然是要我覺得夠了為止。」

  他又不由分說地餵她喝酒,每一次的唇舌交纏都比上一次更加熱烈。

  程冬雪的身子愈來愈熱,暈眩的腦子分不清究竟是烈酒比較灼人,還是他的舌比較火燙。

  這樣被他餵完了一整杯酒之後,程冬雪覺得自己的腦子已亂成一團,不僅雙頰漫著美麗的紅暈,就連眸光也變得氤氳迷離,看起來格外嬌媚誘人。

  渾身發軟的她,只能依靠著他的胸膛,甚至為了穩住自己的腳步,雙臂自動摟住了他健碩的身軀。

  對於她的投懷送抱,南宮飛焰不僅欣然接受,甚至還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明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南宮飛焰卻故意又哺餵了她一口酒,才低聲問道:「怎麼了?妳還好吧?」

  「我……我覺得……有點暈……」

  程冬雪閉著眼睛,將頭抵靠在他的胸前,那副柔順乖馴的模樣,簡直像一隻尋求主人愛憐的小動物。

  南宮飛焰的目光灼熱,低語道:「既然如此,那就變得更暈一點吧!」話語方落,他的唇便來到她的耳畔,纏綿地親吻著。

  灼熱的氣息,果然讓程冬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更加的暈眩,而她的腦子、身子也變得更熱,甚至克制不住地微微輕顫。

  「別……別這樣……」

  那討饒的語氣,真是嬌媚極了。

  「願賭服輸呀!誰讓妳非要那本帳冊不可,倘若妳願意放棄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停手。」

  南宮飛焰一邊說著,一邊繼續親吻她敏感可愛的耳垂,火舌甚至在耳廓誘惑地輕舔,讓她的身子止不地的顫抖。

  「不……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想辦法拿到那本帳冊的……我一定要成功……非成功不可……」

  「喔?為什麼妳非要不可?」南宮飛焰順勢問道,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今晚他是刻意給她機會再逮住她的,更是刻意餵她酒,只希望這張倔強的小嘴,在酒醉後能夠吐實。

  現在看來,這個方法挺不錯的。

  已然半醉的她,比平時要放鬆許多,不只是她的身子放鬆,似乎連她的心防也跟著鬆懈了下來。

  「告訴我,冬雪,為什麼妳非要那本帳冊不可?妳明知道不該這麼做的,不是嗎?」他試探地問。

  程冬雪原本正閉著眼睛喘氣,一聽他這麼說,語氣有些委屈地咕噥。「要不是……要不是為了春磊……我才不會這麼做……」

  一想到弟弟在王文毅的手中,如今不知道情況如何,程冬雪的臉上就流露出明顯的痛苦與擔憂。

  從她口中聽見一個陌生的名字,南宮飛焰的心底浮現一堆疑問。

  春磊?還是春蕾?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跟她又是什麼關係?倘若是個姑娘也就罷了,但若是男人……

  「那是什麼人?男的?女的?」他十分介意地追問。

  「春磊……當然是男的啊……」

  男的?南宮飛焰危險地瞇起黑眸。

  這麼說來,是「春磊」了?

  一想到她的心裡惦掛著她口中的「春磊」,甚至為了那傢伙不惜冒險潛入南宮家中,他的心底就翻湧著一股慍怒之氣。

  「他是妳的什麼人?」

  「什麼?」程冬雪皺起了眉頭。

  此刻她的思緒遲緩,有些跟不上他的問話。

  「那個叫春磊的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南宮飛焰咬牙又問了一次。

  「喔……春磊呀……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

  這三個字,激怒了南宮飛焰,讓他的黑眸頓時燃燒著怒氣。

  倘若那個叫「春磊」的傢伙此刻出現在他的面前,說不定早已被他按捺不住地一拳打飛了。

  「他是妳的男人?」他咬牙切齒地追問,嗓音幾乎是從齒縫間迸出。

  在酒精的作用下,程冬雪只覺得自己發昏的狀態愈來愈嚴重。

  南宮飛焰的每一句話,都必須過好一會兒才能傳進她的耳裡,可變得遲鈍的思緒,又沒法兒將他的每個字句都完整地聽進去。

  他剛才問了什麼?男人?

  「是……是啊……當然是男人……」他這話問得真奇怪,難道弟弟還會有女的嗎?

  聽見她的回答,南宮飛焰眼底的怒氣更熾,有股衝動想將那個該死的「春磊」揪出來大卸八塊!

  不管什麼原因,那個混帳傢伙竟然要她一個姑娘冒險潛入南宮家中行竊,真是不可原諒!

  「妳為了他不惜這麼做,難道那個叫春磊的傢伙,比妳的命還重要?」他怒氣騰騰地問。

  「當然……」

  聽見她的回答,南宮飛焰只覺得自己胸口那股狂烈的怒氣完全壓抑不住了。

  他驀地低頭,攫住她的紅唇,懲罰似的吮吻她的唇瓣。

  不管她對那「春磊」該死的有多重視,他會讓她的腦子只能想著他,心裡只能有他的存在!

  「唔……嗯……」

  程冬雪本來就已經夠暈眩的了,這會兒在他強勢狂烈的親吻下,更覺得自己彷佛被捲入了猛烈的風暴之中。

  她閉上眼,承受著他的親吻。畢竟她的心早就屬於他,又怎麼可能會抗拒他的吻?

  她的雙手緊揪著他的衣襟,在他那過分狂野的吮吻下忘情地以丁香舌與他交纏,而她的回應宛如火上加油一般,讓這個吻逐漸失控。

  南宮飛焰一邊吻著她,大掌一邊扯開她胸前的衣襟,探了進去。

  「啊……不……」

  程冬雪又驚又羞地低呼,雖然她的腦子因為剛才的酒還有他的親吻而嚴重發暈,但她還是知道他在做什麼的。

  她困窘地掙扎著,想逃開那太過羞人的觸碰,然而她柔弱的抗拒非但起不了半點作用,反而讓南宮飛焰情不自禁地想做得更多。

  「妳心中最重要的人,只能是我!」南宮飛焰霸道地低喝,動手卸下了那件單薄的兜兒。

  赤裸雪嫩的玉乳暴露出來,頂端兩只粉嫩的蓓蕾隨著她身子的喘息而輕輕顫動著,看起來香豔誘人。

  南宮飛焰的大掌覆了上去,恣意地撫弄著。

  「啊啊……不……別……」

  程冬雪搖著榛首,想抬起手臂遮掩住自己的赤裸,但卻使不出半點力氣,發軟的身軀被他光靠一隻手臂就牢牢地抱住。

  她美麗的玉乳、嬌媚的喘息,讓南宮飛焰的目光熾熱,心底對她的那股獨占慾也更加強烈了。

  他低下頭,吻住其中一只蓓蕾,舌尖火熱地兜弄,逗得她嬌喘連連。

  「不……啊……啊……」程冬雪仰起頸子,發出嬌媚的吟哦。

  他唇舌的撩撥逗弄,讓她的身子歡愉地顫抖,不僅嬌吟聲變得有些破碎,就連思緒也愈來愈迷亂。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順從還是抗拒,但事實上發軟的身軀除了任由他為所欲為之外,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當南宮飛焰輪流品嚐過兩邊甜蜜的蓓蕾之後,抬起頭望著她,就見她意亂情迷的嬌媚神情,微開的紅唇輕吐著誘人的氣息。

  望著她這個模樣,南宮飛焰的獨占慾又更強烈了。

  如此美麗的她,如此誘人的她,只有他能夠看見,只能獨屬於他!那個叫「春磊」的男人休想要與他爭奪!

