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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09:55 PM

葉山透 -【9S.九】



《9S》是The Security System that Seals the Savage Science Smartly by its Supreme Sagacity and Strength的縮寫,九個開頭為S的英文單字所構成。直接翻譯則是:「以至高智慧與力量巧妙封印野蠻科學之安全系統」。

內容簡介:

下落不明的瘋狂科學家峰島勇次郎,在全世界留下了大量的驚人發明,這些發明被稱為「遺產」。覬覦「遺產」的國家或組織,讓聯合國訂定了「第二京都條約」,希望規束遺產的使用。但是,仍然有大量的組織前僕後繼地想要獲得神秘的科學力量。於是日本政府成立了ADEM(峰島遺產管理局),掌控LC部隊(反遺產犯罪部隊),進行對遺產相關犯罪的打擊。而勇次郎的獨生女峰島由宇,正是他們擁有最重要的遺產。


雖然成功阻止NCT研究所被攻陷,但黑川靠著謀略與瑪門的記憶讀取能力成功的奪取峰島遺產。海星開始攻擊世界各地的非法遺產開發機構,造成許多傷亡,卻開始被世界視為英雄。受到報導動搖的由宇,靠著鬥真和麻耶的鼓勵開始對海星展開反擊。海星與由宇的最終決戰即將開打。

原日文書名:9S IX
所屬日本文庫:電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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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01 PM

本帖最後由 sasuke321789 於 2009-4-11 10:02 PM 編輯

1# sasuke321789


峰島勇次郎並不是天才。看到我這麼說,肯定會有許多人提出異議吧。並且,作為駁斥這個不恰當評價的理由,必然會是我無法接受他脫離常軌的作風,抑或是嫉妒他的才能之類的。事實上這兩種理由都不正確。
  在工作上,我曾遇到過許多天才。從他們身上透射出一種常人所不具備的天才的光環。可是在第一次遇到峰島勇次郎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受到那種光環。
  確實在他身上,有著那種劍走偏鋒的思考所催生出的,只能被稱為偏離正道的瘋狂光環。不過那種東西並不能作為他是天才的證明。  讀到這裡的你們,肯定心存疑惑,想要我來解釋說明一下無數已經被稱作遺產的發明業績吧。很遺憾,對於這個疑問,我無法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
  只不過,若是要我從對峰島勇次郎的印象來發表感想,便是記載於此的這段話。
  峰島勇次郎並不是天才。我只知道這一點。
 (摘自世界科學連載「第97回 採訪天才」)




序章
  
  United States Forces Japan。
  駐日美軍基地之一,厚木航空基地裡沸沸揚揚,人頭攢動。儘管已然入夜,無數的飛機卻不停地起飛著落。
  每當有飛機起降的時候,鄰近的居民家中為了抵擋噪音而設的二重窗戶就會震顫不止,電線不住搖曳。雖然幾個月前,為了平息附近居民對噪聲的不滿,對夜間的飛機起降作了限制,可是剛開始執行便發生了如此狀況。
  這件事明天一定會被媒體大肆宣揚,並且發展成對駐日美軍和懦弱的日本政府的批判吧。
  不過,美軍並沒有意圖輕視周圍的居民。事實上,在相互交流的基礎上,盡可能和居民們達成妥善諒解,這是駐日美軍高層所取得的共識。
  即便如此,在目前的形勢下,戰鬥機不得不緊急啟航。
  厚木航空基地雖然只是神奈川縣中駐紮著美軍的基地之一,不過目前海上自衛隊也屯聚於此。在駐日美軍縮減政策的影響下,他們有一半從日本撤退,而留在厚木的另一半也預定轉移到山口縣巖國基地去,這兒本應即將成為海上自衛隊的專屬基地。
  不過,駐日美軍所推行的縮減政策的趨勢從十年前開始便產生了變化。雖然人數曾一度有所減少,眼下卻已經變得比縮減之前還要多。
  其契機即是在比良見所發生的神秘大爆炸。
  在那之後,美國便增強了駐守在日本的美軍的實力。
  幾乎所有的軍事雜誌編輯的看法都是,雖說表面上的理由是能夠在發生事端的時候迅速派出增援,實際上是為了對峰島勇次郎的遺產進行干涉。
  不過這十來年間,日美之間仍然恰到好處地達成了各種共識和諒解。
  可是現在,美軍承擔著兩國之間爆發摩擦衝突的風險,仍然不停地進行夜間起降。無數架戰鬥機消失在南方的天空中。
  也就是說,發生了和峰島勇次郎的遺產相關的重大事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04 PM

1# sasuke321789


峰島勇次郎並不是天才。看到我這麼說,肯定會有許多人提出異議吧。並且,作為駁斥這個不恰當評價的理由,必然會是我無法接受他脫離常軌的作風,抑或是嫉妒他的才能之類的。事實上這兩種理由都不正確。
  在工作上,我曾遇到過許多天才。從他們身上透射出一種常人所不具備的天才的光環。可是在第一次遇到峰島勇次郎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受到那種光環。
  確實在他身上,有著那種劍走偏鋒的思考所催生出的,只能被稱為偏離正道的瘋狂光環。不過那種東西並不能作為他是天才的證明。  讀到這裡的你們,肯定心存疑惑,想要我來解釋說明一下無數已經被稱作遺產的發明業績吧。很遺憾,對於這個疑問,我無法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
  只不過,若是要我從對峰島勇次郎的印象來發表感想,便是記載於此的這段話。
  峰島勇次郎並不是天才。我只知道這一點。
 (摘自世界科學連載「第97回 採訪天才」)
  
