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平坂読 -【月兔升空時‧三】mad tea party(side:heaven)
頁: [1]

wint 發表於 2009-1-8 06:19 PM

平坂読 -【月兔升空時‧三】mad tea party(side:heaven)

本帖最後由 wint 於 2009-1-21 05:29 PM 編輯




內容簡介

 因為「某個原因」而離開家族的孩子們,通通居住在夜光市這個學園都市當中。聖司及陽子所就讀的夕月學園,此時正因混合了武鬥大會、學園祭及夏季祭典等例行公事的大型活動「赤月祭」即將開始而忙的不可開交。此外聖司又因為陽子的推薦,而以幹部的身分,主動積極地為了赤月祭到處奔波。因為他開始想讓自己那原本只帶著灰色氣息的日常生活,變得稍微光鮮亮麗一些……此外,為了找尋「真命天子」而出現在夜光市,並逗留下來的吸血鬼少女.優羽,雖然依舊緊黏著陽子不放,然而透...



作者簡介

平坂読

日本輕小說作家,出身於三重縣。在MF文庫J發表了輕小說出道作幽靈戀人,獲得了第0屆MF文庫J輕小說新人獎優秀賞榮譽。他的作品大多在MF文庫J發表,台灣中文版皆由東立出版社代理。


原日文書名:ソラにウサギがのぼるころIII~mad tea party〈side:heaven〉

原所屬日本文庫:MF文庫J...<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int 發表於 2009-1-8 07:14 PM

序章


  在與一群名為<試作型>,跟我們<MOONCHILD>不同種類之吸血鬼們所組成的組織·<社群>成員之一的蹂躏坂芙深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斗(參與戰斗的不是我,而是久遠九音及冬木陽子就是了……),然后又跟該組織的頭頭,也就是帶著‘議長’頭銜的大石神威交涉成立(但主要進行交涉的並不是我,而是優羽就是了……)之后,過了三天的黃昏時分。

  我站在聳立于繁華街一角,位于宛如被孤立一般,無人行經的偏僻地段,在市內最高建築物·<LOVEHOTEL真實之塔>的最上層某間房間的房門前面。

  房門號碼5013。只要轉換成※“Go,老爹”這個口訣,其實還滿好記的。不過,就算再怎麼好記也無關緊要就是了。(編注:5013音同GO!老爹。)

  “呼——"

  說真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值得我緊張,但我還是不經意地深呼吸一下。正當我打算敲敲房門之際——房門瞬間自動打開了。

  “哇咧!"

  “呀!?”

  我和這間房間房客所發出的驚訝聲,巧妙地重叠在一起。

  “霧、霧村先生……"

  真不曉得該說是時間算得剛剛好,還是很不湊巧地,那開門出現在我眼前的,乃是一名右眼戴眼罩,留有灰色長發及灰色眼睛,身上還穿著女僕服的女性。

  她叫小靜。是跟隨在那個尋找戀人的前世而來到這個城市的蘿莉吸血鬼·優羽身旁的女僕。而她什麼地方不找,偏偏包下賓館的一間房間當成公寓,就此滯留在這個城市里面。

  “小靜你好,你還是一樣心機十足呢。寄居在你肚子里的暗黑生命體活得還好嗎?我似乎覺得你那頭灰發顏色有越來越深的傾向喔。當你的頭發完全化為黑色之時,相信必定會有一名新魔王降世,並讓整個日本遭受到核子火焰的摧殘吧?當魔王即將誕生的前夕,麻煩請務必事先通知我一聲,好讓我有時間落跑喔。”

  我劈頭就輕描淡寫地放出一記刺拳,用來代替寒暄話。而且還帶著滿臉虛偽的笑容。

  “……霧村先生,您真是太客氣了。看樣子您腦子的狀況還是一樣糟糕啊,這讓我的精神衛生層面感到無限喜悅。您的腦髓究竟是受到什麼樣的病原體感染才能讓您發表那麼下流又愚蠢的言詞呢?即便魔王蘇醒,只要拿您當成活祭獻上或許就能使魔王因這不知名病毒所引發的食物中毒而發瘋,最后一命嗚呼。我想這大概是霧村先生您能夠對社會做出貢獻的唯一機會吧。”

  小靜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以毒舌加以反擊。

  “……真不愧是小靜。只要有你在,全日本心機女僕協會的未來必可永保安泰。”

  “……霧村先生您也不賴啊,光是一介低能到這種程度的人,還能好端端地活在這世上,就足堪顯示日本乃是一個極端富強之國的最佳證明了吧。”

  “………呵呵呵呵呵呵……”

  “………嘻嘻……”

  以僵硬的笑容彼此對視了一陣子之后,雙方臉上的表情漸漸恢復正常。“……總之,先請進來再說吧。”然后,小靜請我入內。

  “……霧村先生,請問您找我究竟有何貴干呢?說實話,我連跟您見個面都嫌討厭啊……”

  為了避開小靜那帶有責備之意的眼神,我讓自己的視線游移于房間的各個角落。這間房間的裝潢還是一樣,散發出既瘋狂又病態的氣氛,讓人感到渾身不自在。

  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張床——四天前,我曾在那張床上壓倒她。

  “……霧村先生?”

  “呃……嗯……那個……該怎麼說才好呢……”

  我將視線移回她身上,並語氣認真地說。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要……要我幫什麼忙呢?”

  面對著不知為何臉紅起來,且面露緊張神情的小靜,我大大吸了一口氣,開門見山地說出目的:

  “其實啊——我想向你借女僕服裝啦。”

  ………………

  …………

  “……你干嘛不去死一死啊你……”

  “呃,不是啦,其實是因為——”一看見小靜臉上浮現出一副宛如看見某種惡心不知名節肢動物的表情,我急忙開始解釋原委。

  ※※※※※

  日子要回溯到兩天前——也就是與<社群>達成和解的星期天的隔天,也就是星期一的漫長班會時間。

  地點,則是在國立夕月學園二年D班的教室里面。

  “……呃……所以我們班也要挑選幾名同學擔任<赤月祭>的工作人員……唉……真是麻煩……當司儀主持班會有夠麻煩,一直被班上同學盯著看也很麻煩,呼吸很麻煩……說真的,我連這個‘真是麻煩’的口頭禅都開始覺得麻煩了……唉……我死死算

  了……”

  身為班級委員的御廚槐,雙手拄著講課桌,以面露慵懶的表情對班上同學說話,語畢還發出了一聲似乎連靈魂都快要從他嘴里飛出去的誇張歎息。

  赤月祭——此乃夕月學園為了讓這群無法離開月光市的學生們舒緩一下情緒,而准備了比一般學校還要多樣化之活動來供學生參加的固定慶典。

  用有點好懂又不太好懂的說法來加以解釋的話,這就像是個把武斗大會、文化祭及夏日祭典等活動混在一起同時舉辦的慶典。而其中又以允許學生們使用<奇跡顯現能力>的武斗大會·<水鏡杯>為赤月祭的重頭好戲。不過,為了其他不喜歡血腥場面及純粹不愛好武斗活動的學生們,于是便同時舉辦戲劇展及飲食攤販等一般文化祭常見的靜態活動。

  由于是非在學學生亦可參加,所以每年都會有將近一萬名的人潮聚集在校園當中。雖然一般人可以在校園里擺設模擬店家,不過<水鏡杯>就僅限在學學生以選手身份報名參賽。

  聽說我們班上好像也有幾名同學決定報名參加<水鏡杯>,而我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劍客少女·久遠九音似乎也已成為報名參賽的選手之一。

  赤月祭將于暑假開始的第一天及第二天——也就是距今大約兩周后展開。除了工作人員之外的同學們,可自由選擇是否參與。不過夕月學園的學生們平常總是閒得發慌,因此幾乎都會留下來參加。

  為此,每一班得選出三至五名同學擔任工作人員,以主導整個赤月祭的活動准備,並在祭典開始當天四處奔波打雜,現在這場班會就是為了決定由誰擔任工作人員而舉行的。

  雖然很值得一試,但由于准備時間過短,所以只要成為工作人員,就必定會有驚人的工作量接踵而來。更重要的是,被選上之后,若想在祭典期間參加以<水鏡杯>為首的各項活動,那簡直就是難如登天,因此甚少有人主動舉手扛下這份麻煩差事。

  “請問工作人員的具體工作內容是什麼?”

  有人對御廚提出問題。

  “……要回答問題還真麻煩……”抱怨歸抱怨,御廚還是很詳細且字句叮咛地回答:“在籌備期間要檢視各項企劃內容及准備事宜……當天要引導觀眾們前往<水鏡杯>的比賽場地,以及跑腿打雜……啊——聽說每年二年級ABCD班工作人員們,似乎都是以咖啡店<ALICE>為主要所負責的工作……說明真是件麻煩差事……”

  “啊……我記得那好像是女僕咖啡廳說。”

  “女僕咖啡廳!”

  對某人的插話產生反應,並突然很興奮地大喊出聲之人,乃是冬木陽子。

  “……赤月祭工作人員策劃的官方咖啡廳<ALICE>……之前原本只是很普通的咖啡廳。但從四年前開始,有人提議‘與其開普通咖啡廳,倒不如設法弄得花俏一點還比較好呢!’于是就這麼變成了女僕咖啡廳……要我回想起宣傳單上面印有說明文案,還真是件麻煩事……”

  親切地附加說明之后,御廚又大大地歎了口氣。

  “……呃,就是這樣啦……我想開始選工作人員了……雖然很麻煩……請問有人自願擔任嗎……”

  “有!”

  座位剛好在教室正中央的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手。

  “……嗯,那第一位就是冬木同學——”

  “有,我覺得霧村聖司同學相當適合。”

  …………什麼?

  “……呃,那個……冬木同學啊……我現在問的是自願……”

  御廚一臉困擾,不過陽子完全不搭理他,只是不斷地重復說著:

  “有,我覺得霧村聖司同學相當適合。”

  “冬木同學……現在不是在提名……”

  “有,我覺得霧村聖司同學相當適合。”

  “……呃,麻煩聽我說話好不好?”

  “有,我覺得霧村聖司同學相當適合,他很適合打扮成女僕。”

  “……這……雖然你說相當適合……”

  “——給我聽好啰?我啊——”

  陽子搬出有點像是在演戲的嚴肅語氣,雙手還緊握成拳頭狀

  “……——超想看霧村穿上女僕服的模樣啊——”

  然后堂堂正正……不對,應該說是很引以為傲地說出了這句扯到無與倫比的台詞。

  “我超想看的啦!我覺得女僕服穿在他身上一定十分合身!御廚,你也有同感吧?”

  “咦?啊,嗯……這個嘛……不過,可是……”

  “我就知道你跟我有同樣的想法!他明明是個男孩子不過皮膚卻那麼漂亮身高又矮頭發也很飄逸再加上一臉擺明就是‘受’的長相……光是想像到霧村穿上女僕服的模樣……呼……哈……天啊,我不行了!如果他用那種宛如被拋棄的小狗一般的撒嬌眼神看著我,那我會……我會……”

  “冬木同學……你的眼神有問題……”

  御廚頓時倒退三步、全身冒出冷汗,不過陽子早已飛進她自己的幻想世界,根本沒聽見御廚的聲音。

  御廚很為難地看著我。

  “唉……那個……霧村同學,雖然有點麻煩,但我還是得問一下……有人提名你擔任工作人員,你意下如何呢?”

  “……嗯?喔……沒關系啊,我可以接下赤月祭工作人員一職。”

  我若無其事地回答,不料……

  不曉得為什麼,御廚居然“咦咦!”地驚叫出聲。坐在我前面的藤堂,以及其他班上同學也幾乎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連平常總是面無表情的九音也側著頭咕哝:“……我聽錯了吧?”冬木陽子依舊在自己的座位上喘息,而坐在她旁邊的銀發小個兒少女·優羽則對赤月祭及女僕咖啡廳等事完全不感興趣,她臉上也只是浮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並咕哝著說:“……女僕服有這麼了不起嗎?”

  ※※※※※

  “……事情就是這樣。我得以工作人員的身份,在赤月祭當天扮演起女僕的角色啦。”

  說明結束后,我喝了一口小靜端給我的紅茶,坐在茶桌對面的小靜也面無表情地啜飲著手中紅茶。

  “……原來如此……沒想到怠惰如你,居然也肯乖乖地接下這份職務……此外……學園祭是吧……”

  小靜眯起單眼看著我,臉上擺明露出一副有話想說的表情。

  這讓我想起四天前,我對她說過我被帶到夜光市之前,曾在自己學校的文化祭引發一場悲劇,而那件事也在我心中留下極深的創傷……現在我仍相當后悔因為受到她的挑釁,而說出那麼丟人現眼的事……

  我短短歎了口氣。

  “哎呀,我也碰過那麼多事……所以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原地踏步,也差不多該勇敢突破自己,設法往前邁進才對……”

  “……嗚!”

  “……怎麼了?你的臉好像有點紅紅的喔。”

  “沒……沒什麼啦!看到你那帶有點愁意的側臉讓我感到有點心動這種事壓根兒沒有發生過沒有發生過你懂不懂啊!”

  “……我應該是懂吧?”

  “這……這樣子啊……這樣子……嗎……”

  不知為何,小靜有點尴尬地移開視線,過了一會兒,才又重新注視著我。

  “……我可以理解霧村先生成為工作人員的緣由了。雖然如此,但我為什麼非得把自己的女僕服拿出來借給你不可呢?既然每年都會擺設咖啡廳,那只要拿去年的女僕服出來穿不就得了?”

  “這是因為!”

  咔喳!我不自覺地拍了茶桌一下,害紅茶的茶杯翻倒,幸好杯中紅茶已被我喝光。

  “……啊,不好意思。”

  “沒……沒關系……”

  我靜下心來,開始對啞口無言的小靜解釋個中緣由:

  “正如你所說,一開始我們是打算穿從四年前就開始使用的女僕服上場。所以今天放學后,我們請以前的工作人員拿女僕服出來給我們看。不料……”

  “……該不會是因為疏于管理,導致衣服有破洞或是過于肮髒?”

  “有破洞頂多縫一縫就沒事了,污垢也只要丟進洗衣機清洗一番即可,可是……那真的無從修補啊……所以……我一時情急,就當場說出‘我去向朋友借真正的女僕服來給大家用’這樣的大話……”

  光是回想起來,我整個人就覺得極端不愉快,然而唯有這點我絕不讓步。

  “……身為男人……不對,身為人類……我絕不承認那種東西的存在……”

  “……霧村先生……難不成……”

  或許是由我臉上的沉痛表情察覺到異狀,小靜的面容也跟著僵硬起來。

  “由于光是想像都會讓我覺得十分可怕,所以我個人相當忌憚將我的猜測說出口……如果我搞錯了,並讓你感到不愉快的話,還請務必原諒我……但是……難不成你所看到的女僕服是——”

  我面容沉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正是迷你裙……”

  咔哒!小靜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還不慎弄倒了椅子。

  “真……真是太可怕了……”

  她伸手捂住嘴巴,以顫抖不已來表現出自己的不愉快感。

  “女僕服的裙子剪成迷你裙的模樣……那不就是傳說中……別名‘法式女僕服’的丑惡服裝……不對,應該說是連服裝也稱不上的惡魔的外皮嗎?”

  “是的……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那就跟撒旦教中祭司所戴的山羊頭面具,與飙車族所穿的可笑特攻服沒兩樣,都是既愚劣又丑惡且不像樣又畸型的肮髒裝扮!毫無機能美可言、毫無羞恥心可言、亦不見身為侍奉之人應有的尊嚴,甚至連女僕原本應該具備的知性都絲毫感受不到!那種丟臉至極的裝扮,純粹只是為了賣弄風騷而設計!穿那種衣服的人根本就是妓女,不配稱為女僕!不,這樣比較反而很對不起妓女!雖說職業無貴賤,但唯有法式女僕例外,那簡直不是人!說是人類所創造出來最惡劣的毒害,也絕不為過啊!”

  “嗯,一點都沒錯!我們學校這四年來也只是擅自用‘女僕服’來稱呼那種法式女僕服,而且還恬不知恥地,把提供穿上那種服裝來接待客人的咖啡廳稱為‘女僕咖啡廳’!”

  “啊啊啊啊啊!真是太愚昧了啊!此舉實在令我無法理解!這簡直是不怕遭天譴的行動!宛如不知文明為何物的鬼畜之蠻行!如同不具智能的猿猴之愚行!好像主動踏上通往地獄大道之惡行!像這些人總有一天都將接受正義鐵槌的制裁……況且在服飾界當中的‘法式’一詞,原本是用來比喻因法國大革命而失去理性及秩序,化為言行渾沌下流又野蠻之人的蔑稱!雖然沒幾個人知道,然而據說日語當中的不知廉恥,乃是由法式一詞演變而來。由此可知世界各地是多麼輕視法式女僕了吧?我在此大膽預言,就如同在法國大革命時遭到肅清的王公貴族們一樣,總有一天……這世上所有的法式女僕及其愛好者們的未來都將刮起一陣肅清的紅色風暴!毀滅吧!徹底遭到毀滅吧,法式女僕!如果黑暗邪神當其存在的話,我願獻上我的靈魂以求她立即馬上將法式女僕撲滅擊滅斬草除根斷絕殆盡啊!快點馬上給我准備斷頭台!並對存在于地球上的所有法式女僕施以死亡的鐵槌制裁!給她們死!給她們死!給她們死!給她們死!!!!!!!!!!!”

  ……呃,那個……我說小靜啊……法式女僕是曾經帶給你什麼不好的回憶嗎?我只是一時興起才打蛇隨棍上,但看到她這樣的反應……還是讓我感到有點怕怕的。我是很贊成要滅絕法式女僕這個意見啦,那種服裝實在太下流了,我也完全無法理解何謂走光癖好之類的概念,要我自己穿上法式女僕服,當然是更加敬謝不敏啦。

  或許是察覺到我那有點傻眼的視線,目泛血絲連腦子里都產生各式各樣奇特暴沖妄想的小靜,這才突然回過神來看著我……

  “……啧!我……我真是太大意了,竟做出如此難堪之言行……不曉得為什麼在霧村先生的面前我就是會失去警戒心……以后我得提防一點……”

  她自言自語地咕哝了好一陣子之后!才故意咳了一聲。

  “……霧村先生,我了解大致狀況了。既然是這麼一回事的話,那也沒辦法了……即便是霧村先生,我實在也很不忍心讓您品嘗到換穿法式女僕服的天大恥辱……”

  “那麼……”

  “嗯,我同意將我的女僕服借給您。”

  “真是太謝謝你了,小靜!”

  很好,交涉成立了。

  “可……可是在那之前——”

  不知為何,小靜的臉突然變得有點紅,並有點猶豫不決地繼續對我說:

  “能否請您當場試穿一下女僕服給我看看呢?您別誤會,這當然只是純粹為了確認尺寸合不合等細節事項而已絕不是像冬木小姐一樣一心想看霧村先生裝扮成女僕的模樣是的這樣的念頭當然完全未曾出現在我的腦海當中連那麼一點點也沒有。”

  “這……這樣啊……”

  我不禁受到她的氣勢震懾,只是話說回來……女僕服啊……這讓我不覺以眼神專注地上下打量了小靜一番。

  帶有花邊的發箍及圍裙洋裝,雖不甚華麗但卻充滿機能美,精致的設計又蘊釀出時髦且高雅的印象。

  ………我真的……得穿上這玩意兒嗎?

  對于以赤月祭工作人員的身份忙里忙外這件事,我並沒有什麼意見啦……但說真的,要我打扮成女僕的模樣……我還真覺得有點反感啊……雖然我認為女僕咖啡廳的外場應交由其他女性工作人員來負責,而男性工作人員們則包下內場所有工作,我昨天也在班會上試著提出這個方案,但卻相當干脆地被否決掉。我真搞不懂為何包括陽子在內的女孩子們,都這麼希望讓別人裝扮成女孩子呢?

  “這邊請。”

  小靜打開了巨大衣櫃的門,里面掛有黑色連身裙&白色圍裙洋裝,搭配而成俗稱的女僕服及女僕服及女僕服及女僕服及女僕服及女僕服及女僕服……哇咧,根本就只有女僕服而已嘛!

  ……咦?不過仔細一看,這些女僕服的尺寸好像都不太一樣……而且有的是花邊等細節設計有所差異,有些加上了金色刺繡,還有一套貼‘初回限定版’的貼紙……呃……那個……透過連身裙、圍裙及發箍的各種款式混合搭配,好像就可以享受打扮成不同種類之女僕的樂趣。而連身裙只有黑色一款,這算是小靜的品味堅持吧。

  “我說小靜啊,為什麼你的衣櫃里就只有女僕服?”

  “……那是因為——”

  對于我脫口丟出的這個問題,只見小靜轉頭看著我,並面露十分認真的神情回答。

  “——因為我愛女僕服。”

  “愛!?”

  “然也。”

  小靜有點引以為豪地點點頭,從衣櫃里拿出一套女僕服,送至我面前。她看起來好像特別興奮……大概是我想太多了……我實在很想這樣說服我自己。

  雖然赤月祭當天還有其他男同學會穿上女僕服,我還可以勉強靠工作干勁來敷衍自己的感受,但是現在要我在這里換,真的就有點……

  “好啦……就請……請脫吧。”

  “什麼!”

  神情認真的小靜說出此話,害我頓時慌亂了起來。

  “您……您是在慌張個什麼勁啊?不脫掉身上的衣服,您又怎能換上女僕服呢?”

  哇咧……這人是來真的……她的眼神超級認真……

  “……我……我得全脫嗎?”

  “這……這次就勉強允許您保留內褲。不過當天上場時,可不准穿男性內褲喔。”

  “你要我換上女性用的短褲!?”

  “您若要換三角褲,我也不反對啊。”

  “就某方面而言,穿那種玩意兒更令人難堪吧!”

  “不然就運動短褲……”

  “我……我從沒聽過下面穿著運動短褲的女僕啊!”

  “……霧村先生,請您仔細聽好,身為女僕之人,絕不允許任性。您得徹底舍棄個人的感情,將身心全都交由侍奉的精神來掌控……所求並不是滿足自我,而是要成為所服侍之主的手腳鞋子手套衣服劍盾,並將代替主人承受肮髒灰塵遭受泥濘塗抹甚至飽受輕蔑而死視為至高無上的榮譽——此乃女僕之道是也。”

  “女僕之道?”

  她出奇不意地說出了很有趣的事耶!

  “……了解了嗎?請快點脫吧。”

  對自己那一串詭異發言不帶一絲懷疑的小靜,開口對我提出要求。從很早以前,我就一直覺得這個人所抱持的女僕觀似乎有點怪怪的,跟迷你裙女僕相較之下,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此時繼續抵抗也沒啥意義可言。

  “呃……那我要換穿女僕服了,那個……如果可以的話,能否麻煩你稍微往后轉呢……”

  “你是個自我意識過剩的中年女性不成?難道你以為你的更衣場景擁有一微米的價值可以用來束縛他人的行動嗎?要自賣自誇也該差不多一點啊!”

  “啧……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而已,為什麼非得被你講成這麼一文不值才行啊……”

  再這樣被她隨意批評也只會讓我更不甘心,所以我就照她所說干脆地脫掉身上制服。由于我穿的是夏季制服,所以下面也只多穿了一件汗衫,我當然也豁出去將它脫掉。接下來換褲子了……正當我下定決心准備伸手解開皮帶之際——

  “小靜,你這是在干嘛?”

  “……沒……沒什麼啦……”’

  不知為何,小靜居然低頭避開我的視線,然后好像要敷衍自己的尴尬一樣,不明究理地伸手觸摸著我的手臂、肩膀及胸瞠等部位。

  “……請問?”

  “這……這就是男性的人體嗎?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樣本啊。”

  還人體咧……好歹也有其他名詞可用吧?

  “嗯嗯……嗯嗯嗯……”

  摸摸摸,小靜繞到我背后,“嗚哇!”摸我脖子“咿?”摸我背部“哇哈?”摸我肋旁。撫摸撫摸、戳戳。

  “……嗯嗯……令人深感興趣呢……跟女性的構造其實沒有相差太多嘛……嗯……而且還蠻……漂亮的……”

  “我說,光以我為基准來判斷所有男孩子,似乎有點不妥——”

  “——霧村先生。”

  小靜突然用相當認真的語調對我說。

  “什……什麼事?”

  “可……可不可以讓我解剖一下?”

  “當然不可以!”

  我半翻白眼回應。

  “……真是可惜,我實在還蠻想看看里面到底長什麼模樣的說……”她還真的以很遺憾的口氣回答,然后“接下來請容我拜見下半身——”

  小靜突然半跪在地板上,並伸手打算解開我褲子上所系的皮帶。

  “等……等一下,這樣不太好吧!不行啦!我自己脫就可以了!”

  “請不要亂動!這樣我會看不清楚!”

  “你到底想看什麼玩意兒啊?還有,你怎麼改變目的了?”

  “反正剛好有機會嘛!”

  “哪來的‘反正剛好有機會’啊!停!不要把你的臉靠得那麼近啦!”

  當我手忙腳亂地掙扎著想擺脫小靜的糾纏之時……我的視線突然看見了相當難以置信的玩意兒。

  在這房間的窗外……附帶一提,這里是賓館最頂樓,外面沒有陽台這玩意兒……居然有兩名少女露出宛如在恐怖電影里才會出現的餓鬼僵屍般的表情,窺視著我及小靜的行動。

  這兩人分別是張開紅色蝙蝠翅膀飛在半空中的優羽,以及站在用極彩色重力元素所制成的踏板之上的冬木陽子。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聖司……小靜……你們倆居然又搞在一起!”

  兩名少女發出宛如來自地獄深淵傳來的低沉聲音,並撬開窗戶闖入房間里。

  “優……優羽小姐……及冬木小姐……啊!我……我怎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這……事情不是如兩位所想像的一樣,純粹是誤會啊!”

  察覺狀況不妙的小靜急忙從我身邊退開,不過陽子絲毫不聽她的辯解。

  “哦……你都把臉塞進一個裸露上半身男子的下體了,還以為這樣的藉口有辦法說服我們嗎?真不愧是個專業女僕啊……你是打算對他說‘請容我服侍您的半身喵’嗎?啊!不是你壓他就是他壓你,而且這次還用嘴巴!今天……今天說什麼我也饒不了你們!看樣子我真的有必要好好教訓一下你們兩位才行了……”

  優羽則是露出一臉泫然欲淚的表情。

  “……小靜大笨蛋……”

  “優……優羽小姐!這是誤會,真的只是一場誤會!我只是想幫霧村先生換上女僕服而已啊!”

  “什麼!你們居然還玩這種性別倒置的手法?難不成你們打算模擬女僕跟女僕的蕾絲邊來妖精打架嗎?哇靠……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搞……果真是天才般的主意啊!”

  陽子表現出真的很懼怕敬畏的模樣,並倒退了兩三步。

  “陽子,拜托你別把事情搞復雜了好不好……這次真的是誤會啦,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這次?”

  “嗚……呃……那個……這個……總而言之!就是這麼一回事啦!”

  “哪來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啊,笨蛋聖司!”

  優羽出言吐槽,害我原本想要強硬地結束這個話題的企圖瞬間破滅。啧……既然如此……

  “話又說回來,我們要干什麼都沒關系吧?你們只管好好培養你們之間的感情不就得了,畢竟你們現在正在交往中嘛!”

  三天前,說實話……就連我自己也搞不太懂,但優羽及陽子已經決定要正式交往了……才對。我若沒記錯的話,在與芙深戰斗之時,陽子親口說出“優羽由我來保護”而且還親了她手掌一下……之后在我的房間里面,陽子又大聲宣言要跟優羽交往。

  這樣應該可以解釋成陽子已經放棄我,決定選擇優羽成為她的情人,對吧?應該……沒什麼不妥吧?

  “呃……這……這應該說是……言語的解釋不同……還是說有點誤會……”

  陽子難得露出緊張神情。

  “陽子,你太過分了!你我已是情人了啊!我們每天都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且還是裸著身子……”

  “裸身的明明就只有你而已吧!”

  “可……可是可是!我們連洗澡也都是一起洗啊!”

  “那明明都是你自己硬闖進來的吧?而且你居然不會自己洗頭發!”

  “嗚……幫優羽小姐洗頭發這件事,明明是我的工作,如今卻……”

  先撇開不管很不甘心地咬著手帕的小靜——

  “這就對啦!你們的感情明明就很好不是嗎?所以啦,要打情罵俏就請換個地方吧。”

  “霧村,你休想藉此轉移話題。現在我們討論的重點應該是在小靜對霧村上下其手這件事情上面才對。小優,你應該很清楚才是,因為就連不以理論思考也能解出答案的命題都會走錯方向啊。”

  ……想要轉移話題的究竟是誰啊,陽子?優羽露出一副似懂非懂……不對,應該說是完全不懂的表情,稍稍側著頭。

  “咦……啊,嗯。我想陽子說的應該沒錯……”

  唉……這小妮子果然是個大笨蛋啊。

  “……話又說回來,優羽小姐及冬木小姐。兩位為何出現在我房間的窗外呢?是否有事找我……”

  宛如回答小靜這個疑問一樣——

  “哈哈哈!因為是小生將霧村先生及小靜小姐正在幽會的事實轉告給兩位小姐知情啊!”

  神秘男子的聲音高亢地回響于整個房間當中緊接著……

  轟隆!

  房間的天花板突然被撞出一個大洞,在流洩而下的夕陽橘紅色光芒及灰塵的圍繞下,一名怪人現出其廬山真面目!

  其名為席德,雖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裝,具備著管家風范的修長男子,但他的脖子上卻掛著一顆稍稍被整型過的兔子頭,再加上他的眼睛實在讓人看不出究竟是睜開還是合上,因此帶給人一種他總是在笑的印象。不管從哪個角度再怎麼看,都很一目了然……他是個完美無缺、絕對無敵的變態。

  “哈哈哈,霧村先生,我有聽見喔?”

  ……看來我好像下意識地脫口說出剛剛那段感想。

  “說什麼完美無缺又絕對無敵……你這樣誇獎小生,小生會覺得很不好意思耶,哇哈哈哈——”

  “不要斷章取義,只聽見對自己有利的形容詞好不好啊!”

  “哎呀,這先撇開不談,這也表示小生總是為了優羽小姐而拋頭顱灑熱血喔,小靜小姐。”這只兔子混蛋還是一樣很令人火大。

  “……咦?哦……席德你還在啊?你可以回去了。”

  面對臉上浮現出得意笑容的席德,優羽像是在趕蒼蠅一樣對他輕輕揮了揮手。

  “嗚啊——優羽小姐,您怎可這樣對我!”

  “……哎呀呀,你還是一樣不中用呢。由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大麻煩,所以若你真的為優羽小姐著想的話,那我勸你還是早點自裁謝罪比較好喔。”

  小靜也對這名理當是工作同仁的管家,投以不帶一絲情感的冷酷眼神及辛辣至極的字句言詞。

  “哈哈哈,我又大受打擊了——!”

  “真是的,怎麼越沒用的人,臉皮就越厚咧!你只會害我想起過去的事,看到你我就很不爽。”

  “連冬木小姐也?”

  ……這只變態兔子男,之前曾為了尋找解開我的奇跡顯現能力<無間地獄>所附帶的詛咒,而離開夜光市好一陣子,不過三天前卻厚著臉皮回到優羽身邊,而且還恬不知恥地宣稱“沒有找到破解法”。如果在我們與芙深一戰之際,他有現身幫上一點忙的話,或許還可以辯稱自己並非不中用之人,只不過……

  “唉……”

  “這……霧村先生!您歎這口氣是什麼意思啊!居……居然還用那麼輕蔑的眼神看著小生!真要追根究底還不都是因為霧村先生您擁有如此麻煩的異能,才會導致這一連串事情發生!”

  “就是有這種人啊……總是馬上把責任推給他人……”

  “一點都沒錯……不過他不是人,是只畜生就是了……”小靜接話。

  “無能就該像個無能,帶著對不起世人的念頭苟且偷生才對嘛……”陽子邊抽煙邊搭腔,她的言行看起來太有氣勢。反而讓我覺得有點害怕。

  “嗚喔喔喔喔!小生這輩子第一次受到這麼不堪的侮辱啊!”

  席德還故意裝出站不穩的樣子。

  “……席德。”

  “是,請問優羽小姐有何吩咐?”

  “你很吵耶。”

  “啊——連小生長年侍奉的優羽小姐都對小生說出這般暴言……身為一介管家……小生……小生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小生決定以死謝罪!”

  席德突然掉轉腳步,朝開著的窗戶跑去,並豪邁地向空中一跳。

  “小生……就算化為星星,也會一直守護著優羽小姐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算了,不過是從五十層樓高的賓館頂端往下跳而已,大概也要不了那只兔子的命吧。

  “真是的……那個大笨蛋到底跑出來干嘛啊……”

  語畢,優羽深深地歎了口氣。

  ※※※※※

  當我向陽子及優羽解釋清楚之后,不知怎麼搞的居然連她們倆也要我換上女僕服,所以我只好對小靜說“我過幾天再來拿女僕服”並逃也似的沖出了賓館,踏上回宿舍之路。現在已是仲夏,太陽明明已經下山,外頭卻還是相當悶熱。

  如果我能像優羽或陽子一樣在空中飛就好了……我邊想邊搭乘路面單軌電車從繁華街區回到學生宿舍所在的學生街。

  我一從冷氣很強的車廂內踏出,馬上有一股熱風迎面襲來,讓我不禁皺起眉頭,正當此時……

  ……我發現一名打扮十分特別的美少女。

  雖然我在不知不覺當中認識了許多打扮特別的美少女,例如小靜、九音、芙深及優羽等人,但是眼前此人的裝扮與她們截然不同,卻又有過之而無不及。

  下半身穿著黑色褲裙、上半身只有一件白色單衣(平安時代的女性們穿在衣服最下層的貼身衣服。各位可以想像一下,在芙深所穿的女巫服上面還有一件更單薄的白衣,就是那玩意兒。)而已,而且她的腰際還跟九音一樣,佩著一把日本刀。

  她的穿著如上所述,但她留有一頭漂亮的銀色長發,有著一對如寶石般的碧眼皮膚晶瑩剔透,連胸部都蠻大的,年紀看起來

  大概只有小我一、兩歲左右,可說是一名北歐系且足以冠上“超級”這個形容詞的美少女……若要繼續形容下去的話,由于她上半身穿著原本用來當內衣的衣服,所以布料本身相當輕薄,我甚至可以透過衣服看見她的白皙肌膚及身體曲線,而且是一清二楚喔。就連她那對沒戴胸罩的雙峰我都看見了,清清楚楚地……超性感的。所以即便不小心看到入迷,那也絕非我的過錯。如果有男孩子能夠忽略眼前這名穿著清涼透明服裝且胸部頗大的超絕美少女的話,我反而會懷疑他是否有問題。

  “啊……”

  不知為何。

  很無法理解的。

  察覺到我視線的那名少女,臉上露出了足以融化我腦髓的輕柔微笑,並緩緩朝我這邊走來。這……如果你再繼續靠近的話……那……清晰可見的胸部。就會被我看見耶!

  “呃……那個?”

  “菖蒲。”

  少女突然簡短丟出此話。

  “……菖蒲?”

  她臉上浮現出帶有些許稚氣的開懷笑容,並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菖蒲。”

  “呃……”

  為什麼一名素未謀面的美少女,會突然對我作起自我介紹咧?話又說回來,小姐胸前這兩顆還真是漂亮呢。

  “那個——我叫——”

  我覺得自己也該報上名號,于是正打算開口,不過隨即被打斷。

  “聖司。”

  這名不可思議的美少女指著我,再次做出簡短發言。

  “菖蒲認識你,霧村聖司。”

  為什麼她會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禁擺出防御姿勢。由于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害我反射性地提高警覺,深怕又不慎卷入麻煩當中。

  “你放心。菖蒲不是敵人。”

  說是這樣說啦……但是當你判斷“眼前之人正懷疑自己是敵人”並搶先回答“自己並非敵人”之時,就已經夠可疑了。而且你這副如同暴露狂的裝扮雖令人感到相當高興,但卻也同時啟人疑窦,只是少女無視我的遲疑,繼續開口說道:

  “我說聖司……”

  “……什麼事?”

  “去喝杯茶吧?現在。”

  她露出有點撒嬌的眼神、臉頰也泛起微紅,還稍微側頭看著我。若非是這名女孩子,而是由其他女孩做出這種挑逗男人心的動作,那我大概會破口大罵:少演這種爛戲給我看!

  “好不好?”

  ……不懂……我完全不懂……為什麼有一名穿著清涼的外國人美少女會當街搭讪我咧?