  「妳的春磊也曾這樣對妳嗎?妳讓他這麼做過嗎?」他的大掌再度揉上了她敏感的玉乳,一邊啞聲追問,語氣略顯凶狠。

  原來,那團在胸口狠狠燃燒的怒火就叫做嫉妒嗎?這還是他生平頭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情緒。

  「怎……怎麼可能……當然沒有……」程冬雪喘息地回答。

  她的腦袋瓜和身子都熱得不得了,雖然這會兒似乎仍站得好好的,但卻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像是下一瞬間就會撐不住地跌坐在地。

  聽見她的否認,南宮飛焰覺得胸口那股猛烈翻湧的不悅立刻消退了許多。

  「喔?為什麼不?妳不是說他是妳最重要的人嗎?」

  「他當然重要……我答應過爹……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保護他……」

  爹?照顧?保護?

  南宮飛焰一愣,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妳口中的那個春磊,究竟是妳的什麼人?」

  「是我的……弟弟啊……」程冬雪喘息地說完後,半閉上眼,昏昏欲睡地靠在南宮飛焰的懷裡,整個身子的重量全都交由他來支撐了。

  弟弟?

  這個答案,讓南宮飛焰心頭那團熾火瞬間被澆熄了。他吁了一口氣,神色不再鐵青,彷彿前一刻的惱怒不快全都只是錯覺。

  只不過,怒氣雖然消散了,被挑起的慾望可沒那麼輕易平息。

  望著她星眸半閉的誘人神情、赤裸渾圓的美麗雙乳,他體內的慾望賁張,讓他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他雖然想要她,也要定了她,但卻不希望初次與她翻雲覆雨,是在她被他灌得半醉、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

  南宮飛焰咬了咬牙,努力按捺住慾望之後,為她拉攏好開敞的衣襟,遮掩住那幾乎快令他失去理智的美麗身軀。

  ※※※※

  南宮飛焰抱著半醉的人兒返回寢房,將她放上了床榻。

  這一路上,程冬雪一直閉著眸子,雙臂環著他的頸項,像一隻乖馴的貓兒般,不掙不扎地偎在他的懷裡。

  看著這樣的她,南宮飛焰不禁想到她初到南宮家時,她那倔強不馴、叛逆頑抗的神態,不禁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進入寢房之後,南宮飛焰並沒有將她放上外廳的臥榻,而是直接將她抱上了自己的床榻。

  方才飲下的酒,對酒量不佳的她來說,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吧?

  幸好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適的癥狀,不過既然她是被他給灌醉的,他心想至少讓她能夠在他的大床上睡得舒服一些。

  望著她靜靜躺在床榻上的模樣,南宮飛焰不禁想起了剛才她所說的話。

  原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弟弟。這麼說來,是某個傢伙控制住了她的弟弟,藉此逼她這麼做的了?

  「可惡!」南宮飛焰咬牙低咒了聲。

  那個該死的幕後主使者,究竟會是誰?

  剛才他還沒問到這個最重要的問題,就因為自己的誤會而失去冷靜,這會兒她已昏昏欲睡,看來是沒法兒再問出些什麼了。

  「算了,今晚妳就好好睡上一覺吧!」

  南宮飛焰輕撫了下她的面頰之後,正打算要退開,她卻突然伸出手,揪著他的衣襟。

  「別走……」她的紅唇半開,輕吐出囈語般的低喃。

  她依賴眷戀的姿態,讓南宮飛焰的胸口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

  他安撫地握住她的手,放棄了離開的打算,躺在她的身旁。

  原本他只是想陪她一會兒,待她入睡之後便起身的,想不到身邊的人兒卻不安分了起來。

  她的身子依偎過來,臉蛋貼在他的胸膛磨磨蹭蹭的。

  南宮飛焰一僵,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才壓抑下來的慾望,在這瞬間又被她給撩撥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將她輕輕拉出懷中,然而半醉半醒的人兒卻發出抗議的嚶嚀,再度賴進他的懷抱。

  程冬雪的意識昏昏沈沈,酒醉的狀態比剛才更強烈了些。儘管覺得自己似乎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但緊纏著他的力道卻是不小。

  她的雙臂自有意識地緊緊抱住身旁熾熱的身軀,這陽剛的氣息、這結實的身軀,帶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她眷戀著他的氣息、眷戀著他的懷抱,不願意讓這份溫暖離開她。

  要是換成她思緒清醒的時候這麼做,南宮飛焰絕對會毫不考慮地將她壓倒……狠狠地吻她、抱她、愛她,但是現在她這樣半醉半醒的狀態,讓他的自制力倍受煎熬。

  體內的那團熾火是如此的燒灼,讓他只想盡情地與她纏綿,但理智卻告訴他,最好還是等她清醒的時候再來好好地愛她。

  最後,他咬了咬牙,說道:「夠了,冬雪,快睡吧!」

  彷彿聽見他的話,程冬雪終於半睜開眼眸望著他。

  看著眼前的俊臉,她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作夢,但不管此刻是現實或是夢境,她都因為這男人而迷亂、沈淪……

  見她氤氳的美眸柔情似水,灩紅的唇兒吐著芬芳惑人的氣息,而她那全然信任依賴的模樣,更是嚴重挑戰他的理智。

  「不要這樣子誘惑我……」南宮飛焰啞聲低語。

  他宛如困獸之鬥似的,還想將她從懷中拉出來,但醉了的她卻變得有些任性,她抗議地蹙起眉頭,雙手緊緊地抱住他,不肯讓他離開。

  就在南宮飛焰閉上眼,試圖撫平被她撩撥得更熾烈的慾火時,卻聽見懷中的人兒咕噥地抱怨著。

  「都是你不好……全都是你的錯……」

  聽見這樣的指責,南宮飛焰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嘆口氣地問:「我哪裡不好?哪裡錯了?」

  程冬雪眨了眨眼睫,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明明不應該這樣子的……明明應該要抗拒的……」

  「為什麼不應該?為什麼要抗拒?」南宮飛焰不滿意地皺起眉頭。

  「你還問為什麼……我只是為了帳冊才來的啊……明明不該心動……可是卻愛上了你……你說……該怎麼賠償我……」

  她喘著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酒醉的狀態下吐露出自己的真心。

  南宮飛焰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再沒有別的情話比這更動聽了。

  「既然如此,那就用我的一輩子來賠償妳吧!」他說著,低頭吻上了她的紅唇。

  程冬雪為他分開唇齒,丁香小舌熱情地與他交纏。

  她的身子因為這個纏綿的親吻顫抖、發燙,原已暈眩的腦子這會兒更是亂成一團。此時此刻,她完全沒辦法思考,只能順應本能地做出回應。

  南宮飛焰加深了這個吻,大掌隔著衣料在她的身上游移愛撫。

  理智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都到了這個地步,原先的顧慮已被一股深切急迫的渴望給取代。

  在這一刻,他只想用全部的熱情來愛她。

  南宮飛焰一邊熱切地親吻她,一邊動手褪去她身上的衣衫。

  隨著她肌膚一寸寸的暴露出來,他火熱的親吻和愛撫也落在她一身絕美無瑕的胴體上。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讓程冬雪發出一聲聲嬌媚至極的吟喘。她在他的身下興奮地顫抖,因為太過歡愉而迸出眼角的淚水,被他溫柔地一一吮吻去。

  因酒醉而迷亂的她,絲毫沒有半點羞怯,甚至在他分開她的雙腿,揉弄著她敏感的花蕾時,她還嬌吟著弓起身子,任由他對自己進行更放肆的掠奪。

  在她銷魂的喘息聲中,南宮飛焰更進一步地以長指探入她的花穴,由緩而快地抽動了起來。

  隨著她的花心逐漸變得濕潤,他胯間的慾望也愈來愈賁張了

  當他的指尖被她動情的蜜液沾得濕透後,南宮飛焰很快地褪去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再度回到她的身上。