  
序章
  
  United States Forces Japan。
  駐日美軍基地之一,厚木航空基地裡沸沸揚揚,人頭攢動。儘管已然入夜,無數的飛機卻不停地起飛著落。
  每當有飛機起降的時候,鄰近的居民家中為了抵擋噪音而設的二重窗戶就會震顫不止,電線不住搖曳。雖然幾個月前,為了平息附近居民對噪聲的不滿,對夜間的飛機起降作了限制,可是剛開始執行便發生了如此狀況。
  這件事明天一定會被媒體大肆宣揚,並且發展成對駐日美軍和懦弱的日本政府的批判吧。
  不過,美軍並沒有意圖輕視周圍的居民。事實上,在相互交流的基礎上,盡可能和居民們達成妥善諒解,這是駐日美軍高層所取得的共識。
  即便如此,在目前的形勢下,戰鬥機不得不緊急啟航。
  厚木航空基地雖然只是神奈川縣中駐紮著美軍的基地之一,不過目前海上自衛隊也屯聚於此。在駐日美軍縮減政策的影響下,他們有一半從日本撤退,而留在厚木的另一半也預定轉移到山口縣巖國基地去,這兒本應即將成為海上自衛隊的專屬基地。
  不過,駐日美軍所推行的縮減政策的趨勢從十年前開始便產生了變化。雖然人數曾一度有所減少,眼下卻已經變得比縮減之前還要多。
  其契機即是在比良見所發生的神秘大爆炸。
  在那之後,美國便增強了駐守在日本的美軍的實力。
  幾乎所有的軍事雜誌編輯的看法都是,雖說表面上的理由是能夠在發生事端的時候迅速派出增援,實際上是為了對峰島勇次郎的遺產進行干涉。
  不過這十來年間,日美之間仍然恰到好處地達成了各種共識和諒解。
  可是現在,美軍承擔著兩國之間爆發摩擦衝突的風險,仍然不停地進行夜間起降。無數架戰鬥機消失在南方的天空中。
  也就是說,發生了和峰島勇次郎的遺產相關的重大事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07 PM

3# sasuke321789


第一章 沒有光的世界
1
  自由號的作戰司令室籠罩在昏暗之中。
  唯一的光源是房間中央的那張巨大平台。表面鋪滿了顯示屏的平台,映射著並排站在周圍的人們的身影。
  站在上位的是身為海星首腦的黑川謙,而四周則是海星軍的各位重要人物。
  顯示屏上所顯現的是日本地圖,無數的紅色標記忽亮忽滅。它們所處的位置是神奈川縣的橫須賀市、綾瀨市、大和市,長崎縣的佐世保市,沖繩縣的沖繩市等等。無論哪個皆為駐日美軍的大型基地所在之處。
  「從厚木基地起飛的飛機確認,數目為21。」
  起始自神奈川縣,繁星般的微小光點向著地圖中心飛去。那兒便是一個月之前墜落在太平洋中的那架自由號所處的2222點,也正是目前黑川他們所乘坐的最後一架自由號的位置。
  「從嘉手納機場起飛的飛機確認,數目為56。」
  從沖繩那邊出現的光點數量很多。不僅如此,日本各地都不斷有光點顯現並徐徐移動著。
  他們的目的地均為飛翔在2222點上空的自由號。
  「自衛隊沒有行動嗎?」
  「是的。現在仍然保持沉默中。」
  回答的人便是平時一直待命在黑川身旁的副官福田。
  「日本政府還是一如既往的懶散磨蹭呢。真希望他們能學習一下反應迅捷的美軍。」
  黑川苦笑著回應。雖然聽上去像是頗為危險的發言,其實黑川只會在福田面前發出那樣毫無遮掩的牢騷。不過很快那苦笑也從他臉上一掃而空。
   「超高功率鐳射炮,天之瓊矛現在的狀況怎麼樣?」
  天之瓊矛。日本神話中創造日本大地時所用的長矛的名字。傳說中,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用這根矛撥開混沌,輕的上浮為天,重的下沉為日本列島。海星用這個名字為自己的兵器,超高功率鐳射炮冠名。
  「目前的冷卻率為47%。破損和融解部件的更換馬上就能完成了。」
  「比預想中的時間要長呢。為了擊沉球體實驗室而連續使用真是遭罪了。」
  作為ADEM以及NCT研究所臨時總部的球體實驗室被擊沉到深海之中。
  自由號的超高功率鐳射炮激發了海底的甲烷水合物,並奪去了含有甲烷的海水所產生的浮力。
  之後又一擊擊沉了一艘美軍最大的尼米茲級航空母艦。
  「外殼耐壓型的Leptoneta現在狀況如何?」
  隨著黑川一聲令下,顯示屏的一端開啟了一個窗口,將海中的情況通過縱向分層圖解顯現出來。二十個光點由上而下,向深海中降落。他們的目標盡頭,是那個超出雷達上圓形標識,直徑500米的超大球體—球體實驗室。
  「馬上就能抵達球體實驗室了。」
  「哼,雖然是趕工製造出來的,表現倒是不賴。下面的情況如何?」
  顯示屏隨即切換,顯示出了監控探頭所捕捉到的景象。廣闊的海面上漂浮著數艘艦船。其中有兩艘顯得尤為巨大。一艘是尼米茲級的航空母艦,詹姆斯?F?惠特摩號。另外一艘船比航空母艦更為龐大。上面架設有八台起重機,從如同碼頭般平坦的船體上伸展出去。
  那是打撈船,專門負責將沉落海底的船隻吊曳起來。打撈船的甲板上如今正展開著激烈的戰鬥。美軍士兵迎擊著海星投入的數十架Leptoneta。不過對於那些除了遺產兵器和通常裝備之外一無所有的士兵來說,勝負簡直是一定的。
  「佔領打撈船也只是個時間問題。無論抵抗多麼頑強,都不會影響戰局的形勢。」
  頑強抵抗著的正是搭乘在打撈船上的艾莉西亞,以及先進LC部隊的晶和萌。
  「還是沒能和瑪蒙取得聯絡嗎?」
  瑪蒙也和Leptoneta一起投入到了對打撈船的進攻中。由於她的獨斷專行,作出了並不包含在作戰命令中的任性行動。
  「是的,自從通信中斷之後已經過了十二分鐘。」
  --被抓住了嗎?或者說已經死了?真希望她還活著。
  雖說瑪蒙這種容易暴走的性格對於規律嚴謹的軍營生活是個大麻煩,不過對於黑川個人來說,倒並不覺得很難掌控她。事實上,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由於極度的劣等感而渴望擁有力量多少顯得有些怪異—黑川倒是覺得非常正常。獲得力量之後的瑪蒙熱衷於發揮自己的能力,在某種意義上,對指揮官來說這反而便於他們管理。
  並且能夠操縱LAFI一號機的瑪蒙,對於海星的運作佔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期望她能夠生還對海星首腦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
  「瑪蒙不在的這段時間LAFI一號機的狀況如何?」
  從NCT研究室獲得的LAFI一號機,正如同追打落水狗一般,為了控制球體實驗室而對LAFI二號機實行黑客攻擊作戰。不過能夠熟練駕馭LAFI一號機的,只有獲得了由宇頭腦中知識的瑪蒙。
  「正依照計劃進行著黑客攻擊。」
  「唔,瑪蒙在做好萬全準備之後才出擊的嗎。」
  不過此時,黑川的臉上顯現出了有些無法理解的表情。總感覺有些違和感。瑪蒙為一般技術人員所準備的只是並不包含電子融合的模擬操作系統,究竟為什麼能夠這麼輕易地對NCT的LAFI二號機發起黑客攻擊?
  黑川並不知道LAFI一號機中有著風間的人格這回事。會感到困惑也是理所當然的。
  「報告就是這些嗎。」
  無論心中還遺留有多少不確定的要素,黑川都不會在臉上表現出這種不安,維持著沉著冷靜的表情向部下作確認。
  戰場上總是會存在各種各樣令人不安的要素。只有能夠隨機應變地找出對策,將戰局向對自己有利的一方推進的人,才能過獲得勝利。黑川心中很明白這一點。
  「諸位,我們迎來了關鍵時刻。」
  美軍的最大威脅就是讓別國油然生畏的壓倒性的軍事力量,也就是一種威懾力。雖然隨著時代的變遷戰略也會有所修正,但是作為其根基的仍然是壓倒性的軍事力量。反過來說,美軍自從冷戰之後就沒有想像過以劣勢的地位參與戰爭。
  既然如此,美國對於自己已然不再是威脅。
  自由號的裝甲已經通過從峰島由宇那兒搶奪來的知識,以及由此衍生的遺產技術而進行了強化,變得如同鐵壁般堅不可摧。
  海星擁有著超出美軍壓倒性威懾力的力量,使得美國的戰略從根基開始完全崩壞。
  「美軍投入了相當驚人的戰鬥力。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構不成威脅。這場戰爭不會發展成任天堂戰爭那樣了。」
  福田無法理解黑川說的話,訝異地眨著眼睛。
  「任、任天堂,什麼意思?」
  「是指海灣戰爭。因為美軍一邊玩著電視遊戲,一邊發射遠程導彈遙控爆炸便攻陷了伊拉克,所以才會這麼稱呼。」
  周圍的將領全都輕輕笑出聲來。
  是的,憑借單純的武力是無法戰勝海星的。能夠凌駕於海星之上的戰鬥力如今還不存在於這個地球上。對於海星來說,唯一的威脅只有並不依仗武力的智謀。
  那麼可能會擁有如此智謀的對手是—
  「這樣就能終結一切了吧,伊達。」
  黑川帶著堅毅的眼神望著攝像頭所映現出的海面。黑川最為掛懷的對手,目前也被囚禁在深海中。
  「峰島由宇能做到這一點嗎?」
  由宇從浸水的球體實驗室最下層脫出的時候,捲入了抹香鯨群後被巨浪捲走,眼下正和斗真一起呆在墜落的那架自由號中。
  作為最具威脅的妨礙之一的那個少女,暫時正處於束手無策的境地。
  黑川並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即便黑川知道這一點,他的心中也永遠不會存在疏忽大意這樣的概念。
  