  “呃……不好意思。我爸爸媽媽有交代,不准跟不認識的人走,所以……”

  我半開玩笑地回絕她的邀請。

  “……這樣子啊,可惜,不過既然爸爸媽媽交代過你,那也無可奈何……”

  少女很干脆地放棄……突然讓我覺得有點可惜。

  “再見。”

  少女面無表情地向我道別,並突然掉轉腳步,慢慢從我身邊走開,就跟剛剛接近我的時候一樣突然,我不經意地目送其離去的背影。

  ……在這個城鎮當中,怪人還真是多啊,不過這也算是優點之一吧,我心想。

  ※※※※※

  我一踏進學生宿舍的房間,馬上看見一名穿著暴露程度極高鮮紅色緊身皮衣的金發幼女,跟一名身穿藍色中國旗袍,具有“美乳·細腰·翹臀”性感身材的大姐姐在玩SM游戲。

  穿中國旗袍的大姐姐趴在地板上,幼女則用穿著高跟鞋的腳踩在她背上,並使勁地抽動手上的鞭子。

  “咻”的一聲,空氣遭到切割。隨后鞭子擊打在肌膚上,跟著發出“霹哩”聲響,于此同時,她那動人的雙峰產生晃動,修長的美腿及露出大片面積且充滿健康美的背部,立刻浮現出令人憐惜的紅色鞭痕。不過裂開的旗袍雖維持原狀,傷痕卻馬上恢復成原本的美麗肌膚。根據她們所說,除了致命傷之外,當她們受到一般傷害之時,其回復速度似乎比MOON從CHILD及<試作型>的復原力還要快上好幾倍之多。

  霹哩、霹哩、霹哩!

  “啊啊!好痛!好痛啊!再來!請繼續鞭打我——!”

  穿中國旗袍的大姐姐一邊接受鞭子抽打,一邊露出恍惚的神情提出哀求。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惡心!你真是有夠惡心的啦,去死吧你FUCKFUCKFUCKFUCKFUCK!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幼女一邊發出兼具天真及殘虐的哄笑聲。一邊鉚足全勁地抽動手上的鞭子,其激烈程度甚至連我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實在很不忍。

  此時,察覺到我的視線之后,幼女不經意地停下揮舞鞭子的手。

  “啊,大哥哥你回來了。”

  面對這名臉上露出毫無心機且如同小孩子般不怕生之笑容的幼女——朱雀,我只說了句“嗯……我回來了……”,並以冷淡的笑容加以回應。

  “呵呵呵……歡迎回來……嘻嘻嘻……嗯……哈……呼啊……”

  臉上浮現出過度煽情艷笑的大姐姐——青龍,也氣喘吁吁地對我打了聲招呼。

  這兩人既非人類亦非<試作型>,而是蹂躏坂芙深利用其奇跡顯現能力【四神降臨】召喚至現實世界的存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搞的,芙深居然宣稱這是她用來“道歉的禮物”,就這麼把她們丟在我的房間里面。

  “我說青龍啊……你怎麼可以擅自跟大哥哥打招呼呢?朱雀壓根沒有說過允許你講話,對不對啊?你真是個壞孩子……壞孩子啊……嘻嘻嘻,就得好好懲罰一番才行——”

  臉上浮現出邪惡笑容,虐待狂個性徹底展露無遺的朱雀,再次揮動鞭子。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主人!我是個壞孩子!請盡量懲罰我!請您隨心所欲地懲罰我吧!”

  “FUCK!我都叫你閉嘴了,你聽不懂是不是啊!青龍,你給我聽好了,你是沒有資格向我提出要求的。知道嗎?”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好痛!好痛喔!”

  “我說青龍啊,你真的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嗎?你真的知道誰才是你的飼主嗎?我想你一定不清楚吧?因為你只是頭母豬嘛!只是個大笨蛋嘛,FUCK!”

  “啊啊!我……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啦——!”

  “不准給我回話,你這頭FUCKING豬!”

  “咿——!我……我不知道!我是頭連自己的立場都搞不清楚的笨豬!我是頭連飼主是誰都不曉得、不知感恩的家畜!”

  “哎呀呀呀呀?都已經被我打得——這麼慘了,還是不懂是吧?你真是頭無可救藥的豬啊——!所以我決定要再給予你更加

  嚴厲的管教!FUCK!FUCK!FUCK!FU——CK!”

  “啊啊!呀——!咿!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挨了朱雀使出混身解數的一鞭之后,青龍發出尖叫聲並頹然倒地。

  “啊哈……呼啊……我……我不行了……”

  “啊哈哈——我的管教還沒結束唷?來,接下來換蠟燭了唷~如果不想變成烤豬的話,就馬上給我站起來啊,FUCK!嘻嘻嘻……把屁股對准我這邊FUCK!”

  “咿——嗚啊!主……主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被生下來的!”

  …………看樣子她們還得持續好一陣子吧。我歎了口氣,並轉移視線。對一名身心健全的青少年而言,這個場景實在是刺激過頭了。我對這種變態行徑真的很沒辄。

  我一移開視線,便看見床上有一名穿著一套如同死人服一般黑色服裝的黑發美少女,正在吃著冰淇淋。

  她叫玄武,她也跟朱雀、青龍一樣,是蹂躏坂芙深的召喚獸之一。

  “舔舔。”

  她趴在床上,並面無表情地舔著手中的冰淇淋,讓人根本無從判斷冰淇淋究竟好吃或不好吃。

  “咂咂。”

  可是因其舔食速度非常緩慢,導致溶化后由蛋卷筒溢出的白色奶油就這麼順勢從嘴角一路沿著脖子往下滴,甚至還流至她那豐滿到令人訝異的胸口,看起來簡直就跟精子沒兩樣,真是感謝你的視覺服務大放送啊。

  “……呃,玄武啊。你是否該趁冰淇淋還沒完全溶化之前,趕緊吃掉比較好呢?”

  我姑且提出忠告,此時她似乎才首度察覺到我的存在,一臉不解地側著頭(在這段期間當中,奶油依舊持續流向乳溝)並挺起上半身。

  “含。”

  一口氣將剩余的奶油全都吞入口中,接著再用手指頭沾起由嘴角溢出的奶油,連同手指頭一起含入嘴中。

  “舔舔……咂咂。”

  ……為什麼這女孩的所有舉動都會如此自然地表露出煽情之意啊……

  “嗯哈。”

  ……宛如剛經歷一場魚水交歡一般,稍稍泛紅的雙頰,微張的櫻桃小口及殘留于口中的少許奶油……看起來真的只能說是煽情到極點的一個畫面。害我都不曉得該將視線移往何方比較好

  “……我還是先去沖個澡好了……”

  感到極端疲勞的我,邁步往浴室走去。我因為忙著處理赤月祭工作人員應做的工作,又頂著這種大太陽跑到小靜所留宿的賓館去,都已經讓我累得滿頭大汗了。

  咔喳。

  我邊脫衣服邊漫不經心地打開浴室門——

  “啊……………………”

  “——!?”

  瞬間跟在更衣處擦拭頭發的全裸美少女產生四目交接。

  她是一名擁有如雪花般白皙的肌膚。連頭發也是全白色,身材玲珑有致,年紀差不多十七歲,正處于美少女全盛時期的妙齡女子(至少外觀看起來是這樣)。其名為白虎,照例算是芙深派來的式神四姐妹之一。

  ……啊……我居然忘記了……

  由于白虎她怕冷怕到令人無法置信的程度,所以現在明明是夏天,她依然穿大衣穿得緊緊的,但同時她又擁有十分容易冒汗的麻煩體質,因此一天都得洗上好幾次的澡才行……真是夠了……你是靜香不成啊?

  “……呃……那個……關于這件事啊……這算是同居愛情喜劇必備的不幸事故吧?”

  “………”

  “……對不起。”

  全裸的白虎怔然伫立了好一陣子,隨后突然發出尖叫聲。

  “我……我根本就不喜歡你啦——!”

  並伴隨著這句傲嬌台詞,對准我的臉祭出一記快速且凶猛的巴掌。我當然沒辦法躲掉這一擊。

  啪——

  “………我受夠這種生活了啦……”

  臉頰上多出一片鮮艷紅葉掌痕的我,轉身離開浴室,並沉重地歎了口大氣。

  本校宿舍跟一般男生宿舍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並不會強制禁止住宿生帶女孩子回來。不過一次就把四名美少女擺在自己房間里面的,全宿舍上下大概也就只有我而已吧。你們羨慕嗎?我可不太高興啊。

  硬要說有甜頭可嘗的話,那大概就只有實際上很怕孤單的白虎會趁半夜鑽進我的被窩里這件事勉強算得上是吧,不過最近因為晚上依然很熱,所以就算她鑽進來,也只會害我熱到睡不好而已……

  她們明明只是式神,但是食量大到驚人,連酒都鉚起來灌。而且這四人居然都不會煮飯做菜,導致我每天都得煮上五人份的飯菜才行。

  “……我得盡速將這幾台癡女型※恩格爾系數(譯注:經濟學名詞,所指乃是食物支出占總所得的比例。)增幅器還給芙深才行I

  ……”

  “啥——?大哥哥你好過分喔!”

  聽見我唠叨的朱雀,馬上停下揮動鞭子的手,並鼓起臉頰向我抗議。

  “我這樣做一點都不過分,而且這是我理當享有的權利!況且原本她也只說要把你們其中一人送給我而已耶!”

  “可是——我們家主人……應該是不會希望我們回去才對啦。”

  “……為什麼?”

  朱雀像是個有點心機的小孩子一樣“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因為——當沒有被召喚至現實世界之時,我們的視線會跟主人共用啊。所以啰,如果我們窩在主人體內的話,主人就沒辦法跟小槐哥哥打情罵俏啦。換句話說,把我們寄放在別人家的現在,對主人而言可說是急速拉近兩人距離的最佳時機啊,嘻嘻嘻主人真是可愛呢——”

  朱雀放聲大笑,這小丫頭實在是……話又說回來,這四姐妹再怎麼看都不像是透過<奇跡顯現能力>所召喚出來的存在啊……‘召喚系’能力嗎……

  MOONCHILD的奇跡顯現能力大致上可分為四種類型。

  一種是在特定空間內營造出特定效果的‘空間系’。

  一種是直接在物質或肉體上發揮效果的‘變化系’。

  一種是制造出火焰、冰塊或光劍等玩意兒的‘放射系’。

  最后一種則是召喚出異界生物的‘召喚系’。

  在這四大系統當中,據說還有更強力的上級能力,分別稱為‘世界系’、‘煉金系’、‘默示系’及‘降臨系’。不過我對這方面的事沒啥興趣,所以了解的也不多。

  而在這四大類奇跡顯現能力當中,乃是以芙深這種【四神降臨】為首的<召喚系>為最高階的能力。其理由在于召喚系能力跟一般奇跡顯現能力所引發的超常現象之間,存在著決定性的差異。也就是由‘召喚系’能力所召喚出來的存在,將會由術者身上分離出來,以獨立生命體的身份展開行動,有時還會像朱雀等人

  一樣,擁有明顯的自我意識。

  創造全新生命——這已是神明的領域了。

  經過解釋之后,想必各位應該清楚理解到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這四個家伙,究竟是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存在才對。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頭FUCKING青豬!你剛剛松了口氣對不對?趁著朱雀跟大哥哥講話之時偷偷松懈了一下對不對?你真是頭無可救藥的豬啊!因為我一轉移視線,你馬上就會怠惰下去!你需要接受教育!教育的內容就是鞭子及蠟燭!”

  “啊……好燙!好燙啊!咿——!好……好爽……”

  “是誰說你可以隨意感到舒服、隨口說出自己很爽的啊?你真以為未經飼主允許,就可以擅自感到舒服嗎?”

  “咿……沒……我從沒這樣想過!真的沒這樣想過啊!我是只低能的母豬!我的身心全都屬于主人!我完全沒有任何獨立的自我意識!”

  “少騙我,你根本就有自我意識!光從你的眼神就看得出來!明明只是一條蟲,居然還敢這麼囂張!懲罰!意圖反抗的蟲子就需要加以懲罰!FUCK!”

  “啊啊!啊啊!好爽!”

  ……各位必定能夠理解她們究竟是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存在了吧?她們絕非只是單純的變態……也絕對不只是頭腦有問題的癡女……才對。

  “咦?大哥哥,你有什麼煩惱嗎?有煩惱的時侯,找個女孩子傾訴一下最好。你看,白虎現在正在浴室里等待著大哥哥你進去喔!”

  “你……你這小丫頭……”

  “哇哈哈哈。真搞不懂我家主人,干嘛不快點把小槐哥哥處理掉?她明明是個戰斗狂,對這方面的事情卻是遲遲未能開竅。難怪她都已經是個高齡九十歲的老太婆,居然還保有處女之身——”

  這名金發幼女的臉上浮現出人見人愛的天真笑容,嘴里卻吐出不堪入耳的難聽言辭。

  當白虎總算冼完澡踏出浴室之后,連開口吐槽的氣力都沒有的我,隨即轉身走進浴室。我並沒有打算在美少女剛洗完澡的浴室里面想像什麼臉紅心跳的場景,或是做出些什麼變態行為。真的沒有啦,因為她們的裸體我早就看習慣了啦!

  ※※※※※

  正當霧村聖司在自己的宿舍房間里跟寄居的美少女們嬉戲之際……

  場面由夜光市——不對,是由日本國轉移至位于遙遠的……美利堅合眾國某州的某座小型機場。地圖上並未標示出這座機場的位置,除了少數人之外,幾乎無人知道這座機場的存在。

  在這座被隱藏起來的機場上,有一群身穿白袍,看似醫生或研究專家的集團,正打算搭乘運輸機離開此地。

  該集團總人數不到十人,人種及年齡也大相徑庭。

  他們在戶籍上已被宣告死亡,名義上也只是隸屬于某間外國企業的員工。就跟這座機場一樣,可說是原本不該存在于此地的一群人。

  他們在此搭乘運輸機欲前往的地點是——夜光市。

  目的是為了研究距今十五年前,突然在日本國內部分地區中發生的,名為<月光症侯群>的怪病。

  夜光市里面有好幾間研究機構,而這群人正是在這些研究機構里從事研究的職員。在日本……不對,甚至對全世界而言,別說是<月光症候群>,就連夜光市的存在都未曾對外正式公開過,所以要出入夜光市得透過極為秘密的交通手段。若有需要的話,甚至連出入者的戶籍都需經過偽造才行。不管是研究人員也好、在市內銷售民生必需品的企業員工也罷、甚至連夜光市政府的職員都擁有偽造的戶籍資料。至于罹患<月光症候群>這項怪病,通稱

  <M00NcHILD>的年輕人們,自然也不在話下。

  “……為了研究,能夠隨心所欲地玩弄這群因為罹患神秘怪病,而已經被宣判不存在于這世上的人類……雖說連我自己的戶籍都為此遭到抹除,但我還真是慶幸自己身為一名研究人員呢……”

  研究集團其中一名成員——雖然能力相當優秀,但卻因其缺乏倫理觀念的行為引發批判而遭到大學開除,首度得到前往夜光市之機會的年輕研究員,臉上浮現出冷酷微笑,並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咕哝了一番。

  ——這……卻成為他在世的最后一句遺言。

  “……啊?”

  他的脖子突然遭到一股灼熱感襲擊,宛如有人拿著烙鐵觸碰他一樣,隨后他的生命就被一把刺穿他脖子及頸骨的銳利匕首所奪。

  年輕研究人員的屍骸頹然倒臥于地上,由脖子冒出的鮮血染紅了他身上所穿的白衣。

  “這……這是怎麼回事?”

  其他研究人員見狀,立刻陷入混亂當中。

  “這表示發生緊急狀況了啦哇哈哈哈哈哈——!”

  突然放聲大笑的,乃是站在遭到殺害的研究者背后,一名看似日本人,身材卻極瘦的男子。他的年紀約三十歲前后,雖然一樣身穿白衣,不過他所散發出來的並非是學者專家氣質,而是軍人……不對,應該說是殺手的氣氛。

  隱藏殺氣混入研究者集團當中的這名男子,將他手上那把寬刀匕首從屍體身上抽回,並舔了一口刀刃上的鮮血。

  “唉,難吃死了……這家伙平常一定很不注重自己的飲食。拜托一下,不要光吃維他命,好歹也多吃點漢堡嘛!你們都是美國人,對吧?要吃好吃的食物、上漂亮妹妹、喝美味鮮血。這樣才是享受人生的最佳三原則喔,嘿嘿嘿。”

  那個人大大扭曲他的半邊臉頰,不懷善意地嗤笑著。

  “——不過。你們已經來不及享受人生就是了。”

  “咿……”

  研究人員們感到相當害怕,並為了遠離這名殺人者而開始往后退。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察覺到異狀的警備人員們隨即沖向運輸機,雖然人數不多,但這些警備人員卻都具備著相當程度的實力。

  ……然而,不同于殺人者的另一名白衣男子,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此人年齡約三十五歲上下,是一名身高遠超過兩公尺以上的高大黑人,擁有完全不像是研究人員的結實魁梧身材。緊抿在一起的厚實嘴唇及無法看穿其內心情感的眼神,給人一種宛如禁欲格斗家的印象。身上的白衣,以及不知為何而戴的耍帥用黑框無度數眼鏡,跟此人簡直不搭到極點。

  “你……你是什麼——嗚哇!”

  面對向他接近的其中一名警備人員,人高馬大的黑人一語不發地揮動他那如同巨木般的手臂。

  這名雖比不上黑人,但身高及體格都相當不錯的警備人員,居然整個人被輕易地打向十幾公尺的高空,之后跌落在水泥地面上,發出轟然巨響——自此再也不見他做出任何動作反應。

  “這……根本不是普通人類辦得到的事!”

  其他警備人員們的臉上紛紛浮現出驚訝神色,不過他們卻也相當迅速地采取對應行動。

  “開槍!”

  他們一起拿出手槍,對准黑人的巨大身軀不停擊發子彈,周遭頓時響起宛如好萊塢電影一般的響亮槍聲。

  只是子彈在擊中男子之前,有某種物體卻搶先將男子全身上下包裹覆蓋起來。導致子彈全都擊中這不明物體,並彈向他處。

  “那……那是什麼玩意兒啊?”

  警備人員們驚訝地發出呻吟聲。

  保護男子免遭子彈擊傷的不明物體——乃是自男子背后長出,令人不禁聯想到天使的巨大羽翼。不過其色澤卻是黑色,且綻放著如同金屬般的冰冷光芒。

  擁有鋼鐵黑翼,皮膚黝黑的巨人。

  這過于超脫現實的光景。使警備人員們全都陷入僵硬狀態。

  啪沙——!

  男子將剛剛守護了自己的雙翼張開至極限,雙腳猛蹴大地。

  他大大地拍動羽翼,帶著自己的巨軀以旁人完全無法想像的驚人速度于低空中火速飛馳,瞬間縮短了與警備人員之間的距離。

  “嗚……嗚哇啊啊啊啊!”

  其中一名警備人員急忙舉起手中槍支,不過他還來不及瞄准,男子那等同于鈍器的拳頭便搶先直接擊中了該名警備人員的胸口。

  “嗚啊啊啊啊啊!”

  骨頭發出碎裂的不祥聲響,挨此一擊的警備人員整個人往后飛了好長一段距離。

  “……區區槍彈……對我毫無作用可言……”

  他用低沉且有點模糊的聲音咕哝著。

  “哼!”

  同時又讓另一名勇敢出手扣住他手腕,想要就此制伏他的警備人員吃上一記猛烈的金臂勾。

  “你……你這個怪物——!”

  雖因眼前的駭人光景而陷入混亂,然而警備人員們依舊勇敢地面對這名黑人巨漢。只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只不過是徒勞無功的舉動罷了——

  “嘿嘿嘿,理卡路德這家伙還是一樣,只懂得靠身上的肌肉去解決敵人啊……”

  看著長有羽翼的黑人擊垮所有警備人員的過程,持刀殺人者臉上露出了十分討人厭的嗤笑神情。然后……

  “好啦……我也該動手完成我的工作啰。”

  他轉身面對懼怕到極點的研究人員們——疾驅、接近、匕首一閃。

  “嗚啊啊啊啊啊啊——!”

  血沫飛濺、慘叫聲響起,一名研究人員頹然倒地。

  “工作工作真快樂啊,嘿!有工可作是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啊,嗯?哇哈哈!”

  “咿——!”“嗚啊啊!”“唔喔!…‘嗚——!”

  一人、又一人——男子邊發出令人生厭的哄笑聲,邊動手殺害研究人員。

  “嘿,工作順利完成啰。”

  他從最后一名研究人員的心髒緩緩抽出匕首。

  “……你……們……是……MOON……CHILD——”

  研究人員的身子逐漸癱軟。

  “——不對。”

  對于研究人員在斷氣前所提出的質疑,殺人者相當正式地加以否定。

  “我們跟那些小菜鳥才不一樣。我們乃是所謂的……<試作型>。只不過我個人比較偏好‘吸血鬼’這個稱呼就是啰,嘿嘿嘿……”

  說著說著,他發出詭異的嗤笑聲,隨后轉頭觀看高大黑人那邊的戰況。

  超過十人以上的健壯警備人員們全都僕倒在地上,只見巨漢呼吸平穩地立于中心點,他背上的黑色羽翼也已經消失。

  “哦——理卡路德,看來你那邊也已經解決好了嘛。”

  手持匕首的殺戮者以日語向巨漢喊話。

  “……執行任務中要叫我‘紅心’才對吧,鬼冢。”

  名為理卡路德的巨漢同樣以日語,並用極具威嚴的聲音出言加以訂正。

  “與其叫你紅心,倒不如叫你※哈特曼士官長,感覺還比較恰當一點呢。話又說回來,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叫出我的本名。”(編注:電影“金甲部隊”中的魔鬼士官長。)

  “嗯……說得也對。‘黑桃’”

  此時,又傳來了另一陣聲音。

  “——從戰斗開始至完全鎮壓,你們花了四分十二秒。未免也太久了吧。”

  ‘黑桃’及‘紅心’同時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發現另有三名身穿白衣的<試作型>正朝著他們走來。

  其中一人的外觀看似二十歲前后,是個擁有如鷹眼般銳利眼神的黑發青年,此人與‘黑桃’一樣,容貌都比較偏東洋風格,他的身高很標准,體格也相當勻稱,不過臉上及手上都留有數不清的傷痕。

  另一人身材矮小,宛如小孩子一樣,不過因為臉上戴著狐狸面具,所以無法得知其廬山真面目。他那頭燙卷的粉紅色頭發跟臉上的狐狸面具極不搭調。

  最后一人則是金發碧眼的中年男子。身高雖有一七0公分左右,不過因為擁有水平方向十分突出的肥胖身軀,看起來極有分量,所以在場的這五人當中,就屬他最適合身上這套白衣。

  “有意見的話,你就該出手幫忙才對吧,‘梅花’。”

  ‘黑桃’對黑發青年說。而黑發青年——‘梅花’則語調平淡地回應……

  “……我跟你這家伙不同,我沒有玩弄弱者的嗜好。”

  “嘿嘿嘿,我又沒有玩弄他們,我不過是虐殺他們罷了。不過說真的,我其實還真想多花點時間,好好跟他們玩玩呢。”

  聽見‘黑桃’這番話,‘梅花’很不愉快地脫口說出一句“下三濫……”

  “是啊是啊,反正本大爺就是個下三濫嘛——”

  ‘黑桃’不但沒有因這個評語而心生憤怒,反而還輕佻地開始吹起口哨。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使‘梅花’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吵架是不好的事。”

  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以單字拼湊而成的日語說出這句話。

  “……‘方塊’。你以為我會做出吵架這種低俗的行為嗎?”

  “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找不如自己的對手吵架,也沒有什麼意義可言嘛。嘻嘻嘻!”

  “……你這家伙……知不知道誰的層級比較高啊?”

  “我當然知道,就是實力高強的‘梅花’大人嘛呵呵呵。”

  “既然知道,就給我修改一下你那瞧不起人的態度……”

  此時,‘紅心’開口了。

  “……你們鬧夠了沒。總而言之,第一階段的任務已經結束,照預定計劃,接下來我們將啟程前往<夜光市>。”

  “是是了解了解。話又說回來,真是有夠麻煩的耶。為了進入夜光市,居然還得大老遠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劫機……”

  “……這也無可奈何啊。”

  頂著粉紅色頭發,戴著狐狸面具的<試作型>開口回應。此人的聲音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小孩子還是女性,不過因為戴著面具的緣故,導致聽起來有點模糊不清。

  “根據依賴人所提供的情報,夜光市在出入境管理方面設有非常嚴格的管理系統。而且,市外好像還設置了敏感度極高的魔術結界,能夠察知一切來自外部的入侵舉動,即便是利用具有轉移效果的魔導具也一樣。據說<社群>也已派出數名工作員潛入夜光市內,而包含<試作型>之存在在內的這些情報,八成都是由市政府的高層官員們所洩露出去……”

  “……所以我們只好偽裝成研究人員,堂堂正正地由空中入侵,是吧……真無法想像那只是過慣安逸和平生活的國家當中的一個小小地方都市……根本算是一個‘王國’了嘛。”

  狐狸面具也點頭認同‘梅花’的這一番話。

  “嗯,<對月光症候群特別區域>夜光市。據說在十五年前第一次確認了月光症侯群這個怪病之時,該處原本只是位于深山當中的一座廢棄村落,相關單位為了隔離病患,便在廢村里設置了最小限度的設備。但是為了研究病患——也就是所謂<MOONCHILD>病發后所得到的特異功能,美國率先在暗中砸下巨額的研究資金。簡言之,就是‘我國可以提供資金,但相對的你們要提供人力給我們進行超能力的相關研究’。之后為了牽制美國的行動,各國紛紛提供金援給夜光市使用……結果夜光市在第一名MOONCHILD進駐之后,在短短的十五年間,便搖身變成全世界屈指可數的高科技城市之一。附帶一提,不知為何,身為當事國家的日本政府卻打從一開始就對月光症候群采取極端消極的政策,就連就任夜光市‘市長’的白木黑須也幾乎袖手不管市政。換言之,事實上夜光市在日本國內已化為一塊獨立的自治領土了。”

  “不過,並非有足夠資金即可帶動城市的發展……不但有效活用了援助資金,且能夠迅速整頓好相關系統,甚至還在市外准備了魔術結界……這種將各外國勢力玩弄于股掌之間,進而打造出這座‘王國’的政治手腕……可見擔任夜光市高層官員的這群人實在非常優秀。”

  ‘紅心’淡然說著,並用中指將臉上那副看起來有點知識分子氣質的眼鏡鼻梁架往上頂。此時‘黑桃’出言加以諷刺:

  “……你根本不適合做那個動作啊。不對……應該說你根本就不適合戴眼鏡。”

  “蠢問題。角色扮演的極致就是要完全融入所扮演的角色,適不適合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個人還頗中意這套制服的呢……”

  “是喔是喔”

  ‘黑桃’聳聳肩,狐狸面具緊接著說。

  “……哪來的角色扮演啊……這先撇開不談,正如‘紅心’所說,夜光市確實不是一個好惹的對手。光是市內所有居民幾乎都能夠發動特異功能這點,就非其他城市所能與之匹敵,我們千萬不可大意。”

  ‘梅花’靜靜地開口:“……不管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影響不了我們※<JABBERWOCK>即將采取的行動……”(譯注:出現于愛麗絲夢游仙境當中的幻想生物,是一只擁有利爪的暴牙龍。)

  “就是趁著祭典的喧鬧,動手屠殺、屠殺再屠殺,對吧!哇哈哈哈哈!我開始熱血沸騰了!這次不曉得能夠宰掉多少人呢!”

  “……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那麼,我們也差不多該啟程了。”

  “話說回來,屍體就這樣丟著不管,沒有關系嗎?”

  “嗯,委托人說他會派人負責搞定這邊的善后細節問題。”

  “嗯………”‘紅心’再次頂了頂眼鏡的鼻梁架。

  于是,他們搭乘運輸機。

  為了給舉辦赤月祭而歡天喜地的夜光市,帶來血腥的慘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8 07:15 PM

第一章 帽匠的旋轉工廠
       

  在暑假第一天——也就是一星期之后,<赤月祭>就要正式展開的放學后……

  我雙手抱著一個里面裝滿東西,且又大又重的紙箱步行于走廊上。

  由于MOONCHILD的身體比一般人要來得強韌許多,因此即便是這種平常需要用到數人才搬得動的東西,我們也能單獨搞定。與活動內容的規模大小對照起來,校方之所以只給赤月祭如此短暫的時間進行籌備,乃是因為學生們的身體機能都如上述一般高強,足以在短期之內處理好一切准備事務。這同時也是學校能在一年當中舉辦數次類似大型活動的主要原因。

  ……不過,雖說我是個MO0NCHILD,但是每天做這麼沉重的勞動工作,我也是會肌肉酸痛,也是會感到疲勞的耶。話又說回來,我比較想知道這個紙箱里面究竟裝了什麼玩意兒啊!再怎麼重也該有個限度吧!

  自從成為赤月祭工作人員之后,我每天在放學后幾乎都得留下來處理相關作業,直到學校即將關門才得以返家。午休時間也一樣,根本沒啥時間吃飯,只能忙著作業作業作業。而且根據謠傳,從倒數第七天開始,我們工作人員將會變得更加忙碌……這簡直讓人哭笑不得啊。

  “霧村,你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呢。”

  走在我后面的藤堂開口對我說,這家伙也抱著一個跟我手上紙箱差不多大的物品,右手還別著一個能夠表明赤月祭工作人員身份的臂章(我的右手也別著一個用紅色及黃色為基本色調精心設計而成的同款樣臂章)。

  藤堂燈夜,一名金發碧眼,給人一種輕薄印象的文雅男子,而且正如他的外表一樣,是個總愛游走于數名女子之間的花花公子。不過不曉得為什麼,當我在受到陽子的推薦而被選為赤月祭工作人員之后,他居然接著說:“呃……既然霧村要當工作人員,那我也跟著做做看好了……”,並主動接下工作人員一職。相信不用我說,各位也猜想得到……班上同學因他這個決定而發出的訝異聲,遠比我願意承接工作人員時,所引發的驚叫聲還要大上好幾倍。

  “這個紙箱太重了啦!里面到底裝什麼東西啊?”

  “我猜八成是石像之類的玩意兒吧,要用來裝飾斗技場。”

  “石像……難怪會重成這樣……”

  允許使用奇跡顯現能力的武斗大賽<水鏡杯>,將以位于學校地下的許多個巨蛋啦、球技場啦,武道場等等場地為舞台進行比賽。只是維持場地原有模樣,未免太過無趣,所以我們決定把賽場里面的牆壁及觀眾席稍加裝飾一番,希望能夠營造出一點古羅馬競技場的風格氣氛。

  雖說這樣做實在是沒什麼意義可言……但是看著平常用來上體育課的場地,變得越來越有斗技場的模樣,其實還蠻有趣的。

  “這先撇開不談。藤堂,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為什麼自願擔任赤月祭工作人員呢?”

  我開口向他詢問這個一直讓我很在意的問題,以取代閒話家常。

  “哎呀……我總不能丟下霧村你這名好友,讓你自己一個人忙到死去活來的吧!”

  藤堂以十分認真的口吻……認真過頭到只會讓人以為他在開玩笑的聲音作出回答。

  “是是是,那……真正的答案是啥?”

  “因為我至今從未認真地參與或協辦過任何學校活動,所以我才會想說,為了世界,為了眾人,我偶爾也該全心投入一下才對。”

  ……這家伙,願意擔任工作人員的理由居然跟我一模一樣……

  “……上述全都是謊話啦。”

  藤堂聳了聳肩(從背后傳來的感覺他似乎是做了這個動作。)

  “……通通是假的啊!”

  “哎呀,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都無妨吧?反正我也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這樣說也沒錯。”

  我雖然也想聳聳肩,但因手上紙箱太重,導致我做不出這個動作。

  “……話又說回來,藤堂。”

  “怎樣?”

  “自從發生那件事至今,你還沒跟九音和好嗎?”

  “哇咧!好險!”

  藤堂突然很慌張地大叫了一聲,我頭也不回地開口詢問。

  “……你在搞什麼鬼啊?”

  “還不都是因為你突然丟出那個鳥問題,害我手滑了一下,手上的東西還差點掉到地上耶!”

  “幸好你沒有因此受傷啊。”

  “……嗯。”

  “……那,看樣子你們果然還沒和好呢……我猜你會主動擔任工作人員,八成是很期待能夠因為忙著處理赤月祭事宜,而不用天天跟九音碰面吧?”

  藤堂燈夜及久遠九音。

  班上平常總是會上演因為藤堂開九音的玩笑,導致九音抽刀四處追砍藤堂的戲碼,簡直就像極了青春愛情喜劇里面的固定橋段。不過前幾天藤堂跟我一起出去逛街之時,他卻好死不死地真的惹火了九音。

  在那件事發生之后,鬧翻天的捉迷藏頓時消聲匿跡,兩人之間則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藤堂之所以會想盡辦法捉弄九音,乃是出自‘就是會不自覺地想要捉弄自己所喜歡的女孩子’這種宛如小學生的心理作祟(這是藤堂自己所說,所以不會有錯。),至于九音嘛……雖然她本人尚未察覺,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似乎也很戀慕藤堂。

  ……換言之,這就是傳說中的‘兩情相悅’啦。

  “說實在的,霧村!”

  藤堂突然提高聲量對我喊話,我頭也不回、隨便回了他一聲“啥——?”

  “我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那個小女孩和好啊!不對,應該說我跟她的關系本來就很糟嘛!”

  “是是是,然后咧?”

  “在這世上比她更有魅力的女孩子多得不像話!再者,我又很受女性歡迎!而且是超級受歡迎喔!所以像那種既矮小又平胸且毛都還沒長齊,現在還留著香菇頭發型,毫無時髦概念可言的小女孩,我根本就不需要時時刻刻去注意她的心情到底好不好嘛!這樣你了了吧?”

  “是喔是喔,原來如此啊——”面對有點自暴自棄地飙出這段話的藤堂,我也跟著以隨便的語氣回應他……此時,突然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湧現,好像這個狀況以前曾經發生過,可是我隨即回想起這壓根就不是什麼似曾相識的感覺,而是實際上真的發生過的狀況,同時心中也浮現出一股強烈不祥的預感。

  “……居然大聲誹謗中傷他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哇哩咧……

  藤堂燈夜的背后,傳來一陣陰氣逼人的聲音,可以清楚聽出此人正極力壓抑住已瀕臨爆發邊緣的情感……

  ……雖然不用回頭也知道發聲之人是誰,但我及藤堂還是相信會有奇跡出現,于是作好心理准備回頭一看,結果奇跡依然沒有降臨……出聲之人乃是貨真價實,身穿繡有骷髅頭花紋和服手持日本刀的矮小少女——久遠九音本人。

  “不……不是……那個……這個……”

  藤堂臉上露出宛如拼命想要隱瞞自己所做之惡作劇的笨小孩神情,並支支吾吾地想說些什麼。不過他卻連半句意思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九音則冷眼凝視著窘態畢露的藤堂。

  “……我是個矮子,是嗎?”

  “……啊……呃……”

  “……我沒有胸部,是嗎?”

  “咿……”

  “……說得也對……我到現在都還留著香菇頭……絲毫沒有時髦概念可言嘛……”

  “唉……”語氣淡然地說完這些話之后,九音頗為寂寞地歎了口氣。她那帶著憂愁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成熟,連我都不禁怦然心動了一下。

  之后她不發一語地超越了怔然伫立在原地的我及藤堂。

  “等等……那個,九音啊……”

  我反射性地回頭想要叫住她,不過她依然繼續往前行……大概又走了三步之后,她突然停下腳步。

  “……藤堂……”

  “怎……怎樣?”

  藤堂依然背對著九音,且以相當粗魯的口吻回應。

  “……我要跟你絕交。”

  她語氣冰冷地丟下這句話,隨后便再也沒有停下過腳步,身影就此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轉角處,只留下一個笨男人及其朋友A(也就是我)留在原地。

  砰咚。

  背后傳來重物摔落地面的聲音,我再次回頭一看,只見藤堂所抱的東西離開了他的雙手。紙箱的一角似乎相當用力地擊中了藤堂的右腳……不過藤堂卻維持著抱住東西的姿勢,毫無反應地背對著我杵在原地。

  “你……你還好吧?”

  這讓我看了有點擔心,于是我繞到藤堂的面前,結果……

  “哇咧……”

  ……藤堂燈夜臉上露出嘴巴半開的呆滯表情,雙眼還冒出如同漫畫一般的大量淚水。藤堂,對不起……你現在的表情實在很有趣。

  “怎……”

  過了許久,藤堂總算開口說話了。

  “怎?”

  “怎……怎怎怎……”

  “怎怎怎?”

  “怎、怎、怎……”

  他換上一副非常沒出息的表情看著我。

  “……怎麼辦?”

  “你這句怎麼辦……指的是九音的事呢?還是你那只看起來似乎相當不妙的右腳呢?”