  他摟著她纖細的腰肢,灼熱的慾望一舉挺入她的花穴中,深深埋在那濕熱銷魂的窄徑中。

  她痛楚的呼喊被他吻去,而他纏綿的親吻、挑情的愛撫,讓她的身子很快就放鬆下來,不僅接受了他慾望的強勢侵入,甚至還升起一股難耐的騷動,渴望著他更多的疼愛。

  「啊……南……南宮……」她喘息地低喃。

  「叫我的名字,叫我飛焰。」

  「飛……啊……飛焰……」

  聽見她嬌媚地呼喊自己的名字,南宮飛焰的慾望再也按捺不住地在她的花徑中衝刺。

  那一下下慓悍的律動,帶來了強烈的歡愉,在取悅身下人兒的同時,也滿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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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7 PM


第七章

  晨光中,程冬雪逐漸醒來,但隱隱的頭疼再加上渾身痠疼的感覺,讓她仍閉著眼不想醒來。

  「唔……」

  她輕蹙著眉頭,發出細微的呻吟,稍微翻轉了下虛弱無力的身子,立刻被一股溫暖的感覺給吸引。

  將醒未醒之際,她的手觸碰到了某個像牆一般厚實的東西,卻又不真的和一樣堅硬,甚至還帶著溫暖,那觸感讓她感到舒服極了。

  她彎著嘴角,不自覺地更偎向那股溫暖,甚至還以臉蛋輕輕地磨蹭。

  過了會兒,睡意逐漸散去,仍閉著眼睛的她,一邊在腦中思索著這堵溫暖的牆究竟是什麼,一邊緩緩睜開了眼。

  入眼所見,是一堵赤裸的胸膛。

  「咦?」

  她愣了愣,甚至還錯愕地眨了幾下眼睫,那困惑的神情像是懷疑自己還在夢中,否則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怔忡間,她終於想起了一些事情。

  回想起她在書房被他逮到,還有他以羞人的方式哺餵她喝下了幾杯酒,然後……

  一抹緋紅,驀地在她白皙的臉頰漫開。

  雖然因為酒醉的關係,後來發生的事,她沒能將細節記得一清二楚,但光是此刻閃過腦海的幾個羞人片段,也足夠讓她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怪……難怪她的身子會如此痠疼不適……難怪她會和南宮飛焰裸著身子一同躺在他的床榻上……

  程冬雪咬著唇,除了感到害羞困窘之外,她的情緒也立刻陷入紛亂。

  她到南宮家可不是為了和南宮飛焰談情說愛,如今弟弟還在王文毅的手裡,她卻沈溺在他所給予的溫暖與歡愉之中,讓她如何能不感到強烈的罪惡感?

  「一醒來就露出這樣的表情,還真是讓人感到打擊啊!」

  低沈帶著些許慵懶的嗓音,拉回程冬雪的思緒。

  她一驚,抬起眼眸,就見南宮飛焰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也不知道已經醒來多久了。

  當兩人的視線一對上,程冬雪的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昨夜激情的片段,那讓她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才好,索性低下頭去,但南宮飛焰卻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避。

  「後悔嗎?恨我嗎?」他啞聲問。

  見她清醒之後,露出一臉自責的神情,要說他沒感到挫敗那是騙人的。

  果然昨夜還是不應該放任慾望的掌控,這會兒若她怨恨起自己乘人不備,那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但……難道昨晚她說愛他只是醉話?

  不,她在他懷中的反應是那麼的熱情、是那麼的毫不保留,他不相信那些話僅僅只是她醉後的胡言亂語。

  感受到他的長指在她面頰輕輕的撫摸,程冬雪的俏臉立刻染上紅暈。

  恨他?不,她怎麼可能會恨他?她明明就無法自拔地愛著他呀!

  見南宮飛焰的黑眸仍緊盯著她,像是不等到她的回答不會放棄似的,她只好輕輕地搖了搖頭。

  「真的?」

  「真……真的……」程冬雪的聲音輕得幾乎快聽不見。

  雖然她確實沒有悔恨,可是自己心裡明白是一回事,當著他的面回答又是另一回事。

  當她說出這答案,彷彿像在說她是心悅誠服地將自己的身子獻給他似的,那讓她困窘極了。

  「那就好。」南宮飛焰鬆了口氣,溫存的親吻落在她的眉間。「不許妳後悔,昨夜可是妳誘惑我的。」

  她誘惑他?!程冬雪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我……我才沒……」她結結巴巴地試圖否認,可卻連自己都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做了。

  「我可不會讓妳撇清。」南宮飛焰輕撫著她灩紅的唇兒。「昨晚妳親口說了妳愛我。」

  程冬雪一怔,一顆心差點自胸口蹦出。

  老天!她真的說了那麼羞人的話嗎?

  她的心裡確實是愛著他的,酒後不小心吐露真心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而且經他這麼一提,她也隱約記起好像真有此事……

  這下子,她更羞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別……別再說了……」要是再繼續這樣的話題,她的雙頰恐怕真的要熱得著火了。

  「好吧!那咱們換個話題。」南宮飛焰將她試圖低下的臉蛋又抬了起來,問道:「既然不後悔,也不恨我,那麼為什麼……剛才卻露出那樣的表情?」

  一聽他這麼問,程冬雪再度想起了弟弟,也再度因為自己竟然又一次因男女之情而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感到深深的罪惡感。

  她抿緊了唇,再度露出那種倔強不馴的神情。

  見她的表情緊繃,眉宇之間籠罩著一股強烈的煩惱與擔憂,南宮飛焰的心下掠過一絲了然。

  「是在擔心妳的弟弟?」

  程冬雪震驚地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你說什麼?!」

  他……他怎麼會知道弟弟的事情?

  「昨晚妳透露的,可不只有妳愛我這件事。」南宮飛焰說道。

  這麼說來,是她在酒醉犯暈之際,不小心說溜了嘴?

  程冬雪蹙緊了眉頭,這下子可真的感到無限的懊惱與悔恨了。

  她究竟透露了多少?他真的已經知道了一切嗎?會不會他其實只是隨口臆測,想要套問她的話?

  見她的神色混亂,南宮飛焰更進一步以篤定的語氣說道:「妳為了妳的弟弟春磊,迫不得已才潛入南宮家,試圖盜取那本帳冊,不是嗎?」

  程冬雪的臉色一白,無助與驚慌狠狠揪住了她的心。

  她焦慮地抓住南宮飛焰的手臂,心急如焚地說:「求你,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都別做,行嗎?」

  南宮飛焰望著她那恐懼的神情,心頭掠過一絲不解。

  照理說,她應該求他去救弟弟才對,為什麼卻反過來懇求他什麼都別做?

  「但妳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妳希望我去救他,不是嗎?」他故意這麼說,試圖套她的話。

  情緒激動的程冬雪果然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請你忘了我昨晚說的話,那王文毅陰毒狡詐,他警告過若是我把事情透露給你知道或是報官,一讓他察覺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殺了春磊呀!」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敢透露這件事情的原因。

  王文毅是嗎?哼,原來是那個混帳傢伙。

  幾個月前,原本是南方商賈的王文毅移居到城裡,那時他就曾聽聞王文毅對馬場生意很有興趣,想不到那個混帳會用這麼卑鄙、不入流的方式,試圖打擊身為馬場霸主的他。

  哼,倘若王文毅光明正大與他競爭,那也就罷了,但那個小人竟然耍這種卑劣的手段,他絕對不會原諒!