  
  2
  
  「不行,還是無法接通。」
  斗真嘗試聯絡球體實驗室,不停地操作著裝備在深海探測套裝上的通信器,可是接收到的儘是雜音。
  「我這邊也不行。可這是為什麼?自由號上的通信器材在這樣的變故之後仍然能夠發揮機能,看來比較妥當的判斷是球體實驗室上發生了什麼意外,可是……」
  由宇在自由號的終端上嘗試著和球體實驗室進行連接,不過結果和斗真一樣不容樂觀。當然對她來說,得到的情報不可能只是無法和球體實驗室聯絡而已。
  「現在這架自由號中安然無恙的地方,只剩下了安裝著原子力引擎的動力區域,和我們所在中樞區域。其他地方都由於過高的水壓而被浸水或是壓壞,在墜落的時候便完全損毀了。總之沒有什麼可以使用的設備。」
  兩人被關閉在沉沒的自由號中之後,已經過了十多分鐘。儘管摸索嘗試了各種脫出方法,可眼下已然毫無頭緒。
  在海面上,海星和美軍的戰鬥應該已經蔓延開來,如果這能夠被稱為戰鬥的話。海星的戰鬥力現在已然能匹敵美國的軍事實力。不,應該說若是只比較火力的話,擁有巨大鐳射炮的自由號,除了核力量之外是世界最強的。
  和美軍確立了共同戰線的ADEM—球體實驗室沉沒在2200米的深海處,離這兒2222點數百米之遙。他們能來到這兒將兩人救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不過,就算能夠脫逃的可能性甚少,由宇也決不會選擇坐以待斃。她滿臉嚴峻,在終端的顯示屏上依次瀏覽著情報。
  「果然還是無法和球體實驗室取得聯絡……確實發生了什麼意外。LAFI一號機正在發起著什麼攻擊。」
  「被LAFI黑客攻擊的話,球體實驗室將會……」
  「是的,就像最早的那次事件一樣。通過LAFI一號機奪取球體實驗室的控制,生殺大權便落入了LAFI一號機內的風間手中。」
  「看來我們沒有閒暇在這兒悠然自得了。」
  「當然沒有。我們必須盡早……啊。」
  「嗚。」
  背靠背分頭工作著的斗真和由宇碰到了一起,交談中的他們便自然而然地回過身去。兩個人的臉咫尺之遙,視線不由地交織在一塊兒。就這樣僵直在那裡,沉默了好幾秒鐘。在這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幾秒鐘裡,兩個人的臉上都漸漸染上了紅暈。
  不用說也能知道兩個人回憶起了什麼。
「得、得快點想個辦法和外界取得聯絡。」
  由宇先移開了視線。她故意說得飛快,把臉轉向終端那邊。
  「游、游泳游到海面上去看來是不太可能的吧?」
  「氧、氧氣瓶是空的呢。而且身著這套套裝會比水略微重一點。短時間內可能還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想要游到海面上去距離實在太遠了。」
  「唔、嗯。的確是這樣。抱歉,說了些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話。我再查看一下是不是仍然無法通信。」
  「我……嗯,我會努力掌握更多機內的情況。說不定還遺留著什麼能派上用場的東西。現在ADEM和美軍應該已經與海星開戰了吧。」
  由宇所說的話題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嗯,我們決不能在這兒束手就擒。」
  倒並不是被由宇的氣氛所帶動,不過斗真的回答也認真嚴肅起來。
  之後的幾分鐘裡,兩個人都埋頭於各自的工作。
  最初由於嘴唇交疊那件事而參雜著高亢和害羞心情,無法全力集中工作的斗真,感受到了背後由宇那一絲不苟的氛圍,自然也變得莊嚴肅穆,並漸漸沉著冷靜下來。
  胸頭湧起了一陣感慨,由宇真是了不起啊。無論在怎樣的逆境下,都能保持著堅忍不拔的精神力和理性的判斷分析能力。對由宇來說,就算在如今這種困境中,也一定能找到對策吧。斗真的心中洋溢著這樣安心的感覺。
  不僅如此。由宇更有著伶俐頭腦驅使之下的驚人運動能力。這方面是絕沒有其他人能夠模仿的。由那個彷彿緊緊抱住就能折斷的纖細身軀來看真的很難想像……想到這裡,斗真又回憶起了摟抱在自己懷中的由宇身體的觸感,一時愣在那兒。
  斗真誠惶誠恐地回過頭去,悄悄地確認剛才自己心中的動搖有沒有為由宇所發現。
  雖然現在不是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的時候,但無論周圍的氣氛有著多麼細微的變化,都不會被由宇漏過吧,並且她還能夠通過對對手進行分析而解讀其心理。若是在戰場上,她那細緻入微的觀察力不會遺漏任何角落,輕易地解讀對手的思考,並憑借由此推導而出的戰術打倒對手。
  斗真不知道哪兒還能找到如此強大的對手。直到目前為止,所有和他交戰過的對手中,就連類似的都沒有。
  在漫漫時間長河的流淌中,終於找到了最強的對手。人類的最高傑作。讓自己的心中充斥著慾望和飢餓渴求的真正對手。
  為了理解其本質,只能和她—由宇進行戰鬥。
  是的,除了和由宇互相殘殺之外別無他法。
  --記住這一點。你總有一天會陷入和那個女孩,峰島由宇兵刃相見的境地。
  同步潛入LAFI的時候遇到的另一個自己所說的話語,唐突地在腦海中復甦。
  一瞬之後斗真恢復了意識。
  ……我在想些什麼東西?