  “呃………是……是右腳……超痛的……”

  都事到如今了,這家伙居然還……

  “我懶得理你了啦……”

  連我都很傻眼,于是我才這樣回應他。

  “霧村……”

  藤堂的雙肩頹然下垂。

  “……我去一趟保健室……這個紙箱就拜托你搬了……”

  藤堂掉轉腳步,邊拖著右腳邊離開現場。

  “等等……什麼叫拜托我搬啊……”

  我光是搬自己手上這箱玩意兒,就已經快撐不下去了耶。

  “真拿你沒辄啊……先把我手上的搬去放好之后,再回來搬這箱吧……”

  目送藤堂那垂頭喪氣的背影(所有與他擦身而過的學生們,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回頭看他一眼。)離開之后,我繼續搬運手上這個箱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

  一個是看起來壓根兒就還沒談過任何戀愛,一心只熱衷于劍術的女孩子。

  另一個則明明是個身經百戰的花花公子,但對自己真心喜愛的女孩子卻只會說什麼“像我這種下三濫根本就配不上她”,並隨便抽身退開的膽小鬼。

  認為這兩個很不會談戀愛的人其實十分速配的,該不會只有我而已吧?

  “真是的……有夠麻煩……男女戀愛真是件麻煩事啊……”

  我不經意地盜用了御廚槐的口頭禅。

  ※※※※※

  我來回兩趟將自己與藤堂原本搬運的東西送到地下球技場之后,邊走邊捶著自己的肩膀,此時……

  “哦。找到了找到了,霧村!有客人來找你喔!”

  走廊的另一端有一名男學生,神情有點慌張地邊開口大喊邊朝著我這邊跑過來。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有客人找我?”

  <社群>派來的刺客或兔子頭管家……這些不正常的人物瞬間浮現在我腦海當中。嗯……看來這荒謬的現實真是毒害我不淺啊……

  “客人現在在教室里面等你喔,我話已帶到,拜啦。”

  說剛說完,他又急急忙忙地跑走了。話說回來,他好像說過要在赤月祭舉辦一場選美大賽之類的活動,而顯得相當起勁似的。<赤月祭>除了<水鏡杯>及工作人員所開設的攤位之外,還有許多其他同學會主動推出各式各樣的企劃及攤位供所有人參加享受。

  因此,除了工作人員之外,也有許多同學會為了即將來到的赤月祭而努力准備活動。

  這種氣氛真是令人懷念啊……不過同時卻也讓我不經意地體會到……一股宛如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蠢動的不舒服感。這股漆黑的不明意志……好像是想讓我知道,我這個人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此一樣……

  哎呀……不行不行,我現在應該只想到自己該做的事才對。如果我一直思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那只會耗光我的體力而已!我得先去見見前來找我的‘客人’才行。

  啪!我用力拍了自己的臉頰一下,重新提振精神,並快步走回教室。

  ……在教室里等我的,是一名戴著灰色眼罩的女僕及身穿迷你裙的女巫。

  “小靜……以及芙深?”

  “你好。”小靜面無表情地向我鞠了個躬(我似乎聽見待在教室里的其他同學們紛紛脫口說出“哇靠!女僕居然對霧村低頭鞠躬耶!”“他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主人吧?”“難不成他還會叫女僕晚上好好服侍他一番?”等等無聊的發言,但我決定加以忽視。)

  緊接著,旁邊這位頭上綁著一對紅色馬尾的女巫在察覺到我露出驚訝視線之后,也跟著相當輕松地揮手向我打招呼。

  “唷,咱們又見面啦,霧村聖司。”

  蹂躏坂芙深,是御廚的青梅竹馬(?),並以<試作型>之組織·<社群>的刺客身份來到這個城市。她擁有名喚【四神降臨】的凶惡奇跡顯現能力,同時也是青龍、朱雀、白虎及玄武等四姐妹的主人。

  “呃……算是十天沒見了吧。可是你怎會跑到學校來?”

  “我在街上散步時,剛好遇到這名女僕。既然都遇上了,我就順便請她帶我到學校啰。”

  “原來如此……”

  這些撇開不談,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我說芙深……關于寄宿在我房間里面的那幾個女孩子啊……”

  “嗯,怎樣?你們處得還好吧?她們外表看似清純,但實際上可是相當好色的四姐妹呢。只要你一聲令下,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她們大概都會加以實行喔。5P咧?你們玩過5P了嗎?”

  她居然當眾說出這段不正經到極點的話。我似乎聽見背后的同學們正議論紛紛地“喂,她剛剛好像說到5p這個字眼耶!”“讓女孩子們寄宿在他房間……似乎有點犯罪氣息……”“這讓我想到,霧村那間房間每天晚上都會傳出鞭子抽打聲及女孩子的悲鳴聲耶……”“真是個變態!”“我昨天還看到一名打扮宛如是說SM女王的幼女從霧村的房間里面走出來的說。”“連幼女都吃?真不愧是霧村,已經成功辦到連我們都無法實現的夢想……實在令我崇拜到極點啊……”“果真是一名邪魔歪道……”這樣的對話進行著,但我還是決定加以忽視。

  “我也很清楚她們是相當好色的四姐妹,但我根本就沒有因此而對她們上下其手。我想說的是……拜托你快點把她們帶走好不好!”

  “嗯?為什麼?這世上應該沒有任何男人會討厭接受數名好色女子們的服侍才對吧。而且槐又說你是個悶騷型色狼,據說你平常腦子里就充滿著一般人連想都想不到的下流點子,不是嗎?”

  “……這臭小子……”

  我從以前就一直在猜……御廚該不會是相當討厭我吧?

  “……該怎麼說才好呢…說真的,那四人……不對,應該說是那四只實在是有一點……太過有個性了……我一個人實在應付不來啊。而且她們明明是式神,食量卻大得不像話,還會擅自從我的錢包里偷錢出去鉚起來買酒買點心買衣服買蠟燭……請問一下你究竟是怎麼教育你家的那四只式神啊!”

  夕月學園的學生通通具有領取獎學金的資格,市政府每個月都會支付相當高額的獎學金,所以要應付一般生活開銷絕對不成問題。不過若一口氣多養四只啃錢蟲,那在經濟面當然會陷入吃緊的窘境。

  “嗯……那你何不派她們出去賺錢呢?”

  “啊,說的也對。就讓她們去打工好了。”

  “最直接了當的解決方案,就是讓她們到游郭(妓院)賣身啰。”

  “你這人居然若無其事地說出這麼過分的提案!”

  她們明明是你的式神耶……話又說回來,我們學校也不是沒有女學生在游郭……不對,應該說是風月場所里面打工就是了……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啦。她們在你那邊住得好像也很開心,所以你就暫時再讓她們待上一陣子吧。”

  “哪來的事情就是這樣啊……”

  “咳……”此時,旁邊傳來清嗓子的聲音。

  “啊,小靜。”

  “……還‘啊,小靜。’咧!不是這樣的吧!”

  看起來小靜的心情似乎有點糟。

  “虧我還特地親自把你說要借的服裝帶過來,你卻不理不睬地徑自跟別人閒聊起來……”

  “啊,你特地將女僕服給帶過來了嗎?真是太感謝你了。”

  自從當天我丟下一句‘我改天再過來拿’便離開小靜的住處后。至今已過了整整一星期,但我卻因為忙于處理學校里面的工作,而遲遲抽不出空再次前往借取女僕服。

  “在這里,由于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套服裝,所以我就先拿了十五套過來。如果還不夠的話,我會再拿過來給你。”

  小靜邊說邊指著放在旁邊桌子上那個以包袱巾包起來的巨大行李。

  “…請問,你該不會是背著這玩意兒一路走到學校來吧?”

  “是啊,怎麼了嗎?”

  ……背著用包袱巾包起來的巨大行李走在路上的眼罩女僕。我有一種感覺,夜光市似乎又將有一個新的都市傳說拉開序幕。

  “附帶一提,是我發現她在這種大太陽底下精疲力盡地倒臥在柏油路上,並救了她喔。”

  “芙、芙深小姐!我們不是說好不提此事的嘛!”

  “嗯?哦哦,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喔,抱歉抱歉。哇哈哈。”

  滿臉通紅地提出抗議的小靜,以及靠笑聲來避開抗議的芙深。

  “總……總而言之,既然已完成此行的目的,我也該告辭了。”

  小靜鞠躬致意,正准備轉身走出教室。

  “對不起!女僕小姐,在你離開之前,我們有問題想請教一下!問題很簡單,請問你究竟是霧村的什麼人呢?”

  班上一名女同學(她好像是……齊藤同學吧?)突然丟出這個問題。其他同學也頗感興趣地注視著小靜。

  “這!你問我是他什麼人?我……我跟他並沒有……呃……”

  小靜起初有點面紅耳赤,但過不久她臉上的表情卻顯得越來越嚴肅。“呃……我是他的什麼人啊……”最后甚至相當認真地側頭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她是我朋友啦。”

  看樣子她似乎真的覺得很困惑,于是我姑且開口回答。其實這個答應並沒有什麼特殊含義……不過小靜卻十分訝異地睜大雙眼,且極為認真地凝視著我。

  “……我……我是你朋友嗎?”

  糟……我該不會是惹她生氣了吧?

  “那個……小靜?”

  “沒事……啊,呃……那個……朋友……朋、友……”

  支吾其詞的灰發女僕,她的神態似乎有點怪怪的。

  “呃……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小靜慌張地搖了搖頭:“沒、沒有啦!我……只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以‘朋友’這兩個字來稱呼我……我……我很高興……我、我告辭了!”

  她再次掉轉腳步,宛如脫兔般沖出教室。這人的舉動還是一樣可疑到不行啊……

  “……被稱為‘朋友’而感到高興的女僕……我說霧村啊……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你的人際關系了。”

  齊藤也擺出側頭思考的姿勢,慢慢離開教室。

  “呃——話說回來,霧村啊,你知道槐在哪里嗎?”

  芙深開口問我。

  “御廚?他跟我一樣都是赤月祭的工作人員,所以現在應該正忙著在學校里到處奔波才對。而且被你這麼一問,我才想到我也差不多該繼續處理我的工作才行了……”

  “嗯……原來如此……那真是太可惜了……虧我難得來到學校,還想說要叫槐帶我逛逛校舍的說。”

  “如果要參觀學校的話,走廊旁邊應該都有擺設地圖,上面清楚標示出赤月祭各相關活動的舉辦地點,你先看過地圖之后,就可以慢慢逛啰。”

  “嗯,謝謝你好心告知……不過問題重點並不在此就是了……”

  此時,我聽見教室一角傳來“嘿,你覺得誰能拿下冠軍呢?”“這個嘛——不過現在參賽者的資料都還沒公布出來啊……”等等對話聲。有好幾名男同學湊在一起聊天,聽起來似乎是在預測<水鏡杯>的結果。

  說理所當然確實也很理所當然,武斗大賽<水鏡杯>也提供賭盤供人下注。校方基本上也默許賭盤的開設,只要別搞得太過誇張就好。據說,開設賭盤之人還擁有一支專屬的采訪小組,任務是收集所有參賽者的情報,以調整賠率的高低。由于學生報名參賽的時間到比賽正式開始前三天為止,所以每當有實力高強的學生決定參戰,馬上就會在學校當中引起話題。因此我個人認為除了當天的正式比賽之外。包括賽前的討論預測在內,都算是享受這場祭典的方法。

  “我們班有哪些人報名參賽啊?”

  “截至目前為止,有神崎、園山、田中跟吉田……女生則只有久遠而已。”

  “人數還真少,不過我們班上擁有戰斗型奇跡顯現能力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這樣算正常吧。”

  “雖然說重點還是要看奇跡顯現能力怎麼使用……我們班上還有哪些家伙的能力是屬于戰斗型的?”

  “木崎能從眼睛發射熱線。佐倉……我記得他能從口中噴出火焰。啊,武藤一年級的時候,曾靠著從屁股噴出的風暴,將整間教室毀掉一半耶。”

  “武藤……身為女孩子的她居然……”

  “剩下的……啊……御廚的好像也是吧。雖然我不太清楚,但他的拳頭會發光喔。”

  “御廚啊……那家伙明明是委員長,但卻沒什麼存在感說。”

  “而且看起來又那麼瘦弱……就算參賽也贏不了吧。”

  毛骨悚然。

  我的背部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奇妙的寒氣。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膽戰心驚地……轉頭看著站在我身旁,側耳聽著這幾名男同學閒聊的芙深。

  結果如我所料,芙深的臉頰像是痙攣似的不停抽動。似乎是因為聽見御廚被瞧不起而大動肝火,完蛋了……教室里要見血了。

  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芙深她居然“吸——”地深呼吸一下,收起滿腔怒火。

  “……呃,那麼……芙深,我也差不多該告辭了……”

  “嗯,好好加油吧。”

  感受到某種不對勁氣息的我,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

  ※※※※※

  另一方面,在同一時刻。

  既非赤月祭工作人員,也沒有特別投入某項企劃的冬木陽子,以及自稱為陽子真命天女的優羽,正如往常一般忙著玩鬧翻天的捉迷藏。

  陽子一面閃躲因准備赤月祭相關事宜而忙著來回奔波的學生們,以及亂無秩序地散落在走廊上的木材、噴漆罐及厚紙箱等物品,一邊快速奔馳于走廊上。而沒有穿著平常慣穿的紅色花邊洋裝,卻是換上跟陽子一樣同為夕月學園夏季制服(也就是短袖水手服)的優羽,則像是一只發情的狗一般,來勢凶猛地從后面追趕上來。

  “陽子,給我站住——!今天我一定要你跟我變得恩恩愛愛的!嘿嘿嘿……今天我可是帶著真那送給我的秘密武器喔!”

  “啥米?秘密武器?”

  陽子稍稍回頭望去,只見落后她將近二十公尺左右的優羽,手中似乎拿著一張紙持續地追著她。

  那張紙是什麼玩意兒啊?

  覺得莫名其妙的陽子,稍微放慢了奔跑的速度。

  “陽子,看好了!這可是魔法契約喔!根據真那所說,只要在這張紙上寫下你我的名字,再蓋上印章,那我們兩人就算是結婚了喔!真是方便的契約書呢!”

  “哇靠……居然是結婚證書!冰川那家伙,怎麼會有那種玩意兒啊!”

  “附帶一提,如果沒有印章的話,只要按下血手印,也能得到這個城市的法律承認耶!真是太好了!”

  “不會吧……咦?等等,這是真的嗎?應該只是冰川平常慣用的……玩笑話而已吧?”

  陽子不禁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雖然她認為,光靠血手印就算是締結婚姻關系一事純屬無稽之談。不過她個人對法律並沒有那麼深入的了解,進而導致她開始猜想在這個本就不合常理的城市當中,說不定真有這麼一條法律規定……

  “呵呵呵……陽子你看,我已經先按上我的血手印了!現在就只差你的名字跟血手印而已喔!你就乖乖認命,跟我結婚吧!”

  “啧……這下子事情真的大條了……小優這家伙整雙眼睛都充血了……”

  陽子頓時冷汗直流,並全速拼命逃跑。因為她太過慌張,導致她完全沒時間及心思去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同性之間根本就不可能結婚。

  “陽子!你為什麼要逃!你不是自己說過,要守護我一輩子嗎?”

  “不要隨便捏造我的話!哪來的守護你一輩子,我壓根兒就沒說過這句話啊!”

  “雖然沒有說出口不過陽子你當時的心思已直接傳送到我心中了!”

  “你根本只是收到怪電波而已嘛!”

  “不對,那是陽子跟我所引發的愛之奇跡——嗚哇!”

  噗咚。

  背后傳來一聲巨響。陽子回頭一看,只見優羽整張臉重重地跟地板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似乎是她不小心踩到散落在走廊上的圖畫紙,才用力地摔了這麼一跤。

  “帥啊,機會來了!”

  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拉開與優羽之間的距離的陽子,正准備全速逃離之際——

  卻因為傳入耳中的呻吟聲而停下腳步。

  “嗚……嗚啊……嗚嗚……唔……呼……呼……”

  跪坐在地上的優羽,用手揪住自己的胸口,痛苦萬分地呻吟著。

  “小優……”

  難不成是【無間地獄】的饑渴又發作了?

  優羽因為吸過霧村聖司的血,而受到他所擁有的奇跡顯現能力【無間地獄】之束縛,已變成得定期吸其鮮血方能保住性命的體質。

  陽子本人就算不吸霧村的血,大概也可以忍耐將近兩周左右。至于優羽的話,也早在五天前就為了預防萬一而讓她吸過聖司的血,原以為應該可以撐上一陣子才對……但照此情形看來,饑渴的發作時間或許會因人而異也說不定。

  “嗚……呼……呼……嗚啊……我……我不要緊……我……我……真的不……要緊……”

  呼吸急促的優羽,看起來一點都不是不要緊的模樣。

  “小優……”陽子急忙跑到優羽身邊,並及時接住了軟弱無力地自地上站起來,卻又搖晃欲墜的優羽。

  不料。

  “——抓到你啰。”

  緊扣。

  優羽那原本軟弱無力的雙手,此時卻力道十足地抱住了陽子。

  “什麼……等等……咦?咦?”

  陽子頓時慌了手腳,甚至忘了要撥開優羽的雙手,而優羽則是對陽子露出滿臉笑容。

  “嘻嘻,陽子你中計啰。”

  “難……難不成……剛剛你只是演戲而已?”

  “呵呵呵,一點都沒錯!”優羽像是一名成功惡整到別人的小孩子一樣,臉上浮現出自豪的笑容。

  “我……真是太大意了……本大小姐居然會上了小優的當……真是太可恨了……”

  陽子受到極大的打擊。她完全沒料到眼前這個被她視為腦袋空空的蘿莉小公主,居然也會使出如此的必殺技。

  同時也察覺到自己居然因著“幸好她沒什麼大礙,真是太好了”這個念頭而感到安心,這讓陽子再次大感震撼。

  “陽子,我好高興!陽子你果然還是會擔心我嘛。”

  “我……我才沒有擔心過你咧!我只是怕你在這種地方又失控的話,會給其他同學造成麻煩,所以才有點慌張罷了!”

  她搬出這句連自己都覺得沒說服力的台詞加以辯解。

  雖然陽子可以斷言自己對優羽絕對不抱任何戀愛情感……但若因此而說自己絲毫不在意優羽的安危,那就真的是在自欺欺人。當看到優羽露出痛苦表情之時,陽子便會瞬間失去思考能力。

  ‘我會好好守護你——’

  十天前與蹂躏坂芙深開戰之際對優羽所說的那句話,確確實實是她的真心話。

  這種感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難不成是母性本能?

  “所以啦,陽子!在這里寫上名字及按下血手印——”

  優羽松開原本緊抱住陽子的手,並將結婚證書拿到陽子面前。

  “哎……”

  陽子大大地歎了口氣,並趁優羽松懈的那一瞬間,將她手中的結婚證書搶奪過來,再將它撕成不可能復原的細小碎片。

  “啊啊!你這是干什麼啊!”

  優羽雖然大聲抗議,陽子卻不予理睬。

  ……老天……真是累死我了……

  被優羽這麼一鬧,陽子才回想起來,雖然優羽在五天前已吸過聖司的鮮血。不過仔細想想,陽子自己也已經整整兩周沒吸過聖司的鮮血。

  說真的,以地獄之刑來形容對【無間地獄】之鮮血的饑渴症狀,真是一點都不為過。還是趁此機會稍微補充一下比較好。

  此時剛好有一名同班的女同學經過,她跟聖司一樣,手臂上也掛著代表赤月祭工作人員的臂章。

  “啊,由紀,你有看到霧村嗎?”

  被陽子叫住詢問霧村行蹤的女同學回答:

  “霧村?剛剛我看到他跟藤堂一起搬運著很大件的物品。但現在他人在哪,我就不太清楚了,畢竟他正忙著全校跑透透啊……”

  夕月學園的校舍相當寬敞,除了體育館及室內游泳池等各項體育設施之外,再加上位于地下的所有場地,簡直可說是寬廣得不像話。還是放棄找人這個念頭比較好一點。

  “話又說回來,霧村擔任工作人員耶……”

  擅自加以推薦的她,說這種話或許很奇怪,但陽子也沒料到霧村居然會如此爽快地答應。原本她還以為聖司一定會覺得很麻煩而拒絕此事,不料……她說她想看聖司穿女僕服的模樣,這可是一點都不虛假且完全出自內心的真心話,然而推薦他當工作人員,其實也只是想開個小玩笑而已。

  “霧村他啊,在我們工作人員眼中可是擁有極高的評價喔!”

  “真……真的假的?”

  “嗯……聖司他?”

  “嗯,他的工作態度相當認真,當碰到需要出力氣或比較麻煩的事情時,他總是率先承接,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離開。而且他手邊一空閒下來。又會馬上去協助其他人處理事務呢。”

  “……哇哩咧……霧村幾,你究竟是怎麼了啊……”

  由于跟平常所認知的聖司落差太大,令陽子不禁感到有點頭暈。優羽也同樣露出一副宛如聽見無法置信之事的表情。

  “而且霧村他雖然個子有點矮,但是長相及體格都還蠻不錯的。我因為跟他同班,所以有好幾名女性工作人員都向我問過‘霧村他有沒有女朋友啊?’這樣的問題呢。”

  “什麼………‘啧……”

  陽子及優羽同時產生動搖。

  “可……可是霧村這家伙一定會趁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偷懶或放水……”

  “嗯——我個人並不太希望聽見別人這樣批評他呢。畢竟他是很認真地做著工作人員應做的工作啊……”

  被這麼態度和緩,卻明確地責怪之后,陽子頓時“嗚……”地噤口不語。她感受到自己的雙頰因羞愧而發燙。依她平常的作風,根本不會在背地說人壞話,但是……

  “那麼,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先走一步了喔?”

  “啊,嗯……加油啊。”

  少女轉身離開。

  “嘿嘿嘿,只要聖司因此大受歡迎而隨便跟某個女孩子黏在一起的話,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撓我跟陽子培養感情了!”

  優羽這番話,只換來陽子的一聲歎息。

  “優羽,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

  陽子無法否認自己講這句話時,語氣變得有點帶刺。

  “這……”優羽頓時說不出話來。因為優羽除了激進地追求陽子之外,也同時對聖司抱有好感。

  ……真是……把氣出在小優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嘛……

  陽子伸手以有點粗魯的動作摸了摸優羽的頭。

  正當此時,有人朝著伫立在走廊上的兩人喊了聲“喂——”

  出聲的是一名短發造型的少女,由顯示學年的衣袖線條顏色來判斷,她跟陽子等人一樣都是二年級的學生,不過陽子並不認識她。

  “請問……你是三日月夕子同學,對吧?”

  少女開口對優羽說。

  “……是的。”

  優羽以有點僵硬,卻又頗為自大的語調回答。自從轉入夕月學園以來,在學校內與優羽擁有積極交流之人就只有陽子及聖司,頂多再加上真那,所以很少見到她與這三人之外的學生進行對談的場面。陽子個人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現象,但由于優羽本人對于與其他人交流一事毫不關心,不對,應該說她宣稱“我只要有陽子就好”,所以陽子也拿她沒辄。

  “我是二年F班的桧山……其實我有事想拜托三日月同學。”

  “拜托我?”

  面對側頭感到疑惑的優羽,這名自稱桧山的少女緊接著說:

  “——能否請你……擔任戲劇的女主角呢?”

  “戲劇——?”

  桧山的說明如下。

  她是戲劇部的成員,而戲劇部原本預定在赤月祭的第二天上演一出原創劇。不過本來擔任主角的女同學卻因為兩天前與身兼劇本及導演的部長大吵一架,因而遭到撤換。由于她本來就不是戲劇部成員,只是為了飾演女主角而硬是從外面挖角進來的臨時成員。在熱情洋溢之部長的嚴厲指導下,她並沒有繼續演出的意願。桧山及其他戲劇部的部員都很清楚,若真的讓她上場主演,這出戲劇將變得十分沒有看頭。因此,大家都能接受部長撤換掉她的這個決定。只是如此一來,戲劇部勢必得盡快找到替代人選才行,于是優羽便成為她們眼中的首選。

  “你的形象跟劇中女主角真的十分吻合,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我們女主角的設定也是個銀發的嬌小女孩,連氣質也實在是像到無懈可擊。”

  在陽子的印象當中,桧山看起來並不像是為了讓優羽願意接下女主角一職而漫天扯謊的人。從以前開始,識破他人的謊言就是她的拿手絕活,不過她也因而吃了不少苦頭。

  像極了優羽的角色,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任性公主呢……

  對此事產生些許興趣的陽子問道:

  “可是現在距赤月祭不是只剩一星期的時間而已嗎?臨時要她代打,未免太過勉強吧……這孩子啊……腦筋有點不太靈光,不對,應該說她根本就是個腦袋空空的笨蛋。”

  “啊——陽子你好過分!”

  優羽鼓起臉頰抗議,這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個笨蛋。

  “為了盡可能減少過長的台詞,部長正在重新修改劇本。只是修改歸修改,在時間上確實還是相當吃緊……但是,三日月同學……拜托你,能否請你答應接下女主角一職呢?”

  “嗯……”

  優羽對此事似乎不太感興趣。這也難怪,畢竟這個要求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了。而且,要一個矮子吸血鬼演戲,未免太……此時陽子突然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也就是優羽痛苦呻吟出聲的逼真演技。她能以這招騙過自己,可見其演技確實十分逼真。如果她除了痛苦以外的動作也能做到如此逼真的話,那麼說不定——

  “你何不答應她的請求呢?我個人覺得你說不定能在劇中大放異彩呢……”

  “陽子……”

  “拜托你!部長為了順利完成這部戲,真的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所以我真的很希望能幫助部長完成這部戲啊!”

  眼見桧山流淚懇求優羽的模樣,陽子不經意地猜想……她該不會是很喜歡戲劇部的部長吧?

  “……小優,你偶爾也該幫幫別人才行喔。更何況求你協助的還是一名熱戀少女,若不幫忙就太說不過去啰。”

  “熱戀?桧山正在談戀愛嗎?”

  桧山頓時變得滿臉通紅。看見桧山害羞的模樣,優羽卻依然“嗯——”地煩惱了一會兒之后說:

  “……總之,我先跟你們部長談談再說吧,帶我去找你們部長吧。”

  “嗯……我這就帶你去!真是太感謝你了,三日月同學!”

  “叫我優羽就好,那個名字讓我感到很別扭,而且那也只是個假名而已……”

  于是優羽就這麼被桧山帶往戲劇部的練習地點。

  只剩下陽子獨自一人留在原地,一想到總算不用再與優羽玩這場雞飛狗跳的捉迷藏,她便覺得輕松許多……照理說應該是要輕松許多才對。

  可是在優羽一離開之后,她卻突然覺得有點不太滿意……

  “我還真是搞不懂我自己的想法啊……”

  陽子自言自語一番。隨后也離開了現場。

  此時突然有一陣風自窗外吹入,使陽子剛剛動手撕破的結婚證書如同五彩碎紙般飛散開來

  ※※※※※

  將小靜特地送來的女僕服拿到預定開設咖啡廳的教室之后,我跑了趟美術室把某樣神秘裝飾品搬到地下,然后被摔角同好會抓去當他們所策劃的‘寢技體驗會’之實驗台,又因游泳部正在彩排他們所策劃的‘性感泳裝大賽(男子部門)’而差點被抓去脫掉內褲,于是我腳底抹油急忙逃離現場,我實在提不起勇氣穿上粉紅色的低叉泳褲啊……

  赤月祭工作人員的工作除了負責官方開設的女僕咖啡廳及<水鏡杯>會場之設置與營運之外,還得分身去檢視其他同學自願擺設的各種攤位及活動的准備進度。

  在申請場地租借上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不過我們得親自確認這些企劃活動的內容有沒有問題。如果在准備期間發生任何狀況,我們也得協助他們解決困難。

  真的是……超忙的啦。我已經忙到完全找不到時間可以說出‘為什麼我非得做這些事不可啊!’之類的抱怨。就我個人而言……我這一陣子確實是過度投入這項工作了。

  “好啦……接下來要去戲劇部看看情況……”

  據兩天前曾去視察過情形的工作人員所言,戲劇部似乎因為原本擔綱演出女主角的學生遭到撤換而鬧得不可開交,現在狀況如何呢?

  夕月學園的校地內共有五座體育館,據說戲劇部將在其中一間體育館舉行公演。

  劇名為‘紅月公主’。雖然還不知道這出戲的內容究竟是什麼,不過似乎是戲劇部的原創戲碼。

  為了這場公演而特地撰寫原創的劇本,戲劇部還真是用心呢……但若有人說使用原創劇本所演的戲,會比沿用既存的舊劇本還要有趣的話,個人對此說法其實還滿存疑的啦……我邊思考這個有點令人好奇的問題,邊走進體育館。

  但不曉得為什麼,優羽居然出現在體育館內,並像是一具芭比娃娃一樣任由戲劇部的成員們玩弄。

  “呀!好可愛!真的超可愛的啦!”“要不要順便別上這個蝴蝶結?哇,超速配的說!”“嗚哇……這是什麼啊?真的是你的頭發嗎?但是這種觸感,跟構成我們頭發的物質根本就完全不一樣嘛!”“哪,洋裝是不是選這種顏色比較能夠襯托出布料的優點呢?”“嘿嘿嘿,此時就該輪到本大爺的秘密收藏出場啰。就是這玩意兒啦!”“哇靠……你怎麼會擁有這種飄逸的洋裝啊?”“想……想也知道是我妹妹的嘛……”“你這藉口毫無說服力可言喔……”

  從近似她平常所穿的蘿莉風洋裝,到清純可愛的連身裙、蝴蝶結、發箍、發髻、英國軍服、法國貴族風的閃亮禮服,以及燕尾服……在這群想要把手邊所有服裝通通拿出來給她試穿的戲劇部員們的包圍之下,優羽雖然面露困惑神情,卻也只能任由他們擺弄。

  “話又說回來……優羽你真的好漂亮喔……”

  “這……這樣啊……”

  “你害羞的模樣也很可愛說。好·想·要·吃·掉·你·唷☆”

  “我……我已經有共許未來的戀人了——”

  正當此時,優羽總算是察覺到我站在離她有點距離的地方,正以有點柔和的目光看著她。

  “聖、聖司!你來這里做什麼……”

  優羽身上穿的飄逸蘿莉風格洋裝,跟她平常所穿的紅色洋裝沒什麼兩樣,只是顏色換成白色而已,只見她滿臉通紅地詢問我。

  “這、我才要問你在這里做些什麼咧……”

  “——請問你是赤月祭的工作人員嗎?”

  一名女學生從包圍在優羽身邊的戲劇部成員當中,朝我這邊走來。她是一名帶著穩重氣息的修長美女。由其衣袖線條的顏色,可以看出她是三年級的學生。

  “你就是戲劇部部長嗎?”

  我開口詢問,她點頭回應“是的”。

  “我聽說你們為了公演角色的問題而鬧得有點不可開交……”

  “關于這件事嘛……你看,我們已經解決啰。”

  我實在是不太懂她所謂的“你看”是什麼意思……等等。

  “難不成你們要請優羽當女主角?”

  “是的。”

  “等、等一下!我可還沒說我願意接下女主角一職啊!”

  優羽一邊擺動著她身上那件花邊飄飄裙,一邊小跑步到我及部長身邊。

  “什麼?這樣我們會很困擾啊……你跟奧菲莉雅的形象明明如此吻合……啊,奧菲莉雅是這出戲劇的女主角,是名跟怪物們一同居住在深邃森林古堡當中的吸血鬼公主。”

  雖然這樣的設定相當常見……不過卻與優羽的生平不謀而合。

  “……你所謂的怪物,該不會是指戴眼罩的女僕及身穿西裝的兔子頭管家吧?”

  “什麼?”

  部長一臉不可思議地側著頭,看樣子並沒有連怪物的設定都有所重復。

  “……可是,要優羽演戲啊……”

  當我以微妙的視線望向優羽,這名矮小吸血鬼隨即露出相當不愉快的神情,宛如是在對我說“你……你那是什麼眼神啊!”似的。

  “這個嘛……我只是有點懷疑,你真有辦法記住台詞嗎……”

  “哼——!剛剛陽子也說過同樣的話。你們該不會……都認為我是個笨蛋吧?”

  “確實是這麼認為啊?”

  “不……不准小看我——!”

  優羽揮動手腳打我,我一掌抓住她的頭,將她推開。優羽雖然邊發出低鳴聲邊持續揮動雙手,但由于她的手實在太短,導致不管她再怎麼揮動手臂,拳頭依然夠不到我的身體。

  “嗯,真的很像是個傻瓜啊。”

  “可惡……”

  優羽相當不甘心地發出抗議聲。而我也覺得自己這樣做,好像是在欺負一個小孩子一樣。于是我便松手放開了優羽的頭。

  “哼,別看我這樣,背誦可是我的拿手絕活喔!連艾修達都曾經誇獎過我呢!雖然簡單一點的魔法在習慣之后,便可省略詠唱儀式這個手續而直接使出,但是基本上想要使用魔法,就非得正確無誤地執行極為復雜的步驟才行,一旦忘記任何一個步驟,就無法施展魔法了啊。”

  “你說得還真頭頭是道呢……”

  “夠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啦,笨蛋聖司!仔細給我看好了!”

  說完之后,優羽腳步粗魯地從我身邊走開,不知為何她居然走到舞台上去。

  她深呼吸一口氣之后——突然發出聲音:

  “——各位,你們是怎麼了?為什麼大家都不見了呢?”

  除了戲劇部成員之外,就連在體育館后方練習舞蹈的學生們也都因這突發狀況,而同時將視線投射至舞台上。可見優羽的聲量及蘊含于台詞之中的情感,均擁有足以瞬間吸引眾人目光的力量。

  “札巴克!古斯達夫!德雷亞姆!吉朗!你們究竟跑哪去了呢?我忠實的臣僕們,為何不回應我的呼喚呢?如果少了你們,這座昏暗的城堡里豈不是只剩下我孤單一人嗎!不要再惡作劇了,求求你們快點現身好嗎!”

  此時,優羽突然閉口不語,隨后她走下舞台,有點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再次跑回我身邊。

  “……剛剛我只看過劇本的開頭部分而已,而那個叫奧菲莉雅的角色就只有這一、兩句台詞。應該這樣說,我是在聖司你出現之后,才知道她們希望我扮演的那個角色叫做奧菲莉雅。”

  “呃,意思就是說你雖然只看過開頭那幾頁。而且只是稍微掃過一眼,便將所有的台詞全都背起來了?而且連其他角色的台詞都沒放過?”

  社長睜大了眼睛問道。

  “其實……也稱不上是全部啦,因為旁白那邊有太多漢字我看不懂……”

  “這樣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桧山……你這次可是幫我找到了一名干載難逢的奇才啊……我要給你獎勵之吻!”

  部長抓住朝我們這邊走來的其中一名部員,並熱情地親了她的臉頰好幾次。名為桧山的這名少女也相當高興地“嘻嘻……”笑了起來。

  完全無視在一旁顯得十分興奮的部長等人,優羽徑自挺起她那等同于飛機場的胸部,很自豪地對我說:

  “怎麼樣啊。聖司?這下子認輸了吧!”

  “嗯,這個嘛……還算不錯啦。啊,抱歉,剛剛那是假的。其實我還蠻吃驚的。除了你的背誦功力合我驚訝之外,連你剛剛那段即席演出的功力也相當了不起……我個人認為啦。”

  我很坦率地贊美她,結果……

  “嘻嘻嘻……”

  優羽打從心里感到高興,臉上也跟著露出笑容,不過她卻隨即收起笑意。

  “……哼……哼!這……這是理所當然的啊。本大小姐跟你們這群俗物的水准本就不同了,笨蛋!”

  “好——是是是,了不起了不起。”

  我拿出陽子平常慣用的那招,有點粗魯地摸了摸優羽的頭發。

  “嗯……”此時,優羽露出相當舒服陶醉的神情。

  “優羽同學,見識過你剛剛的演技之后,我更加確信這部戲若想成功,就非得借助你的力量不可,請你務必伸出援手協助我們!”

  部長表情認真地對她說,其他部員們也以帶有熱切期待的視線注視著她。

  優羽此時感到有點不太能適應,“呃……這……”她一邊支吾其詞。一邊又以有點撒嬌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看樣子這名任性公主似乎不太習慣這種受到他人依賴的狀況。

  “……放心吧。我相信你辦得到。”

  我話剛說完。

  “哼,這不是廢話嘛,愚蠢之人!好,我就接下女主角一職了!”

  優羽一回答,戲劇部所有成員們頓時歡聲雷動。

  我用眼光余角看著在部員們的包圍之下,雖然有點困惑卻仍舊露出笑容的優羽,並轉身離開了體育館。

  ※※※※※

  當我從體育館行經有天花板的外部通道回到校舍內不久,便撞見了神情黯淡地在走廊上行走的御廚槐。不對,應該說御廚他雖然總是露出黯淡的表情,不過我卻覺得他今天的神情比往常還要黯淡許多。附帶一提,班級委員都得強制擔任赤月祭工作人員,因此他跟我一樣,手上也別著表明工作人員身份的臂章。

  “辛苦啦,御廚。”

  我開口向他打招呼,他卻答非所問地回了我一句:“嗯……早安……”,隨后又重重地歎了口大氣,簡直可以讓聽者身上的重力增加好幾倍。

  “……你是怎麼啦?一臉要死不活的模樣……”

  “……你想知道嗎?”