  不過,他得顧慮到程冬雪和她的弟弟才行。

  「別擔心,我不會貿然行事,但我也不會坐視不管。」

  「不,可是……」

  「相信我,我會幫妳救出弟弟的。」

  南宮飛焰握住她的手,那深邃的黑眸彷彿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讓程冬雪心頭的恐懼與焦慮頓時撫平了不少。

  「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捨得看妳難過?我答應妳,一定會小心謹慎,不會讓妳弟弟出事的,我保證。」

  他那冷靜從容的神情,彷彿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一直宛如巨石般重重壓在她胸口的那股抑鬱之氣,忽然間消散了大半。

  情緒一鬆懈,淚水也霎時不聽使喚地湧出眼眶。

  見她這模樣,南宮飛焰的心一陣揪緊。「別哭啊!我可不是為了惹妳哭,才說要救妳弟弟的。」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停不下來……」

  「好吧,我來想辦法讓妳停止哭泣。」

  南宮飛焰說著,薄唇覆下,溫柔又耐心地吮去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最後吻上了她的紅唇。

  纏綿的親吻,果然讓她不知不覺地止住了眼淚,甚至情不自禁地分開紅唇,迎入他火熱的舌瓣。

  南宮飛焰愈吻愈深,她就像是世上最甜美的果實,讓人無法淺嚐輒止,尤其此刻兩人又正在柔軟的床榻上赤裸相擁,更是讓人慾火沸騰。

  如此嬌媚的人兒,才剛說過並不後悔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他。既然她的身心都已屬於他,他又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刻按捺得住?

  南宮飛焰一邊吻著,一把扯開了遮身的錦被,大掌開始在她一絲不掛的胴體上游移。

  「啊……」程冬雪發出吟哦,那嬌媚的聲音讓她滿臉通紅。

  不像昨晚半醉半醒,這會兒她的意識清醒得很,因此他對她所做的一切,讓她害羞極了。

  被他的大掌撫觸、被他的唇舌吮吻,讓她的身子愈來愈熱,體內那波波強烈的歡愉讓她自唇間逸出喘息。

  她慌忙咬著唇兒,很努力地想要壓抑住那太過香豔、太過羞人的嬌喘。

  見她這模樣,南宮飛焰刻意以長指探入她的唇間,不許她繼續蹂躪自己的唇,也不讓她壓抑住嬌媚的吟哦。

  「啊……啊……」

  程冬雪弓起了身子,被他撩撥得渾身火燙,而那一聲聲令人羞窘的嬌喘聲,根本沒辦法靠意志力克制住。

  聽見那動人的吟哦,南宮飛焰像是要給她獎賞似的,另一手探向她的腿間,長指探入已開始變得溫潤的花徑。

  「呀……不……啊啊……」

  隨著他長指的抽動,她的嬌吟聲愈來愈激烈,直到她渾身顫抖地攀上了狂喜的巔峰,他指間的律動才停了下來。

  「舒服嗎?」南宮飛焰一邊問,一邊輕吻著她喘息的小嘴。

  程冬雪的雙頰燙紅,羞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她那嫵媚嬌羞的誘人模樣,讓南宮飛焰的慾望更熾了。

  他摟著她發軟的胴體,腰身一挺,昂揚的慾望進入她緊窄的甬道中,開始展開另一波銷魂的律動。

  「啊……」抑不住的嬌喘再度自紅唇傾瀉而出,才剛得到滿足的身子又再度騷動、發燙,渴求著他的疼愛。

  在他狂野強悍的衝刺之下,她只能緊緊地攀附他的身軀,為他全然敞開自己的身心,在這場由他掀起的激情風暴中,徹底地臣服、徹底地沈溺……

  ※※※※

  「你……真要把它給我?」

  書房裡,程冬雪緊抓著手中的帳冊,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徬徨。

  雖然她就是為了取得這本帳冊才會來到南宮府邸,但是一旦它真的落入她的手裡,她反而躊躇了起來。

  儘管她仍是迫切地想要救回弟弟,但也不禁擔心如此一來,會害南宮飛焰蒙受巨大的、難以承受的損失。

  「當然是真的。」南宮飛焰說道。

  儘管他可以另外布局來對付王文毅,但是那太花時間了,他知道她正心急如焚地想要救回弟弟,多一刻的等待,對她而言都是煎熬,索性便決定用這最快也最直接的辦法。

  況且,唯有最甜美的誘餌,才能讓最狡詐的大魚上鉤。

  既然王文毅這麼想要這本帳冊,那不讓他嚐到一點甜頭,要怎麼逮住那個陰險的傢伙?

  「可是……一旦它落入王文毅的手中,會不會對南宮馬場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影響?」程冬雪仍擔心地問。

  「放心吧!倘若只是因為一本帳冊落入那傢伙的手中,南宮家的家業就毀於一旦,那我這個主子未免也太不濟事了。」南宮飛焰語氣輕鬆地說,彷彿根本什麼都不需要煩惱。

  他撫著她的臉,說道:「別想那麼多了,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快點救回妳弟弟……不是嗎?」

  這個理由,立刻說服了程冬雪。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的心中滿懷感激,知道自己欠了南宮飛焰一份天大的人情。

  「不用謝,妳只要小心行事,平安回到我的身邊,對我而言那就夠了。」南宮飛焰開口叮嚀。

  他已幫她解開穴道,不再封住她的功夫,然而儘管知道她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卻仍無法完全放心,畢竟她即將去見的可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傢伙。

  「我會小心謹慎的,倒是你……你可千萬別跟來,或是派人暗暗尾隨過來呀!」程冬雪有些不放心地提醒。

  南宮飛焰沒有正面的承諾,只含糊地道:「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妳只管放心地去吧!」

  倘若不是她對王文毅的威脅恫嚇太過恐懼,而那傢伙的陰險也不得不防,他又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獨自前去?

  不過,要他什麼都不做地待在家中等她,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對付王文毅那樣狡詐的傢伙,絕對不能留半點讓他逃脫的空隙,否則難保他日後不會再興風作浪。

  ※※※※

  當程冬雪帶著帳冊前往王文毅的府邸後,他的手下先謹慎地確認有沒有人跟蹤,才將她帶進大廳。

  等了約莫一刻鐘之後,王文毅才現身。他的身邊簇擁著六、七名護衛,一個個緊盯著她,像是怕她會突然出手,對王文毅不利。

  「妳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吧?」王文毅沈聲問道。

  「你的侍衛們難道有瞧見別人跟我一同前來嗎?」程冬雪哼道,心裡恨死了這個陰險歹毒的小人。

  王文毅儘管見侍衛們紛紛搖頭,仍沒有完全放下戒心。

  「誰知道妳會不會暗地裡耍什麼花樣?我可警告妳,妳的寶貝弟弟被我關在其他隱密的地方,有我的手下在看守,倘若我這邊出了什麼意外,我的手下就會立刻殺了那個傢伙!」

  這程冬雪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儘管身邊已多安排了好幾個護衛,但若是她突然出手,他也沒有能夠毫髮無傷的把握,而他可不希望自己有任何的損傷。

  程冬雪惱恨地咬牙,美眸幾乎快噴出怒火。

  雖然早就知道這傢伙的心機深沈、陰險狡詐,但聽見弟弟被那樣對待,生命隨時遭受威脅,她真恨不得將這個傢伙大卸八塊!」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大可以放心。我只想救回我弟弟,不會蠢得做出任何會危害他的事情。」

  「最好是這樣,否則我保證妳絕對會後悔莫及!好了,我要的帳冊呢?妳已經到手了?」

  「當然,現在就在我的身上。」

  一想到那本帳冊,程冬雪的腦中就不禁浮現南宮飛焰將它交給她的情景,一顆心驀地揪緊。

  儘管他的語氣輕鬆,彷彿就算帳冊真的落入王文毅的手中,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若是這本帳冊真的如此無關痛癢,王文毅又怎麼可能費盡心機地想要取得它呢?

  南宮飛焰之所以會那麼說,大概只是為了讓她心裡好過一些吧!