  純熟掌握禍神之血的使用方法後還是第一次產生這樣的念頭。自從比良見發生的那件事以來,即使不依靠另一個人格,也能夠控制鳴神尊為自己所用。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另一個自己已經消失了。事實上,只要試著想像一下,是不是那個人格才是真正的自己呢,心中便會忐忑不安。
  --我和由宇兵刃相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心中雖然想要把這回事當作不可能,輕鬆地一笑而過,可是那念頭卻徑直沉入心底。掌心裡不住滲出汗水。曾幾何時那蕩漾在心頭的微妙情感早已四散。
  喉嚨乾渴。渴得要命。無意識地想要潤一潤喉嚨,卻只能發出那種乾燥的聲音。如何才能抑制住這種渴求呢?        
  --和那個女孩戰鬥,是從你出生開始便背負著的命運。就算換一種說法,那是你誕生於世的意義也並無不妥。
  --盡情地掙扎吧。但這並不能改變等待著你的命運。總有一天,那個女孩會擋住你的去路。必然會有這麼一天。你明白她為何而來嗎?為了奪去你的性命!
  LAFI的混沌領域中,另一個自己所說的話不住迴響著。
  斗真搖搖頭,想要盡可能打消腦海中那令人生厭的聲音。此時另外一段記憶復甦了。
  --記住……斗真。你是因三個人的意志來到這個世上的。
  浸滿鮮血的往日記憶中,自己所聽到的母親的最後話語。三個人的意志?
  --一個是真目不坐,他渴望擁有最強的暗殺者。另一個是我,想要看到真目家的毀滅。然後,最後的那個男人……是……
  最後的那個男人。想也不用想。在比良見特別禁止區域的地下碰面,穿著白色西服的男人。創造出這個瘋狂世界一切的男人。由宇的,峰島由宇的痛苦的根源。所有一切的元兇。
  --由宇還是沒變呢。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話,這點應該是得到讚揚的吧,但卻不是我所期待的。不過,阪上斗真,我要感謝你。你幫我完美地修正了軌道。
  --非常感謝你,阪上斗真。你是體現出這個世界真正意義的重要存在。
  那幾句清晰地針對自己的神秘話語在斗真的腦海裡橫衝直撞。
  我、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和由宇戰鬥?和由宇互相殘殺?從出生開始便背負著的命運?
  斗真面對自己有著無數疑問。可是他根本無法作出回答。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自己不再受這些話語的困擾,拚命地抖落縈繞心頭的那些想法。
  我、我已經下定決心要保護好由宇。決不會再為任何人所支配,為任何事而困惑!
  可是,背後流淌的冷汗卻怎麼也止不住。如同毒蛇揚起了鐮刀脖子般的不安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這時。
  「怎麼會有這種事!?難道說……」
  由宇交雜著緊張和迷惑的聲音把斗真拉回到現實中來。
  「怎、怎麼啦?」
  斗真回過頭去,拚命地把剛才的想法逐出腦海。雖然可能發生了什麼惡劣的事端,但只要能夠換些東西思考,即使那是災難,他都會張開雙臂以示歡迎吧。
  斗真作出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鼓起勁來,從一旁探頭張望由宇注視著的顯示屏。那上面羅列著好幾排顯示時間似的數字。
  「這是這片區域的艙門開關記錄。在這一個月裡,有著多次開關的記錄。可是通向外部的艙門開關卻僅有我們進來時的那一次而已。」
  「這意味著什麼?」
  「也就是說在這架自由號的內部還有其他人。」
  「怎麼可能……」
  斗真不禁毛骨悚然。剛才那種想要歡迎的心情早已蕩然無存。
  這架沉沒於深海的自由號中為什麼會留有人呢。外側是無邊的深海,如此強大水壓下,人類就連一秒都生存不了。被遺落在這樣的地方,能夠苟延殘喘這麼多天嗎。
  「說起來這架飛機已經沉沒了好幾個星期了吧?他們能存活這麼長時間?」
  「大概有不少特種食品吧,而他們那裡殘留的氧氣應該也足夠維持呼吸……不過若是考慮一下精神上的壓力應該頗為驚人吧?深海這種環境對人們心理上的壓迫是巨大的。有人曾經說過,比起深海來,還是宇宙比較適宜人類居住……啊!」
  就在由宇注視著的眼前,表示艙門開關的時間又增加了一條。剛才,某處的艙門被打開了。
  由宇和斗真不禁面面相覷。在這架自由號裡有另外的人存在,這已經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能夠找到艙門所在位置嗎?」
  「嗯,現在就把機內地圖調出來。」
  隨著由宇對終端的操作,顯示屏上映現出地圖。
  「這兒是我們所處的位置。另外,這裡是剛才打開的那個艙門的位置。」
  由宇手指的艙門鄰接著中樞區域最寬闊的那片空間。
  「是、是來不及逃走的人嗎?」
  「雖然有這種可能性……」
  由宇依舊無法釋然。中樞區域是機內最為重要的部分。在避難的時候,這兒應該會被加以特殊關照吧。那個黑川會在這種地方落下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
  「雖然暫時還想不明白,不過恐怕有什麼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吧。」
  這時電腦顯示又有其他地方的艙門開關。和之前的那個位置離得很遠。
  「而且還是兩個人。」
  由宇生澀地斷言。
  