  “不,反正你也只會覺得說話是件麻煩事,所以還是算了。”

  “……我希望你聽我說啊……雖然我還是覺得很麻煩……”

  他的思考邏輯依然十分詭異,不過因為我們的前進方向剛好一致,于是我決定邊走邊聽他敘述。

  “……你看……這個。”

  御廚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折了好幾折的草紙遞給我。

  水鏡杯時報。

  正如其名,這是一份記載著<水鏡杯>最新相關情報的時報,平均一天出版兩次。發行者似乎是開設<水鏡杯>賭盤的組頭,不過詳情無人知曉。在專門負責策劃<水鏡杯>的工作人員協助之下,這份時報上面所寫的情報新鮮度及可信度都很高,所以學生們都視這份時報為寶貝。

  “這玩意兒怎麼了嗎?”

  由于當天我主要的工作是在女僕咖啡廳這邊,所以對<水鏡杯>的事並不太在意。

  “……這里。”

  御廚指著草紙的正中央。我看看……新報名參賽選手名稱一覽表,更新至本日下午五點為止……淨是些我不認識的名字呢……

  “……什麼!”

  在將近十名新參賽選手的名字當中,居然出現了‘御廚槐’這三個字。

  “……你要參加比賽啊?”

  我這麼一問。御廚便“唉——”地再次歎了口大氣。

  “……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報名參賽了啦……”

  “哪來的不知不覺啊……”

  “雖然我覺得很麻煩,但我還是向負責報名事宜的工作人員詢問了此事,結果得到的答案是一名身穿女巫服的紅發女子替我報了名……”

  “……原來是芙深啊……這讓我想到她今天有跑來學校喔。”

  “你有見到芙深姐嗎?”

  “嗯,她似乎是救了倒在路旁的女僕一命,並順便陪那名女僕到學校來的喔。”

  “……雖然我搞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她怎麼又做了這麼麻煩的舉動啊……”

  御廚有點鬧別扭似的抱怨了一下。

  “直接棄權不就得了?”

  然而御廚卻一臉疲憊地搖了搖頭。

  “要是我棄權的話,芙深姐絕對會為了我棄權一事而大發雷霆……她也太愛自作主張了吧……”

  芙深為什麼要擅自幫御廚報名……這理由我大致上是猜得到啦……不過也輪不到我告訴他就是了……

  “原來如此……還真是苦了你啦……總而言之……好好加油吧。”我姑且語帶敷衍地幫他加油打氣。

  “……我就是不想加油嘛……超麻煩的……啊……真是……受夠了。人生怎麼可以這麼麻煩啊……”

  “…………”

  于是,我及御廚又分頭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

  當我總算搞定今天所有工作之后,我轉頭望向窗外,只見太陽早已下山,天際掛著一道漂亮的半月,留在校舍里面的學生也不多,校內廣播則是播放著告知最后離校時間已至的平靜音樂。

  我也得快點回家去啰……

  為了拿書包,我走回自己的教室。

  咔啦咔啦。

  我一打開教室的門,發現在只有月光照耀的教室里面,有一名少女趴在我的座位上睡覺。少女的右手橫放在桌子上代替枕頭,頭則靠在右手上面。

  這名少女正是冬木陽子。

  “這家伙為什麼會在我的座位上睡覺啊……”

  我緩緩走近我的座位,隨著距離逐漸縮短,我也得以看清楚陽子的睡相。她平常活潑到令人厭煩的印象已不復見,現在的她只是靜靜地沉浸在香甜的睡夢當中。

  閉上的雙眼,微微張開的漂亮雙唇。

  或許因為天氣太熱,導致陽子事先解開了制服胸口部位的鈕扣。而她胸口附近的肌膚在月光照耀之下,令我差點看到入迷,于是我急忙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說真的……她實在很可愛。話又說回來,即便她沒有睡著,只要姑且撇開她平常的言行舉止不談,她依然算得上是個活力十足且極具魅力的女孩子。

  此時若依照情節發展,我似乎該試著做出偷親她睡臉等不當的惡作劇舉動才對(不過,像是在她額頭上寫上一個‘肉’字或是把她的頭發編成男子發髻模樣等具有情色意味的惡作劇,我可是連想都沒想過喔!),但是……

  “……喂起床了啦,陽子。都已經天亮了耶!”

  我總不能一直很入迷地注視著她的睡相,于是我彈了她的額頭一下。而陽子則咕哝著說出一些我聽不清楚的話之后,睡眼惺忪地微睜雙眼。

  “……什麼?真的假的?這是我跟霧村一同迎接的第一個早晨嗎……咦……這就怪了……我怎會失去了昨天晚上的記憶呢……我完全不記得霧村究竟對我做出了多麼令人羞恥的事情……啊……不過我現在漸漸回想起來了。”

  “我才沒干過這些事,不要隨便捏造事實好不好!還有給我仔細看清楚,現在還是晚上,而且這里是教室耶!”

  “嗯,我知道啊。哎呀,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嘛。”

  面對不覺大聲出言吐槽的我,陽子臉上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看樣子她根本就沒有睡昏頭嘛……可惡……

  “說吧,為什麼在我的座位上睡覺?”

  “當然是在等你回來啊。”

  “你該不會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吧?”

  我擺出警戒態勢,不過陽子卻若無其事地揮揮手加以否認。

  “你想太多啰,我只是想吸吸你的血罷了。”

  “哦……你這一說我才想到,你這個月以來好像都還沒吸過我的血,對吧?”

  優羽及陽子因為受到我的奇跡顯現能力【無間地獄】的束縛,已變成得定期吸我的鮮血方能保住性命的體質。

  “就是這麼一回事啦,在百忙之中還這樣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啊,主人。”

  陽子語帶諷刺地笑著。

  “誰是你主人啊……還有,你要在這里吸我的血嗎?”

  “反正大家都回去了,根本不會有人出現。”

  “說不定優羽會像往常一般跑出來鬧場喔?”

  “今天你大可放心,小優似乎有她自己的事要忙……”

  “哦——”

  我邊回話邊拿出放在書包里面的美工刀。

  “來來……主人,人家是您專用的廁所,請給我很多很多您那熱熱的東西喔☆”

  “拜托你不要學青龍說話好不好……”

  我有點厭倦地將美工刀刀片抵住左手食指,並用力一劃。如果傷口沒有太深的話,MOONCHILD所受的傷總是會馬上復原。

  切開肌肉的感覺、被刀切割的感覺。雖說早已習慣,但這絕非是什麼令人感到愉快的感受。

  “喏。”我把溢出鮮血的指尖移到陽子嘴邊。

  “嗯……”

  陽子發出格外煽情的聲音,並張口含住了我的手指頭。她的舌頭持續在我手指頭的傷口上來回游走,讓我覺得有點酥癢。

  咕噜、咕噜……陽子的喉嚨不斷將我的鮮血送進她體內。

  我茫然注視著閉上雙眼吸血的陽子,並開始回想。

  我第一次讓陽子吸血,是在半年前初次相遇之后,經過一些有的沒的事而時常混在一起,然后再過了一個月的某天所發生的事。

  當天我們兩人都翹課窩在校舍頂樓打混,而且所聊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我記得內容好像是“我肚子餓了。”“是啊……”“可是在上課時間合作社又不開放營業。”“是啊……”“此外我也覺得有點口渴說。”“是啊……”“哪,讓我吸一下你的血好不好?”“好啊……你說什麼!”之類的啦。然后我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讓她吸了我的血。

  雖然MOONCHILD需要鮮血才能過活,不過事實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靠超商及自動販賣機所銷售的血液飲料包來補充鮮血,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大概是因為……大家或多或少都對直接從人體吸取鮮血一事感到排斥吧。

  與其說是禁忌……倒不如說是大家心中都存在著一股意識,認為一旦做出吸入鮮血的舉動,就等于從普通人的框架當中,踏出決定性的一步,之后將再也無法自诩為普通人類……

  然而,冬木陽子卻若無其事地跨越了這道禁忌。

  她一點都不認為此一舉動具有什麼特別含義,只是視為無關緊要閒聊的延伸發展而已。

  她完全不害怕所謂的禁忌,亦並非為了享受打破禁忌的刺激感而采取這項行動。

  她會這樣做,真的純粹只是出自“我肚子餓了”這項理由而已。

  當時我一邊被她吸血,心中也不自覺浮現出這個想法:或許對她而言,禁忌本來就是為了被打破而存在也說不定……

  附帶一提,我的鮮血似乎比市售的鮮血飲料包還要來得美味可口。因此自從第一次吸了我的血之后,陽子便開始有事沒事地找藉口要求我提供鮮血。

  至于我嘛,由于陽子一再宣稱“真的很好喝啦!霧村你也試試看嘛!”並不斷推薦我嘗試,所以我也喝了她的鮮血。味道的確是很不錯啦,不過一考慮到為了吸一次鮮血就必須費工夫割傷他人的肌膚,我便不會這麼頻繁地想要直接吸取他人的鮮血。

  只是在吸完陽子的鮮血之后,我心中並未特別浮現出“我終究還是打破禁忌”或“我正式放棄了普通人類這個身份”等后悔及感慨之念。當時我應該只抱持著“哦……我直接從他人身上吸取了鮮血耶。”這樣的感想而已吧。

  “——嗯哈……”

  花了幾分钟吸取我的鮮血之后,陽子松口放開了我的手指頭。只見她那混雜著鮮血的唾液還在她的嘴巴及我的手指頭之間牽起了一條細絲。

  “霧村,你剛剛是不是在發呆啊?”

  陽子邊拿出手帕擦拭嘴角,邊語帶不滿地詢問我。

  “為了讓你感到舒服,虧我還特地活用我的舌頭做出各式各樣的動作……結果根本只是白忙一場嘛……”

  “我若因為你‘吃飯’的動作而感到舒服,這樣還得了啊?”

  “怎麼這樣說啊……當小優在吸你的血之時,你不是感到相當舒服嗎?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希望你在被我吸血的時候,也能感覺舒服一點嘛。”

  的確,當優羽吸取我鮮血之時,確實有伴隨著一股快感,而且是一股足以令人上瘾的煽情快感。

  “我聽御廚說,當<試作型>在吸血之時,都會有一股快感相隨。此外,在吸血的過程中,好像也會導致被吸之人的傷口不停湧出鮮血說。”

  “哦……還真是像極了‘吸血鬼’呢,我好羨慕喔。”

  是羨慕在吸血時會給自己及對方帶來快感,還是羨慕“像極了吸血鬼”這回事呢?

  照常理推斷應該是前者才對。不過我不經意地認為,就算陽子選擇的答案是后者,似乎也不足為奇。

  在前世的記憶蘇醒之后,她並未產生太大的動搖,而且還果決地宣稱自己依然還是自己……對陽子而言,說不定她連自己是否身為人類這件事都覺得很無關緊要呢。我實在提不起勇氣向她確認此事……只是如果真如我所料的話……那我大概會覺得她這個人有點可怕吧。

  完全接納這個世界——並樂在其中,即便突然變成了吸血鬼、突然擁有奇怪的超能力、前世的記憶突然蘇醒過來、整個世界突然崩潰……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一笑置之。

  我開始想像,如果能夠具備這樣的心態,那麼人生必將變得十分輕松。只是憧憬歸憧憬,我這個人是絕對不可能采用這樣的生存方式。因為我並沒有如此堅強……我只是個平凡到不行的愚拙之人,再怎麼瘋狂也只能瘋到不上不下的程度而已。

  “喂——霧村,你還好嗎——?”

  我一回過神。發現陽子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啊,歹勢。我發呆發過頭了。”

  “霧村,你似乎顯得相當疲勞……啊,對了,你何不順便也喝喝我的血呢?很好喝喔?喝了會讓你精神百倍喔——”

  陽子拈著水手服的胸口一帶來回擺動,語帶誘惑地對我說。

  “不用了,現在還不需要。”

  “哇咧……居然這麼隨便地拒絕我……你看你看,這是我的內衣走光現場喔。我只要再掀開一點點,你就可以看見我那柔軟嬌美的胸部了喔……”

  “這跟吸不吸血一點關系都沒有吧……”

  陽子頓時翹起嘴巴。

  “霧村你真無趣!剛剛明明就想趁我睡覺之時對我做出一些下流的舉動……”

  “我才沒有咧!”

  “啧……你真是個超級膽小鬼。如果有女孩子毫無防備地在男孩子面前睡著,那麼男孩子至少也該偷偷脫下女孩子的內褲,這樣才叫做紳士禮儀嘛!”

  “那種禮儀死一死算了啦!”

  對她這番發言感到傻眼的我,伸手拿起我的書包。

  “差不多該走了,太晚離開會被巡邏的警衛撞見喔。”

  “是是是……”

  陽子也邊發牢騷邊從座位上起身——此時,她突然以相當認真的語氣對我說:

  “不過霧村啊,你真的不可以太過勉強自己喔?我聽小雪說,你好像相當投入呢。”

  小雪?哦……她說的應該是一名姓雪村的工作人員吧。

  “雖然你在女生工作人員群當中的風評很不錯……但若因而累垮的話,那就太不劃算了喔……”

  ……我幾乎沒聽見陽子這番話的后半段在講些什麼…

  “……風評很不錯……嗎……”

  ……這樣子啊……原來……我的表現還算不錯嘛……

  ——就跟當時一樣,能夠跟眾人相處得十分融洽嘛——

  ※※※※※

  ——夕月學院第五男宿的某間寢室,也就是御廚槐的房間。

  在廚房里攪拌鍋子的蹂躏坂芙深開門迎接忙了一整天赤月祭事宜的御廚槐。她在平常穿慣的迷你裙女巫服外又套了一條圍裙。

  “哦,槐啊,你回來啦。再等我一下,我這道牛肉炖湯就快要完成了。我有預感這次味道一定很棒。”

  芙深心情愉快地對御廚說,並一邊哼著歌一邊以常人無法置信的速度激烈地攪拌鍋中物。

  在拉攏優羽加入<社群>的任務結束之后,不知為了什麼緣故而繼續留在這個城市里面,而且還一直寄宿在御廚房間里面的她,將青龍等式神四姐妹丟給霧村聖司之后,便自顧自地過著看漫畫、打電玩、組裝模型等極端我行我素的生活。

  她十分頭痛的料理,也因著每天勇敢無懼的挑戰……手藝還是一樣糟到不像話。這道自稱牛肉炖湯的料理,還一直在冒泡泡。而且在經過一連串流血流汗的特訓(主要都是御廚在流血流汗就是了)之后,芙深總算是完全學會了電磁爐及電鍋的使用方法。御廚當時曾認為這是驚人壯舉而打從心里感到高興,只是如今回想起來,他真替當時的自己感到悲哀。

  然而……現在這些事對他而言都無關緊要。

  “芙深姐,我問你……”

  “嗯?”

  芙深邊攪拌鍋中物邊出聲回應。

  “……聽說你今天有去過我們學校?”

  “是霧村聖司告訴你的嗎?是啊,我確實有去過。”

  芙深絲毫不在乎地回答。

  “……拜托一下,要去之前先通知我一聲好不好啊……你不知道自己是個很醒目的人物嗎……”

  “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散步途中看見一名女僕倒在路旁,于是就順勢陪伴她到學校去啦。”

  “這件事我也聽霧村向我提過……只是芙深姐……你在學校還擅自幫我報名,讓我成為<水鏡杯>的參賽選手,對吧?”

  芙深停下手邊的動作,並以有點僵硬的聲調回問:

  “……那又如何呢?”

  “你還敢問那又如何咧……你為什麼這樣自作主張呢!”

  御廚的語氣變得有點火爆,芙深因為很少有事情能惹到御廚動怒的,現在卻因此事而大動肝火,所以感到有點畏懼。

  “這……我可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我好?”

  因為在教室里面,她聽見御廚被其他同學瞧不起。

  說什麼他很沒存在感、十分弱不禁風等等。

  只要御廚能在<水鏡杯>拿下冠軍,便可讓這群只會說風涼話的人跌破眼鏡。而芙深也相信御廚確實擁有摘下冠軍寶座的實力。

  只是她脫口說出的話,卻與她心中所想的說辭完全不同。

  “哼,還不都是因為你最近太過懶散了。所以我才會覺得藉比賽讓你跟其他奇跡顯現能力的使用者對壘一番,有助你重新鍛煉自己的實力啊。”

  她實在很不好意思說出純粹是因為聽見御廚被班上同學瞧不起。所以才會氣沖沖地替他報名參賽。

  “這未免也太過亂來了吧!”

  “沒問題的啦,你只要輕松出場參賽、輕松拿下勝利不就得了。”

  “不要把事情說得這麼簡單好不好……我還有工作人員的事要忙,而且我們好歹也是以工作員的身份藏匿于這座城市里之人,豈可再做出任何顯眼的舉動?”

  御廚的一番正確論述,使芙深頓時無話可說。只是她的個性也不容她就此作罷。

  “槐,你沒自信拿下冠軍嗎?”

  “問題重點並不在此吧……”

  “錯,這就是問題重點所在。說穿了你只是害怕在場上輸給別人而已嘛。所以你才會設法地找籍口推托。真是的……你未免也太過膽小了吧,這樣會害‘魉太郎之子’這個名號丟光面子喔。”

  由于芙深的說辭太過不留情面,導致御廚聽了也跟著有點光火。附帶一提,魉太郎乃是御廚他父親的名字。

  “根本就亂七八糟嘛……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芙深姐你太愛自作主張了啦……就因為你這個性,才會整整九十年都交不到男朋友。”

  “你!”

  “就因為你這個性……才會連我老爸都甩了你……”

  “槐!”

  芙深大吼一聲。看見她那泫然欲淚的表情,御廚的腦子里瞬間浮現出“糟……我好像說得太過火了……”這樣的后悔念頭。不過他隨即轉念,因為先搬出父親名字的人乃是芙深,如果還要他先低頭道歉,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可不會一輩子都當芙深姐的玩具啊……”

  御廚咕哝著說出這句話,隨即轉身朝玄關走去。

  “槐,你要去哪!”

  “……出去散步啦!”

  他穿上鞋子,打開玄關大門,離開了這間屬于自己的房間。

  啪哒一聲。玄關門扉再次緊閉。

  “槐……”

  平常總是面帶好強神情的芙深此時居然露出令人想像不到的難過神情,並喃喃自語地叫著御廚的名字。此時突然有一股刺鼻的焦煙飄來,她這才察覺到剛剛在與御廚對話之時,忘了關掉瓦斯爐火。

  “哎呀……這下子燒焦了啦……”

  她姑且用湯瓢舀起一瓢湯試試味道。

  相當諷刺的是,不知是因為燒焦而抵消了這道料理原有的難吃,或是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這道牛肉炖湯的口味,居然成了她所嘗試過的料理當中,最美味的一道菜肴。

  ※※※※※

  回到寢室之后,冬木陽子難得能夠獨自一人享用晚餐。

  優羽好像跟戲劇部的成員們一同去聚餐兼開會。起初受到戲劇部邀請之時,她似乎還顯得有點猶豫不決,對此有點在意的陽子決定到體育館看看狀況。結果戲劇部的成員對她說優羽已決定接下女主角一職。雖不知她是被部員們的熱情所打動,還是因其他理由而答應協助,總之看見優羽能與其他人類產生交流,陽子也十分樂觀其成。

  “吃飽啰——”

  吃完晚餐之后,陽子馬上動手清洗餐具。少了平常總是像只餓翻天的倉鼠一樣大吃特吃的優羽在身旁,這頓晚餐吃起來顯得有點平淡無味。不管怎麼說,能夠看見有人很高興地吃著自己所烹煮的料理,確實會令陽子感到欣慰。

  當陽子洗完碗盤,正在放洗澡水之時,優羽回來了。

  “陽子,我回來啰。”

  一踏進室內,優羽馬上順勢脫掉水手服,變成身上只剩下汗衫及內褲的無防備姿態。

  “喂,小優!不可以這麼不像話。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衣服脫下之后要掛在衣架上才行嗎!”

  “哎唷,我整個人都快熱死了,待會再掛啦。”

  緊接著優羽又打算脫掉身上的內衣褲。

  “不行,現在馬上把衣服掛好。還有,不准脫內褲不准全身脫光光。啊……算了,你還是脫好了。我洗澡水剛放好,你先去洗澡吧。記得要把內褲丟進洗衣機里……哇咧……我剛剛那段話根本就不像是一名高中二年級的女生該講的台詞嘛……”

  陽子自己出言吐槽自己一番。她這樣簡直就和帶著一名調皮女兒的母親沒啥兩樣……

  快速脫光身上衣物的優羽,毫不羞怯地在陽子眼前展露出她那身沒有任何情色魅力可言,卻令人不禁側目觀看的漂亮純白裸體。

  “知道了,我這就去洗澡。陽子也一起來洗。”

  “你自己洗啦。”

  “我若自己進去,不就不能洗頭發了嗎?”

  優羽以理所當然的語氣回應。

  “拜托一下……你也差不多該學會自己洗頭發了吧?”

  “人家怕洗發精跑進去眼睛里面嘛。”

  “昨天我不是幫你買了一頂洗發帽嗎?你把它拿到哪去了?”

  “你是指那頂很像皇冠的帽子嗎?因為它很可愛,我相當中意,所以就把它收在玻璃盒里面當寶貝。那可是陽子你特地買來送給我的禮物,我當然要好好珍惜它啊。”

  “拿出來用啦!”

  陽子一巴掌打在優羽的頭上,大大地吐槽了她一番。隨后長歎一聲,邊說“……只有今天而已喔。”邊開始脫掉自己的衣服。

  她與優羽一同進入浴室,並叫優羽坐在小椅子上。開始清洗她的背部。

  不管看幾次,她的肌膚還是一樣光彩奪目呢……

  優羽那白皙細致的肌膚,即便看在認為自己肌膚絕對比一般女性都還要漂亮的陽子眼中,也感到十分羨慕,于是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指頭觸摸優羽的肌膚。

  “呀?”

  或許是因為覺得很癢的緣故,只見優羽急忙轉頭看著陽子。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突然想摸摸你的皮膚罷了。”

  結果優羽有點面紅耳赤地說:

  “你……你想摸哪里都隨便你。不管你喜歡的是哪個部位,都可以任由你摸。”

  “閉嘴,不要太囂張,小心我侵犯你喔!不過我不要!”

  “我被拒絕了?如果是陽子的話,就算侵犯我也沒關系啊……那不然讓我摸摸陽子的胸部好不好?”

  優羽兩眼直視著陽子的胸部,並開口詢問。陽子身上並沒有包著毛巾,因此優羽可以看見陽子全身上下各個部位。若為了不讓同性的小鬼看見自己的裸體,而把全身包得緊緊的,反而會讓優羽認為自己很在意她。陽子並不希望造成這樣的誤會。

  “當然不好,來,快點把頭轉回前面,否則我不幫你洗頭發了喔?”

  “這樣我會很困擾……”

  優羽很聽話地把頭轉向前面。

  據說優羽只要將平常慣用的魔導具<鮮血淑女>穿戴在身上,它就會自動除滅沾附在皮膚上的雜菌,就算不洗頭發也依舊能保持其亮麗的狀態,不過優羽個人倒是很喜歡讓別人幫她洗頭。而陽子本身在幫優羽洗她那頭難以置信的亮麗銀發時,也覺得蠻高興的。

  “對了,小優啊。你去戲劇部那邊的感覺如何呢?”

  “嗯……我玩得還算高興啦……”

  陽子將這句話解釋成:意思就是說她覺得相當高興。

  “她們要我換穿好多好多衣服,我覺得蠻有趣的……而且大家對我都很好,這點也很有趣。不過在排演時,部長就會變得很嚴格……”

  “哦……乍看之下,我覺得她是個頗為穩重的人耶,連講話都很有禮貌說。”

  “休息時間是很溫柔沒錯啦,不過練習時就變得相當可怕。還說什麼因為我完全沒注意到觀眾的視線,而罵了我好幾次……”

  “……對一名今天第一次參與練習的大外行開罵啊……難怪原本的女主角會遭到撤換……”

  看著優羽一臉洩氣的模樣,陽子不禁苦笑。

  “……可是,我可是相當努力喔。其他部員雖然被修正了很多次,不過我的演技遭到修正的次數卻比其他人還要多出一倍。即使如此,大家都還會利用休息時間,躲在舞台邊一再練習先前的錯誤,像她們那樣的人……我並不討厭。”

  ……真沒想到小優居然會如此誇獎其他人……

  勸她接下女主角代打一職,果然是正確選擇。陽子溫柔地撫摸了優羽的頭一番。

  “嗯……啊,我突然想到,陽子,我有事想拜托你。”

  “嗯?這你不用擔心,就算你沒說,我也會去看戲劇部的公演啦。”

  “這算是其中一件事啦……”優羽邊說邊轉頭望向陽子。她的眼神透露出認真的神色。陽子側著頭不解地回問:“什……什麼事呢?”

  “……在赤月祭開始之時…希、希望你能跟我約會。”

  滿臉通紅的優羽,夾帶著一股宛如要找人對決般的氣勢開口對陽子提出請求。

  “這陣子你都沒有陪人家一起出門。在學校你又一直躲著人家……我很希望至少在赤月祭這段期間。能跟你一起渡過啊……”

  “這……”

  至今陽子總是適當地敷衍掉優羽的糾纏及追求。但是看來優羽對此事的煩惱程度,似乎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嚴重許多。畢竟當時順勢說出“咱們交往吧”這句話的人是自己,如今她也開始覺得不能再這樣子一直逃避下去。

  不過……說真的,就連陽子自己也對此事有點不知所措。

  ……如果是以前的我,即便對方再怎麼認真,我也能夠毫不

  在意地快刀斬亂麻。但現在怎麼會……

  “哎,好啦好啦,了解,我就答應跟你約會啰!我記得你那出戲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公演對吧,那麼第一天及第二天你演完戲之后,就是咱們的約會時間啦。”

  陽子此話一出,優羽的神情瞬間亮了起來。

  “真、真的嗎,陽子?我好高興喔!”

  優羽大聲歡呼,並從小板凳上起身撲向陽子。只見她整顆頭都埋進了陽子的胸口。

  “呀!小……小優!你這是做什麼!”

  “嗯……陽子的胸部好軟喔……”

  “喂,你不要亂摸啦!哎唷,癢死了啦!快點放開我——呀……你在舔什麼地方啊,你這只癞皮狗!”

  “呵呵……陽子的胸部……看起來好好吃唷……”

  “不要……給我……太過囂張了——!”

  面對十分淫蕩地舔著自己胸部的優羽,陽子重重地賞了她一拳,這才讓她安分下來。

  ※※※※※

  同一時刻……

  與同居人大吵一架而離開房間的御廚槐,獨自來到了杳無人影的廣場。

  這座廣場位于學生街當中,從御廚所住的男宿雖然只要走上半小時路程便可抵達,不過卻也是一片只聞周遭蟲鳴聲的荒涼草地。以堪稱魯莽的速度讓一座深山廢村急速發展而成的夜光市當中,到處都存在著這種沒有用處的空地。

  雖然月亮是此地的唯一發光體,但幸好御廚的夜晚視力相當良好。在離此有一點距離的地方,可以看見一間當夜光市還是村落之時,便勇敢進駐、卻馬上面臨倒閉命運的超商遺址。

  “唉……真是麻煩透頂啊……”一如往常地小聲抱怨了一下。

  不過,御廚突然眯起雙眼,開始集中自己的意識。眨眼之間,已有一層金色霧光覆蓋住他全身上下。

  “……”

  緊接著御廚繼續集中意識。他在腦中描繪出讓全身光氣通通集中到右手的模樣。霧光便緩緩地收斂至他的右手,濃縮成一股金黃色的塊狀體。

  這道‘霧’就像是液態氮一樣,專門用來對付奇跡顯現能力及魔法。其效能是可以奪取透過異能所召喚出來的火焰、冰柱、光劍等<奇跡>的原有屬性,讓它們通通變為像玻璃一般脆弱的物質。例如對上火球術,其熱能會遭到霧氣所奪,而變成一團松碎的垃圾球,光劍也會化作無法劈斬任何物體的木棒。至于魔法障壁,根本就只是一層薄到不像話的膠合板。

  這就是御廚槐的<奇跡顯現能力>——【孤獨王者】的效果。

  只不過,當‘霧光’處于纏繞全身的狀態之時,基本上雖然還是有其效力。但若不像現在一樣,將霧光濃縮至一處的話,則其效果簡直可說是薄弱到派不上用場。此外,集中起來的霧塊至少還能發揮出物理攻擊力,也能夠當成炮彈一樣進行遠距離攻擊……至于威力嘛……至少比赤手空拳還要像樣一點。

  “……只要再提升整體的輸出功率,應該就能發揮出更好的效果才對……唉……真是有夠麻煩的……”

  御廚深深地歎了口氣,讓右手的光塊消失掉。隨后,黃金色的霧光再次包圍住他整個人。將霧光包圍全身到集中于右手的時間縮短,也算是他的課題之一。

  “呼……這樣應該……算來得及吧……”

  想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當然是——特訓啊。

  雖因為與芙深鬧僵而負氣離開房間,他卻很清楚芙深所說的‘是為了你好才幫你報名參賽’這句話並非虛假。芙深雖然愛自作主張又任性,但他確定芙深一直都很替自己著想。

  偶爾……不對,應該說她很頻繁地害他吃上苦頭。不過芙深從小就一直保護著他,這確實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所以,他才會在此努力練習,希望自己能稍稍回應一下芙深的期待。

  報名參加大賽的MOONCHILD當中,應該會有好幾名實力比御廚還強的選手。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冰川真那並未報名參賽,這對御廚而言就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因為加上先前差點被絞成肉泥的心靈創傷尚未平復,屆時若真在比賽當中對上她,那大概再怎麼特訓都沒機會取勝吧。

  “……總之,結果就是那個啦……想在心儀之人面前耍個帥……所以得努力特訓才行……雖然我覺得努力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御廚自言自語了一番。他會想到要瞞著芙深展開特訓,其實只是因為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努力練習的模樣罷了。

  “唉……我也真是不夠坦率啊……這叫什麼呢?我記得霧村以前曾經說過……呃…傲、傲、傲嚼?是‘死矯’吧……算了,管他那麼多。還要費神回想,真是太麻煩了……”

  御廚偶爾回想與冬木陽子及冰川真那等人的戰斗過程,進行模擬訓練,或是重新演練芙深以前傳授給他的武術招式……藉此勤加鍛煉自我的能力。

  突然間……

  他看見有人從剛剛他瞄到,距此地有一點距離的那間倒閉超商里面走了出來。

  “有點可疑喔……咦?”

  走出來的是兩名男子,而御廚對其中一人有印象。他跟御廚一樣,是同為<社群>的工作員之一。

  潛入夜光市的組織工作員當然並非御廚及蹂躏坂芙深兩人而已。只有御廚是以學生身份潛伏在學園內部,他偶爾也會像游擊隊一樣處理一些臨時任務,不過其他還有數名負責諜報及聯絡任務的工作員。他們雖然甚少與御廚碰面,然而御廚還是認得他們其中某些人的長相。他就是御廚認識的其中一人。

  御廚不經意地尾隨在這兩人之后,反正穿幫的話,只要道個歉就好了。

  平常自己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但今天自己的狀況似乎有點怪怪的。

  御廚的腦海一邊浮現出這樣自嘲的念頭,一邊彎腰躲在草叢里,緩緩接近這兩人。

  御廚所認識的那名工作員,看起來只是個毫無個性可言的年輕上班族。不過另一名沒見過的男子卻散發出相當驚人的存在感。

  他是一名外表看起來年約二十歲上下、留著一頭黑發及一對黑眼珠的青年。身材中等,但下半身穿著一條亮黑色皮褲,上半身則只披著一件掛滿釘子的黑色皮夾克。眼神宛如老鷹般銳利,臉部及手臂上都刻滿了無數的傷痕。

  你是打哪來的太保啊……御廚在心中加以吐槽。身為一名工作員還打扮成那麼顯眼的模樣,這樣像話嗎?

  只是真要這麼批評的話,那芙深姐的裝扮根本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兩名男子在看得見城市燈光之處對談了兩、三句話之后,御廚認識的那名工作員便轉身離開了。至于全身漆黑裝扮的男子則伫留在原地不動。

  “?”正當御廚覺得奇怪之時……

  “——你打算躲藏到幾時才甘心啊?”男子突然開口大喊。

  “……這……他怎麼會知道?”

  隱藏自身氣息也算是御廚的拿手絕活之一,但卻如此輕易被識破……心生動搖的御廚,主動出現在男子面前。

  不料黑衣男子臉上居然也露出驚訝的神情。他傻眼的表情與他那張布滿傷痕的嚴肅面孔實在很不搭調。

  “……沒想到真的有人躲在暗處……”

  “……”

  看樣子他並不是因察覺到御廚的存在才說出那句話,他純粹只是喊好玩的而已。不過,他會想喊出那句話的心情,我也不是無法體會啦,御廚心想。

  “……哼,沒關系……”

  雖不曉得這句“沒關系”究竟是什麼意思,但男子卻將他的銳利雙眼眯得更細更尖銳,直瞪著御廚的身影不放。蘊含在其視線當中的明確敵意——不對,應該說是殺氣,使御廚不禁倒退三步。

  “呃……那個……我是……”

  “我對你的真實身份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我有義務處理掉任何目擊者,所以不好意思——你的命我要定了!”

  單方面說完這句話之后——男子的身影便瞬間從御廚的視線當中消失。

  “好快!”

  御廚發出驚訝聲的同時,一陣強烈的打擊襲向他的腹部。

  “……嗚……啊……咳!”

  劇烈的痛楚迫使御廚跪倒在地上猛咳,頭上則傳來男子的冷淡說話聲。

  “……哦,我想起來了。據說這個城市里面的小鬼都是叫做<MOONCHILD>的菜鳥吸血鬼……換成是一般人類的話,我剛剛這一擊早就要了他們的命……小鬼,你沒辦法毫無痛苦地死去,真是太可惜了啊。”

  男子所言毫無虛假。以他剛剛那一擊的威力,如果真打在一般人身上,受招之人就算死了也不足為奇。換言之這名男子……真的打算動手殺害才剛碰面之人,而且下手毫不猶豫。

  “你……真的是<社群>的一份子嗎?”

  表情扭曲、呼吸急促的御廚,以訝異的語氣開口詢問。

  “嗯……你知道<社群>這個組織?你該不會是<社群>所派出的工作員吧……”

  “……是……啊……還要我點頭……真是麻煩……”

  “這樣啊。”

  男子語調平淡地回應:

  “這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反正我就是要殺了你。”

  明知御廚乃是<社群>之人,男子依舊不打算收斂殺氣。

  男子毫不躊躇,再次對御廚揮出一拳。

  “啧……”

  御廚強忍著腹部的痛楚從地上起身,並跳至后面,藉此拉開雙方的距離。

  男子臉上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

  “嗯……動作還滿利落的嘛,看來你應該是有兩把刷子才對。很好,在你命喪黃泉之前,盡管發揮全力抵抗吧!”

  男子的嘴角上揚,臉上浮現出駭人的冷笑。

  “開什麼玩笑!要我做出被殺這種麻煩透頂的事……打死我都不干……”

  御廚咕哝一聲,發動了他的奇跡顯現能力【孤獨王者】。只見金色光芒緩緩將御廚整個人包裹起來。

  “事情就是要這樣才有趣嘛!”

  完全不打算趁隙展開攻擊的男子,神情愉悅地說道。

  “……你不發動你的奇跡顯現能力嗎?”

  讓霧光集中到右手之后,御廚對男子說。

  “……用不用由我決定。”

  站在御廚的角度來看,對方若肯使用奇跡顯現能力,這場戰斗打起來就會輕松許多。

  男子輕輕張開雙腳,擺出應戰姿勢。

  “……哦,對了……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就當是送你上路的禮物……我並非<社群>之人,我只是個傭兵罷了。作戰代號——‘梅花’。”

  御廚的神經雖然緊繃,但他還是歎了口氣。

  “……還得刻意出言吐槽,連我都覺得很麻煩……但是不管你的裝扮也好,你那句‘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就當是送你上路的禮物……’也罷,都只會讓人感覺到你這人相當老古板耶,難不成你是昭和年代的人?”

  “臭小鬼……我很討厭你那種輕佻的語氣!”

  御廚的發言激怒了這名自稱‘梅花’的男子,只見他瞬間拉近雙方的距離。

  此人邊怒吼邊揮出一拳,御廚以毫厘之差閃過這一擊,並像是要報剛剛的一箭之仇般,用他那發出金色光輝的右手打向對方腹部。

  “呀!”

  當御廚閃過這一擊之后,男子似乎沒料到他會立刻展開反擊,導致御廚的拳頭宛如被‘梅花’的身體所吸引一樣,直接命中其腹部!

  然而……

  “咦?”

  一股如同打中厚輪胎的感覺使御廚不禁皺起眉頭,油然而生的不祥預感促使御廚立即從男子身邊退開。下一瞬間,‘梅花’的強烈一擊在御廚原本所站立之處刨出一個大洞。御廚剛剛那一擊似乎完全無效,男子若無其事地再次發動攻勢。

  速度極快的拳頭筆直朝著御廚襲來,御廚急忙以右手手掌接下此拳,不料卻有一股酸麻的痛楚由掌心一路蔓延至肩膀。

  “啧!”