  一想到他的這番心意,程冬雪除了感動之外,更有著深深的愧疚。

  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南宮飛焰蒙受任何損害,無奈她真的沒有和王文毅玩花樣的勇氣。

  「喏,這就是你要的東西。」

  她從身上取出帳冊,在手中揚了揚。

  一看見它,王文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神情透露出掩不住的貪婪。

  「妳是怎麼弄到手的?南宮飛焰知道這件事嗎?」他謹慎地問。

  程冬雪依照先前想好的說詞道:「我混進南宮府邸假冒奴僕,找機會潛入南宮飛焰的書房,找到這本帳冊之後就立刻逃了出來。倘若他察覺了這件事,我還能帶著帳冊到這裡來嗎?」

  「說得也是。」

  王文毅一聽,這才終於放下心來,滿臉得意地哼笑。

  「嘿,那傢伙肯定沒料到,一個小小的奴僕會讓他栽了跟頭吧!好了,快把那本帳冊拿過來。」

  程冬雪握緊了帳冊,問道:「春磊呢?」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蠢得直接將帳冊交給這個傢伙?

  「放心,他一塊肉都沒有少。」

  「口說無憑,除非先讓我看見春磊。」

  「妳以為妳有本錢跟我談條件?」

  程冬雪早料到了這傢伙沒這麼好應付,她強迫自己沈著地應對。

  「你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不就是想要得到它嗎?這本帳冊對我來說沒有半點用處,對你而言就不同了,倘若不先讓我瞧見春磊,我就把它給撕爛,屆時你就永遠也得不到它了!」

  王文毅的臉色一變,沒想到程冬雪竟有膽子反過來威脅他。不過無妨,就不信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好,就讓妳先見見妳的寶貝弟弟,跟我來吧!」

  ※※※※

  在護衛的保護下,王文毅領著程冬雪來到一幢樓閣。

  樓閣中沒有什麼多餘的陳設,中間有一座囚籠,而程春磊就被關在裡面,一旁果真有一名持刀的護衛看守著。

  「春磊!」

  一看見弟弟被囚禁在籠中,程冬雪的眼眶立刻溢出淚水。

  雖然弟弟仍活得好好的,但整個人被折騰得瘦了一大圈,看得她心疼極了。

  程春磊原本可憐兮兮地蜷縮在籠子裡,一看見姊姊來了,他立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苦。

  「姊姊,快點救我出去!他們欺負我,肚子餓了也不給我吃飽,渴了也不給我喝水,我討厭這裡,嗚嗚……」

  「春磊,別怕,姊姊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王文毅冷眼看著這一幕,嗤笑道:「兩位姊弟情深,真是感人哪!」

  那虛偽至極的神情,讓程冬雪恨不得將他的臉給撕爛。

  「少囉唆,快把春磊放出來!」

  「看來,我不先把妳的寶貝弟弟放了,妳是不肯交出帳冊對吧?好吧,我就先如妳所願。」

  王文毅朝手下示意,將囚籠的機關打開。

  程春磊一心急著想要出來,可萎縮的腿再加上虛弱的身體狀態卻不容許他這麼做。

  眼看弟弟就要狼狽地摔跌在地,程冬雪心急地立刻上前攙扶。

  就在這瞬間,王文毅朝手下使了個眼色,趁著程冬雪疏於防備之際,一掌打向她,再奪走她手中的帳冊!

  程冬雪負傷倒地,和程春磊跌在一塊兒。

  大驚失色的她,正想要扶起程春磊再設法脫困時,王文毅的手下卻又再度啟動機關降下牢籠,將他們姊弟倆給囚住!

  「嘿嘿,這下子看妳還能怎麼辦?」王文毅獰笑地望著他們。

  「姊姊,嗚嗚……怎麼又被關起來了……我不要……我想出去……嗚嗚……」程春磊害怕地哭泣。

  「別怕,春磊,別怕,會沒事的。」程冬雪開口安撫,但其實她的心裡也惶惶不安。

  被困在這樣的牢籠中,就算她會武功也是無計可施呀!

  「王文毅,你這個卑鄙陰險的小人!」程冬雪憤怒地咒罵。

  「哼,既然妳都說了我卑鄙陰險,又怎能期望我遵守約定呢?妳以為,我會傻得讓妳離開,去向官府或是南宮飛焰揭發一切嗎?」

  望著王文毅那得意洋洋的神情,程冬雪憤恨極了。

  「你……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咬牙切齒地問。

  「這個嘛……讓我想一想。不如餓妳個幾天幾夜,讓妳沒法兒反抗之後,再賣到青樓去當花娘如何?憑妳這樣的姿色,肯定能賣得一個好價錢。」

  「無恥!」程冬雪氣得渾身發抖。

  「不耍點手段,怎麼能致富呢?哈哈哈——」

  王文毅正猖狂得意地大笑時,卻忽然聽見守在樓閣門口的侍衛發出慘叫,他驚駭地轉身,就見一抹身影旋風般地闖了進來。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者是誰,眼前就銀光一閃,一柄長劍直指著他的咽喉,嚇得王文毅差點當場尿褲子。

  「我勸你,最好現在立刻放他們出來。」森冷陰鷙的嗓音,像是來自死神的警告。

  程冬雪驚訝地抬頭一望,淚水霎時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是南宮飛焰!他來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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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8 PM


第八章

  看著持劍直抵著自己咽喉的男人,王文毅臉色大變。

  他雖不曾與南宮飛焰正式會面過,但卻早在暗處窺伺這男人許久。

  明明論年紀,這南宮飛焰幾乎只有自己的一半,但他卻彷彿有著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手中掌握著巨大的財富權勢,令人覬覦。

  由於看中了經營馬場所能帶來的豐厚財富,他才想出了這樣的計謀,打算等帳冊弄到手之後,要在各個買主之間進行挑撥離間,先毀了南宮馬場的誠信,再趁勢撈取利益。

  怎麼知道,就在他以為自己就快嚐到了勝利的果實時,南宮飛焰竟冷不防地竄出,輕易地扭轉了形勢。

  這男人宛如索命閻王般,殺氣騰騰地來到面前。

  「你……你怎麼……怎麼會……」王文毅的臉色鐵青、嗓音緊繃,冷汗自額角淌落。

  他惱恨的目光,瞪向房裡的幾個護衛。

  這幾個飯桶!不是說已經確認過沒有人跟隨程冬雪嗎?害他鬆懈了防備,這下子可糟了。

  眼看那幾個護衛一個個束手無策,只能在一旁望著遭到挾持的他,顯然是別指望這些沒用的傢伙救他了。

  現在可怎麼辦才好?他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呀!

  王文毅咬了咬牙,很快地在心裡盤算著脫身的辦法。

  南宮飛焰冷哼了聲,銳利的黑眸輕易看穿了他不安分的心思。

  「你以為還有辦法耍什麼花樣?」

  他早就料到這個傢伙在帳冊得手之後,不可能真的這麼輕易就放過程冬雪和她的弟弟。

  但,既然這傢伙先前會對程冬雪做出那樣的恫嚇,拿她弟弟的性命來箝制她,那麼必定就會有所安排。

  面對這條陰險狡詐的毒蛇,必須要謹慎一些才行,畢竟事關她弟弟的一條命,萬一有任何一丁點的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他將帳冊交給她,待她一踏出南宮家大門,他便一路悄悄尾隨。憑他的身手,要跟蹤任何人而不被發現一點兒也不困難。

  他沒有事先將自己的行動告訴她,是怕她會在言談間不小心透露些什麼,反而給她和她弟弟帶來危險。

  他按照計劃一路尾隨而至,王文毅的那些手下根本就沒有察覺。

  在程冬雪進入大廳之後,他也潛伏在暗處,一邊監視王文毅和他手下的一舉一動,一邊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當他尾隨著他們來到這間樓閣,瞧見了囚禁程春磊的牢籠後,他知道自己差不多該行動了。

  想不到,就在他打算現身逮住王文毅之時,那傢伙的護衛卻突然下手,不但偷襲她,還將她也給關了起來!