  
  3
  
  「對方有沒有覺察到我們的存在?」
  斗真緊盯著顯示屏,生硬地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們之前並沒有保持隱秘活動。其實應該說造出了不小的聲勢吧。機內的監視探頭說不定還能運作。查一下看看。」
  由宇開始敲擊鍵盤,很快想要的情報便展現在眼前。
  「監視探頭沒有回應。應該已經損毀了吧。」
  「無法獲得即時的情報也沒關係吧?監視探頭說不定是最近才壞掉的,有沒有過去的記錄之類的東西?」
  「嗯,現在正在搜索中。……不行嗎。果然是墜落的時候壞掉的,殘留的記錄只有墜機之前的了。」
  即便這樣由宇仍覺得可能還留有些線索,繼續操作著終端。無數的錄像數據窗口依次打開,並一一檢查。
  「啊,這個難道是我?」
  斗真指著其中一個錄像窗口說道。他那悠閒的口氣,彷彿看到自己出現在了電視熒屏上似的。由宇苦笑的同時,緊張的心情也有所舒緩。
  「應該是來救我的時候錄下來的吧。」
  「不,救你什麼的……」
  面對由宇少見的溫柔笑容,斗真有些害羞。
  「你守護了我們在比良見立下的約定。如果那時你沒有趕到的話,我早就已經死了吧。」
  「那是我理應做到的。」
  「這可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千軍萬馬之中,你孤身前來救援,那可是賭上了自己性命的行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點的。怎麼啦?難道說你無論對誰都能這麼豁出性命……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由宇如此問道。
  「為什麼你會豁出性命來救我?」
  「由、由宇應該能明白吧。」
  當然值得豁出自己的性命。因為你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貴。
  「不,我不明白。其實應該說沒有什麼自信,所以我才會問你。不……也不是這樣。到底是怎麼了,我……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由宇把臉別了過去,聲音逐漸變得輕如蚊蠅。視線在空曠的地方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為什……麼?」
  由宇仍然側著臉,斜眼偷偷望著斗真,繼續問道。不過那只是一瞬,她立刻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移開視線,低頭看著地板等待斗真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明白了為什麼即便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由宇的雙頰也會染上一片紅暈。
  「那、那不是一定的嘛。」
  直到剛才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由宇,這對斗真來說是一個莫大的鼓舞。很快他自己的臉頰上也泛起了一片紅潮。
  一直以來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話。但這句話,必須由自己親口告訴由宇,必須通過話語將自己的心情傳達給由宇。
  「我、我對由宇,我比誰都喜……喜。」
  「喜?」
  「喜、喜……」
  最後一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膽怯和忐忑縈繞在斗真心頭。他有著毫不猶豫登上自由號的勇氣。可就是怎麼一句話,這麼一句表白自己心聲的話,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即便如此斗真仍竭盡全力鼓起即將消逝的勇氣,握緊拳頭,想要一鼓作氣,對由宇吐露自己的心緒。
  「由宇,我喜……」
  可是這句話仍然只說到了一半。這倒並不是因為斗真沒有了勇氣。
  由宇看起來有些奇怪。剛才的由宇雖然也和往常有些不同,但眼下,由宇的態度彷彿在一瞬間變得充滿了拘謹的緊張感。
  由宇從斗真那兒飄走的視線凝視著什麼地方。她似乎大吃一驚,眼睛瞪得圓圓的。比起之前,知道自由號中有其他人存在的時候顯得更為訝異,由宇的言語舉動似乎被什麼束縛住了似的。
  可是為什麼由宇會這麼驚訝呢,現在兩人所處的地方並沒有產生任何變故。
  「由宇,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斗真側過頭,向由宇注視著的地方望去。是那台終端的顯示屏。那兒正在繼續播放著之前所看的那段錄像,屏幕上映現出斗真的身姿。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僅此而已。可是現在由宇驚異的程度絕不普通。
  斗真幾乎沒見過由宇如此瞠目結舌的樣子。就算是方寸大亂到這種程度也屈指可數。
  「你究竟……」
  由宇終於擠出聲來,但那嘶啞的聲音一點都不像她。
  「斗真,你究竟……拿著什麼戰鬥?」
  由宇用極其嘶啞的聲音提出了這樣怪異的問題。
  「你在說些什麼呀,要說我能用的武器,也只有鳴神尊了吧。」
  根本無需考慮,只有這麼一個答案。由宇也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錄像的畫面不知何時停止了。是由宇按掉的吧。畫面中的斗真正手持鳴神尊擺出迎擊的姿勢。
  「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拿著什麼戰鬥?」
  又是這個怪異的問題。
  斗真確認著顯示屏中的自己。裡面所顯現出來的,確實是手持鳴神尊的自己。這上面究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
  「雖然有些模糊,不過我拿得的確是鳴神尊吧。要稍微再往後播放一點嗎?」
  斗真邊說邊歪著腦袋凝視屏幕。確實錄像中有一點讓人頗為不解的地方。模糊的只是鳴神尊而已,斗真自己的身影卻非常清晰。不過斗真對此的解釋是因為鳴神尊正在移動,或者是錄像正在播放吧。
  還是不明白由宇感到詫異的理由。不過斗真的回答似乎讓她驚訝的程度更甚一步。她吸了口氣,用舒緩的語氣繼續提問。
  「也就是說,你能夠判斷手中所持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看到鳴神尊的咯?」
  「嗯。怎麼了?」
  「我看不見。」
  「看不見是怎麼一回事?你看上去我手裡什麼都沒拿嗎?」
  在這種狀況下不覺得由宇還會開什麼玩笑。
  「不。並非看不見,而是無法識別。」
  雖然這早已不是由宇第一次說出些斗真無法理解的話,不過這次她的話語裡明顯含有些截然不同的意味。
  「這東西超越了人,不,應該說是這個世界所能識別的範疇。鳴神尊在這一瞬間,已經有一半跨出了這個世界。這是腦中黑子的具現化,一種精神世界的現象而已。在這段錄像中便出現了這種現象。」
  幾分鐘之前,由宇的目光還無比溫柔。那交雜著迷惑和害羞的甜美目光,是以往從未出現過的。可是斗真現在所見到的目光,在某種意義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不,事實上已經見過無數次。面對斗真以外的人,欲圖加害由宇的人,阻擋由宇去路的人,都會出現這樣毫不留情的冰冷目光。
  由宇看著斗真的雙瞳在一瞬間產生了劇變。
  那眼神是看待敵人的眼神。
  斗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不明白為什麼僅僅因為這段鳴神尊的錄像,就會讓由宇看著斗真的眼神產生如此的變化。
  這時,另一個自己的聲音又開始響徹心頭。
  --記住這一點。你總有一天會陷入和那個女孩,峰島由宇兵刃相見的境地。
  --和那個女孩戰鬥,是從你出生開始便背負著的命運。就算換一種說法,那是你誕生於世的意義也並無不妥。
  --你這樣的存在,將會破壞掉那個女孩竭力想要拯救的這個無可奈何的世界,是禁忌的存在。
  --喂喂,想起來了嗎?要說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你是峰島勇次郎的……
  另一個自己的話語無止境地迴盪在腦海中。
  「斗真,我換一種說法問你。你有沒有成功地抑制住自己的另一個人格?」
  「應該已經抑制住了……」
  「那麼,還剩一個問題。斗真,你有沒有瞞著我什麼事?有沒有對我扯什麼謊?」
  「沒、沒有啊……怎麼可能、有……」
  雖然想要極力否認,但說到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