  眉間微皺的御廚,再次往后跳開。並對准猛蹴大地急襲而來的‘梅花’,連續發射出數發亮光散彈。

  “……哼!”

  男子放棄追擊,並試圖閃避光彈,不過他的肩頭還是被一顆光彈擊中,這使他稍稍皺了一下眉頭。然而,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而已。

  進擊受阻的‘梅花’,像是在撥掉灰塵似的,用手掌輕輕拍了肩膀一下。

  “這玩具槍是怎麼一回事?你的能力未免太無趣了吧!”

  ‘梅花’對御廚投以輕視的眼神。

  “……真是個麻煩的對手啊……”

  御廚臉上浮現出焦躁的表情。【孤獨王者】原本就缺乏直接攻擊力。御廚的戰斗風格乃是以異能來進行防御及牽制,並靠直接打擊來了結對手。因此御廚的能力實在不適合對付如同眼前這名男子一樣,不發動異能而光靠肉體能力應戰的敵人。御廚本身也是<試作型>,其打擊威力不可能如同男子所說,像‘玩具槍’一樣微弱,只是……

  “……哼,軟弱無力的垃圾……看我怎麼輕松收拾你!”

  ‘梅花’淡然出聲,且省略掉一切預備動作,徑自往御廚這邊疾驅而來。

  “啧!”

  明知毫無效果,但為了牽制其行動,御廚仍不斷以右手發射光彈。所有光彈幾乎都打中了男子的身體、肩膀及手臂,然而卻未能減緩男子沖刺的速度。

  “哼!”

  具一擊必殺威力的重拳擊中御廚的腹部,“嗚啊!”御廚的身體頓時彎曲成“く”字形。緊接著一記上鉤拳打中下巴。“唔喔!”接下來腹部又遭到男子膝蓋猛然一頂。“嗚嘔!”御廚的身體再次彎成“く”字形。“嗚嗚……”當御廚全身軟弱無力,即將跪倒在地上之際,男子又揪住他的衣襟,硬是讓他站了起來。“嗚……”男子用另一只手揮出拳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肚子上。

  “嗚啊!”

  胃液頓時湧上喉頭。

  幸好剛剛沒吃晚餐,要是我吃了才出門_]的話,現在大概已將芙深姐煮的難吃料理通通吐出來了吧——此時,宛如要打斷御廚的思考能力一般,痛楚再次襲向他的腹部。

  “啊……嗚嗚……啊……”

  意識逐漸朦胧。‘梅花’一語不發,並用堪稱緩慢的動作不停毆打已無任何抵抗能力的御廚。看樣子……這家伙當真打算就此一拳一拳地毆打我,直到我死才肯罷手……他看見男子的嘴角……露出微微上揚的微笑形狀。連男子本身都沒有察覺到,他已自然而然地展露出這樣的微笑。他樂在其中!將自己當成沙包毆打一事,讓這名男子衷心地樂在其中。

  開啥玩笑……真的是……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滾燙的液體自眼角流出。

  ……救命啊……芙深姐……救、救我……

  然而……自喉嚨深處湧出的並不是聲音,而是胃液。不久前他才剛體會過兩次死的恐懼感。第一次是與冬木陽子對戰,差點被她所施展的巨大火龍吞噬之時,第二次則是差點被冰川真那絞成肉屑之際。不過現在……他卻連恐懼都感受不到。他的思緒已漸漸模糊,腦子里只浮現出“唉……我就要死了……”這個念頭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

  “喂!快住手!”

  突然有聲音從‘梅花’的背后傳出,他便放手讓御廚整個人掉回地上。仰躺在地面上的御廚,雖然意識逐漸朦胧,不過還是轉動眼珠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剛剛與‘梅花’進行談話的工作員就站在那里。

  “我剛剛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所以特地折返回來……你看看你干了什麼好事!那名少年可是我們的同胞耶!”

  “我知道啊,不過這跟我們的任務一點關系都沒有吧?”

  “你……”

  ‘梅花’態度極端不在乎地丟出這句話,使這名男性工作員頓時啞口無言。他隨后跑到御廚身旁。

  “特務人員·槐,你還好吧?”

  御廚手按著腹部,緩緩挺起上半身。

  “……其實……並不怎麼好……這人究竟……是誰啊?”

  “他是<社群>所雇請的傭兵。很抱歉,目前我無法透露詳情。但是請你千萬不要對他人提及此人的事。對特務人員·芙深也一樣。”

  “……我知道了,畢竟這是工作嘛……”

  御廚虛弱地點了點頭,並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不過他相當訝異自己還有辦法從地上站起來,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內髒已經被打爛了……

  御廚並未再將視線投射到‘梅花’身上,他徑自拖著腳步緩緩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他覺得全身沉重無比。

  “你有辦法自行回去嗎?”

  “我家……離這里很近……”

  此時,‘梅花’從背后向他喊話。

  “……軟弱無力的小鬼得到這次教訓之后,記得晚上別再隨意出來游蕩啊。”

  他那嘲笑般的口吻,使御廚頓時面紅耳赤,緊接著他的雙眼湧出一道滾燙的熱流。

  非常非常難得地……自己現在似乎覺得‘很不甘心’。

  當敗給陽子及真那之時,腦海中完全沒有浮現過類似的念頭。不僅如此,甚至在來到夜光市之前,他也幾乎未曾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真是麻煩透頂啊……這種感覺……有夠麻煩透頂……不甘心、覺得不甘心……還真是麻煩到不行啊……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御廚槐拖著虛弱的步伐緩緩朝街上走去。

  ※※※※※

  夜光市內,某處——

  在一間內部裝潢高貴典雅,且充滿柔和燈光的房間當中,有一名少女坐在一張看起來品質極高的真皮座椅上。由于坐在椅子上,會導致她那頭即便起身也足以及地的烏黑長發觸碰到地面,于是她把頭發撥到前面。身上穿著一件低胸的黑色晚禮服,並姿勢優雅地斜持著酒杯。

  冰川真那。

  是冬木陽子及霧村聖司的同班同學。

  除了真那之外,房間里還有另一名人物存在。她身穿黑色西裝,臉上戴著眼鏡,是一名感覺有點嚴肅的美人,年紀看起來應該是二十六、七歲左右。手上拿著一本打開的記事本,給人一種確實是‘秘書’的印象。

  穿著西裝的秘書,以符合她外表印象的聲音說道:

  “……根據報告指出,遺體發現者乃是前來狩獵的男子……正確說法應該是男子所飼養的獵犬。”

  “小狗立了大功耶……那是什麼樣的狗呢?是秋田犬嗎?”

  真那臉上露出和緩的笑容,並以絲毫不覺緊張的沉穩緩慢語氣回問。

  “……報告當中並未提及獵犬的品種,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是秋田犬才對。因為發現地點是在美國……”秘書淡然回應。

  數天前,在美利堅合眾國某州的深山當中,發現了一具年輕男子的屍體。這具屍體留有一道由脖子后方貫穿喉嚨及頸骨的深長傷口,可以確定這道傷口便是致命傷。由傷口研判,作案凶器應為銳利的刀刃。不過能夠一刺便連同骨頭也加以貫穿,顯見犯人絕對擁有異于常人之怪力。遺體的身份不詳,雖因其身穿白袍而猜測可能為附近大學之學生或醫院之醫生,但向周邊大學及醫院進行求證的結果,均為查無此人。案情目前仍積極調查中——

  ——上述乃是對一般大眾公布的官方情報,然而秘書所帶來的情報卻有更多細節。

  遭到殺害的年輕男子,乃是戶籍遭美國政府塗改,名義上已不存在于這世上的研究人員。美國政府為了支援遲遲沒能交出顯著研究成果的月光症候群研究團隊,而決定派遣另一組研究小隊前往支援,此人正是其中一名成員。照理說在一星期前,此人應該已透過極機密的管道抵達日本——夜光市才對。

  “……問題是,就記錄顯示…這名被殺的研究人員確實已抵達這個城市了啊……”

  真那還是一派輕松地側著頭,秘書則語氣平淡地回應:

  “……是的。個人認為有人頂替這名研究者的身份,偷偷潛入本市的可能性極高。除了他之外,大概還有數名研究人員也遭到掉包了吧……可見對方執行了一次極為周到的偽裝工作。”

  根據調查,案發地點附近有一座‘名義上不存在的機場’,是為了讓包括那名已成屍體的年輕男子在內,那些‘名義上不存在的研究人員們’搭乘運輸機,以便前往夜光市所用。而看守這座機場的警備人員們竟也全都下落不明。但不知為何,在運輸機起飛之后,他們卻仍舊定時回傳‘並無異狀’的報告。

  “嗯——究竟是何人所為呢……”

  “……雖然目前仍然停留在臆測階段,不過根據情報顯示,這次的入侵行動很有可能是<JABBERWOCK>所為。”

  “嗯——”對秘書所說的這番話,真那擺出回想的樣子回應。

  “我記得……他們好像是<試作型>的傭兵們……對吧?”“是的,傭兵部隊<JABBERWOCK>——並不隸屬于以<社群>為首的任何<試作型>組織。由于他們不分人類或<試作型>,只要有錢可賺便願意承接任何工作。因此在黑社會當中算是相當有名的存在。該部隊僅有五名成員,除了知道他們的昵稱分別為‘黑桃’、‘紅心’、‘方塊’、‘梅花’、‘鬼牌’之外,各成員的詳細資料至今仍不得而知……再加上首次確認其昵稱是距今五十年前的事,可見他們確實是作戰經驗極為豐富熟練的傭兵集團。”

  “嗯——可是年紀大並不一定代表他們實力相當高強喔。此外,昵稱從未改變也不一定表示這些成員從未變動過啊。說不定他們每次承接任務時,就會來個內部成員大洗牌也不一定。”

  “原、原來如此……”

  聽見真那以蠻不在乎的口吻說出這番切中要害的論調,秘書頓時露出驚訝神情。

  “哎呀,這純粹只是我的猜測罷了……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啦。”

  嘻嘻……真那笑了笑說: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下子事情還真是變得頗為麻煩呢,祭典都已經快要開始了說……”

  “他們八成打算利用赤月祭的喧鬧來展開某種行動……做這樣的推測應無不妥才對。”

  “是啊……真是令人頭痛啊……”

  “……"

  感受到隱藏在平穩聲調之中的莫名壓力,使秘書的臉頰不禁滲出一絲冷汗。

  “呵呵呵呵呵……所以啦,為了好好享受祭典,我得手腳利落地將這群怪人們給處理干淨才行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8 07:16 PM

第二章 門鼠的旋轉道場


  雖然發生了不少狀況,學園祭總算是圓滿告一段落了。咖啡廳的業績也相當不錯。太陽明明早已下山,但色彩溫暖的殘余日光依舊從窗外透射進教室內,耳邊甚至還傳來輕快愉悅的音樂。曲名為‘奧克拉荷馬混音舞曲(OKLAHOMAMIXER)’。是跳土風舞的固定配樂。

  現在是※后夜祭時間,運動場上有許多學生正圍繞在熊熊燃燒的營火旁邊跳舞。(編注:學園祭結束后的聯歡晚會。)

  “……好啦。我也該回家去了……”

  我換上制服,離開了咖啡廳,經過長長的走廊,到學生玄關換上自己的鞋子。

  運動場上的晚宴仍舊持續進行著。營火的光芒照得我眯起雙眼,于是我轉身背對運動場。

  一輪將近滿月的漂亮明月高掛在天空,我受到月光的吸引而停下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

  “喔,霧村!原來你在這里啊!”

  有兩名男同學從運動場那邊跑過來,開口向我打招呼。雖然在一個月之前,我跟這兩人連話都沒講過半句,不過因為活動緣故而跟他們一起搬運器材或外出購買物品,就漸漸熟稔起來了。

  “咦……霧村,你該不會打算要回家了吧?”

  “嗯……我覺得有點累……”

  “這樣啊……你確實很用心投入活動呢。但別急著走啦,因為咖啡廳的銷售業績很不錯,所以老師說等后夜祭結束之后,要帶全班同學一起去吃烤肉耶!”

  “真的假的?這幾天確實是忙翻天沒錯啦……不過真有賺到那麼多錢嗎?”

  我感到相當驚訝……其實是裝出來的。

  “老師說剩下不夠的錢由他自掏腰包啰。”

  “哇喔……老師真慷慨!”

  我露出高興的神情……這也是裝出來的。

  “你也有同感,對吧?既有烤肉在等著我們,而且一年難得辦一次大活動,咱們就一起瘋到最后一刻嘛!來,你也到營火旁邊啦。這可是能牽到女孩子手的最佳機會呢!”

  說著說著,這兩人都對我露出毫無心機的笑容。

  我實在不想做出讓眼前笑容大失所望的舉動。我真的很希望能讓這群願意接納我的同伴們,留下最完美無瑕的祭典回憶。

  于是我答應他們的邀請,加入了土風舞的圈圈當中。雖然我不太記得土風舞究竟該怎麼跳,不過邊看邊模仿,倒也勉強應付得來。

  在跟好幾名女孩子手牽手靠近拉遠兼轉圈之后,一名我熟悉的女孩子出現在我眼前。

  她開口對我說:“啊,霧村……”只見她滿臉通紅且很高興地浮現出笑容。她已深深吸引住我的目光。

  由運動短褲延伸而出的修長雙腿、纖細腰際,因汗水而緊附在運動服上,微微可見的內衣。在火光照耀之下發出光芒且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雖給人平凡印象卻相當端整的五官、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綁著馬尾的亮麗黑發、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因火光及其他原因而泛著紅光的臉頰、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牽起她的手、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我全身開始感到火熱、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兩人距離緩緩拉近、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她那對滴溜溜的雙眼出現在我眼前、看似十分美味的脖子、嬌嫩欲滴的紅唇、柔軟無比的肉體、只要我以牙齒輕輕一刺其血管便會輕易被我刺穿並有極鮮美的血液湧出注入我口中使我體內的饑渴瞬間得到滿足、好想喝、好想喝、好想喝、好想喝、我好想喝她的鮮血。

  哪……霧村……我啊……”

  “——嗯,我也很喜歡!”

  然后我——便以牙齒戳破她的脖子。這陣子不知為何突然感到有點怪怪,且一天一天逐漸成長變尖的犬齒——不對,應該說是獠牙如我所料一般,易如反掌地咬開了少女的脖子。

  之后的記憶就變得相當模糊不清。

  朋友們、班上同學們、班導師都試圖阻止……我卻靠著一股宛如不是屬于自己的力量將他們通通推開。我只是輕輕打出一拳,全身肌肉發達的體育老師便整個人飛了出去。圍繞著我的恐懼視線、如同看見怪物一般的無數眼神。我神情恍惚地舉頭望天,像著了魔似的凝視著天際的滿月。耳邊聽見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警笛聲。我被多名警察制服,整個人十分難堪地被壓倒在地面。口中除了鮮血的味道之外,還多出了砂土的味道。那名身上的白色運動服已被鮮血染紅而倒臥在地上的少女,突然跑進我的視線當中。我的腦中不經意地浮現出一個念頭:真好喝。

  正當此時……

  叽叽叽——她的脖子緩緩轉動起來,她的臉也漸漸對准我的視線。住手、不要……不要看我這邊!

  ——那名少女的長相……居然跟冬木陽子一模一樣。

  至此,我從夢中驚醒。

  “……嗚哇!”

  我猛然掀開身上的棉被,盜汗的情況相當嚴重。白虎穿著熱死人的睡衣,十分香甜地睡在我身邊,全裸的玄武還擺出像烏龜一樣縮起膝蓋的巧妙姿勢睡在我腳邊……都是這些家伙害得我最近老是睡眠不足……

  “真是夠了……好端端的赤月祭首日,居然還做了這樣一場惡夢……”

  不對,應該說就是因為今天是赤月祭的第一天,才會害我做惡夢吧。

  我看看了時钟,雖然現在才凌晨五點半,不過為了咖啡廳的准備工作,我得提早前往學校才行。既然嚇都嚇醒了,我就干脆直接起床吧。

  我從床上起身,並拉開窗簾,朝陽頓時射入室內。至于擺在陽台一角,寫著‘青龍之家’的紙箱及穿著一件如同破抹布般破爛T恤,像狗一樣窩在紙箱里面睡覺的性感美女,我就當做沒看見吧。

  天氣晴朗清爽的早晨。

  這是暑假的第一天,同時也是夕月學園<赤月祭>的第一天早晨。

  ※※※※※

  赤月祭工作人員官方咖啡廳<ALICE>的開設地點乃是位于校舍三樓走廊盡頭的服裝室,當然在開設之前,我們已事先將服裝室改裝成一個較具高雅氣氛的空間。

  三樓走廊盡頭這個地點,就地理位置而言實在是不太能吸引客人前來,而且距<水鏡杯>賽場的地下體育館也相當遠。既然有這麼多缺點,為何還要挑選此地?原因是因為,調理室就在服裝室旁邊。中間雖隔著家政科教師專用的小房間,不過內部卻有門扉可以相通。所以工作人員們可以在調理室准備料理及飲品,再經由內部通道送至服裝室。

  早上八點半,我……人在調理室里面。

  ……身上還穿著女僕服。

  當我在家政科教師專用室里面換好衣服,一伸手打開調理室的門,早已換上女僕服的女性女僕及負責烹調料理飲料的學生們(除了工作人員之外,因擅長料理而被挖角過來的學生也不在少數。)同時發出驚歎聲。

  “好……好可愛——!”“超……超適合這身打扮的說。”“咦……他真是男孩子嗎?”“哇靠!完蛋了我居然對男孩子感到心動!”“應該說就算你是男孩子也無妨,跟我結婚吧!”“不行!我要收這孩子當我妹妹——!”“這……姐姐你太過分了!那你之前跟我訂定的姐妹之約要怎麼辦?”“哦……那個啊……就當沒那回事吧——”“怎會這樣——!雖、雖然我很不甘心,但我也能體會姐姐的心情!他真的是太漂亮了……”

  這番評論聽得我很不好意思,我不禁低頭、臉頰發燙。

  “不……不要這樣一直盯著我看啦……”

  結果不知為何,我這句話居然引發了更巨大的歡聲。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他那害羞的模樣超可愛的啦!”“傲嬌?原來他是傲嬌女僕?”“天啊……他一定是算計過才這樣做的吧?”“霧村……真是可怕啊……”“好……好萌啊——!”“嗚……”“啊啊!姐姐噴鼻血了啦!”“能……能不能請你當我妹妹!”“這……兄長你怎可這樣!那你跟我訂定的兄弟盟約該怎麼辦!”“那個啊……我決定取消啦!…‘嗚嗚嗚……兄長——!”

  這股氣氛是怎樣?到昨天為止,大家明明都很認真地以工作人員身份處理手邊的工作,今天卻……這未免也HIGH過頭了吧。

  “……呃……這副德性勉強還算可以接受啦……”

  有一名女僕板著臉孔說出這句話。她跟其他女僕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戴著眼罩……說穿了,其實這個人就是小靜。

  當我們正忙著准備開店事宜之時,她突然現身並噼哩啪啦地說出:“你們的服裝都是由我贊助提供,所以我當然有義務好好觀察你們的表現。因此,請容我毛遂自薦,擔任這間咖啡廳的‘女僕之道建言人’。”這樣惹人發笑的話語。姑且不論她口中的女僕之道究竟是什麼玩意兒,能夠多一名人手幫忙,我們自是十分歡迎。

  ……附帶一提,不曉得為什麼,擺出很理所當然的姿勢出現在店里的外人,並非只有小靜而已。我將視線移至旁邊……

  “怪了?你這個沒用的大胸脯女僕,我真是拿你沒辄呢——你都沒看見這里有垃圾嗎FUCK!”

  “在……在哪里啊,主人?我……我根本沒看見任何垃圾啊!”

  身穿蓬松女僕服的金發碧眼幼女,跟穿上一套緊繃女僕服的亞洲風大姐姐,正如往常一樣上演著耍寶戲碼。

  “你得再看仔細一點才可以啊——來。趴在地板上舔舐!用你的眼睛仔細給我找!不對,你就乖乖地把這肮髒的地板給我舔干淨!”

  “舔舔舔……這……這樣可以嗎,主人?可、可是我還是沒看到任何垃圾……”

  “垃圾不就掉在這里嗎。FUCK!這里掉了個巨大人型垃圾啊FUCK!你這對跟做壞了的布丁沒啥兩樣的胸部是怎麼一回事啊!FUCK!”

  “啊啊!好痛!好痛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這麼一對大胸部真是對不起!”

  “既然知道就應該快點清除掉才對啊,你真是個礙手礙腳的巨大垃圾!”

  “可、可是胸部該怎麼清除才可以呢……”

  “啊哈,連這種小事也不知道啊你這個腦子塞滿海綿的狂牛病女僕!只要這樣壓在地板上來回磨蹭就能讓它們變小一點了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這……這麼激烈地搓弄它們的話……我、我要去了——!”

  ……當然啦,出現的絕不會只有這對藍紅花癡二人組,連黑與白也都在場。

  我一轉移視線,白虎(當然是穿著女僕服)立刻面紅耳赤地朝著我大叫。

  “我……我其實壓根就不想穿這種服裝啊,真的啦!”

  那就別穿嘛。

  玄武也是一樣穿著女僕服,努力攪拌著鐵碗里面的生奶油。

  “攪拌攪拌。”

  她是個完全不會烹饪的女孩子,所以純粹只是覺得攪拌東西這個動作很好玩罷了。雖然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言。

  “溢出來了。”

  ……有時她手的動作會失手,導致生奶油從鐵碗噴出,飛濺到她臉上,噗滋噗滋滴答滴答。

  “含……”

  她伸出手指頭擦掉沾在臉上的白色奶油,再直接把奶油塞進嘴里。然后小口半開、面露陶醉神情……

  “好吃。”

  ……玄武……你為什麼要邊注視著我的下半身邊說出這個形容詞咧?

  就在這個時候。教員室的門再次開啟。

  “——歡迎回來,主人。”

  一名留著金色長發、身材修長的女僕,一現身便深深向在場眾人致上高雅的一鞠躬。細長的碧眼加上凜然端正的面容,使此人散發出一股優雅的氣質。即便我們說此人是我們特地從英國聘請回來的正宗英國女僕,相信絕對不會有人存疑。

  “太、太驚人了……”“這、這根本就不是COSPLAY……”“哇……超漂亮的說……”“這跟所謂的女僕萌或美少女萌等不入流的玩意兒截然不同……我真的見識到更可怕的境界了……”“能、能不能讓我稱你為姐姐呢?”“請與我共舞一曲。”“噗……”“啊!姐姐口吐鮮血了!”

  不同于見到我之時所發出的挑逗歡聲,這次圍觀的群眾們乃是發自內心的贊歎聲。

  “……總、總覺得他比我還更像是一名真正的女僕……嗚……我真痛恨我這頭灰發及這對灰眼珠。”

  小靜的自卑之處似乎受到了重大刺激。只見她站在一旁咬著手帕,嘴里還不斷發出“咿——”的低吼聲。

  “……你也太厲害了吧……藤堂……”

  我開口對金發女僕——藤堂燈夜說。

  “哎呀,主人您真是討厭啊,您該不會是將我誤認為什麼人了吧?”

  藤堂居然還刻意裝出假聲回答。他用手遮住嘴角,且保守地“嘻嘻”微笑的動作,簡直有模有樣到可怕的地步。

  “……看樣子你玩得很起勁嘛……”

  “還好啦——畢竟能穿上女僕服的機會,可說是少之又少,所以當然要盡可能樂在其中才對啊。”他又突然變回原來的樣子。

  既然你這麼適合穿女僕服,那我覺得說不定會有人真的願意雇用你當女僕喔……這句話我並沒有真的說出口就是了。

  ……吱吱……喳喳……

  群眾再次發出吵鬧起來,于是我及藤堂同時將視線移向門邊。

  ……門的旁邊……呃……有一名美少女。真的只能說是一名美少女。個子嬌小、身材纖細,留著一頭短發。有點下垂的眼神所營造出來的怯懦感覺,相當能夠挑逗男人心。如此適合“可愛”這個形容詞的人,實在極為少見。

  他就是將平時雜亂無章的頭發整理整齊,穿上女僕裝的御廚槐。

  “……那是御廚……對吧?”

  沒啥自信的我,不禁開口詢問站在我旁邊的藤堂。

  “……我想……應該是他沒錯啦……”

  藤堂也頗沒自信地回答我。

  “那個……怎、怎麼了呢?為什麼大家都不說話?”

  御廚感到有點不安,並十分自然地微微側著頭露出不解神情。

  “……哇靠……糟糕了……我剛剛居然感到有點心動……”

  “霧村,你別擔心……其實我也一樣……”

  我及藤堂彼此脫口說出聽起來有點不妙的感想。過了一會之后……

  “這、這又是另一項驚人的杰作啊……”“我……我已經懶得再管性別這玩意兒了!你來當我妹妹好不好!”“我見到天神了啊……”“二、二年D班的男生都是怪物不成……”“不行!豈可讓這麼可憐的女孩子在外拋頭露面當女僕!真想把她做成標本裝進玻璃箱里面永久保存起來!”“督噜督噜賭噜督噜督噜賭噜督噜督噜督嗟——!”“啊啊!姐姐腦袋出問題了啦!應該說我都不曉得原來她是個這麼呆的人……”

  男人心及女人心均遭到直擊的圍觀群眾們,異口同聲地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瘋言瘋語……是誰啊!“要把他裝進玻璃箱里面保存起來”這句話究竟是誰說的啊……

  “……那個……霧村……雖然我覺得提問是件很麻煩透頂的事……但……為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都變得如此興奮呢?”

  一臉困惑的御廚偷偷向我詢問,他那羞答答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真的棒到極點。這名女僕自幼與雙親死別之后一直被親戚們當成皮球踢來踢去最后收留她的叔嬸夫妻又相當壞心眼不論大小事都會抓她過來大罵一頓因此導致她的性格變得相當提心吊膽總是很在意他人的心情好壞后來成長為一名美女的她受到偶然路過村莊的貴族青睐而被聘請至城堡擔任女僕不過集主人寵愛于一身的她卻受到其他資歷較長的傭人們嫉妒日復一日地受到極為過分的虐待惡整而主人實際上是一名變態每天晚上都會對她施予性虐待導致她一回到自己房間就只能以淚洗面不過偶然也在這間城堡里擔任女僕從小便與她一同游玩如同姐姐般存在的年長女性是她唯一願意敞開心胸面對之人曾幾何時兩人互相有了好感不過此時新的試煉即將臨到兩人身上!我的腦海當中瞬間浮現出這樣的劇情設定。

  “……霧村?”

  “我、我一定會挺身保護你!只要有我在。旁人休想動你一根手指頭,甚至連一根汗毛都沒機會……不管有什麼樣的試煉來臨,只要合你我之力必能跨越……”

  “……霧、霧村……這樣我會很害羞耶……”

  看著目泛淚光、緊握他雙手重重起誓的我,御廚不禁面紅耳赤。

  ……啊,我剛剛是怎麼了?

  “……霧村……你也太投入了吧……不過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啦……”

  藤堂睑上露出苦笑。

  “贏定了……這樣一定能贏!”

  某人說出這句話,在場所有人同時點頭認同。

  “沒錯……靠我們的力量必能獲勝……”藤堂回應。

  “我們……很厲害!”我跟著說。

  “……你們要贏什麼啊……”

  只有御廚冷淡地出言吐槽。

  ※※※※※

  上午九點,情緒特別HICH的女孩聲音透過校內廣播宣告赤月祭正式開鑼。

  ‘叮咚當咚——!就是這麼一回事啦——!從現在起,夕月學園<赤月祭>正式開始啰!各位同學——請盡情享受一番吧——!附帶一提,<水鏡杯>將于下午一點開打!開放進入地下斗技場的時間則是在正午喔!雖然地下也有商店,不過人潮一定會相當擁擠,所以建議各位想入場觀戰的同學們最好還是趁中午前盡可能填飽肚子比較妥當喔!再附帶一提,我個人最推薦的是畜產部的烤肉店,他們將會在現場表演將活牛絞死……’

  “好啦,我們也差不多要開店了喔——!大家打起精神來吧!”

  “喔喔喔喔——!”

  打扮成女僕的一名女孩子高聲喊出口號,其余工作人員們跟著同時大聲呼應。

  服裝室……不對,是女僕咖啡廳<ALICE>的門,在無人伸手觸碰的狀態下,竟緩緩自行開啟(此乃其中一名工作人員的奇跡顯現能力所為)。第一批客人們踏進咖啡廳里面,雖然絕大多數客人都是學生,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差不多二十出頭,看似畢業學長姐的客人上門。

  “歡迎回來,主人!”

  店內所有女僕們(當然包括我在內)同時大喊,並深深地對客人們一鞠躬。由于我們的情緒過度高漲,導致發出的聲量過大,讓客人們紛紛嚇了一大跳。

  包括我、藤堂及御廚在內,在場共有十名工作人員。如果再把小靜及式神四姐妹也算進來的話,咖啡廳里面的女僕總數高達十五人,陣容可說是相當龐大。不過除了協助廚房里的烹調及<水鏡杯>的相關工作之外,其他工作人員還得分派出去幫助由其他學生所推出的企劃攤位。因此人手說起來其實也不算充裕。

  開店前便在門口排隊的客人人數僅有二十名左右,咖啡廳里面的座位數還可以容納得下更多。這間服裝室的面積十分寬廣,跟外面的一般家庭餐廳幾乎不相上下。

  女性工作人員們相當熟練地將他們帶到座位上。

  “主人,請容我帶您到座位上就座☆”

  “請您放輕松好好休息喔——”

  “……我所認定的主人就只有一人。但今天情況較為特殊,所以我也只好妥協一下,就讓我帶你到座位去吧,記得要對我心存感激,知道嗎?”

  “呵呵呵……主人,這邊請……啊,不要用那種宛如視奸般的眼神注視著……您這樣一直凝視著我……會害人家變得很舒服啊……”

  “啊哈哈,大哥哥這邊請。一大早就跑來店門口排隊,可見大哥哥一定特別喜歡女僕這玩意兒吧?真是惡心到極點耶FUCK!還有,青龍,為了懲罰你擅自覺得很舒服,今天不准你穿內褲!”

  “……我其實根本就不想做這種事。不過這都是為了他……但、但這可不代表我很喜歡那個人喔,壓根兒沒有這回事……是真的啦!”

  “跌倒”

  “啊啊!玄武跌倒了!是……是吊襪束腰帶!吊襪束腰帶出現了!”“裙子整個掀開了!內褲……內褲都走光了……咦?怎麼看不見內褲……不對……她根本沒穿內褲?”“我……我要噴鼻血了……”

  ……好啦,總不能一直讓女孩子們忙著接待客人,我也該正式上工了。雖然要我穿成這副德性出現在眾人面前,我還是覺得有點不適應……

  當我正想走向門旁,突然有人出聲叫住我。

  “啊——那個那個你啊……快點過來幫我們帶位啊。”

  “啊,是。馬上過來……哇咧……原來是陽子啊。”

  以耍寶語氣叫住我的,乃是冬木陽子。她身上穿著短褲及一件印有‘回力镖老妖婆’等詭異字樣的白色T恤。這算是我第一次在學校里見到陽子穿便服的模樣……不對,應該說相較之下,這家伙平常的打扮反而還比較平凡一點……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因為是祭典嘛,再加上天氣又這麼熱,所以我覺得比較適合穿輕便且容易活動的衣服啰。”

  猜測到我心中的疑問,于是陽子搶先開口回答。不過,對陽子而言,不管她穿什麼都很合身……不對,應該說感覺上不論什麼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能夠散發出一樣的魅力,所以她這身打扮並不成問題。

  “……可是人家還是覺得這件T恤很丟臉……”

  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出自跟陽子手牽手一起走進店里的優羽之口。身高差距使她們兩人看起來像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姐妹淘,就算再怎麼看走眼,也絕不會認為她們是一對情侶。

  她雖然也穿便服,不過並不是像魔導具<鮮血淑女>那件蓬松洋裝,而是無袖的黑色連身裙,頭發也綁成兩條馬尾,還別上一個很大的黑色蝴蝶結。

  若說平常的洋裝打扮讓她看起來像是‘有點搞錯場面的小公主,的話,那麼,今天乍看之下就真的很像是某國貴族的千金大小姐,連我都認為她很可愛。

  “怎、怎樣啦,聖司!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啦!”

  優羽很不高興地鼓起臉頰。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你這身打扮還蠻合適的……”

  “這……這樣啊。”

  優羽臉上的不愉快表情頓時紅了起來。

  “你的發型是跟芙深學的嗎?”

  “嗯……我想說偶爾換一下那種發型,應該也不錯……”

  “這樣啊……很可愛喔。”

  “嘻嘻嘻……哼!用不著你說,我也知道自己很可愛啦!”

  優羽莫名其妙發起脾氣,我只好聳聳肩對她說“是是是”。

  “哪哪,霧村。那我咧那我咧?我可愛嗎?”

  “你啊……就跟往常一樣笨啊。”

  “你說什麼!”

  “好了,別在這邊耍寶了,快點就座吧。你們這樣會造成其他客人們的困擾耶。跟我來。”

  我引導兩人往里面的座位走,然而在帶路的途中……

  “掀!”

  “哇!”

  后面突然有人掀開我的裙子,想也知道這是陽子干的好事。

  “你搞什麼鬼啊!”

  我慌慌張張地轉身,將裙子壓下去。

  “……唉,真是遺憾……居然是四角褲……”

  陽子十分傷心失望地發表感想。

  “廢話,當然是四角褲啊!”

  ……雖然小靜語氣強硬地說要扮女僕就得連內褲都換上女用三角褲才行,不過對于這道最后防線,我並未讓步妥協。至于御廚及藤堂他們有沒有換,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能夠看到美腿也就罷了。霧村你的腳還真是漂亮呢,連半根汗毛都沒看到……該不會是你自己刮掉的吧?”

  “……我是被迫的啦……”

  今天早上才剛踏進教室,便有好幾名伺機而動的女同學將我團團包圍起來硬是把我拖進浴室並一起動手扒光我全身衣服只剩下一條四角褲幸免于難我原以為我要被她們強暴不料她們居然手持膠帶並壓制住不想拔掉腿毛的我然后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撕掉我可愛的腳毛……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先把早上那駭人的插曲丟到一旁不管,我帶領陽子及優羽來到窗邊的餐桌。桌子雖是用教室里的桌子再鋪上餐桌布裝飾而成,不過椅子則是頗具古典風味的木椅。我們還特地跑到學生區的咖啡廳將它們搬運過來。因為是相當粗重的工作,所以即便出動<ALICE>所有工作人員,也還是耗掉整整兩天的時間才完成這項作業。

  “呃……請在決定好點餐內容之后再叫我們,菜單在此。那個水壺里面有白開水,想喝的話請自便,拜。”

  “停!”正當我要離開兩人所坐的餐桌之際,陽子突然出聲叫住我。

  “怎樣啦?”

  “霧村,你是否忘了某件最重要的事呢?”

  “什麼?”

  我一臉不解,陽子隨即很囂張地交抱雙臂、抬頭挺胸對我說。

  “不是只說聲‘拜’而已吧?應該要說‘主人’才對吧?”

  “啧……主、主人。”

  “咦——?我怎麼聽不見啊——”

  “主人請慢用!這樣可以了吧!”

  “‘這樣可以了吧’太多余啰。”

  連優羽都跟著囂張起來挖苦我,好好好……這兩個小妮子……居然給我樂在其中啊。

  “……主人請慢用……”

  “雖然態度惡劣這點令人有點在意……不過算了!勉強及格啦。”

  我一語不發地掉轉腳步,並暗自對自己說這次一定要遠離她們。不過……

  “啊,霧村,你等一下,我要點東西。”

  “啥?這麼快就決定好啦……主人。”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頭詢問,陽子則一臉專注地上下打量著我。

  “這樣仔細一看……真的是很……糟……我快噴鼻血了……”

  “哼!明明是個男生,穿起女僕服卻這麼合身……真是變態。”

  跟陽子一樣兩眼直盯著我看的優羽,則是有點面紅耳赤地諷刺我。

  “……不點餐的話,我就要離開了喔。”

  “啊啊,等一下等一下!我就說我要點東西了嘛!”

  “那還不快點,大笨蛋。”

  “嗚——這名女僕的態度好差喔,簡直就像是傲嬌女僕咖啡廳嘛。OK,這先撇開不談,我要點東西啰,能麻煩你在我眼前轉一圈嗎?”

  “什麼?”

  我側著頭擺出疑惑的表情,陽子睑上則露出相當認真的神情。

  “就是像跳舞一樣,整個人轉一圈啊,這真的很重要啦。”

  並伸出手,邊做出“轉圈”的動作,邊對我說道。

  “……這樣子嗎?”