  這樣的舉動已徹底惹惱了他,結果又聽見王文毅說著要將他心愛的人兒賣入青樓,更是不可原諒!

  南宮飛焰瞇起黑眸,狠狠地瞪了王文毅一眼,隨即轉頭望向房中的牢籠。儘管剛才看來她似乎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但他必須親眼確認她沒事才行。

  從南宮飛焰的眼神,狡詐的王文毅立刻察覺他對程冬雪的重視。

  他的目光一閃,立刻朝僵在一旁的護衛們猛使眼色,而下一刻,他猛地以原本死命抓在手中的帳冊往長劍上一拍,匆忙從那鋒銳的劍尖逃開之後,護衛們立刻揮刀而上。

  「快!快上!將這個小子給我砍了!」王文毅扯著喉嚨大喊。

  他雖然不知道南宮飛焰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強,但是他的護衛人多勢眾,合力圍攻應該有機會得手吧!

  護衛們顯然也這麼想,立刻聯手展開攻擊。

  眼看房裡打鬥了起來,程冬雪的臉色驀地刷白。

  雖然她知道南宮飛焰的武功高強,相信他應該能夠對付得了,然而刀光劍影的打鬥場面,讓她不禁想起了爹爹浴血奮戰的情景。

  她抱著驚慌的弟弟,身子止不住地瑟瑟發抖,心中恐懼不已。

  「快啊!只要能夠殺了他,我每個人賞一百兩銀子!」王文毅祭出了重賞,果然讓護衛們更猛烈地進攻。

  南宮飛焰的神情陰鷙冰冷,黑眸迸出戾氣,唇邊卻是噙著一絲嘲諷的冷笑。他們顯然低估了他的身手,更沒料到激怒他的下場。

  即便對方人數上占優勢,但光憑這些平庸的傢伙也想要取他的性命?真是可笑的妄想!

  只不過是一轉眼的時間,那些原本殺氣騰騰的護衛全被打得落花流水,一個個倒在地上慘叫哀鳴。

  倘若不是南宮飛焰沒打算開殺戒,此刻他們早已成了一具具死屍。

  當房內的廝殺告終,程冬雪這才鬆了一口氣,而王文毅卻是臉色頹敗。

  他懼怕地吞嚥著唾沫,轉身想逃,才邁開步伐,一道身影就疾如閃電地擋在眼前,一掌將他打回了房裡,也讓他痛得嘔血倒地。

  「饒……饒命啊……南宮少爺……南宮大老闆……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那……那本帳冊我這就歸還……請南宮少爺帶走吧……」

  南宮飛焰冷哼一聲,以劍尖挑起掉落地上的那本帳冊,伸手一接,將它收回了自己身上。

  「它原本就是我的東西,別說得好像歸還它就是賣我一個人情似的。」他的手腕一轉,長劍再度指向王文毅,開口命道:「把牢籠打開。」

  「是……是……我這就開……」

  與王文毅不敢反抗,乖乖開了牢籠。

  程冬雪立刻扶著弟弟走了出來,防備地和王文毅保持距離。

  「妳沒事吧?」

  「我沒事。」程冬雪說道,感激地望著他。

  倘若不是此刻有一堆旁人在身邊,她肯定已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撲進他的懷抱裡了。

  「妳可別逞強,我瞧見有人打中妳,真的沒事嗎?」南宮飛焰不放心地問。他可沒忘了這妮子的個性有多麼倔強,就怕她只是嘴硬。

  「真的,不礙事的。」程冬雪肯定地說。

  剛才她雖然被打了一掌,但或許是沒有王文毅的指示,那名護衛沒敢下重手,因此她只是受了很輕微的傷,沒事的。

  南宮飛焰仔細盯著她的俏臉,見她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眉宇之間看不出半點痛苦難受,應該真的沒事。

  才剛放下心來,他就敏銳地感覺後方傳來一股殺氣,而程冬雪也驚駭地瞪大了眼。

  她發出驚呼,衝動地想要上前,但南宮飛焰在第一時間將她護到身後,驀地轉身,就見王文毅抓起一把短刀,想要刺殺他。

  「哼,還沒死心?」

  他長腿一掃,狠狠踢掉了那把短刀,接著又擊出一掌,讓王文毅再度嘔出一大口鮮血。

  南宮飛焰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倒地的王文毅,哼道:「你以為自己能得手?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饒……饒命……別……別……別殺我……」

  南宮飛焰的唇邊揚起一抹冷笑,威脅性十足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

  「你三番兩次想取我性命,這會兒卻要我饒你一命?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嗎?」

  「不……不……我……」

  王文毅恐懼得想要逃命,但卻因為負傷而動彈不得。

  眼看那把冷利的長劍朝自己腦袋揮來,王文毅閉上眼睛發出淒厲的驚叫,下一瞬間,他感覺腦袋一涼。

  他驚駭地睜開眼,顫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才發現原來南宮飛焰只是削去他的頭髮,露出一塊光溜溜的頭皮。

  「就憑你這樣的傢伙,還不配髒了我的手!你們這些人的罪行,自有王法會制裁!」

  南宮飛焰將這些已毫無反抗能力的傢伙全扔進牢籠中囚禁起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們就在這裡待著,等官府的人來將你們押進牢裡吧!」

  冷冷說完後,南宮飛焰轉身走向一旁仍餘悸猶存的程冬雪,臉上的嚴峻冷厲在面對心愛的人兒時已不復見。

  「沒事了,我們走吧!」

  程冬雪才正想要點頭,身旁的程春磊就發出痛苦的呻吟。

  「姊姊……我……好難受……我……」話都還沒說完,程春磊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春磊!春磊─—」

  程冬雪嚇得花容失色,慌了手腳。

  相對於她的慌亂,南宮飛焰立刻上前,冷靜沈著地查看程春磊的情況。

  「先別太擔心,他看起來沒有性命之憂,可能只是太過虛弱,身體不堪負荷才暈了過去,咱們快帶他去看大夫吧!」他一邊說,一邊抱起了程春磊。

  「嗯。」

  程冬雪六神無主地點點頭,立刻跟著南宮飛焰一塊兒離開。

  ※※※※

  南宮飛焰一行人來到城裡一間知名的醫廬,大夫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擁有精湛的醫術。

  這會兒,老大夫正在幫程春磊仔細地診視,南宮飛焰則陪著程冬雪佇立在一旁等待著。

  為了怕打擾到大夫,程冬雪按捺著心頭的焦慮,不敢出聲打擾。

  然而,當她看見大夫褪去弟弟的上衣,暴露出布滿青紫的身軀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剛才有衣衫遮蓋著,她還沒察覺什麼,這會兒仔細一看,那大片小片的青紫,顯然是遭人毆打。

  想到無辜的弟弟遭受這樣的對待,程冬雪不禁氣憤地握緊拳頭,同時也自責沒有好好地保護他。

  「那些人……真是太過分了……」她顫著聲,哽咽地說。

  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南宮飛焰輕攬著她的肩頭,給她支撐的力量。

  老大夫仔細地為程春磊查看每一處傷口,還專注地把了一會兒的脈。

  一等老大夫結束診視,程冬雪立即心急地問:「敢問大夫,我弟弟的情況怎麼樣?他的傷要不要緊?」

  「姑娘別太擔心,令弟身上雖然有多處瘀青,但都是一些皮肉傷,並未傷及臟腑,至於昏迷過去的原因,大抵就是精神加上身體的虛弱。總之這些並不會危害到他的性命,儘管放心。」

  程冬雪聞言,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來?現在適合帶著他離開嗎?」她接著又問。

  「比起讓他早點甦醒,現在他最需要的是好好地安睡一覺。至於離開嘛……老夫倒是建議不如將他留下,由老夫來好好地照料。」

  「這……」這個提議讓程冬雪一陣猶豫。

  「令弟的傷勢雖然不嚴重,但如果想要盡快恢復元氣,就得要悉心調養才行。依老夫看,最好是讓他在我這兒待上三日,好好地治療、調養。」

  程冬雪知道大夫說的有道理,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

  並不是她不信任大夫的照料,而是若真的把弟弟留在這裡,就怕他會感到害怕無助。

  這一次被王文毅給抓住,已經夠他受的了,她怎麼忍心再讓弟弟承受更多的驚慌與不安?