4
  
  雖然想要回答些什麼,想要解除誤會,想要告訴由宇讓她不要再以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可是斗真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承受著由宇那充斥著敵意的目光。
  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時間慢慢流淌。
  「沒什麼,抱歉。忘掉剛才的事吧。現在不是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
  由宇邊這麼說著邊避開了視線。當她再一次看著斗真時的眼神,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所感覺到的敵意。
  作為替代的是,兩人初次邂逅時的那種冷淡目光。
  「嗚,嗯,畢竟這艘船裡還有其他人呢,必須得調查一下。」
  「這可不是船。這是飛機喲。」
  「啊,對了。因為沉在海裡所以給人以一種船的感覺呢。」
  「倒也不無道理。自由號是超大規模的要塞般的飛機呢。」
  「的、的確是這樣呢。」
  兩個人勉強持續著並不協調一致的對話。
  「如果飛機也能像船那樣在海洋中飛行就好了。」
  由宇略微一愣,用帶有些親密口氣的話語回答斗真。
  「我可要事先聲明,艦船也不能在海水中移動喲。你想說的應該是潛水艇吧……」
  由宇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不過之後的她又顯得和剛才迥然相異。由宇雙眼緊盯著腳下,似乎在苦思冥想著什麼。
  斗真很熟悉這個表情。每當由宇想到什麼關鍵所在的時候,每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時候,她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究竟現在,她的腦海中在躊躇徘徊著些什麼呢?
  現在由宇的頭腦中並沒有斗真。其他的問題佔據了她的思考。不過斗真反而感到有些安心,剛才那充滿敵意的眼神,以及關於他有沒有隱瞞著什麼的疑問。其實由宇一定已經很明白了。自己在隱瞞著些什麼,同時也在編造著謊言。
  只要面對那充滿敵意的眼神,並且被她這樣追根究底地質問,自己的謊言一定會輕易地在由宇面前現出原形吧。
  事到如今,自己欺騙了由宇這件事沉重地敲擊著斗真的心扉。他終於開始明白,自己繼續這樣隱瞞著心事和由宇相處,一定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是,無論怎樣斗真都不想放手。即使要欺騙由宇,即使要隱瞞自己的心事,即使會被由宇厭惡和蔑視,斗真都只希翼能永遠陪伴在由宇身邊。
  「對、對了,由宇,到底怎麼啦?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這麼愁眉苦臉的。」
  面對低頭沉思的由宇,斗真盡可能以明朗的聲音來問她。就像長久以來,兩個人相處時那樣的溫柔話語。
  由宇會給出怎樣的回答呢。是自己這種凡人無法理解的話語嗎,還是如同剛才那段時間不明所以的呆滯表情呢。
  「啊,沒什麼,抱歉。我來說明一下現在我們所處的狀況吧。」
  由宇可能有點在勉強自己,不過她盡量以往常的那種表情作出回答。這讓斗真略微有些安下心來。
  「目前這架自由號中……」
  這是由宇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電光石火般的一瞬間,所有的亮光毫無預兆地同時熄滅。
  無論是機庫裡的燈光還是顯示屏,甚至是由宇的身影,都被無邊黑暗所吞沒。
  
5
  
  已經適應了螢光燈的眼睛無法對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作出反應。視線完全被遮蔽了。只有機內的緊急用紅光燈在那兒一閃一閃。終端顯示屏上的畫面也消失了。能夠被稱為燈光的所有光源盡皆消失了。
  「怎麼突然停電了。由宇,不要緊吧?」
  雖然只不過是所有的電氣設備停止了工作,斗真卻覺得自己對周圍的聲響變得敏感起來。不知從何處發出的低沉蜿蜒的聲音,金屬吱吱作響的聲音,水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冒出水泡的聲音,自己的呼吸聲,全都變得清晰可見。聲音不僅在變響,就連之前聽不到的聲音似乎也略有可聞。
  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只有自己的聽覺變得空靈澄澈起來。
  可是由宇的回答卻怎麼都等不到。
  「……由宇?」
  還是沒有回音。這時就連她的存在感都已蕩然無存。斗真敏銳的聽覺所捕捉到的只有機艙內迴響著的金屬和水的聲音而已。
  嘎吱吱吱,斗真聽到好長一陣金屬軋壓的聲音。大概是承受不住深水的壓力,目前斗真所處的這塊區域很快也要灌進水來了吧。
  「到底怎麼啦?由宇,回答我呀!」
  對於周圍這樣微妙的寂靜,斗真感到有些不安,對著黑暗中伸出手去。可是她理應所在的地方那兒空無一物。繼續伸手向前試探,指尖驟然感到了一陣冰冷的觸感。由於實在非常寒冷,斗真倏然一驚,把手縮了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碰到的是鐵壁。
  「你在哪裡?在這樣漆黑的環境裡行動可是很危險的喲。萬一我們走散了該怎麼辦?」
  斗真邊叫喚著邊伸手四處摸索。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斗真彷徨探尋著那個少女。可是在空中無謂揮舞著的手所觸及到的也只有鐵壁而已。
  「嗚哇!」
  腳下好像絆倒了什麼東西,咕嚕咕嚕地滾了出去。
  「對了,套裝上的燈。」
  驚慌失措中斗真竟然忘記了這麼關鍵的東西。他趕緊撥動了裝備在套裝上的應急燈開關。藍色的燈光淡淡地灑落在他身邊。雖然這燈光不甚明亮,不過對於夜視力很強的斗真來說已然足夠他看清周圍的東西。
  「由宇!」
  斗真飛快地掃視著四周。
  他所看到的也僅僅只是冰冷的鐵壁和地板。
  斗真藉著燈光在機庫中四處徘徊。可是無論哪兒都沒有由宇的身影。這機庫地方並不大,也沒有什麼可以躲人的地方。連接著機庫和遮擋用隔艙的艙門緊緊關閉著。之前也沒有聽到過開關的聲音。另一側是自由號通向外界的艙門。如果打開這扇門的話無論怎樣都會聽得很清楚吧,而且現在由宇並沒有到那邊去的必要。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密室般封閉著的機庫中,只剩下了斗真獨自一人。
  峰島由宇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6
  