  雖搞不清楚狀況,但為求盡快脫身……我做就是了!轉圈。

  “喔喔!就、就是這個啦……這才是女僕最精妙之處啊!翻動的裙子、驚鴻一瞥的大腿!若隱若現的內褲!這正是走光主義的最高境界啊!那種角度……簡直是神乎其技……霧村聖司,我要以殺人未遂罪逮捕你!因為你差點就害我萌死了!”

  “你去死啦!”

  “啊——真的是絕品中的絕品……哎呀呀,我心滿意足了……多謝款待啊……”

  “那就快點滾吧!”

  對著面露陶醉神情以及十分滿足之奸笑的陽子,我語氣冷淡地下了道逐客令並決定轉身離去。然而……

  “等……等等,聖司,我也要點東西。”

  優羽伸手拉了拉女僕服的裙擺。

  “什麼啦?你想吃蜂蜜是不是?那只要點松餅就會附給你啰。”

  “我今天早上吃過松餅了,所以不用。”

  “那不然你要點什麼?如果你跟陽子一樣,也提出很無聊的要求,那我可是會否決掉喔。”

  “咦……啊……那……呃……嗯……這個……那個……舔我的腳!”

  咚。

  優羽坐在椅子上並徑自對我伸出一只腳,我默默地朝她腦門賞了一拳。

  “嗚——!陽子……聖司用拳頭打人家啦!他明明就只是聖司而已!”

  “啊——乖乖乖,小優真可憐喔——”

  陽子一邊撫摸淚眼婆娑的優羽。

  “霧村,世上哪有女僕會動手打主人!這麼不乖的女僕需要懲罰一番,來舔我的腳……”

  “鬼才舔你的腳咧!”

  我已經懶得再應付這兩個呆子,再加上其他客人也陸續上門,所以這次我真的轉身離開她們的座位。

  ※※※※※

  開店至今經過一小時左右,前來喝十點早茶的客人們,已將店里將近七成的桌椅給坐滿。包括我在內的工作人員們,都很忙碌地在店里來回奔波(哎呀,當然不是真的拔腿在店里跑來跑去,只是一種形容罷了。)附帶一提,優羽及陽子都還在店里,她們的餐桌上已叠滿無數個蛋糕盤,這兩個家伙簡直就跟大胃王沒兩樣……

  ……咦?

  我不經意地轉頭望向店門口,便發現一名紅發雙馬尾女巫,正站在門旁偷偷摸摸地窺視著店內狀況。

  “有什麼事嗎?”

  我開口對她——蹂躏坂芙深打了聲招呼,不料她整個人顫抖了一下,十分慌張地回應。

  “沒……沒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還站在門口,這樣我們會很困擾耶……你何不先進來再說呢?不曉得為什麼,你塞給我的變態四姐妹都在店里擔任女僕,當然御廚也在。”

  “這……這樣啊……”

  聽見御廚的名字之時,我似乎看見芙深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霾。

  “……你跟御廚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隨便幫她找了個位置之后,便開口加以詢問。

  “沒……沒有發生過什麼事啊!”

  芙深極不自然地鉚起來搖頭,看樣子真的是出狀況了呢。

  “……那、那個……槐在哪里呢?”

  她邊移開眼神邊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小聲向我詢問。

  “御廚他啊……呃……在那邊。”

  我指向位于店面最后面的一張餐桌。只見御廚被坐在那張餐桌前的五名年長大姐姐給纏住,她們的喧鬧聲甚至連我這邊都聽得一清二楚。

  “什麼?你真的是男孩子嗎?好可愛唷——☆”“他的手也很漂亮呢!而且比我的手掌還小耶——!”“呵呵……呐,等這邊工作結束之后,願不願意陪大姐姐出去玩啊?”“呀——他害羞起來了耶,超可愛的啦☆”

  “……可惡……那群八婆居然對我的槐……”

  我很清楚看出芙深已在轉瞬間換上一張極不愉快的表情。

  “……我說霧村聖司啊……”

  “……呃……是……”

  ……她那股強烈的殺氣還真是令人膽戰心驚呢……

  “……槐他該不會那個……很受女孩子們的歡迎吧……”

  “咦?啊……他在我們班上其實也沒有特別受到歡迎啦,但是在這間咖啡廳里面,他卻遙遙領先眾女性員工,獨占人氣No·1的寶座。由于有許多人是透過這次的活動才得知他原來是個相當英俊貌美之人,因此在赤月祭結束之后,他很有可能突然變得十分受歡迎……才……呃……不、不過芙深你用不著太過擔心啦!雖然他現在打扮得很整齊漂亮,不過他平常總是披頭散發而且個性又相當陰沉,以他平常的德性根本不可能受女孩子歡迎——”

  “不准說槐的壞話!”

  “對不起……”

  ……不然是要我怎麼說你才高興啊?

  我不經意地轉頭一看,只見御廚有點困擾地露出害羞的笑容,並對她們說了兩、三句話之后,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張餐桌。

  大姐姐們又邊向他說“再見——”“加油喔——”邊微笑著對他揮手道別,御廚也還是有點無可奈何地轉身向她們揮手。

  “……唉……真是麻煩透頂啊……”

  好不容易逃離大姐姐包圍網的御廚,朝著門口這邊緩緩走來。然后看見了我及芙深的身影。

  “……啊,霧村。”

  不知為何,他居然連看都不看芙深一眼。

  “我差不多該去斗技場那邊報到了……這里就拜托你了……”

  “啊……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呢。”

  御廚槐有報名參加下午一點開打的<水鏡杯>大賽,而為了決定預賽的組別,選手們得在開賽前提早至賽場集合。

  “嗯,少了人氣No·1女僕的這個缺憾,只要多加把勁應該就彌補得了才對……我是說藤堂啦,所以你也好好加油吧!”

  我語帶玩笑地說著,御廚臉上也浮現出些微苦笑。此時……

  “……哼,打扮成婢女模樣受到女孩子們吹捧而高興不已的軟弱家伙。根本不可能在戰場上取勝!”

  芙深兩手托腮,像是在鬧別扭似的出言諷刺御廚。

  “——我會贏!”

  …………

  ……御廚果斷地宣誓。如果不是我想太多的話,御廚整個人的感覺突然產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本只是一名纖弱膽怯的女僕,卻在眨眼間變成先前曾讓我及優羽吃盡苦頭的頂尖刺客。

  ……不對,就連當時的御廚也未曾散發出如此強烈的斗志……究竟有什麼事發生在御廚身上呢……

  “……我該走了。”

  御廚為了更衣而走進家政科教師專用室。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他、他突然表現得……那麼帥氣……”

  芙深一臉嘔氣地自言自語,不過她的臉有點泛紅。

  “……真是夠了!拿酒來拿酒來!今天本小姐要喝醉再回家睡大頭覺啦!”

  “我們這間店不賣酒,還有……如果你睡著的話,可就無法去斗技場幫御廚加油打氣了喔。”

  “哼……誰要去幫他加油打氣啊……”

  芙深猛然起身,還帶動椅子發出“咔哒”聲響。

  “既然沒酒可喝,那我繼續待在這里也沒用!我要回去了!”

  雙馬尾女巫就這麼氣呼呼地邁開大步伐,走出咖啡廳。

  “嘴上是這樣說,但主人一定會偷偷跑去幫大哥哥加油打氣啦——”

  “呵呵呵……主人真是可愛啊……”

  “……我願意幫主人的追男之路加油。”

  “傲嬌。”

  不知不覺冒出來的式神們徑自開口發表感言。

  “……那個……請問一下……”

  突然,有一名客人走進店里,並開口叫了我一聲。是一名我覺得有點眼熟的女學生。

  “啊,主人,請容我為您帶位。”

  我正想帶她就座,不過她卻用力搖了搖頭。

  “我……我不是來消費的。我只是想問問看……小優是不是在這里?”

  “小優……你是指優羽嗎?”

  “啊,是的!”

  “優羽她在那邊啊。”

  我帶她前往陽子及優羽所坐的餐桌,這才回想起,我之前去體育館觀看戲劇部排演之時,曾經見過她一面。

  “啊,飒季。”

  見到突然出現的戲劇部成員,優羽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哪來的‘啊,飒季。’啊……小優?大家都在等你耶!”

  “………啊!”

  優羽的表情頓時僵住。

  “嗯?今天有什麼事嗎?”陽子詢問。

  “……因為練習時間不足,所以今天臨時多排了一次練習。”

  “小優,快點跟我走吧!”

  “啊……嗯……”被戲劇部成員這麼一催促,優羽只能相當惋惜地從座位上起身。

  “你就好好加油排演吧,我很期待你明天在舞台上的表現喔。”

  說完之后,陽子伸手摸了摸優羽的頭,優羽臉上也跟著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嗯!”地點了點頭。之后優羽好像突然想到什麼,居然轉身小跑步到我身邊。

  “喏。這給你。”

  她動作唐突地遞出一樣東西給我,原來是一幅海報。我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海報正中央印著一張照片,乃是身穿奢華純白洋裝的優羽,面露心痛神情仰望著天際的模樣。哦——真沒想到這小妮子居然也能做出這樣的表情呢……

  這是由優羽主演的戲劇宣傳海報,上面還寫有演出地點、時間以及演員名單等訊息。

  “你拿這玩意兒給我干嘛?”

  “……你、你也可以過來看看……啦……”

  優羽鼓著臉頰對我說,我不禁面露苦笑。

  “知道了,我會盡量撥出空檔前往觀賞。”

  “你……你可別誤會了!這、這並不代表我很希望你會到場觀賞我的表演哦!”

  優羽滿臉通紅地朝著我大叫,隨后便與戲劇部的少女一同快步離開咖啡廳。

  “……飒季,部長是不是很生氣?”“……你覺得她會不生氣嗎?”“嗚嗚——”“放心吧,其實只要你向部長道歉,相信她也一定會笑著原諒你才對……如果你運氣真的好到不像話,或許真有可能吧……”她們還邊走邊進行上述對話。

  ※※※※※

  ‘叮咚當咚——!各位同學,祭典好不好玩啊——?現在時間已到中午十二點了喔!想要觀賞<水鏡杯>斗技大賽的同學們請務必提早前往地下斗技場瞄喔!附帶一提,校內各處都有紅月の姬張貼預賽分組的抽簽結果表喔!如果想要幫特定參賽選手加油打氣的話,請先看過結果表再決定要前往哪一個賽場吧!當然啦,赤月祭的重頭戲可不是只有<水鏡杯>而已唷!還有許多其他值得大家好好享受的大型活動,請大家盡管參與並享受自己所喜歡的活動吧!附帶一提,個人很推薦畜產部即將在下午兩點半舉辦的<肉塊大戰>,畜產部將把成員分為豬肉隊及牛肉隊,並拿起切好的肉塊互砸,包准血肉橫飛——’

  ……這名播報員未免也太過熱血澎湃了吧,還有……畜產部其實相當討厭豬牛等家畜也說不定,聽著宣布時至中午的校內廣播。我心中浮現了這樣的想法。手邊則是忙著將客人們吃剩的餐盤端回調理室。

  就在這個時候,分派至其他單位協助的一名工作人員,突然滿身大汗地沖進調理室。

  “H……HELP……HELP……嗚喔。”

  “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啊?”

  ……根據他的說辭,工作人員們在地下斗技場附近開設了一間名為<嘟嘟鳥>的商店,卻因人潮過多導致店內員工應付不來,因此才派他到其他店面尋求協助。

  “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們這邊有沒有人願意主動前往幫忙啊?”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調理室內有一名工作人員大聲詢問在場眾人。不過大家都裹足不前,臉上也紛紛露出“雖然是很想前往協助啦,可是……”的神情。現在是中午用餐時間,包括<ALICE>在內的所有商店據點都一樣忙得不可開交。而在這種狀況下還是只能派人外出尋求助力,也就不難想像那邊究竟是忙成什麼樣了。

  此時,藤堂為了幫客人點餐,剛好走進調理室。

  “……啊,藤堂,你應該蠻適合的吧?”我開口對他說。

  “嗯?適合什麼?”藤堂側著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去地下便利商店<嘟嘟鳥>那邊充當助手啦,聽說那里已經快忙到爆了。”

  “為什麼要我去……”

  “我猜當水鏡杯正式開打之后,那邊的忙碌狀況也會恢復正常才對,你還可以利用回程順便去看看九音的比賽啊。”

  “你……別亂說話啦——”

  藤堂頓時滿臉通紅。由于他身上穿著女僕服,所以他那害羞的表情還蠻萌的呢。

  “……我、我對她的比賽……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我……都被她宣告‘絕交’了……去也沒用啊……”

  ……真是的,還對這件事耿耿于懷啊。自從一周前的‘絕交宣言’至今,久遠九音及藤堂燈夜似乎就再也沒有進行過任何交談,正如各位所見,只要一搬出九音這個話題,藤堂馬上就變成一名膽小鬼,至于九音呢,她則是無時無刻都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殺氣。

  “這樣啊……呃——那就由我去地下便利商店那邊幫忙吧。”

  我一毛遂自薦,周遭馬上傳出“喔喔——”“真不愧是霧村”等贊歎聲。

  其他人大感驚訝一事先撇開不談……聽見他們說“真不愧是”這樣的評語,還真是讓我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呢……說不定……連我都覺得應該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已……但同伴們的心目中,該不會都一致認為我是一名“願意率先接下麻煩工作的大好人”,並給我很高的評價吧?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一定會很開心。

  不過是到忙碌的商店幫個一小時的忙,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

  “好好加油啊!”“這里就放心地交給我們吧!”聽著這些從背后傳來的加油打氣聲,我動身前往夕月學園的地下商店。

  ……之后過了一小時……

  我深切沉痛地體會到……剛剛認為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念頭,簡直是天真到不像話。所謂忙到頭暈目眩,指的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當店里的人潮隨著<水鏡杯>開打而恢復正常之時,我的雙手已麻了一半,連膝蓋都鉚起來不停顫抖。

  ……以我現在這副德性,就算回到<ALICE>八成也派不上任何用場……所以啦,這樣做雖然有點對不起大家,但在體力恢復之前,我還是決定去觀看<水鏡杯>的預賽,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呃,九音或御廚是在哪個場地進行比賽呢——”

  ※※※※※

  時間來到下午一點钟。

  ‘叮咚當咚——!現在時刻是下午一點、現在時刻是下午一點,下午一點終于來臨了啊!!各位期待已久,令人熱血沸騰雀躍不已的異能格斗大賽<水鏡杯>終于要開打了!可是坐在廣播室里面的我根本看不到比賽!現在我非常生氣火大,所以這次的廣播到此為止!拜啦!’噗咻。

  ……這廣播還真吵……

  身穿繡有骷髅頭花紋和服的小個子少女——久遠九音因為上場前的精神集中遭到干擾,而不禁皺起眉頭。

  第三地下斗技場。<水鏡杯>的預賽分別于四座斗技場舉行,這里便是其中一個比賽地點。

  這里原本是體育館,只有在赤月祭的舉辦期間會利用壁紙等裝飾品,讓整座體育館散發出類似古羅馬競技場的氣氛……不過充其量也只是類似而已,總不能跟真正的斗技場一樣,在賽場鋪上一層厚厚的沙土吧。

  把體育館裝飾成斗技場的模樣,純粹只是為了炒熱現場氣氛而已,跟實際上在場上奮戰的九音等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聯。

  附帶一提,<水鏡杯>分為赤月祭第一天所舉行的預賽,以及第二天的決賽等兩個階段。

  預賽乃是采<生存戰>規則,也就是八名選手會同時在場上競技,並由最后勝出者晉級決賽。

  決賽則是以錦標賽形式,采用一對一<決斗>的規則。

  換句話說,若無法通過團體戰及個人戰的試煉,就無法取得最終勝利。

  此外,在進行<生存戰>及<決斗>之際,參賽者身上都得別上一面由陶瓷制成的徽章,徽章碎裂便代表敗北。

  九音將徽章別在自己胸前,這表示她現在已將這面便宜的徽章視為自己的心髒。

  由于本大賽禁止使用凶器,因此她手中所拿並非平常慣用的日本刀,而是刀刃已被磨鈍的仿制刀,它就是這次陪伴自己參戰的伙伴。

  斗技場上方的觀眾席塞滿了無數人群,而下方這個以容易打滑的室內地板材質鋪設而成的戰場當中,卻僅有包括九音在內的八名選手會出現。

  不過,這些事情完全無關緊要,九音閉上眼睛,開始將精神集中于自己的內心深處。

  不管場上有多少人都與我無關、不論誰在場上也與我無關。我唯一該考慮的就是戰勝自我,凡阻我路者都將葬身刀下,就只是這樣而已,我心中毫無迷惘。

  心中毫無迷惘理當如此,可是九音……

  “……”

  大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名金發碧眼、露出輕佻笑容的風流男子,使得九音慌亂地睜開雙眼。

  ……自從一周前向他宣告‘絕交’之后,就一直這樣,每次只要想集中意識,馬上就會被他的面容打亂。以前雖然也有好幾次因為想到那名男子的事,而導致精神集中硬生生被打斷的情形。不過這陣子居然每天都發生這種狀況,真是令人不愉快到極點。

  九音有生以來第一次碰到令她感覺如此厭惡之人。

  因為她自幼便在父親的道場里,與一群樸實剛毅的男子們朝夕相處修行,所以對那種人毫無免疫力可言……這或許也算是原因之一。

  不過……藤堂燈夜——她真的覺得自己是打從心里討厭這個家伙。

  ‘各位參賽選手,是否都准備妥當了呢?那麼……讓各位久等

  了!第三斗技場第一場賽事!預賽C組的比賽正式宣布開鑼!’

  當播報員的聲音從廣播席傳出之后,觀眾席也跟著發出盛大的歡呼聲。

  “……啧……”

  結果……比賽明明即將開始,她卻完全無法靜下心來集中精神。

  ‘這八名選手當中,究竟誰能成為最后贏家並取得進軍決戰錦標賽的資格呢?衷心期望各位選手都能奮勇應戰!附帶一提,觀眾席前面已設置魔法障壁,所以就算要使用誇張一點的奇跡顯現能力也沒關系喔!不過請注意千萬不要鬧出人命——什麼?魔法障壁是誰的能力所為?哎呀,這不是重點啦!’

  明顯可感受到實況轉播員深深吸了一口氣,並隔了一拍之后……

  ‘比賽正式開始——!’

  轉播員聲音一出,宣告比賽開始的鑼聲也跟著響起。觀眾席緊接著傳出相當驚人的歡呼聲。盤踞在賽場各個角落的選手們,同時快速沖向賽場中央。真不愧是參加這場大賽的選手,所有人的速度都快得嚇人。

  中央頓時上演一場混戰。

  其中一名選手邊跑邊伸出右手衍生出一把閃亮的光劍——此乃‘放射系’能力。能力名也相當直接,名喚【光之劍】,朝著距他較近的對手劈砍。同時又有另一名選手對這名遭光劍劈砍的選手發射大小如同高爾夫球的火焰散彈。此人的能力同樣屬于‘放射系’,名為【從天而降之火花】。

  同時面臨兩名對手攻擊的選手,卻不急不徐地眺躍——不對!應該說他整個人飛升至遠超過“跳躍”這個動詞所能形容的高度,避開了這次攻擊。仔細一看,他的雙腳都長有如同蜻蜒般的透明羽翼,這是名叫【猶豫期間】的‘放射系’能力。

  身穿柔道服的魁梧選手則未動用奇跡顯現能力,只以異于常人的速度沖向對手。而被此人盯上的則是一名長得雖高,身材卻顯得過于瘦弱的少年。然而他也沒有發動奇跡顯現能力,只見他擺出拳擊的戰斗姿勢准備迎戰。看來這兩人即將上演一場柔道對拳擊的異種格斗技大戰。柔道男伸手企圖揪住對方衣襟,拳擊男則不斷發出刺拳牽制其行動,呈現出一進一退的攻防戰。不過火球驟雨——【從天而降之火花】卻急落而下,同時狙擊展開近身戰的兩人。只見兩人慌張地避開火球,拉開距離之后,臉上均露出宛如向對方宣告“有機會再戰一場”的表情,隨后分頭去面對其他選手。

  這場在別處看不到——至少在‘外面’世界是絕對看不到的精彩超能力大戰,使觀眾們均感到熱血沸騰。

  柔道男及拳擊男紛紛發動奇跡顯現能力,戰況因而變得更加激烈——

  ……然而在混戰當中,就只有久遠九音獨自伫立在斗技場一角,完全不見她采取任何行動。

  她並不是在等待其他選手自相殘殺,以收漁翁之利。采取這種姑息的作戰也絕非其作風。

  只是……比賽明明已經開鑼,她卻未將注意力放在戰場之上。不僅如此,九音甚至完全忽視場上其他選手,毫無自覺地讓自己的視線游走于觀眾席之間。

  她看見幾張熟悉的臉孔,包括冬木陽子及數名同班同學。甚至連那名紅發女巫,也就是前幾天她代替霧村聖司應戰之對手也出現在觀眾席當中。可是……

  ……我……我在找什麼東西?我希望看見哪個人嗎……

  觀眾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不過是一群只會發出喧囂聲的背景罷了。

  “——!”

  此時,她看見觀眾席的入口有一名身穿顯眼女僕服的少女……不對,是少年走了進來。是霧村聖司,那麼與霧村聖司在一起工作的他應該也……

  不料,出現的似乎只有霧村聖司一人而已。

  “……唉……咦!”

  對于歎了口氣的自己,她感到相當愕然。

  ……歎氣?我居然在戰斗中歎氣?再怎麼窩囊也該有個限度吧!我究竟是在可惜個什麼勁啊!明明沒有任何理由值得我做出這樣的反應,我怎會……現在我該集中精神,面對眼前這場戰斗才對!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選手朝九音這邊沖了過來。他是一位將染成金色的頭發固定成劍山狀、長相還留有些許稚氣的少年。不知他是否為了扮演某個角色,只見他背上還披著一件相當搶眼的披風。看起來他似乎還沒發動奇跡顯現能力。

  九音緊握仿制刀的刀鞘,總算進入了備戰狀態。

  “就算你是個女孩子,但報名參賽卻還站在一旁隔山觀虎斗,未免也太狡詐了吧?”

  少年揮動披風,吊兒郎當地對九音說,臉上則浮現出樂在其中的稚嫩笑容。

  ……狡詐?我很狡詐?

  “……這是有我生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侮辱!”

  九音好不容易才以壓抑住感情的聲音加以回應,並面無表情地拔出仿制刀。跟一般日本刀比起來,仿制刀的強度雖令人感到些許不安,不過這都與我無關。

  “……覺悟吧!”

  九音輕蹴以室內地板材質鋪設的戰場,朝著少年疾驅而去。少年的徽章位于他的左胸口。

  ……一口氣沖進刀身可及的距離當中,一擊定勝負!

  將對方及自己的速度計算進去,離出手距離只剩七、六、五……

  不過,少年的嘴角突然“嘻”地浮現出會心一笑。

  ……嗯?

  “接招吧——!【蒼藍欲望神槍】——!”

  少年發出怒吼,他的右手立時出現一顆進射出如同閃電般藍色光芒的球體。這顆球體飄至少年面前,轉眼之間變化為一把尖銳無比、長約三公尺的藍光長槍。

  三角錐狀的槍身加上槍柄其外形就如同中世紀歐洲騎兵慣用的長槍。

  夾帶閃電的長槍,這便是少年所擁有的奇跡顯現能力。

  “喝呀!”

  長槍挾裂帛之勢揮出一擊,九音的刀身尚無法觸及少年。

  “……啧!”

  九音急忙朝斜后方跳躍,避開了這一槍。不過纏繞在槍身的閃電卻掃中了九音的手腕。

  ——霹哩。

  麻痺感傳遍全身,這種不愉快的感覺使九音皺起眉頭。看樣子這把長槍並非空有外表,而是真的夾帶著電流。雖非足以使人昏厥的高壓電流,但威力卻也不容小觑。

  “喝!呀!哈!”

  九音往后退開,少年則伴隨著氣勢十足的喊聲,對准九音連續剌出數槍。

  ……稍微……有點麻煩呢……

  九音一邊吃力地不停閃躲長槍及電流的攻勢,心中同時浮現出這樣的念頭。由于自己手上的刀乃是以鐵打造而成,所以刀身只要一觸及長槍,電流就會透過刀身傳遞至自己身上,這也導致她無法揮刀彈開長槍的攻擊。

  “怎麼啦?你就只會四處逃竄嗎?那你干脆投降算了嘛!”

  身穿披風的少年,一邊激烈地攻擊九音,一邊大聲出言挑釁。

  “……真是個有夠吵鬧的家伙……”

  “你知道嗎?據說若想以刀劍勝長槍,則使刀劍之人的本領需要比長槍手高出三倍才有可能辦到呢!換句話說,你根本沒機會贏我啦!”

  少年霸氣十足地舉槍橫掃,九音高高躍起,避開這一擊,並于對方的背后著地。不過對手似乎早已算准這一點,便藉著橫掃之勢轉換方向,再次對九音展開一輪猛攻。

  九音邊閃邊咕哝著……

  “……以刀劍勝長槍需要三倍技術……嗯,聽你得意洋洋地搬出這套世俗說法來誇口,其實還讓我覺得蠻困擾的……不過換句話說,只要本領比對方高出三倍,就表示劍亦能勝過長槍啰?”

  “有辦法就證明看看啊!”

  這番自言自語讓少年聽了覺得很不是滋味,其攻擊也因而變得更加激烈。

  ……真是個直腸子的人呢……

  九音邊閃躲攻擊,邊尋找破綻。此人的本領其實並沒有什麼了得之處。父親認識一名使槍高手(非西洋長槍,而是中國長槍。)與父親的友人相較之下,少年的本領根本微不足道。除了他拜MOONCHILD的身體機能所賜,擁有異于常人的速度之外,其一舉一動帶有過多的多余動作,且攻擊也相當單調,非常容易預測。

  九音確信自己擁有高出他三倍的本領……只是他所使的是夾帶電流的魔法長槍,足以影響戰局的變化。

  ‘——久遠選手及原田選手在賽場東側進行著相當激烈的攻防戰!’

  “!”

  由于自己的名字突然冒了出來,導致原本被九音刻意忽略的播報員聲音開始鑽入耳朵當中。這名身穿披風的少年似乎叫做原田。這跟我無關。我的集中力會因而中斷,拜托別再喊了好不好?但是這種程度的雜音居然能夠打亂自己的集中力,此事令她十分難以置信,並顯得更加焦躁。

  “……嗚!”

  長槍迸射出來的電光掠過外露的刀身,一股刺麻的討厭感覺頓時襲擊全身。九音皺著眉頭往后躍出很長一段距離,然而原田卻毫不留情地追襲而來。

  ‘根據<水鏡杯>特別調查委員會獨家搜集到的情報顯示,原田選手的奇跡顯現能力乃是屬‘放射系’的【蒼藍欲望神槍】!正如諸位所見,乃是一支光槍!而且這支長槍還夾帶雷電,光是觸碰到槍身就能對敵人造成傷害!在近身戰斗系的奇跡顯現能力當中,可說是極具威力的異能!附帶一提,根據原田選手的朋友所提供的情報指出,他之所以會報名參加比賽,其實是希望在贏得比賽之后,能夠受到女孩子們的歡迎!加油啊,原田選手!不過建議你先改變一下背上的披風比較好喔!’

  “少……少啰嗦啦!”

  少年——原田停止攻擊,面紅耳赤地朝著播報席大罵。

  “……趁現在!”

  九音眯起雙眼,橫持刀柄,猛蹴地板飛奔而出!

  “休想得逞!”

  原田瞬間采取反應,持槍橫掃一擊。就在九音刺出的劍尖即將觸及原田的徽章之際,長槍竟快一步擊中九音的側腹。

  “嗚啊!”

  全身遭到強烈電流襲擊的九音整個人飛了出去。雖勉強采取了受身姿勢,然而麻痺感卻遲遲未能消退。為了站起來而以腳拄地,但光是這樣的動作便使全身感到刺痛,連握著刀柄的手都麻得使不上力。雖然這股麻痺感讓九音眉頭深鎖,她還是勉強自己站了起來。

  “喝呀——!”

  原田並未放過對手弱化的這個機會,抄起長槍攻擊九音。九音強忍著這股身體宛如不屬于自己的討厭感覺,勉強以跳躍避開這次攻擊。

  原田再次發動猛攻。此時九音毫無余力觀察對手破綻,只能拖著麻痺的身體拼命移動、閃躲攻擊。

  ‘根據情報顯示,久遠選手的奇跡顯現能力名喚【草薙之劍】!似乎是能夠提升刀鋒銳利度的’變化系‘能力。不過不管再怎麼提升銳利度,刀子畢竟是以鐵打造而成!對電流沒辄!而且刀身長度又比原田選手的長槍還要短上許多!持續防御原田選手猛烈攻勢的久遠選手,難道已無勝機了嗎?’

  ……拜托不要特地說出那些很理所當然的評語好不好。看樣子在其他人似乎也能明顯看出自己正身陷危機當中……在閃避的過程中又被槍身掃到兩次,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鈍,光是使用肌肉就覺得很難受,手也完全失去了握刀的感覺。

  “喂!你也差不多該投降了吧?”

  原田邊攻擊邊喊話,他臉上還露出些許關懷九音的神色。雖然是個單細胞生物,不過看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要不要采納他的建議,棄械投降呢……九音腦中掠過這個念頭。在這種壓倒性的不利狀況下,自己能撐到這種地步,已經算很了不起了。雖然從頭到尾都在閃躲他的攻擊……不過相信不會有人出言責備自己……當然,也不會有人誇獎自己就是了。

  “……說什麼傻話……”

  這既非因害怕遭某人責備而報名參戰,也不是希望得到某人稱贊而上場應戰!這是一場為了確認自己的實力、為了使自我境界提升至更高層次的戰斗!

  “……要我……投降……絕不可能……”

  拉開距離之后,九音以顫抖不止的嘴唇清楚表明立場。可是她也沒有力氣再回避其攻擊。

  “真的這麼鐵齒!那我就給你個爽快!”

  原田大聲怒吼,怒眉上揚,露出毅然神情並重新掄槍直沖而來。

  “啧……到此為止了……嗎……”

  ——九音用方握緊手中的刀鞘。雙眼緊閉……就在這個時候。

  “……【孤獨王者】——<拋繩>模式。”

  伴隨著傳入耳中的平靜聲音,藍色光槍突然被一旁延伸而出的金色光索纏住。金色光芒不停侵蝕藍色光輝。在下一瞬間,原本威猛無比的光槍如同遭到風化的玻璃一樣,化為碎片灑落一地,發出“啪哩啪哩”的聲響【蒼藍欲望神槍】轉眼間灰飛煙滅。

  “這……這怎麼可能!”

  原田啞口無言地瞪大雙眼,只見一名個子矮小的少年突然冒了出來。原田還來不及做出反射性的回避動作,少年便搶先以其泛著光芒的右手擊碎了原田的徽章。

  緊接著他又瞬間欺近動彈不得的久遠九音。

  “……抱歉了。”

  少年小聲地說著,並輕松地打破九音身上的徽章。

  “……咦……咦?”

  神情恍惚,還無法理解自己已經敗北的九音,兩眼直盯著少年的臉孔。

  個子矮小、容貌中性的這名少年,雖頂著一頭亂發,但卻完全感受不到往常所散發出來的不健康印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稍具野性的凜然氣勢。

  此人是自己班上的委員長——御廚槐……應該是沒認錯才對。

  ……他是這樣的人嗎?

  九音很認真地側著頭感到疑惑。她再回頭一看,其余五名選手均感情和睦地倒臥在斗技場中央。難不成那五人都是他獨力擊倒的嗎?

  ‘這……這真是太驚人了——!稱霸斗技場中央之混戰的御廚選手,居然未做歇息便闖入原田選手與久遠選手的戰局當中!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擊碎兩人的徽章!這也表示在第三斗技場舉辦的第一場賽事當中,稱霸預賽C組,並精彩地取得參加決勝錦標賽資格的選手……乃是御廚槐選手!’

  播報員有點興奮地宣告結果,觀眾席也跟著發出幾乎能夠沖破屋頂的歡呼聲,讓整個斗技場為之沸騰。

  “嗚……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我居然輸了!我想要受女孩子歡迎的夢想飛走了啊——!”

  原田抱頭大叫。播報員隨即改以極端事務性的聲音開始宣布第二場賽事,也就是預賽F組的比賽將于二十分钟后開打……等聯絡事項。御廚並未與九音交談,徑自朝出口方向走去。九音怔然目送其背影離去。

  “……我……輸了嗎……”

  久遠九音面無表情地伫足原處,以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咕哝著。

  她並不是對輸掉比賽一事心有不甘……而是對自己在精神不夠集中,完全無法發揮實力的狀態下出賽,並任由本領明顯不如自己的對手擺弄一事,感到難以言喻的悔恨。

  而現在滿腦子只想著這些死不服輸的念頭,更讓自己覺得實在沒出息到極點。

  一絲淚光……緩緩流過九音的臉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8 07:17 PM

第三章 三月兔的瘋狂劇場


  剛踏出斗技場便發現走廊上擁擠得實在很不像話,于是我決定改走工作人員專用通道回<ALICE>去。不過途中我卻在選手休息室的入口處,發現了芙深的身影。只見這名雙馬尾迷你裙女巫,行跡可疑地在門口窺探著休息室內的狀況。

  “你在干嘛?”

  我出聲叫她,她頓時嚇得肩頭抽動了一下。

  “沒……沒什麼啦!”

  “既然沒什麼,干嘛站在門口?這樣會造成他人的困擾耶。話又說回來,這里除了選手之外,其他人是禁止進入的耶。咱們之前也曾進行過同樣的對話,沒錯吧?”

  “這樣啊……既然禁止進入,那也無可奈何。我還是回去好了……”

  芙深逃也似的掉轉腳步。

  “你不進去見見御廚嗎?”

  芙深停下腳步。

  “雖……雖然我很想見他,但是做人還是得守規矩。哎呀,真是太可惜了呢。”

  “如果只是一下下,倒是沒關系啦?我可以動用我的工作人員權限通融一下。”

  芙深雖脫口說出違心之論,但聽見我這麼一說,她內心頓時產生動搖。

  “啊……這……可是……只有我享受特權,這樣不太好……”

  “哎呀,你用不著跟我客氣啦,來吧來吧。”

  “啧……你這人還真是雞婆呢……”

  我拉著芙深的手,硬是把她帶到坐在休息室角落,並斜靠著牆壁閉目養神的御廚身旁。

  察覺到我們接近的御廚,緩緩睜開眼睛。

  “……啊,不好意思啊,霧村……先讓我在這里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去幫忙……”

  “你不用那麼在意,盡管休息無妨,畢竟你才剛打過一場精彩的比賽嘛。”

  預賽c組的比賽,完全區分成兩大戰場,分別是賽場東方的九音對披風使槍少年之戰,以及由包含御廚在內的其余六名選手,于場地正中央所展開的大混戰。而御廚之外的其他五名MOONCHILD,即便是外行人也能清楚看出他們均是實力不差的高手。奇跡顯現能力的性能自是不在話下,就連他們的戰斗技巧也十分巧妙。我無意中聽見在<水鏡杯>有砸錢下注的同學們之談話內容,才知原來c組的選手當中,除了御廚及九音之外,其他六名選手的賠率均為最高等級——換言之,他們都是賭徒們眼中的冠軍候選人。

  不過面對這群強敵,御廚卻能夠完全掌控戰況。時而等待敵人自相內斗,時而采取奇襲擊敗忙著與他人交戰的對手。有時甚至還會出手協助敵人,等到最后單打獨斗之時,再堂堂正正地展現出壓倒性實力,精彩地稱霸了場中央的大混戰。並于數秒內輕松擊敗九音及其對手。

  跟一個月前在游泳池襲擊我之時比較起來,他現在的實力明顯提升許多……至少我有這樣的感覺。他以奇跡顯現能力展開的攻擊模式也增加了不少。

  出人意料的黑馬現身,導致比賽結束后,眾人紛紛開始談論起關于御廚的話題。其中當然也有女孩子發出“他好帥氣喔”之類的評語。

  “你的表現真是精彩呢……芙深,你也有同感吧?”

  我把話題丟向芙深,御廚也跟著將視線稍稍移往芙深身上。芙深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回應。

  “……呃……那個……嗯……該怎麼說呢……就……還算是一場滿不錯的戰斗啦。”

  “……謝啦,芙深姐。”

  御廚小聲回答,芙深臉上頓時浮現出松了口氣的神情。

  “話、話又說回來。御廚,你是打哪學到那種戰斗方式的啊?我記得你以前頂多也只會擊發光彈而已,不是嗎……”

  “……這個嘛……因為我有特訓過啦……”

  “特訓?”芙深側著頭回問。

  “嗯……這一星期以來……我吃完晚餐后,都會盡量找時間……”

  御廚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聽見御廚主動找時間進行特訓這種麻煩事情,令我感到十分訝異。不過芙深卻露出比我更加驚訝的表情。

  “難、難不成你每晚都沒有交代要去什麼地方,便徑自離開宿舍,原來都是偷偷跑出去進行特訓?”