  南宮飛焰看出她的猶豫,幫著勸道:「就照大夫說的做吧!這對他現在的狀況是最好的選擇,妳若是擔心春磊會害怕的話,可以每天過來陪陪他。」

  程冬雪一聽,立刻點點頭,贊成這樣的做法,同時心裡湧上一絲甜蜜。

  想不到,她都還沒說出自己心底的顧慮,他竟就明瞭了自己的心思,那種彷彿能心靈相通的感覺,讓她的胸口蕩漾著一絲暖意。

  「那春磊這幾日就有勞大夫照顧了。」

  「放心,這是我的職責,我一定會盡力的。」老大夫滿口承諾。

  正當程冬雪以為他們要就此告辭的時候,南宮飛焰卻說:「大夫,剛才她也受到惡人的襲擊,還請大夫也為她瞧瞧是否無礙。」

  「呃?我沒什──」

  程冬雪本想要說自己沒事,卻已被南宮飛焰輕推到大夫的面前。

  「讓大夫看看吧!」

  聽出他的語氣透著關心,程冬雪的心頭一暖,乖乖地讓大夫探她的脈搏。

  大夫仔細地診視一番之後,說道:「這位姑娘沒有什麼內傷,不過胸口梗塞著抑鬱之氣,似乎是長期身心緊繃、壓抑所造成的。姑娘最好能適時地放鬆心情,別將自己逼得太緊,否則時日更久一些可也是會壓抑出病的。」

  南宮飛焰聞言不禁皺起眉頭,程冬雪則是有些汗顏,完全沒辦法開口反駁大夫的話。

  由於娘早逝,爹又忙於經營武館,她便一直自認為有責任要照料天生殘疾的弟弟,而爹爹不幸遇害去世之後,那股非要照顧、保護弟弟的念頭,更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信念。

  儘管她偶爾也會有疲累不堪、心力交瘁的感覺,但是一想到弟弟還需要她的保護,她便強迫自己咬牙硬撐下去。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明明都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卻還像個孩子似的被這樣叮嚀,讓程冬雪有些困窘。

  拿了大夫開給她用以安神寧心、滋補養氣的藥方之後,程冬雪便和南宮飛焰一同告辭離開。

  一走出醫廬的大門,程冬雪便對南宮飛焰道:「對不起,為了我們姊弟的事情,又給你添麻煩了。」

  「只是一點小事罷了,別放在心上。現在春磊也已經救回來,妳就別再為任何事情傷神費心了。」

  程冬雪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地問:「話說回來,莫非你打從一開始就尾隨我一路到了王家?」

  南宮飛焰坦白地承認。「是啊!我知道那傢伙狡詐多端,又怎麼可能讓妳一個人去面對?我悄悄跟了去,果然那傢伙不安好心。」

  程冬雪輕笑道:「到底有什麼事情是出乎你意料、不在你掌握之中的?」

  這個男人似乎天生就是掌控局面的王者,大概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驚慌失措的吧?

  南宮飛焰笑了笑,說道:「當然有,妳的出現就在我的意料之外。」

  關於這一點,程冬雪也不得不承認,畢竟若沒有遇見王文毅,此刻她與弟弟該差不多快抵達南方的遠房親戚家,根本就不可能會遇見南宮飛焰。

  若是從這一點來看,遇上王文毅對她而言究竟是福還是禍呢?程冬雪只稍微思忖了一會兒便拋到腦後。

  這種問題實在沒什麼好糾結的,不管契機是什麼,此刻他們相遇、相戀並且決定一生相守,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對了,我晚些時候得捎封信才行。」

  「捎信?捎給誰?」南宮飛焰問道。

  「捎給南方的遠房表親。」程冬雪解釋道:「本來我和春磊要去投靠叔父的,但先前已耽擱了一些時日,這會兒春磊還得再歇息個幾天,一時半刻是去不了了,我得趕緊捎信前去告知,免得叔父等不到人會感到擔憂。」

  「原來如此。」南宮飛焰明白地點點頭,卻說:「是該捎封信過去,不過不是告訴妳叔父,你們一時半刻去不了,而是往後也不會去了。」

  往後也不會去?他的意思是……程冬雪的心兒劇烈地怦跳起來。

  雖然他曾說過認定了她,也曾說過她這輩子休想離開他,可這會兒他知道了自己有個必須要照顧一輩子的殘疾弟弟,會不會認為那是沈重的負擔?

  南宮飛焰撫著她的臉,問道:「妳難道以為我會讓妳離開?難道妳忘了?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除了我的身邊之外,妳哪兒也別想去。」

  「我沒忘……」

  「既然如此,那妳就安心住下來吧!從今以後,南宮家就是妳的家。」

  「真的可以這樣嗎?」這一切太美好了,讓她害怕是場幻夢。

  「當然可以,而且妳想不同意也不行!」

  他的語氣霸道強悍,但程冬雪卻一點兒也不討厭,甚至還覺得甜蜜得醉人。

  「冬雪,嫁給我吧!在妳捎給妳叔父的書信中,順便提起讓他們前來參加我們的婚宴。」

  聽見他的求親,程冬雪的心底湧上無限的感動,正要點頭時,卻想起什麼重要事情似的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

  「不,不行。」

  南宮飛焰詫異地怔住,沒想到她竟然會拒絕。

  他皺起濃眉,疑惑地望著她。

  「怎麼,難道妳不願意嗎?」他不解地問。

  明明她是愛他的,為什麼卻不願與他成親?這實在沒道理呀!

  程冬雪見他誤會了,趕緊解釋道:「不是不願意,而是我爹幾個月前去世,就算真要成親,那也得等到喪期過後,所以這封書信中不可能邀請我叔父前來參加婚禮呀!」


  「原來如此。」南宮飛焰鬆口氣,原本還以為她又有什麼奇怪而頑固的顧忌。

  儘管他早已打定主意非娶她為妻不可,但若是她因為某件事情而堅持著不願嫁給他,那麼想要這個倔強的人兒順從他的意思,可就得煞費苦心呢!

  「無妨的,那就等喪期過吧!」他說道。

  就算尚不能與她拜堂完婚,但至少她從此會留在南宮家,永遠留在他的身邊,那麼除了夫妻之名必須等到喪期過後才能落實之外,其餘的一切跟真正的夫妻又有什麼兩樣?