  「由宇,你在哪裡!?」
  無論叫喚多少次都沒有回音。
  突然,斗真感覺到背後『啪嗒帕塔』的雜亂聲響正在迅速靠近。
  「嗚哇!」
  大吃一驚的斗真立刻連蹦帶跳地向身後張望,不過他只看到了牆壁。
  「什、什麼?」
  『啪嗒帕塔』的激烈嘈雜的聲音又開始迴盪。冷不防他的腳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嗚哇,哇!」
  斗真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腳下,他吸了口冷氣。
  奇形怪狀的生物纏住了他的腳。半透明的身體上長著一張血盆大口,身體宛如繩子一般細長。眼球從臉上蹦了出來,現在正連接在無數根細小的纖維狀物體上。
  「嗚哇嗚哇!」
  斗真猛烈地揮動著大腿想把那東西甩開。飛竄到機庫深處的那個怪異生物繼續掙扎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便再無動彈。
  「深、深海魚?」
  大概是斗真和由宇逃入自由號中來的時候一起混進來的吧。這種魚類由於已經適應了深海的水壓,在機艙內的一個大氣壓下便受到了致命重傷,所以內臟才會膨脹起來,眼球迸裂而出吧。如此異樣的光景,使斗真不由得重新意識到,自己正處於深海2000米這樣異常的狀態之中,而不得不為今後做打算。
  「沒功夫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他立刻打起精神,開始繼續對機庫進行搜索。
  黑暗中那些讓人不知所以然的狀況,滋生助長著斗真心中焦躁不安的心情。
  會不會因為這幽暗的燈光而落下了些什麼呢,斗真自言自語考慮著這樣的可能性。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相同的。狹小的機庫兩端的艙門都緊閉著。其中一扇通往外面的大海,而另一扇則應該通往機體內部通道。
  「說不定打開艙門跑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可是她為什麼會跑掉呢。為什麼事先不告訴斗真呢。為什麼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呢。無數的疑問和矛盾在斗真腦海中膠著,他只能搖了搖頭。
  斗真試著按下了開關艙門的按鈕,沒有任何動靜。
  「怎麼,難道沒有接通電源嗎?」
  藉著燈光在艙門周圍探尋,找到了一個緊急狀態下使用的手動開關把手。轉動這把手,應該就能打開艙門。
  斗真剛把雙手放到了把手上,準備旋轉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些念頭,便停了下來。說不定艙門沒能打開是由於電源以外的理由,比如艙門的另一邊已經浸滿了海水之類的可能性也不小。
  可是斗真沒有辦法來確證這一點。用手指叩擊艙門,光憑回聲根本無法判斷另一邊究竟是空蕩蕩的還是溢滿了海水。
  沒時間繼續猶豫了。由宇消失之後已經過了五分鐘。
  為了以防萬一,斗真戴好了深海探測套裝的頭盔,下定決心轉動把手。艙門緩慢地向一側滑動。敞開的微小縫隙中,似乎沒有水流噴湧而出的跡象。那邊似乎也沒有燈光,從縫隙中看過去一片漆黑,套裝上昏暗的照明燈勉強提供了一些光芒。
  把手極其沉重,艙門打開的速度慢得驚人。而齒輪絞合軋壓的聲音倒是無比刺耳。從這點可以很清楚地明白,由宇並沒有朝這邊走。
  艙門緩慢滑動的同時,似乎有什麼東西『嘩啦嘩啦』地掉落下來。斗真用燈照了下落在地上的東西,頓時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浮上心頭。
  「銹?」
  簡直就像這艙門已經被廢棄了很長時間似的。如同金屬一直處在潮濕空氣中便很容易生銹一樣,這架飛機大概也受到了海水的影響吧。
  斗真考慮了一陣之後還是無法得出結論。如果去問由宇的話,她應該能明白原因吧。為此不得不想方設法找到她。斗真一邊這麼想,一邊繼續轉動著把手,好不容易終於打開了能讓一人通過大小的縫隙。
  「由宇,你在那兒嗎?」
  斗真的理性告訴他絕沒有這種可能。把手上銹跡斑斑。由跡象來看,至少剛才並沒有被打開過。並且若是考慮到打開這艙門所費的功夫,由宇絕不可能在不引起斗真注意的情況下完成這一切。但畢竟在這機艙中怎麼也找不到她,所以剩下的可能性便只有她已經過了這道艙門吧。
  斗真側身鑽了過去。
  朦朧燈光照射下的前方道路,鴉雀無聲,感覺不到有人存在的跡象。斗真將燈光向四周掃射一番,仍然沒有什麼動靜。
  「由宇,聽到的話就回答我呀。」
  只有斗真自己的聲音在迴響著,沒有任何回答。
  --莫不是由宇便這樣悄無聲息地隱去了身影?
  為了離開自己的身邊,為了從自己眼前消失。
  由宇剛才的模樣以及充滿敵意的視線絕不尋常。雖然她解釋說那是腦中黑子的具現化,但斗真並不明白其中究竟蘊含了什麼意義。
  斗真向著這條薄暮凝重的道路進發。才走了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金屬的聲音。回頭望去,正好看到了剛剛打開的那扇艙門閉攏的一瞬間。
  這邊沒有人影。也就是說,關上這扇門的人應該在另一側,即之前和由宇一起所處的那個機艙。
  「由宇,是你嗎?」
  斗真急忙奔向艙門,因為並不是轉動把手關上的,所以很容易便打開了。
  「由宇!」
  斗真藉著燈光掃視機艙內的每一個角落。
  可是,依舊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蹤影。
  