  “呃……嗯……算是啦……”

  “為、為什麼不告訴我咧!這樣我至少還可以協助你啊……”

  “……可是……要是我進行了特訓,結果卻在預賽就敗下陣來的話……這、這樣就真的太丟臉了……”

  御廚有點面紅耳赤地小聲咕哝著,眼前的他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他剛剛在場上的英勇表現。

  “……換句話說,你並不是因為討厭我,才每晚都往外面跑啰?”

  “為什麼我非得討厭芙深姐不可啊?”

  ……御廚以極為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這句在旁人耳中聽來堪稱十分大膽的台詞。

  “沒、沒什麼……既然不是就好……”

  芙深滿臉通紅地轉過頭去,並為了轉移話題而接著開口。

  “……話又說回來,雖然都敗在你的手下,但我真沒料到這場比賽里竟會出現那麼多高手呢……如果我也是這間學校的學生,我早就報名參賽了說……”

  “這……芙深,你若真的上場比賽,一定會鬧出人命吧。”

  “霧村聖司,不要只會潑我冷水好不好?”

  ……但……這明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

  “槐,這里真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呢。”

  芙深若無其事的一番話,卻使御廚的臉上掠過出一絲陰霾。

  “……嗯?槐。你怎麼啦?”

  “啊……嗯……我也……覺得這里是個很有趣的地方。我想……我八成是喜歡上這間學校……以及這個城市了吧……”

  御廚……

  “……可是我……實際上是隸屬于<社群>的<試作型>……跟霧村你們就是不一樣……一想到這點,就讓我覺得有點……寂寞……哎,真難為情啊……開口說出這些難為情的話,真是麻煩透頂啊……”

  御廚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出這些話。

  ……御廚的這番心情,其實我頗能理解。

  縱然這是個相當有趣,呆起來覺得很舒服,且自己也衷心喜愛的地方,但是心中卻會浮現一股念頭,認為這里其實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棲身之處……對周遭事物產生漠然的異物感……不協調感……以前的我,深知這幾種感覺的滋味。因為鬧出嚴重事件而被迫轉學,來到願意接納我的另一個全新世界之后,我依然深受過去那種難受的感覺所擾。

  ……而今……仍舊沒有什麼改變。

  當然啦,因為我是MOONCHILD,所以不像御廚一樣擁有十分明確的理由,不過……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

  我與御廚等人道別,一回到咖啡廳<ALICE>便看見有一名變態正在店里找其他工作人員的碴。

  身穿黑色西裝、整個臉部除了眼睛及嘴巴之外。通通被黑色面具所遮蔽。此外……面具的上方居然還冒出一對長長的兔耳。

  “啊,那邊那個女僕,你敬禮之時的彎腰角度很不像話喔。”

  “咦……這……這樣才對嗎?”

  “雙手要貼緊大腿,而且得這樣向客人深深一鞠躬才對。對,這樣才對嘛……啊,對了對了,我看你們的蛋糕上面似乎有加上發泡鮮奶油,這讓我很無法認同喔。混入植物性脂肪的奶油雖然便宜且保存期限較長,但是口感實在不太好,雖說貴咖啡廳只是模擬店面,但既然菜單上有提供蛋糕,那麼個人會很希望貴店廚師可以專業一點,以生奶油來制作蛋糕喔。哎呀。還有這份小餅干,吃起來味道就是有點差,該不會是忘了添加杏仁粉吧?”

  “我……我馬上去幫您做一下確認!”

  “嗯……啊,你你你,這壺紅茶是怎麼一回事啊?這樣根本就白白浪費了壺中的上好茶葉嘛。你們得留心一點,記得要先充分溫熱過茶壺之后,再加水沖泡茶葉才行喔。真是的,明明有小靜小姐在場監督,居然還搞成這副德性……難怪會被稱為迷糊女僕……”

  “是……是誰說我是迷糊女僕的啊!”、

  “哎呀,這不是小靜小姐嗎?原來你有聽見我剛剛那番話啊,哈哈哈。”

  “席德,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是優羽小姐說的。”

  “怎……怎會這樣……優羽小姐……太過分了……”

  小靜目泛淚光從席德的座位旁邊跑開。

  “哎呀呀……我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嘛……小靜小姐還是一樣呆呢……”

  我毫不猶豫地走到占據了離窗邊教員室不遠的一張餐桌,且任意妄為的兔子男身旁。

  “哎呀,這位女僕,我能否點個東西呢……咦……哎呀呀,這不是霧村先生嗎?您這身打扮還真是合身呢,哈哈哈。”

  ……這只兔子還是一樣很令人火大,我盡可能面無表情地開口。

  “呃……這位客人,實在很不好意思,本店禁止變態入內消費,馬上給我滾……不對,應該說拜托你快點去死好不好?”

  “哦哦……這樣可就不對啰。我倒要請教一下,變態在哪里呢?就讓小生略盡棉薄之力,替各位攆走變態吧。”

  “明明就有在我眼前不就有一個純度百分之百的高質量變態嗎!”

  “霧村先生,您這樣就不對了。身為一名女僕豈可這樣大聲嚷嚷?您看,其他客人都在注意您呢。”

  “嗚……”

  的確,店里其他客人及工作人員們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了。

  “哈哈哈……此時您就該像個女僕一樣,坦率地向本人道歉。這樣才合乎道理,不是嗎?”

  “啧……”

  道歉?要我……對這個戴著奇怪面具的變態兔子男道歉?

  “哎呀,您是怎麼了?難不成這間店里面的女僕對客人口出穢言之后,居然連道歉都不會?哈哈哈,要是這件事傳開的話,你們可就頭大啰。這樣對店里的其他員工也會造成困擾呢——”

  “啧……”

  沒辦法了……總不能給大家帶來麻煩!

  “其……真是對不起……”

  我強忍羞辱,低頭小聲向他道歉。

  “咦?您剛剛說了什麼嗎?小生其實有點重聽,並沒聽清楚呢。”

  “客人,剛剛真是對不起!”

  “鞠躬的角度要更低一點,否則無法表達出誠意喔。這間店的店員連這麼點基本道理都不懂嗎?”

  “客人,剛剛真是對不起!”

  “嗯,勉強可以接受啦。小生乃是一介紳士,當然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啦,哈哈哈。”

  ……這、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受到此等羞辱……可惡……都快飙淚了……真不曉得為什麼……其他人侮辱我也就算了,但我就是無法忍受這只變態兔子的行徑……

  “……這位客人,或許這樣算不上什麼道歉,但仍然希望您能接受本店招待一道最引以為傲的料理,當然不會向您收取任何費用。”

  我壓抑住內心怒氣,臉上堆滿笑容向他說。

  “哦……真沒想到霧村先生您會有此心意呢——這應該算是小生的人品高雅所致的結果吧。那麼,本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席德心情愉悅地大笑。可惡……咱們走著瞧……

  我鞠了個躬,轉身走向調理室。然后親自拿著盤子盛上料理。負責烹調料理的工作人員看見我的舉動,面露訝異神情,還開口對我說:“霧村,你這是……”但我現在懶得理他們。

  我再次走回店里,將手上所端的料理擺到席德面前。

  “這是本店最自豪的特制生菜沙拉。”

  我斬釘截鐵地宣稱,席德則兩眼直盯著桌上的餐盤。

  “……霧、霧村先生?”

  “這乃是本店專門費盡心思為您准備的特別菜色,請您盡情享用。”

  餐盤上……只見一條生的紅蘿卜大剌剌地躺在上面。我可是特地挑選了一條尺寸最大號的紅蘿卜呢。

  “……你要小生吃掉這玩意兒?跟紅蘿卜比起來,小生比較喜歡肉類……”

  我打斷席德的發言。並以平淡卻不容反駁的語調繼續解釋:

  “這是本店豪邁地使用今天早上剛從田里采收回來的新鮮蔬菜所調制而成的拿手料理。請客人不用客氣,務必好好享用一番。”

  “……原、原來如此。嗯,看起來確實是用上了一整條新鮮蔬菜啦,連皮都沒削……”

  然后席德手套連脫也不脫,徑自抓起餐盤上的紅蘿卜,並將它塞進嘴里。哇靠……他真的打算吃掉耶……真是個笨蛋。

  ……嚼、嚼嚼……他咬下去了,而且還咬得很起勁……嚼嚼、嚼嚼。

  “……呃……嗯……這盤……沙拉是吧……還真是美味至極呢。其實小生最喜歡這樣的沙拉喔。”

  嚼嚼……嚼嚼……嚼嚼……咕噜。戴著面具的兔耳變態男,就這麼用手抓住紅蘿卜,不停啃食起來。

  “……這、這種超現實的光景是怎麼一回事啊……”

  坐在附近餐桌目睹這個場面的客人,面露目瞪口呆的神情咕哝著。

  “真是好吃呢。這道……呃……生菜沙拉,真不愧是貴店特制的菜色啊。”

  啃完整條紅蘿卜之后,席德動作優雅地拿起餐巾邊擦嘴邊誇獎,啧……算你厲害……

  “這……這位客人的吃相果然豪邁至極呢。請容本店再次為客人獻上另一道精美菜色。煩請客人稍待片刻。”

  我收走原本盛放紅蘿卜的餐盤,急忙走回調理室。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后,我又馬上快步回到席德的座位前面。

  “……這位客人,讓您久等了。這是本店大廚拿出真功夫調制而成的最頂級沙拉。”

  放在席德面前的……是一塊餐盤。上面沒有盛放任何料理,就只是一塊普通餐盤而已。這下子席德也不禁面露訝異表情(不過他戴著面具……所以我也只是憑感覺猜測啦……)

  “……霧村先生,餐盤上似乎什麼東西也沒有啊……您該不會是想跟我玩雙關語笑話,說這就是※‘盤子’(譯注:“盤子”與“沙拉”讀音一樣)吧?”

  我神情十分認真地回答。

  “哎呀,這位客人……您該不會是看不見吧?餐盤上明明盛滿了看起來美味十足的生菜沙拉耶。此乃本店特制的‘笨蛋看不見的生菜沙拉’是也。”

  “……果然使出這種招式了啊。不過霧村先生……您的手法未免也太過拙劣啰?實在很可惜,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別看小生這樣,小生的雙眼可是能夠接收到紅外線的光波喔。”

  啧,被他搬出這麼正經八百的反論,我真的就無從施力了……正當我內心不甘地發出咋舌聲之際。

  “——咦?霧村,這道菜看起來好好吃喔。能讓我偷偷嘗一口嗎?嚼嚼……哇……真是太美味了。真不愧是只提供給一流饕客的傳說名菜呢!”

  突然有一名女僕走向前來對我說話,隨即拿起叉子朝什麼都沒有的餐盤上刺了一下,並做出吃東西的動作。

  “啥米?”席德不禁呻吟。緊接著其他女僕也湊了過來,“嗯嗯,真好吃!我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沙拉耶!”“哇——這就是傳說中的隱藏菜單嗎?棒透了!”異口同聲地邊說邊裝出吃東西的模樣。

  “哎呀,你們聚在一起做什麼啊?哦哦這就是傳說中‘笨蛋看不見的生菜沙拉’,對吧?呵呵,想也知道我當然是看得見盤中菜色嘛!咬……哇,好吃的不得了呢!”陽子剛走進咖啡廳,便瞬間把握住狀況,並配合演出。“……這味道確實很棒。可以考慮聘請調制出這道美味沙拉之人擔任優羽小姐的專用大廚……”連小靜都跟著摻上一腳。“哇——好好吃的樣子喔!朱雀也要吃!”“我……我是個笨到不行的笨蛋,所以我看不見盤中菜肴!”“我……我也

  想要吃吃這道沙拉!”“嚼嚼嚼”式神四姐妹異口同聲地嚷著想吃。“……嗯,的確很好吃……若是這道菜的話,我就不會嫌吃它是件麻煩透頂的事了……”“嗯——果真是道珍馐啊。”甚至連不知何時回到店里的御廚及芙深也都跟著做出將沙拉送至嘴邊的動作。

  “……這……這是……”席德啞口無言,只能發出驚愕的聲音。

  “喏,您再不快點享用的話,這道菜會軟掉喔?這可是本店專為您精心制作的料理耶……哎呀,你們要節制一點,不可以因為太美味而吃掉太多喔!”

  我一開口,所有人馬上停止吃東西的動作,並將席德的座位團團包圍起來,無數道視線直盯著兔子男。實在是一幅詭異至極的光景。

  “……來,客人請享用吧。”

  “呃……喔……”

  我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只見席德神情僵硬地伸手拿起叉子,誠惶誠恐地做出叉起沙拉的動作,並將叉子送往嘴邊。

  “……哎、哎呀,這真是一道美味可口的沙拉呢。現在,這道菜已完全顛覆了小生腦海當中,對沙拉這道料理所具備的常識了。新鮮蔬菜與干島沙拉醬所搭配而成的合弦實為絕妙,哎呀呀……真的是……”

  “別光是在那邊贊美,快點動手吃掉它好不好?”

  “……”

  席德頓時無言以對,只能手持叉子不停戳著實際上真的是什麼都沒有的餐盤,並裝出吃東西的模樣。

  “啊、啊啊。真是好吃啊!果然不簡單!”

  咔喳、嚼嚼、咔喳、嚼嚼、咔喳、嚼嚼……真不曉得他到底重復了多少次同樣的動作。

  “………對不起請原諒小生吧。”

  席德終于垂頭喪氣地道歉,圍住他的眾人頓時發出欣喜的歡呼聲。

  “小……小生這輩子第一次受到這麼不堪的侮辱啊!”

  席德猛然從椅子上起身,撥開圍觀人群(除了工作人員及陽子等人之外,就連店里其他客人也都湊過來圍觀)逃出店面。活該死好啦。

  “哎呀——這感覺還真是爽快呢!”“那個變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我的裙子看。”“大家同心協力完成一個目標,真是暢快十足啊。”“啊——好好玩喔。”工作人員們紛紛發表感言,並慢慢散開,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去。

  “……話又說回來,我壓根沒料到大家竟會如此配合我呢……這表示那只兔子真的很惹人厭啰?”

  ……總之,能夠讓大家得到一次意外的休息機會,也可說是最好的結果啰。沒想到那只兔子男偶爾也能幫上忙呢。

  “……錯,這是因為你很困擾啊。”

  突然的聲音使我回頭一看,只見身穿女僕服的藤堂出現在我背后。

  “咦?你說什麼?”

  “……我啥都沒說——話說回來,霧村啊。”藤堂硬是改變話題。“呃……那個……其、其實也無關緊要啦……就是那個……地下的……”

  “如果你是想問九音的戰況,那我可以告訴你……她輸啰。”

  “!”

  我才一開口。藤堂臉上的表情便明顯產生動搖。

  “看來你果然很在意此事呢。那你剛剛干嘛不直接到場幫她加油咧?”

  “……現在在這邊事后諸葛也沒用啊,比賽都已經結束了。”

  “這樣說也沒錯啦……”

  “那可不一定喔。”

  陽子突然從旁插話。

  “反正還有敗部復活戰可打啊。”

  “啊,你不說我都沒想到。”

  預賽分成A—O共十五組,不過決勝錦標賽卻共有十六個名額。所以在預賽輸掉比賽的選手,可以主動報名參加敗部復活戰,以爭取進軍決勝錦標賽的最后一個名額。

  “……可是九音她真的要參加敗部復活戰嗎?看她在預賽之時,狀況似乎就不太妙了啊。”

  在預賽當中,她雖然與使槍的男學生對上之時,進行了一場苦戰。但除了對方的奇跡顯現能力之威力強大之外,九音動作的緩慢也讓人感到印象深刻。以前她與芙深對戰之時,其實力可說是令人歎為觀止呢。

  “她要參加啊。剛剛在休息室里面,她本人都這麼說了……只不過,我也很同意你的看法,九音的狀況確實不太妙……雖然她本人堅稱不打緊……”

  陽子有點擔心地說道。

  “……聽說是這樣耶。”

  此時,我面露嚴肅神情,並將話題丟向藤堂。

  “怎、怎樣啦……”

  ……哇哩咧……我真是受夠這個優柔寡斷的垃圾花花公子了……

  “不要再耍性子了,快點去向她道歉吧,藤堂燈夜。”

  明知這是相當雞婆的行徑……但我還是斬釘截鐵地對他說。

  “……為什麼我非得聽從你這家伙的命令不可啊?”

  藤堂一臉不悅地皺起眉頭,並以銳利的眼神瞪著我。由于這與他平常的嘻皮笑臉差距太大,所以散發出頗為強烈的壓迫感。不過,我也毫不膽怯地瞪了回去,同時語氣平靜地回應。

  “……再不去,你將后悔莫及喔。”

  “……”

  “該采取行動之時卻不起行,只會讓自己后悔罷了。一再找藉口拖延,最后鬧得事情無可挽回,屆時你也只會自怨自艾地說‘早知道當時就應該那樣做才對’,心中充滿悔恨之意……所以……那個……”糟,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真不該脫口說出這些根本就不習慣說的認真台詞。“……那個……總而言之,該做的事就該好好完成,這樣才像話嘛。大概就這樣啦……”

  “……霧村……”

  藤堂神情專注地瞧著我的臉,卻又突然“嘻”地笑了出來。可惡啊……

  “啊啊……抱歉抱歉。”我怒目一瞪,藤堂隨即苦笑著向我道歉。“哎呀呀,我真是沒料到自己居然會這樣被霧村訓了一頓呢。”

  “……真不好意思喔,反正我本來就不是訓人的料嘛!”

  “別鬧別扭了啦……”藤堂隨即換上一張認真的表情:“……霧村,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平常總是隨意帶過,總有一天會吃上大虧,世界原本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居然忘得一干二淨。真的很感謝你啊,霧村……我這就去找她。”

  自顧自地說完,藤堂轉身背對我,快步離開了店面。

  “哦哦哦——青春真是好呢。”

  陽子突然用歐巴桑的語氣插話搞笑,我則是開口詢問她的意見。

  “我這樣做……應該沒錯吧?”

  “這種事得看到結果才能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做錯,所以就算你現在問我,我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啊。”

  陽子面露苦笑……算了,這樣說也沒錯。畢竟當事人乃是藤堂及九音這兩人啊……

  ※※※※※

  “哎呀呀,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啊……眾人居然聯合起來欺負我這只毫無過錯的可愛兔子……這樣做究竟有什麼樂趣可言呢……”

  被趕出咖啡廳之后。席德完全不反省自己的所做所為,只是邊發出怨言,邊走在因參加祭典的人潮而熱鬧不已的走廊上。雖然他已拿下臉上的面具,讓自己的兔子頭完全暴露出來,不過看在路過行人們的眼中,也只把它當成是一名穿著兔子布偶的真人罷了。

  “哈哈哈,話又說回來,祭典這玩意兒還真是有趣呢。”

  穿著日式半截外衣或迷你裙女僕服,或是化妝成鬼怪模樣招攬客人們光顧的學生們、手牽手一起散步的情侶、張貼于走廊牆上各處的企劃宣傳海報、掛滿裝飾物品的教室門扉……席德一邊盡情享受著確實像是‘學園祭’的氣氛,一邊漫無目的地在校舍內游蕩。

  就在這個時候……

  席德的耳朵突然聽見一陣女性的會話聲,從一間距離自己不遠、且沒有舉辦什麼特別企劃活動的空曠教室里面傳出。

  這件事本身雖然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明明是在對話,里面卻只傳出一名女性的聲音,完全聽不見交談對象的聲音。且發聲之人似乎也刻意壓低聲音進行對話,若不是席德的耳朵特別靈敏,大概沒人能夠察覺到這間教室里面有人吧。

  席德斷斷續續接收到的只字片語為——研究所——入侵——<試作型>——JABBERWOCK——嗯……我也會立刻趕過去……嗯,拜托你了……哔(電子聲)。

  “……小生的心情變得有點欣喜雀躍起來啰!”

  席德邊抽動他那對長長的耳朵,邊伸手“咔啦”地打開教室門扉。

  “哎呀呀?”

  在教室里面的人物看見不請自入的席德,不禁睜大雙眼。這名少女的最大特征在于她那頭幾近觸地的長發,她叫冰川真那,是之前與優羽及霧村聖司一同前往游泳池戲耍的人物之一。只見她手上還拿著一個看來輕薄的小東西。

  “抱歉,是否嚇到您了呢?因為我在外面聽見里面有聲音,感到有點在意,所以就……”

  “哎呀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您還是一樣神出鬼沒呢!”

  長發少女臉上浮現出和緩的笑容對他說,席德則出言加以回問:

  “……還是一樣?請問,您認識小生嗎?”

  照理說席德跟她並未面對面接觸過才對啊。

  “嘻嘻嘻,大概一個月以前吧,我有看到兔子先生壞心眼地欺負著優羽的場面喔……”

  “……原來如此,難怪小生會覺得對您有點印象……”

  雖然事到如今,他已完全遺忘。但席德當時正打算出手擒住優羽之時,他所架設的<結界>不知為何突然被打破。而席德本人則被冠上了“變態”這個臭名,並遭受到這座城市里面的居民們群起圍剿。當時她剛好也在群眾當中,她讓自己的長發不斷伸長,如蛇一般地追襲到處逃竄的自己。

  “……往事先撇開不談。您手上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行動電話’,不是嗎?真沒想到您擁有如此稀奇的物品呢。”

  席德指著真那手上所拿的東西。在夜光市當中。幾乎所有居民都禁止持有行動電話,甚至連半間手機販賣店都找不到。

  “呵呵呵,您真是愛說笑啊——這只是玩具而已啦——”

  真那臉上依舊掛著和緩笑容,並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收進制服的口袋里面。

  “……哦?可是剛剛您好像用行動電話在跟某人對談,不是嗎?”

  “哎呀哎呀,您聽得可真是清楚呢。”

  “哈哈哈,只要有心,小生這對引以為傲的耳朵可是連被藏于一百公尺之外的定時炸彈上的計時器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呢……”

  “哇……那可真是了不起呢。可是兔子先生,我剛剛只是在玩游戲罷了。”

  “玩游戲?”

  “是啊,就是拿著玩具假裝自己在打電話啊。我怎麼可能真的在講電話嘛。”

  面對大剌剌地一口說出這樣明顯不自然說辭的真那,席德也只能面露苦笑。

  “……換言之,你想宣稱……整間學校正沉浸在學園祭的熱鬧氣氛當中,而你卻獨自一人躲在無人的教室里面,並拿著玩具手機在玩著假裝與某人講電話的游戲?”

  “是啊,這游戲好玩得很呢……兔子先生下次也可以試試看喔。”

  真那笑眯眯地說著,並緩緩朝席德這邊走來。

  “嘻嘻,那麼兔子先生。我要先行告辭啰。”

  她徑自從席德身旁經過,離開了教室。

  “……嗯……真是名奇異的少女呢……”

  席德又忽略自身的詭異程度,小聲地咕哝了一番。

  ※※※※※

  ‘研究地區’的位置,跟夕月學園所在地的夜光市學生區相隔數個街區之遠。此地區正如其名,有為數眾多的<月光症侯群>研究機構並列其中。

  其中以各國研究所、專為研究人員們建設的集合住宅、以及販售著研究人員需用商品的店鋪等,樸素建築物占了半數以上。而且相當稀奇的是,在本市當中,這里算是唯一一個幾乎不見任何MOONCHILD居民存在的區域。

  在這個研究地區當中,有一棟特別龐大,看似醫院的白色建築物。

  名為市立月光症候群中央研究所。

  這棟建築物在距今十五年前,也就是原本只是一座廢村的此地被改名為<對月光症候群特別區域>之時便已存在,堪稱市內歷史最為悠久的研究機構。只不過,建築物本身至今也已經有過好幾次的翻修,早就變成一棟不可同曰而語的豪華氣派大型建築物就是了。

  由市立這兩個字眼便可看出,本研究所擁有來自夜光市上層部門的強力后援,其研究成果總是比其他各國的研究所還要領先一大步。並如其名一般,乃是月光症候群研究的中心機構——以上為主動釋放給外界知悉的情報。然而具體的研究內容則視為最高機密,個中詳情無人知曉。

  而這間研究所現在——卻起火燃燒了。

  這並非單純的失火,研究所內部有數個點同時冒出火苗……不對,應該說是發生了爆炸,導致整間研究所轉瞬間陷入一片火海當中。

  ……然而宛如洪水般淹沒了內部通道的血海,以及無數具橫躺于通道上的警備人員及研究人員們的屍體,更能證明出這並非僅是一場單純的火警。

  這些犧牲者都不是因受到爆炸波及而身亡,因為他們的脖子或胸口都噴出大量鮮血,或是頭部整個被扭曲成難以置信的角度……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死于他人之手,而且犯人不止一名。

  因突發的大規模火災而打算撤離至研究所外面避難的研究人員們,一看見這淒慘至極的光景,頓時陷入了極度恐慌當中。有好幾個人瘋狂地發出尖叫聲,並拔腿沖向緊急逃生路線。

  不過,卻有兩名人物躲在暗處觀看著這副光景。

  “嘿嘿嘿,真是的,瞧他們慌張成那副德性,實在有夠不像話啊。難道他們在小學的避難訓練時,老師沒有教他們背過‘推跑說回’口訣嗎?逃跑時應該遵守‘不推擠’、‘不奔跑’、‘不說話’、‘不讓他們回去’這四大原則才對嘛!”

  “……是‘不回頭’啦。”

  外貌約三十歲前后,個子偏高身材卻過于瘦弱的男子,大大地扭曲自己的半邊臉頰,浮現出令人生厭的笑容說出這番話。而另一名與他呈極端對比,身高遠超過兩公尺,體格魁梧壯碩,年紀約三十五、六歲的黑人,則冷靜地回應。並伸出中指將他臉上那副一點都不搭調的眼鏡給推高。

  “可是,逃跑時還嘔吐的話,豈不是會給別人造成困擾嗎?喏,就像那樣子。”

  不知是因為看見慘不忍睹的屍骸,或是對嗆鼻的鮮血氣味感到惡心,只見在走廊上為了逃命而互相推擠的員工當中,有一名職員相當誇張地嘔吐出來,並直接吐在一名倒霉剛好站在他前面的員工背上。

  “……或許‘不讓他們回去’才是正確答案呢。”

  魁梧的黑人淡然說著,偏瘦的男子立即輕松地回了句“對嘛!”

  ——這兩人乃是傭兵隊<JABBERWOCK>的成員……‘黑桃’及‘紅心’。

  兩人都跟絕大多數研究所員工們一樣,身上穿著白袍。兩人瞄了這群因陷入恐慌狀態而急忙想逃出研究所的職員們一眼,即大剌剌地朝著往研究所樓上的樓梯走上去,而非一起跟著擠往出口。既然一樓的緊急逃生出口因人潮湧現而回堵,那麼只要從樓上逃離即可。對身為<試作型>的他們而言,這點小事簡直輕而易舉。

  想也知道,這兩人便是引發這樁慘劇的元凶。

  潛入研究所內,一邊將不幸撞見兩人的警備人員及職員們通通解決掉,並毫無遺漏地在建築物上上下下安裝類似炸彈的玩意兒,然后再同時引爆。

  ——破壞此處,也就是月光症候群中央研究所。這便是他們所承接下來的任務。

  接下來只要等兩人脫離之后,再讓已安裝完畢卻尚未引爆的‘類似炸彈的玩意兒’啟動引爆,使這棟建築物煙消云散,那麼作戰就算告一段落了。

  “嘿嘿嘿,真是件輕松的工作呢。既然是一間充滿謎團的研究所,那就應該要出現一些什麼秘密開發的超能力怪物,或是因人體實驗而被奪走自我意識的MOONCHILD軍團等玩意兒,這樣才比較有趣一點嘛。話又說回來,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萊塢電影主角,壓根兒不想進行那樣的戰斗。畢竟我只是個喜歡輕松欺負弱小的小惡徒罷了。”

  ‘黑桃’臉上露出下流的笑容,並一點都不像是在自嘲,反而極其誇耀地說出上述差勁透頂的台詞。

  “……要是‘梅花’在場的話,他一定會丟出‘你這下三濫’這句話來吐槽你。”

  ‘紅心’邊爬樓梯,邊語調平淡地回應。

  “不過,我同意你的說法,這確實是樁輕松任務……只是……有點輕松過頭了。”

  並非因為這里的警備太過松散。若來者不是這兩名<試作型>的話——絕無可能如此輕松潛入這棟研究大樓,且易如反掌地達成目的吧。不過,這棟大樓內部的戒備等級也僅能算得上是‘非常非常普通的嚴格’而已。要以這樣的人手來守護這棟號稱‘<月光症候群>研究之中心機構’的特殊地點,確實會讓人感到有點不太對勁。

  市政府高層官員明知<試作型>的存在,也了解<社群>有派出工作員潛入市內,卻壓根兒沒考慮過市內有可能出現像他們一樣的<試作型>入侵者……這樣實在很說不過去。

  “……難不成……這棟建築物當中,並沒有任何值得夜光市派入全力死守,以免遭到我們<試作型>破壞或奪取的東西?”

  “啥?你剛剛有說話嗎?”

  聽見‘紅心’的喃喃自語,‘黑桃’便以事不關己的語氣回問。

  “……不,沒什麼。”

  就這麼走著走著,兩人抵達了頂樓。只是這個樓層超過一半的面積都已陷入火海當中,導致整個樓層充滿了濃煙。

  “哎呀,我們是不是走得太過從容不迫了點呢?要是沒能順利逃脫而被燒死在這里的話,‘梅花’一定會相當高興吧。”

  ‘黑桃’不改臉上扭曲的笑容,徑自說出此話。

  “那麼咱們就走快點吧。”

  ‘紅心’邊走邊淡然回應。兩人來到了連接頂樓及上方屋頂的門扉前面。

  “哼!”

  ‘紅心’以他那宛如鈍器般的拳頭,毆打眼前這道上了鎖的鐵門。巨大的聲音響起,鐵門頓時出現凹痕。‘紅心’持續出拳擊打、擊打、擊打。咚!轟!啪叽!這不合常理的光景看得‘黑桃’目瞪口呆。

  “……你還是一樣了不起呢……你的身體究竟是什麼做成的啊?”

  雖說他們是擁有優越身體機能的<試作型>,不過在不使用奇跡顯現能力的狀況下,光靠拳頭便可破壞鐵門之人可謂少之又少。

  “蠢問題。就算是普通人類,只要多加訓練亦能擁有這種程度的拳力。”

  “拜托……這根本就不可能嘛……”

  過沒多久,鐵門伴隨著轟然巨響而倒向地面,兩人來到屋頂。最后只要再將建築物內所有‘類似炸彈的玩意兒’同時引爆,就可動身撤離此地。

  “……哼!”

  ‘紅心’集中精神並猛然一喝,他身上的白衣頓時應聲碎裂,背部長出一對看似以金屬材質制成的巨大黑色羽翼。

  “被長著翅膀的男子抱在懷中飛離起火燃燒的大樓。嘿嘿嘿,我記得‘鬼牌’所擁有的漫畫當中,也有描寫到這樣的情節喔。只不過漫畫里畫的是個美男子就是了。說真的,哪有人會喜歡一個背上長出翅膀的肌肉棒子啊?”

  “……嗯,你說的該不會是‘墮天使大人正在看著你☆’當中的琉席菲爾大人吧?其實在將近三年前,我曾在同人志展銷會場COSPLAY見過這名角色,只是不知為何,居然都沒人看得出來……”

  ‘紅心’臉上露出些許寂寥的神情。

  “……我個人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何認為別人一定看得出來呢?”

  “……嗚……算了,這無關緊要。‘黑桃’,你快點動手吧。我們現在可沒有太多時間在這里厮混。”

  “嘿嘿嘿,了解了解。”

  ‘黑桃’邊回應邊閉起雙眼,開始集中精神。並一一與安裝在建築物內各個要沖,卻還沒爆炸的‘類似炸彈的玩意兒’接通意識連線。這些‘類似炸彈的玩意兒’好像是異界生物,外型如同三公分長的黑色水蛭,不過並不會主動做出任何反應及動作。它們與‘黑桃’的深層意識之間,有著宛如植物根柢般的連系。只要他一下達命令,它們便會夾帶著連真正炸彈部相形失色的破壞力自爆。

  這就是‘黑桃’所擁有屬于‘召喚系’亞種的<奇跡顯現能力>——【破裂惡夢】。而其破壞力及應用可能性在<JABBERWOCK>所有成員當中……不對,甚至在現存的所有奇跡顯現能力當中,都堪稱是首屈一指的強大能力。

  ……與水蛭們的意識聯通完畢。

  “嘿嘿嘿,時候也差不多了,我要施放最后一道精彩絕倫的煙火啰!”

  ‘黑桃’面露扭曲笑容——並向水蛭們下令。

  “——引爆吧——”

  ——這三個字成了‘黑桃’在世的最后一句遺言。

  僅比他將命令‘傳送’給水蛭們的速度還要快上一瞬間。

  突然有無數條宛如黑色絲線般的東西纏住了‘黑桃’全身,將他的頭、手腕、腳踝、手指、左手臂、肩膀、右手臂、身軀、下巴、臉頰——位于身上各部位的肌肉絞斷,這些傷口均深可見骨。

  即便是<試作型>,受到這樣的攻擊不當場斃命也難。或許是根本來不及感覺到痛楚,他那帶著笑容被大卸八塊的臉頰,看起來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這……這是!”

  ‘紅心’大感驚愕。而纏繞著‘黑桃’屍體的黑色絲線——不對,應該說是發絲則在他的注視之下慢慢松開。

  全身被切割出無數道傷口且噴出大量鮮血、最后化為一具死狀極其淒厲之屍骸的‘黑桃’。頹然倒臥在屋頂的柏油地面。

  “……呼。真是千鈞一發呢。由于我不曉得他究竟是利用身體的哪個器官發送命令給‘端末’,呵呵……為防萬一,我只好把他絞成肉泥啰。只不過我沒有辦法連骨頭也一起絞斷就是了……畢竟這只是頭發而已嘛——”

  與現場氣氛完全不搭調的和緩聲音,觸動了‘紅心’耳中的鼓膜。

  他雙眼追著宛如吞噬獵物后,心滿意足地緩緩滑動退離現場的頭發望去,只見在剛剛被他打壞的鐵門上面,站著一名頭發長到難以置信的少女,臉上露出平穩得堪稱詭異——著實令人無法相信自己腳下這具屍體乃是出自其杰作的平穩笑容。

  她身上穿著一套極端暴露大膽的黑色晚禮服,手中握有一把看似日本刀的佩刀。

  “嘻嘻嘻,你好啊……”

  “……閣下是?”

  聽見理卡路德的質詢聲,少女臉上依舊維持著笑容。

  “我叫冰川真那,是個偶然經過的正義使者喔。”

  “……你是<MOONCHILD>嗎?還是<試作型>呢?”

  “你說呢?說不定我兩者皆非喔?”

  “你想說你是一名魔術師嗎?”

  “你說呢?”

  冰川真那很可愛地側著頭回問。

  “話說回來,請問你是<JABBERWOCK>的人嗎?”

  “……沒錯,吾乃‘紅心’是也。”

  認為此時裝傻也毫無意義可言的‘紅心’,很干脆地開口回答。

  “真是個可愛的代號呢。不過,我想請教一下,你的真名是?”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吾之真名為理卡路德。近接戰斗型·理卡路德·THE·【抗拒者】。”

  “哎呀呀,你這麼干脆地據實以告,這樣真的好嗎?”

  面對真那的詢問,理卡路德怒張背上雙翼,擺出戰斗姿勢並加以回應。

  “蠢問題,這不過是送你上路的禮物罷了。因為你將于此時此地死于本人手中!”

  “嘻嘻嘻,還真是謝謝你的好意呢。不過我不想收這件送我上路的禮物說。”

  “不用客氣,收了就下地獄去吧!”

  理卡路德拍動背上羽翼,猛蹴地面一腳。羽翼刮起狂風,帶著理卡路德宛如滑行般急速接近真那。

  “嘻嘻嘻……那我也該開始好好教訓你一番啰。”

  真那眯起雙眼,理卡路德雖感受到一股深不可測的壓迫感,卻仍舊朝著真那飛馳而去。

  “——【憂郁美女】。”

  真那一沉吟,她的頭發就如同擁有自我意志般開始伸長,並化為一條大蛇襲向理卡路德。大蛇為了纏住理卡路德全身而兵分兩路,企圖以包抄之勢擒住他。不過在這一瞬間,理卡路德背上的羽翼為了守護主人,迅速將其巨軀包了起來。真那的頭發隔著羽翼纏住了他的身體,理卡路德也因而停下腳步。

  “呵呵呵,抓到你了吧,小鳥兒。接下來怎麼辦呢?你要投降嗎?還是決定就此被我……”

  真那逐漸加強發絲的束縛力道,不過理卡路德卻面不改色。

  不僅如此。

  “蠢問題!”

  怒喝聲一出,真那的頭發同時被彈開,黑色羽翼再次張開。

  突破拘束的理卡路德再次揮動拳頭,朝真那直攻而來!