  「好了,今兒個和王文毅那傢伙交手,妳也該累了,咱們回家吧!」

  程冬雪點點頭,朝他揚起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回家。

  這兩個字多麼的美妙,讓她自心底湧上源源不絕的幸福感。

  從今以後,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永遠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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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8 PM


尾聲

  三年後

  南宮飛焰帶著程冬雪一塊兒巡視南宮馬場後,才共乘一騎地踏上歸途,就像過去的每一個日子一樣,形影不離。

  返回家中之後,南宮飛焰將程冬雪抱下馬,順勢就這麼一直摟著懷中的軟玉溫香。

  「我沒有那麼嬌弱,可以自己下馬的。」程冬雪帶點嬌嗔地抗議。

  這段日子以來,被南宮飛焰視若珍寶般地捧在掌心呵護,她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是會武功的。

  南宮飛焰笑道:「我當然知道妳沒那麼嬌弱,但我捨不得錯過每一次觸碰妳的機會。」

  他大方的承認,惹得程冬雪的俏頰染上一片緋紅。

  她回想起兩人共乘一騎時,他總愛將她牢牢抱在懷裡,讓兩個人的身子像嵌合在一塊兒似的緊密,還有那偶爾不安分地溜進她衣衫底下放肆愛撫的大掌……

  「妳若真想要好好地動一動,明日咱們各騎一馬,到山林間盡情跑一跑?」南宮飛焰提議著。

  「好啊!」程冬雪的眼睛一亮,立刻開心地點頭附和。

  看見她美麗的笑靨,南宮飛焰情不自禁地收攏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程冬雪靜靜依偎在他的懷裡,沈浸在他灼熱陽剛的氣息之中。

  「日子過得可真快呀!」她發出輕嘆,神情和語氣是幸福陶醉的。

  一晃眼,三年就過去了。

  她想,未來他們的日子,肯定也會像現在這樣幸福,即便過了十年、二十年也不會改變。

  正當她因為滿心的幸福而綻開甜蜜的微笑時,南宮飛焰卻說——

  「不,日子過得太慢了。」

  程冬雪抬起頭,正好對上了他灼熱的凝視。

  「我早就等不及,要讓妳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南宮飛焰說道。

  由於喪期的緣故,他們等了三年,現在喪期已過,終於能夠拜堂完婚,而日子也已經選好了,就在下個月底。

  為了這個屬於他們的大日子,他早早就已開始著手籌劃,到時候肯定會給她一個難忘的婚禮。

  程冬雪的心底一甜,臉上浮現一抹羞意。其實她又何嘗不希望能早日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呢?

  兩人深情相望,目光纏綿而熱烈,就在他們緩緩靠近,唇片幾乎快貼在一起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嬉笑聲。

  轉頭望去,就見程春磊在奴僕的陪伴下,和與他年紀相仿的小葉一起玩耍,大夥兒都笑得好開心。

  看著這樣的弟弟,程冬雪的臉上浮現欣慰的微笑。

  經過悉心的調養與照料,春磊變得愈來愈健壯了,雖然天生的殘疾沒有辦法克服,但至少他在這裡過得很開心。

  「謝謝你,春磊在這裡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傻瓜,不論我為妳做什麼,都不用對我道謝的。況且現在春磊不但是妳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了,照顧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呀!」

  雖然他這麼說了,但程冬雪的心裡仍滿懷感激。倘若不是有他,春磊此刻肯定沒法兒過得如此舒適。

  太好了,看著這樣的春磊,爹娘在天之靈應該可以安心吧?只除了……

  見她忽然輕蹙起眉頭,南宮飛焰疑惑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到有些事情,無論如何是沒有辦法克服的。」

  「怎麼說?」

  程冬雪遠遠望著弟弟,說道:「先前我不顧一切只想保護春磊,除了因為他是我弟弟之外,更因為他是程家唯一的男丁,我心想一定得要保住香火,才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只是……即便春磊現在愈來愈健壯,但是以他的狀況……要延續香火也是不容易呀!」

  現實,有時候總是殘酷的。

  春磊的天生殘疾除了右腿之外還有腦子,明明已經十多歲了,卻還像個五、六歲的孩子,有哪家的姑娘會願意嫁給這樣的一個夫婿?

  易地而處,倘若她擁有姊妹,也會擔心姊妹若是嫁給這樣的夫婿,將來的日子會吃苦呀!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能延續程家的香火?

  看著她煩惱的神情,南宮飛焰不以為意地說道:「那還不容易嗎?」

  「呃?你有什麼辦法?」程冬雪訝異地問。

  雖然她知道他的本事高強、能力不凡,彷彿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但難道他連這都有法子解決?

  南宮飛焰笑道:「咱們將來的兒子,其中一個讓他姓程,不就得了?」

  程冬雪聞言驚訝地瞪大了眼,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提議。

  「這……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南宮飛焰肯定地說。

  他爹娘已經去世多年,南宮家的一切由他作主,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說了算。況且不過是讓一個孩子改姓程,又不是將自己的親生骨肉送給別人養,有什麼不可以的?

  「就這麼辦吧!」他微笑地撫了撫她的臉,樂意為她解決一切的煩惱。

  程冬雪想不到橫在自己心底多時的煩惱,這麼輕易就解開了。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對她的疼寵,才會願意這麼做的吧!

  她抬頭仰望著他,心底盈滿了感動與深切的愛意。

  對他的感情似乎永遠也沒有極限,他總是讓她覺得每天每天又更愛他、多愛他一些。

  「謝謝你。」

  「不是才說過不用謝的嗎?」

  程冬雪笑了笑,忽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不過,要是生不出男娃兒,那也沒辦法呀!」

  「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也不是沒辦法解決。」他湊近她的耳畔,低語道:「只要生他個十個、八個,總會有幾個是男孩吧?我很樂意配合的,妳想要生幾個都不成問題!」

  聽見他的話,程冬雪的俏臉一陣燙紅,想著他「配合」的方式、想著他們在床榻上纏綿歡愛的情景,就不由得臉紅心跳。

  看著她那嬌羞的模樣,南宮飛焰的胸口一陣火熱,眸光也變得更加深濃。

  「不如,現在就開始吧?」

  「嗄?可……可是現在是大白天的……」

  南宮飛焰才不管什麼白天不白天的問題,立即摟著臉紅害羞的程冬雪進房,準備假「延續香火」之名,開始好好地疼愛他心愛的人兒了……

  ——全書完

  編註:敬請期待橘子說近期【霸王令之二】《逆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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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4-4-19 08:59 PM


後記 朱映徽

  最近帶我家的貓咪去打預防針,去的時候暗暗心想,這傢伙不知道有沒有變胖?該不會又被醫生說要減肥吧?

  一量之下——四點五公斤,雖然還是挺有分量的,但跟去年一樣的數字,讓牠被醫生稱讚了一番,說牠的體重有保持住,表現良好!

  打了兩針,又稍微做了基本的健康檢查之後,就揹著牠回家了。

  說起來,我家貓咪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被抓進牠專用的那只寵物用雙肩背式紅色背包。每次將牠放進去時,就必須嚴防牠手腳俐落地跳脫逃跑。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將牠裝進背包、拉上拉鍊,轉身先去忙些別的事情時,想不到隔了幾分鐘回去一看,牠竟然已上演逃脫術,自己把拉鍊弄開,溜得不見蹤影了!

  找了老半天,原來牠躲在床底下不肯出來,最後還是開了香噴噴的貓罐頭將那隻饞貓給引誘出來,才又將牠給塞進背包裡。

  為什麼牠會這麼討厭被裝進袋子呢?原因很簡單,因為對牠來說,每次出門都沒好事。

  貓畢竟不像狗,每天到外頭跑跑跳跳的很開心,事實上,除了少部分可以出門放風蹓躂的貓之外,大多數的家貓出門就是去醫院,進行的不外乎就是洗澡啦、剃毛啦、打針啦……這類牠們討厭到極點的事情。

  說起剃毛,上次咱們家的貓小姐去剃回來之後,大發大小姐脾氣,只要摸牠或抱牠,牠就會滿臉不高興地發出氣呼呼的聲音,足足鬧了兩天的彆扭才消氣。

  不過雖然明知道牠在鬧脾氣,但是看著牠那個模樣實在是忍不住想笑(結果一笑,讓牠更生氣了)。沒辦法,因為牠那氣呼呼的彆扭樣實在是太可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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