  “哎……哎呀哎呀……”

  真那難得發出狼狽的聲音,並急忙退離原處。理卡路德這一拳未能擊中目標,卻也在柏油地面上挖出了一個大洞。理卡路德繼續追擊逃竄的真那,真那再次伸長頭發,化為黑蛇的發絲這次則將目標鎖定在理卡路德的脖子。

  只是,這次反擊還是遭到理卡路德背上的黑翼所阻。這對羽翼宛如有自我意識,右側羽翼護住理卡路德的脖子。而不斷延伸的左側羽翼,則如同一把銳利刀劍般砍斷真那的頭發,理卡路德繼續展開猛烈的進攻。

  “吾之能力【抗拒者】會自動抵御任何有害于我的攻擊!一般不入流的攻擊根本奈何不了我!”

  “嗯——這下子頭痛了……人家對體術比較沒辄說……”

  真那勉強持續躲過理卡路德的一輪猛攻,不過臉上卻滲出一絲冷汗。至于她手上的刀,她也只是握住,並未拔刀相向。

  “怎麼?那把刀只是裝飾品嗎?”

  “是啊……很可惜的……它真的只是裝飾品啊——”

  面對理卡路德的詢問,真那臉上露出暖昧的笑容。

  “那你就乖乖受死吧!”

  理卡路德發出怒吼,同時掄起巨拳襲向真那。不料此時,他背上的羽翼居然無緣無故地朝反方向延伸而去。

  “嗯!”

  理卡路德轉頭望向羽翼延伸過去的方向。只見一名頂著兔子頭、身穿黑色西裝服的神秘男子出現在其視野之中,此人還揮舞著軍刀由上空一躍而下。

  “一擊必殺——!的啦——!”

  兔子男手中的劍與理卡路德背上的羽翼產生激烈碰撞!金屬與金屬互相沖擊的聲音劃破了周遭空氣!下一瞬間!啪叽!

  ……兔子男手中的劍斷掉了。

  斷掉的劍身在空中回轉數圈,最后掉落在水泥地面上,發出咔啦咔啦聲響。

  “便宜果然沒好貨啊……”兔子男邊抱怨邊拔腿從理卡路德身邊跑開,直到拉開一段距離之后才停下腳步。這名神秘的來訪者使理卡路德不禁皺起眉頭,連一旁的真那也同樣面露困擾神情,嘴里還嚷嚷著:“哎呀呀……”

  “你……你干嘛露出一副‘你跑來插什麼花’的表情啊?”

  “……啊……沒有啦……請問……你怎麼會跑來這里呢?”

  “我只是就我在教室里聽見的字句稍加推測一番罷了。當我來到研究地區時,發現這棟建築物竄出了火苗,于是我急忙沖到屋頂,便看見冰川小姐遇襲,所以我才會想說要出手來個英雄救美……”

  “哎呀哎呀,那可真是感謝你的好心了——”

  真那慢條斯理地回應,席德則緊接著對她說。

  “可是這下子頭痛了……有件事相當可惜。那就是小生身上所帶的武器,似乎都無法傷及那對羽翼半分呢。”

  “你還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呢——”

  “打擊——”

  “……雖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無妨,我就同時收拾你們兩個!”

  理卡路德舞動羽翼,再次疾驅而出!對准席德揮出一拳。席德一口氣跳至約為自己身高五倍的空中,避開了這一拳。不過理卡路德也“哼!”地以羽翼猛拍地面,讓自己宛如一記飛彈般躍向天際,繼續追擊停留于半空中的席德。

  “哇咧!你這根本就是犯規行動嘛!”

  席德慌張地在空中翻轉一圈,拉開了與理卡路德之間的距離。理卡路德的剛拳劃開空氣,掠過了席德的鼻尖。

  “那個——兔子先生。能否請你拖延一下時間呢?”

  不知何時,遠離理卡路德的真那,以慢條斯里的語調開口詢問。

  “我……我盡力而為啦!小生偶爾也要展現出帥氣的一面才行嘛!”

  “嘻嘻嘻……”席德的回答換來真那的嫣然一笑。“……那麼……雖然還想再隱藏一些時日,不過……我也決定拿出壓箱寶來現一現啰。”

  不知為何,真那將手上所握的刀擺在地面上,並小聲沉吟。

  “……魔導具<如意羽衣>——暫時解除。‘變身’結束后重新構築成I模式。”

  瞬間,真那身上的黑色晚禮服無聲無息地分解,纖維材質宛如風化一般化為霧氣,飛散于大氣之中。

  在她那如同維納斯般曼妙身材即將裸露之際,一道銀色光芒包住了她的身體。

  “……嗯?”“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察覺到異變的理卡路德及席德停止戰斗,凝視著真那。

  “……嘻嘻嘻……你們好討厭喔……下流死了……不要……呼……這樣……一直……盯著人家看啦……”

  在銀色光芒當中,真那以尖銳且如同呻吟般的聲音說道。

  真那的身體——一邊說著,而緩緩縮小……不對,是緩緩產生改變。

  “哈……啊……呼……咿……嗯啊………啊啊……呀……啊……來……來了……有一股……熱流……沖……沖過來了……”

  豐滿的雙峰縮小了約兩個罩杯,全身線條也跟著變細,給人帶來一種較為稚嫩的印象。

  長度及地的飄逸長發急速縮短,最后變成及腰的長度。發色也像是受到包裹住身體的光芒暈染一樣,由黑色轉變為銀色。

  原本看似大和撫子的柔和面容,轉化成五官都相當清晰的北歐系美少女。

  充滿深邃黑暗的雙眸當中,蘊藏著通透清澄的湛藍光輝,連肌膚的顏色都像是色素褪去一般愈趨白皙。

  “嗯……啊……咿……呀……來……來了……啊啊……”

  甚至連音質也轉變成清澈透明的聲音,與真邪原有的柔和聲調截然不同。

  ……當銀色光芒緩緩退去之后。剛剛確實站在那里,名喚冰川真那的少女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比真那還要年輕一點,面貌、發色、人種及身體曲線完全不同——硬要說的話,兩者之間頂多就只有‘非常美麗’這個共通點可循的銀發碧眼少女赤裸裸地暴露于空氣當中。她那些微泛紅的雙頰及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特別地艷麗。

  緊接著衣服也像是要包裹住少女一般,逐漸凝聚成形。

  下半身穿著黑色褲裙,上半身則僅套著一件透過布料依然可清楚看見身體曲線及雙峰,名為單衣的輕盈白色薄衣。其模樣可說是清純及官能並存的綜合體。

  “——呼……變身,完成。真那,謝謝你。嗯,我知道,我會解決掉他。”

  少女面無表情地淡然沉吟,並撿起擺在腳前的刀,插于腰間。

  “您……您是……”

  席德完全忘了理卡路德的存在,兩眼專注地凝視著少女的身影,隨即以沙啞的聲音咕哝著。

  “……您是……吾主嗎?”

  少女臉上露出莞爾的可愛笑容,向兔子揮了揮手。

  “……嗯,好久不見,獅道。”(編注:獅道與席德同音。)

  “……你是何方神聖?”理卡路德出言詢問。少女再次收起笑容,重新轉身面對他,並開口回答。

  “——識別名:NO·XⅢ伊莉絲·格雷仙特。日本姓名為三日月菖蒲——<原型>蛇夫。”

  “你……你說你是<原型>?”

  理卡路德禁不住訝異地回問。而這名自稱三日月菖蒲的少女,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藉慈母般的月輪之力創造出吾等<試作型>的偉大<父親>……<原型>……你說你是其中一人?”

  理卡路德面露困惑神色……不過他隨即睜開雙眼,並發出怒吼。

  “我毫無疑慮!現在我的最優先任務乃是擊敗你!不管你的真實身份為何,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面對舞動雙翼直沖而來的理卡路德,銀發武士少女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

  “……四肢發達的大笨蛋。”

  她無聲無息地拔出腰際佩刀,以雙手擺出防御下盤的姿勢。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理卡路德發出咆哮,且緊握拳頭逐漸逼近。菖蒲則眯起雙眼睨瞪著敵人,並用力由下往斜上方劈出一刀。不過此時理卡路德離她至少還有五公尺以上的距離,明顯可以看出刀身根本夠不到對手。

  “愚蠢的家伙!你也太急著出手了吧?”理卡路德持續往前推進。

  ——然而。

  這把刀的刀身——突然伸展開。只見刀身份解出無數分支,變成一條以鋼索綁住刀刃的鞭子。鞭上刀刃如同毒蛇襲向理卡路德。

  “嗯……”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理卡路德頓時慌了手腳,不過他的羽翼卻瞬間對敵人的攻擊手段產生反應,並如同起初擋下真那的發絲一樣,化為盔甲包住了理卡路德全身。

  銀色刀鞭發出嘶吼聲,像蛇盤踞在骷髅頭當中一樣,將理卡路德整個人給纏繞起來。

  “魔導具<蛇腰刀銜尾蛇>,是菖蒲最中意的武器。”

  以刀鞭纏繞住理卡路德魁梧身軀的菖蒲,露出有點裝傻的表情淡然說道:

  “哼……像這種武器,還難不倒我的【抗拒者】!”

  為了掙脫刀鞭的拘束,理卡路德試著舞動羽翼。不料這次卻無法像之前砍斷真那的【憂郁美女】一樣輕松脫困,刀刃反而還伴隨著刮刨金屬的不祥聲響,緩緩嵌入其羽翼當中。此時理卡路德臉上浮現出動搖的神情。

  “……我這對連子彈也無法貫穿的羽翼居然……”

  “……嗯,雖然你的羽翼有點堅硬,不過銜尾蛇的刀刃比你的羽翼還要堅硬喔。菖蒲清楚得很!因為我有問過制造出那對羽翼的人。”

  菖蒲又拉了拉刀柄,纏繞住理卡路德的力道也愈見強烈。

  “此外,菖蒲的力氣,還不算太差。”

  “嗚……嗚喔喔喔喔!”

  “嗯。”

  與使盡力氣掙扎的理卡路德比較起來,菖蒲則是輕輕松松地繼續施力刺穿其羽翼。

  叽叽……叽叽……叽叽……如同蛇牙般的銳利刀刃,不斷嵌進鋼鐵之翼當中。蛇夫·三日月菖蒲以心不在焉的平淡表情注視著動彈不得的理卡路德,並毫不容情地出言宣告。

  “——再見啰。”

  ※※※※※

  夕月學園地下,<水鏡杯>出場選手休息室

  身穿繡有骷髅頭花紋和服的少女——久遠九音,以正座的姿勢坐在休息室一角閉目養神。為了面對敗部復活戰,她正設法集中精神,驅離所有雜念,使心境回歸無心狀態。

  “……”

  可是不管花再多時間,雜念仍舊不肯消失。她不想輸掉比賽、她很想贏得勝利、藤堂燈夜的臉、被剛剛的對戰敵手逼入絕境的悔恨之意、藤堂燈夜的臉、輕易敗在御廚槐手下的不甘心、藤堂燈夜的臉、當她輸掉比賽之時在一旁嘲笑的藤堂燈夜的臉、嘲笑她這名軟弱女子的藤堂燈夜的臉。

  嘲笑她這名缺乏女性魅力之女子的藤堂燈夜的臉。

  “……啧!”

  精神集中一再被打亂的九音,情緒十分焦躁地咋舌且睜開眼。

  不料,藤堂燈夜的臉真的出現在她眼前。

  “……嗚哇!”

  “哇咧……嚇我一跳……”

  身穿女僕服,一直探頭注視著九音臉龐的藤堂燈夜,急忙將自己的臉收回。

  “為、為什麼藤堂你會出現在這……”

  九音也慌慌張張地起身,並將手放在刀柄上。整張臉頓時發燙,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現在一定是滿臉通紅。

  “啊……嗯……就……就是那個啦……”

  不知為何,藤堂也同樣變得面紅耳赤,且一邊抓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從九音身上移開自己的視線。

  “……你是來……嘲笑……我的失敗嗎……”

  九音神情冷峻地詢問。因為除此之外,她再也猜想不到有什麼原因,能促使藤堂燈夜特地跑來這里找她。

  “……不惜放棄工作,也要特地跑來嘲笑我……你這人真是太惡心了……我也說過,我已經跟你絕交了!”

  九音不屑地丟出這句話,並為了遠離藤堂而邁步徑自從他身旁離去。

  但,藤堂卻伸手搭住她的肩膀。

  “你……你先等一下啦,九音!”

  九音頭也不回,語氣冷淡地回應。

  “……藤堂,請你放開我。還有,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提出這件事了……能不能請你不要再直呼我的名諱呢?聽了就讓我很不愉快,你在跟我裝什麼熟啊?你我明明是風馬牛不相干的兩個人,但你卻用那種好像跟我很熟的態度叫我,感覺差到不行。真的令我很不愉快。不對,應該說看到你的臉我就會不爽,我壓根不想再見到你,連你的聲音我都不屑一聽,超VB的!”

  不知為何……每當九音說出一句責罵的話語,她便同時感受到自己的內心刺痛不已……她有一股很不祥的預感,要是藤堂燈夜對她說出同樣的話,她一定會流下眼淚不對,應該說她很確信自己會產生這樣的反應。

  “……你這個人,我最討……”

  九音原本想要說出這句話,然而她卻突然講不出話來。

  “……我最討厭……”

  不曉得為什麼,九音就是無法說完這句話。奇怪……看樣子今天自己的狀況真的是差到極點。以自己現在這種狀態,根本無法上場應戰。沒辦法了……干脆棄權,不要參加敗部復活戰好了……正當她心中浮現這樣的念頭之時。

  “九音……啊,不對,既然這樣會讓你感到不愉快,那我還是改一下好了……久遠同學。”

  聽見藤堂這麼一說,九音的心中便無緣無故地產生一陣苦悶感。

  “……算、算了。你用不著改變稱呼我的方法無妨……雖然感覺很不愉快,但你這樣突然改變,只會讓我覺得更不舒服……再見。”

  九音原本打算撥開藤堂那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然后就此離開休息室。不過這次藤堂卻主動繞到九音面前,並以他那藍色的瞳孔直視著九音那略帶困惑之意的雙眼,緊接著他突然……

  “對不起!”

  面露真摯神情,深深地向九音鞠躬致歉。

  “……咦?”九音頓時目瞪口呆,藤堂則繼續說道:

  “……抱歉,我不該那樣說你的壞話,真的很對不起。很抱歉……我過去只會對你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雖然我不認為這樣道歉,就能換來你的原諒……只是……真的……很對不起。”

  怯怯懦懦地道了歉,隨即掉轉腳步。九音突然喊了聲“請等一下!”叫住了他。藤堂十分訝異地回頭,九音則滿臉通紅,且有點支支吾吾地開口。

  “……關于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壞話……我、我就特別原諒你一次……而我之前說要跟你絕交一事……也當我沒說過……所以……就、就讓我們跟以往一樣……好好相處吧。”

  藤堂相當明顯地松了口氣。此時他臉上所浮現的,並非往常的輕薄笑容,也不是偶爾會展露出來的嚴肅神情,而是帶有些許稚氣,而且是九音第一次看見的爽朗表情。

  “呼……真是太好了……”

  “………”

  一看見他那毫無陰霾的表情,九音便清楚感受到自己原本已經夠紅的臉頰,如今又變得更加通紅。此時……

  “時間差不多了,請各位選手過來集合——!”休息室入口處傳來了工作人員的招呼聲。

  “……時間到了,告辭。”九音簡短回了一句話。之前打算棄權的念頭,如今已完全自她腦海當中消失。她從藤堂的身旁經過,朝入口處走去。

  “加……加油喔……我、我會幫你加油,希望你能取得勝利……”

  藤堂的聲音自背后傳來,不過九音並未回頭。

  因為她很清楚……要是現在回頭的話,自己眼中含淚之事一定會穿幫。

  ※※※※※

  ‘各位觀眾,敗部復活戰終于要開打了!’

  第四地下斗技場在——四座預賽專用的斗技場當中,就屬此處的面積最為寬廣。而今播報員那情緒高漲的聲音正回蕩于其中。由于地板上到處都出現凹洞,牆壁也留下斗大的燒焦痕跡,可見以這座斗技場為舞台所上演的D、H、L等三場預賽,似乎都形成了不相上下的激戰。

  ‘不幸在各組預賽敗北的眾家好手當中,又有十八名選手為了爭奪進軍決勝錦標賽的最后一個名額而聚集在此。他們將同時出場,展開一場極為壯烈的生存競爭大賽!雖是敗部復活戰,但相信這一定會形成一場激烈程度遠勝之前所有賽事的大戰吧!’

  ……這名播報員的實況報導還是一樣吵鬧呢……

  場地的某一角,只見久遠九音手握仿制刀,正在閉目養神。

  若說現在自己的心情很平靜……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因為現在的自己反而相當興奮,覺得全身血液好像都沸騰了一樣,甚至連心髒的跳動聲也變得比往常還要清晰可辨。

  不過,這跟她面對預賽C組之戰時,情況可說是截然不同。當時的不快感及焦躁的念頭全都煙消霧散。感覺上似乎有一股力量源源不絕地自體內湧現出來。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經驗。

  就在這個時候。

  “唷,咱們又見面啦。”

  離她約五公尺遠的地方,有一名選手開口向她打招呼。包含九音在內,現在共有十八名選手出現在斗技場當中。這些選手都各自選定位置,並等待著宣布比賽開始的信號響起。而出現在九音附近並開口向她打招呼的,正是這十八人當中之一。這名少年留著剌猬頭,背上披著一件披風,只知道他姓原田,名字不詳。他也就是在預賽當中,讓九音吃盡苦頭的電流長槍手。

  “我在上一場比賽雖因遭受他人偷襲而落敗,不過這次就沒那麼簡單了。決勝資格將歸我所有,然后我就會變得很受女孩子們的歡迎!”

  原田臉上浮現出稚氣未脫的笑容,並用力握緊自己的雙拳。

  “……這樣啊,那請好好加油吧。”

  九音語氣平淡地回應,原田馬上很不滿地翹起嘴巴丟出一句“什麼嘛……會不會太冷淡了啊……”。九音心想,這人實在很孩子氣呢……

  “……嘻嘻。”

  很難得的,九音臉上微微浮現笑容。看見九音微笑的原田,無緣無故地臉紅了起來。

  “我……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啊!”說完之后,他便徑自轉身走開!並粗魯地斜靠在離九音有一段距離的斗技場邊牆上。

  ‘——這些出場選手都是具有相當實力的高手,甚至會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何他們會在預賽敗下陣來!其中以在預賽時因卷入混戰當中,而不幸遭流彈波及,導致徽章被擊碎的冠軍候選人之一——【雙龍】·神崎選手為首、以及在找尋掉落的眼鏡之時,受到集中炮火攻擊的傻女孩——【合使】·仙堂選手、在與其他選手酣戰之際,被第三者趁虛而人而不幸落敗的熱血少年——【蒼藍欲望神槍】·原田選手、在G組賽事中與冠軍候選人之一的御手洗選手進行一場激烈對戰,最后仍不幸敗北的【偉大奔流】·愛川選手、以及——……’

  播報員的繞舌解說聲,九音聽起來顯得特別小聲。相對回蕩于她耳中的,乃是自己的心髒鼓動聲及呼吸聲。只要她願意的話,甚至連肌肉的收縮與血液流動的聲音都能聽得相當清楚。

  ……整個世界看起來比往常還要清晰許多,似乎連空氣的流動她都有辦法測知。感覺上精神變得十分敏銳清楚,其他選手身上的肌肉動靜、呼吸以及<氣>的流動,幾乎盡在她的掌握當中。整座斗技場宛如已化為自己的一部分,每一名觀眾的面容都變得相當鮮明——藤堂燈夜的臉也出現在其中。

  她的心髒頓時大大地鼓動了一下。

  ……我……說不定我………

  ——久遠九音與藤堂燈夜的相遇,乃是距今約一年半之前所發生的事。

  雖然有點無可奈何,但九音仍清楚記得那一天的情景。轉到九音班上的藤堂,突然口無遮攔地丟出“好嬌小喔,你是小學生嗎?”這句話來諷刺九音。從那天開始,此入便一再糾纏著九音不放。

  自從在國中三年級的冬天被帶到這座城市之后,九音就因為面無表情,不喜與人交際且不善言辭,再加上既不懂同世代的女孩子們所感興趣的事物,也對那些玩意兒毫無興趣可言,而遭到班上同學敬而遠之,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可是藤堂燈夜這名少年,居然一現身便大剌刺地闖入自己的世界當中。

  在來到夜光市之前,九音便相當討厭他這一型的人。雖然不像是刻意染出來的,不過他那頭金發看起來就很像不良少年,而且他的穿著打扮也很邋遢,講話又十分輕薄無禮。

  若真想拒絕他的入侵,照理說絕非辦不到。只要徹底教訓他一頓,讓他以后再也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即可。不過,不知為何……在生理方面感到相當厭惡的這名少年。九音卻從未認真想過要擺脫其糾纏。

  直到這一刻,久遠九音才領悟到……或許在他第一次開口對自己說話之時——自己其實是感到相當高興也說不定呢……

  ……或許我……說不定……並沒有如我自己所想這般,如此討厭藤堂這個人呢……

  ——加……加油喔……我……我會幫你加油,希望你能取得勝利……

  腦海中突然響起他的聲音,九音感受到全身充滿了力量。

  “……嗯,我會加油的……”

  九音下意識地小聲做出回應。同一時間……

  ‘比賽正式開始——!READY——GOOOOOOOOOOOO!’

  轉播員話語方落,斗技場內充滿了足以掀掉屋頂的歡呼聲。宣告比賽開始的鑼聲也十分響亮地回蕩于場內。

  比賽一開始,有一名選手馬上朝著九音疾驅而來,來者正是原田。

  “看我的——!蒼藍欲望神槍!”

  出現在他掌心的光球,隨著其怒吼而快速伸展,化為一把約三公尺長的圓錐長槍。這把迸射出劇烈電光的藍色長槍逐漸逼近九音。

  “……看見了……”

  不僅長槍的進攻軌道,甚至連槍身所進射出來的無數雷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九音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現在的我絕不可能敗北!”

  九音輕蹴地板一腳,迎面沖向原田。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嘻嘻。”

  原田發出怒吼,掄槍刺出強猛一擊,九音卻以些微差距避開這一擊及槍身所夾帶的電流。並用最快的速度,抄最短距離逼近原田。左手用力緊握刀鞘,右手則以最簡單的動作置于刀柄之上。

  ……我要出招了。

  ——快過思考速度的抽刀橫向一閃。

  ——算准刀身長度可及最長距離的神速斬擊。漂亮地將別于對手左胸口的徽章劈成兩半。

  “什麼!”

  原田難以置信地驚愕大叫,久遠九音則未再正眼瞧他一點。徑自沖向另一名對手————……在此只提供最后結果供諸位參考。

  久遠九音。

  只花了短短的二分四十八秒,便擊敗了參加敗部復活戰的其余十七名對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int 發表於 2009-1-8 07:18 PM

終章
       

  太陽下山了。

  雖然忙得要死要活,不過<赤月祭>的第一天總算是告一段落,超過最后離校時間還留在校內的學生,應該是所剩無幾才對……雖然我也算是其中一名。

  白天明明熱鬧得很,不過現在整間學校卻宛如異世界一樣……或是說如同被封鎖在<結界>當中一樣,只余下一片寧靜。

  而在這麼安靜的校舍當中,我獨自一人,留在咖啡廳<ALlCE>里面。至于我究竟是留下來做什麼啊……說穿了,就是掃地啦。雖然只是撿撿顯眼的垃圾或拿抹布擦掉果汁及咖啡打翻所留下的污漬,不過因為咖啡廳的面積很廣,因此做起來也蠻吃力的。再加上又沒開空調,所以外面雖已入夜,不過店里卻像蒸籠一樣悶熱。

  ……其實也不是有人硬把這項清掃工作推給我。只是大家合力處理好明天所需用的食材之后,原本我也打算鎖門回家休息了……不過臨走之前看見店里似乎有點髒亂,讓我感到有點掛心。所以……我留下來這件事,其他人應該都不曉得才對。

  ……又沒有任何人看見,在這種狀況下獨自一人做著清掃工作,其實對我根本毫無幫助可言。又不會有人因而誇獎我一番,也沒有人會將我視為他們的同伴。當然啦……如果我明天自吹自擂地到處宣揚“其實昨天你們回家之后,我又獨自留下來清掃店內環境喔。”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不過我壓根不打算做這種無聊的舉動。

  ……于是我就在連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要做這種事情的狀況下,一直待在店里清掃整理。

  “……呼……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處理完所有顯眼的污垢及垃圾之后,我為了將手中的抹布收起來,而伸手打開了教員室的門。就在這個時侯……

  “哇!”

  “呀嗝!”

  昏暗的教員室里面突然有個人影冒出來,害我差一點被嚇死。

  “啊哈哈,霧村被我嚇到了!霧村嚇一跳的神情也很棒呢。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剛剛那聲‘呀嗝’是怎樣?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啊?”

  ……原來是冬木陽子。

  “……閉嘴,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啊……”

  呼……我的心髒還一直怦怦跳……此時,陽子開口回答:

  “沒有啦,我只是過來找你,結果看見你很認真地在咖啡廳里面打掃,我不知該如何開口,所以就……”

  “……就一直在教員室里面等我嗎?”

  “是啊……我還想說你會不會突然做出什麼下流舉動,所以就順便偷偷觀察一番啰。”

  “我才不會咧。還有,既然你都來了,干嘛不出來幫我忙啊?”

  “抱歉抱歉。”

  我有點抱怨地詢問她。陽子則是打馬虎眼,笑著向我道歉。

  “不過,我可是特別准備了飲料,要送給獨自一人偷偷在這里努力打掃的霧村喝喔。”

  “哦……沒想到你還滿貼心的嘛。”

  由于我一直窩在悶熱的環境里打掃,喉嚨早就渴得要命。正想喝點冰涼的飲料潤潤喉呢。

  “來,請喝。”

  ……不過陽子遞出來的既不是果汁也不是咖啡也不是麥茶更不是蕃茄汁……而是她的白皙手臂及放在掌心的一把小刀。

  “要從哪里下口都隨您高興!”

  陽子笑容滿面地說,我只能苦笑以對。考慮了一陣子之后……

  “……那,我選手指頭。”

  “啧……你明明可以選我的胸部嘛………”

  雖不知這句話的認真程度究竟有多高,不過陽子倒是露出了些許遺憾的表情。接著她順手將小刀抵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稍稍用力將刀刃刺人手指當中。只見她的食指表面浮現出一道‘一’字形傷口。血液也跟著不斷湧出。

  “來,啊——”

  “……嗯。”

  我們倆都坐在地板上,我張口含住陽子那流著血的指尖。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宛如溶解一般,在舌頭上擴散開來。說美味……確實是很美味……只不過若有人問我鮮血的味道,跟我們花了好幾天時間不斷改良而成的咖啡廳<ALlCE>原創混合花茶的味道比起來,哪一種比較好喝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后者吧。

  血液通過喉嚨的感覺,其實還不差。而流經喉嚨的血液徑自送往全身上下,而非直接通往胃部的特殊感覺,在攝取其他飲料或食物之時都無法品嘗到。硬要說的話……這種感覺有點像是酒類……而且不是啤酒,而是比較接近葡萄酒……不過還是差很多就是了。我可以明確感受到我的身體正不停吸收著陽子的血液。

  “呵……好喝嗎?”

  “……還可以接受。”

  “哎唷,你怎麼還是一樣不老實呢”

  ……這……每次只要我吸陽子的血,陽子都會這樣問我。但這確實是我的真心話,況且我也不是像陽子一樣那麼喜歡鮮血。

  ——而且與其說她的血好喝……倒不如說有一種受到療愈的感覺……覺得全身的疲累感好像緩緩溶解消退一樣。

  “……我說霧村……”

  “嗯?”

  “……你為什麼……這麼拼命呢?”

  “……”

  我松口放開手指,仔細端詳著陽子的臉。陽子臉上雖露出微笑的表情,不過在她的笑容當中,卻也同時帶有一絲陰霾。

  “……我……這樣算很拼命嗎?”

  “當然算啊!”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心想: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大概是因為……我很害怕吧。”

  平常根本不可能對陽子說這些內心事的我,終于脫口說出內心真正的感受。

  大概是因為我倆獨處于漆黑的房間里,再加上我吸了她的鮮血……這種似乎違反道德的情境,才促使我表露出真正的感受吧。

  “……這陣子我每晚都跟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而今天能夠成功地結束第一天的活動,讓我感到相當高興。該怎麼說才好呢,自從我來到這座城市……不對,應該說在我的人生當中,也從未像這次一樣,得到如此令我雀躍的充實感……只是我越是覺得現在的情形能讓我感到滿足……內心就越是感到不安,深怕這樣的日常是否又會在轉眼間遭到破壞……”

  “……”

  陽子一語不發地聽著我的話……不對,應該說是我的獨白。

  “……日常總是如此輕易崩潰,所以我很害怕……跟某些人建立友誼,一起完成某些事情……但我就是很怕這一切都會在轉眼間灰飛煙滅。我想……我是為了設法讓自己盡可能忘掉這種不安的感覺……所以才會那麼拼命吧。”

  ……我對自己的不中用感到相當氣憤。

  “……可惡……我明明已下定決心,要讓自己變得更加積極,並更加努力地渡過自己的人生了。現在卻又……為什麼我總是……這麼的一成不變啊……”

  我知道自己的雙手正微微地顫抖著。我真是個……敗類。想要放開自己的心胸,卻又無法堅持到底。結果我壓根兒就與過去的自己沒啥兩樣,還是一個滿腦子充斥著負面思考邏輯的陰沉小鬼而已。

  “喏。”

  “嗚——?”

  陽子再次拿起小刀,相當自然地劃破傷口早已痊愈的手指頭,並將手指頭塞進我的嘴里。鮮血的味道再次于我口中擴散開來……由于這樣做會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像吸血鬼,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想承認。但……我的情緒確實稍微平靜了一點。

  陽子突然又伸出空著的右手,輕輕撫摸我的頭。

  ……撫摸撫摸、撫摸撫摸……這樣搞得我好像是寵物或小孩子一樣,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想承認。不過說真的……還蠻舒服的就是了。

  “……我說霧村啊……”

  “……嗯”

  陽子臉上浮現出柔和至極……宛如輕輕將我包裹起來一般的笑容,並一邊撫摸著我的頭!一邊開口對我說。

  “……人類這玩意兒啊,並不會如此輕易就產生改變。所以,用不著太過急躁,只管一步一步慢慢來就好啰。我啊……並不會很討厭那個……言行舉止雖充滿開朗朝氣但結果內心卻依舊忸忸怩怩的霧村聖司喔。”

  對自己所說的話感到有點腼腆的陽子,她的表情使我心跳頓時急促了起來。

  我松口放開她的手指,陽子仍舊持續撫摸著我的頭。

  “……陽子。”

  “嗯?”撫摸撫摸。

  “……呃,你這個人……”

  “嗯——”撫摸撫摸。

  “……其實還蠻……那個的嘛……那個……”

  “嗯?”撫摸撫摸。

  “……還……還蠻好心的嘛。”

  我滿臉通紅地對她說,結果陽子的手停住了。我抬頭一看,沒想到陽子整個人也面紅耳赤,並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不要突然說出這種話啦……人、人家會害羞耶。”

  ……這種不常見到的反應,使我雙眼不禁筆直地凝視著陽子的臉。

  陽子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

  她那給人活潑印象的斗大眼眸。她的視線鎖定了我的雙眼,遲遲不肯移開。

  陽子的臉……緩緩向我靠近。

  ……其實靠近的並不只是陽子的臉而已。我……也像是受到她的吸引一般,緩緩將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兩張臉越來越靠近。最后極其自然……宛如這麼做是很理所當然地……讓彼此的嘴唇重叠在一起。

  對我而言,這算是所謂的……初吻。

  柔軟的觸感持續了好一陣子……之后就跟剛剛重叠在一起之時一樣,我倆的嘴唇又極其自然地分開。

  ……隨后,我整個人感到超級不好意思。

  “霧……霧村,你滿臉通紅喔?”

  “……別只會說我,陽子你還不是一樣……”

  我倆互視對方,並害羞地彼此露出苦笑。

  “我說霧村……”

  比我還快恢復平常調調的陽子,臉上浮現出捉弄人的神情對我說。

  “怎……怎樣……”

  “要不要順便來一場SEX啊?”

  “……那不是順便就能做的事吧!”

  我一臉不悅地轉頭背對著她。但,我又稍微瞄了陽子一眼,只見她不知為何,居然變得比剛剛接吻之時還要來得面紅耳赤。

  “……又、又怎麼啦?”

  “……這……你平常明明都會馬上回我一句‘才不要咧,笨蛋’……但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不就等于是在告訴我,如果不是順便的話,你願意跟我……”

  “我……我懶得理你了,大笨蛋……”

  我急忙起身,陽子相當不滿地發出一聲“啥——?”,我接著對她說:

  “走啦,咱們也該回家了。再不走的話,校門玄關會被鎖起來耶。”

  “這樣我就能跟你一起在學校過夜……”

  “然后等著被警備人員抓包,並挨上一頓臭罵啰。”

  “哼……”

  陽子雖然鼓起臉頰表達不滿,不過她還是跟著站了起來。

  ……然后我們倆離開了夜幕籠罩的學校。一路上跟往常一樣,不是天南地北地聊些無聊話題,就是陽子丟出些性騷擾發言,我回嘴加以吐槽。

  ……只不過……不管我們彼此說了再多無趣傻話,也無法抹滅掉嘴唇上的柔軟觸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int 發表於 2009-1-8 07:20 PM

本帖最後由 wint 於 2009-1-8 08:29 PM 編輯

后記


  由于本人極度嫌麻煩,

  所以這次決定不寫后序。

  ……但是好像也不能這樣耍任性,因此我還是決定寫寫后序。其實也沒什麼好隱藏的啦,我這個人最討厭寫后序這玩意兒了,用憎恨來形容我的感受也絕無不妥之處。說難聽一點,就算我寫了后序,真的會有人加以翻閱嗎?明明沒這個需要,卻硬是要求我每次都得擠出一大堆無聊的字句來充場面,再怎麼不堪入目也該有個限度吧。而且有認真看完故事本文的讀者大人們都很清楚,這次我在本文的最后可是相當簡潔有力地丟出“待續”這兩個字當結尾。故事明明都還沒結束,就急著要我寫后序,這樣根本不像話嘛,我還沒有寫后序的資格啊!對不起。與其拿后序充場面,倒不如多塞一點其他小說的廣告還比較有用一些……這主意好像還不錯呢,后序加廣告。好,我決定采用了!反正是廣告,就算漫天扯謊也不會鬧出問題(其實會)。首先,關于《月兔升空時》這本書,乃是由一位名叫平坂讀的作者所寫的小說,內容為療傷系全心全意愛情鬧劇,描寫一名不起眼的男孩子深受一群可愛女孩子們之歡迎的故事,由MF文庫J出版銷售,目前大受好評。出自湊匕口厶老師筆下的紅洋裝銀發美少女乃是本小說最顯眼的標志。大家記得要買喔!《月兔升空時》第2集,內容為加入些許情色要素的療傷系全心全意愛情鬧劇。由于真的只有一點點情色因素,所以要拿這本書叫人寫出讀后心得感想也絕對不成問題,本人大力推薦。本書的標志換成戴眼罩的灰發女僕,請各位務必要注意到裙子及長筒襪之間的絕對領域。如果有在書店看到這本書的話,記得要拿到櫃台結帳喔!《月兔升空時》第3集,內容為出現許多女僕的療傷系全心全意愛情鬧劇。由女高中生及吸血鬼少女搭檔演出的封面,以及畫有多名外表艷麗之女僕圖像的拉頁插畫為本書的注冊商標。還沒買下這本書的人,請現在立刻馬上到書店去購買!《月兔升空時》第4集,內容跟前三集一樣都是療傷系故事,由湊匕口厶老師所畫的漂亮封面為顯眼商標。為保確實能夠買到,請快點動身前往書店預購吧。以上,宣傳完畢。這里要稍微轉變一下話題,其實這次的后序還是一樣沒有換行呢。再這樣下去,“平坂讀的小說后序從不換行”這個現象將會完全深植在讀者大人們的心中,要是將來我一時興起,在寫后序時動手換行的話,讀者大人們一定會異口同聲丟出“后序換行了!這本書絕不是平坂的著作!”或是“虧我還這麼相信她,我這輩子再也不看平坂老師所寫的小說了啦!”以及“背叛者!”還有“社會敗類”等等話語來臭罵我一頓。我只不過是改用一般方式寫后序而已,居然落得自己的作品及作者人格全盤遭到否定的淒慘下場。這樣實在很不妙。所以我也開始考慮,真的要很平常地換個行才對。所以我決定改變,絕對要換行!現在馬上動手。好——各位先生女士,是否做好心理准備了呢?我要下手了喔?真的要換行了喔?1、2、3……按下ENTER鍵……嘿!

  …………………呼,只要有心,其實還是辦得到嘛。那麼,咱們第4集再相會啰。

  二00六年十月中旬寫完后序之日       平坂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