  
  7
  
  「由宇,你在哪裡?」
  機庫裡沒有由宇的身影,前面的那條道路裡同樣沒有。斗真決定走到更深的地方去看一看。
  到底是誰關上了艙門?為什麼由宇會從自己眼前消失?心中七上八下儘是無法理解之事。
  斗真走到了通道盡頭的艙門處。依照貼在通道牆壁上的那張機內示意圖來看,那頭應該是機器室。
  斗真使出渾身勁力打開了這扇沉重的艙門。鐵銹的獨特腥臭味撲鼻而來。
  「這兒也銹得很厲害呢。」
  因為竭力扳了好久那生硬的把手,斗真的雙臂酸軟乏力。走到這兒都沒能找到由宇的身影。因此,她會在這道艙門的另一邊,機器室中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吧。而且一目瞭然,這扇艙門已經緊閉了好長一陣子了。
  「不過,為什麼會銹得這麼厲害……究竟為什麼?」
  由宇沒有打開過,那麼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打開的呢?很難想像一個月前都在保持運作的東西會銹到這種地步。
  伴隨著縈繞心頭的違和感,斗真走進了機器室。
  這兒也沒有亮光,斗真憑借應急燈看清了房間內的狀況。一排機器靠在牆邊,幾張椅子並列在機器前面。
  看到了那東西,斗真愕然繃緊了臉。
  有個人。坐在椅子上,臉朝下趴在身前的機器上。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不過看上去紋絲不動。椅子上的這個人應該就是由宇所說的,改變了艙門的開關記錄,遺留在這架飛機內的兩人中的一個吧。
  他不可能沒有注意到斗真打開艙門時所發出的聲響。那麼應該已經死了吧。斗真戰戰兢兢地向他靠近。
  仍然一動不動。
  「已經死了……」
  斗真輕輕地觸摸了一下那軀體,屍體傾斜著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
  從見到屍體的斗真嘴裡發出了近乎慘叫的悲鳴。並不是因為斗真非常膽小,而是因為屍體的狀況極其異常。
  眼球深深凹陷,如同洞口般張開的嘴裡露出黃色的牙齒,粘連在骨頭上的皮膚異常乾燥。這是一具只剩皮包骨頭的屍體。
  斗真事前已經考慮到了那是死屍的可能性,可是這種死亡的狀況卻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是飛機墜落的時候死去的話,那實在是有些太過不自然的地方。
  「干、乾屍?」
  那是一具稱為乾屍才最為符合的屍體。
  「為、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乾屍?太奇怪了。絕對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陳舊得有些詭異的牆壁和地板,銹跡斑斑的欄桿,陳腐而又臭氣熏天的空氣。簡直就像不小心走進了破舊工廠似的。
  金屬的腐蝕可能是受到潮濕空氣的影響。可是再怎麼說人的軀體也不會在一個月內變得乾屍化。這點斗真還是很清楚的。
  有些蹊蹺。自從登上了這架飛機以來就碰到了無數蹊蹺之事。由宇的消失,機內嚴重的生銹現象,乘員的乾屍化。簡直就如同在被狐仙捏著鼻子走似的,或者說像是一部拍得很差的恐怖片。
  簡直就像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被時間遺落下來。
  正在那時,一陣『吱吱』的刺耳金屬聲響突然從黑暗深處傳來。
  「這、這是什麼聲音?」
  那聲音正徐徐接近。是單調地刺激著神經的金屬軋壓聲。朦朧的燈光照不到走廊的盡頭,斗真完全不知道究竟什麼東西在向自己靠近。
  「由、由宇嗎?」
  斗真試著向黑暗深處大聲叫喚,卻沒有任何回音。一眨眼的時間裡,金屬聲短暫停止了。但很快,那刺耳的聲音又開始繼續迴響,並且音量還在逐漸增大。
  不是由宇嗎。那究竟是誰呢。是遺留在機內的人嗎。或者說是什麼非人的東西嗎。斗真為了確認一下到底是什麼在發出聲響,剛要把燈光照向那裡的時候,天花板上的一根管道突然鬆脫開來。
  「嗚哇!」
  鬆脫的管道中水蒸氣噴湧而出,朦朧的視界範圍變得更為狹小。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雙手遮在臉上擋住水蒸氣,從手指的縫隙間掃視周圍。刺耳的金屬聲響逐漸接近。
  瀰漫的水蒸氣中隱約看到了一個身影。斗真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身影吸引住了,很晚才覺察到飛快地纏上自己腳跟的東西。
  他見過這跟纏繞在自己腳上的扁平帶狀鞭子。
  「哇!」
  在斗真作出反應之前,那根鞭子便被迅速抽了回去。水蒸氣的迷霧中,斗真的身體被拖拽著拉動。他根本來不及抓住什麼東西,身體便橫穿了整個房間越過了艙門,終於在一處停了下來。
  就在剛才斗真穿越而過的那道艙門自說自話地關了起來。並且手動開關用的把手也被擰轉,使得艙門無法再開啟。
  不過斗真也只有一小會兒注意到背後的情況,很快刺耳的金屬聲便把他的意識拉回到房間深處。
  照射著房間深處的燈光最早照到的是一雙腳。似乎正坐在輪椅上。將燈光向上移動,膝蓋、腹部、胸口依次呈現,最後終於到達了頭部。看到了那張臉,呻吟般的話語凝噎在斗真嘴邊。
  「貝魯賽布爾……」
  七宗罪的成員之一,全身包覆著繃帶的男人,貝魯賽布爾正坐在那裡。
  
  
  8
  
  斗真一時愣在那兒。他對貝魯賽布爾過去曾兩次給予重創,不,如果把十年前那次也算進去的話應該已經有三次,那是即使當即身亡也不奇怪的沉重創傷。
  特別是他在比良見特別禁止區域所負的傷,更是明白無誤的致命傷。從胸部一直砍到腹部的那記斜劈,憑斗真的手感應該已經破壞了許多重要的內臟器官。
  「我早就知道你會來的。」
  全身綁滿繃帶,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如此說道。大概傷口仍未癒合,從他敞開的領口看去,上半身繃帶仍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還有鮮血慢慢滲出。
  「我知道你肯定會再來這裡一次。」
  斗真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你在說些什麼?」
  「不是說了嗎。我在這裡等你。我在這兒等了你好久了。」
  等我?在哪兒?在這架沒入深海中的自由號裡?
  「已經等了一個多月了。你來得比我預想中要遲呢。不過一點都不無聊。只要想像一下你來到這裡以後,我將如何與你展開搏殺,心中便會樂意盎然呢。」
  斗真對於貝魯賽布爾的瘋狂和信念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不從墜落的飛機中逃出,而在這兒等了斗真一個月之久嗎?沒有任何憑據證明,只是深信著自己會再一次來到這裡,便一直駐足等候嗎?
  斗真會來到這裡,那是無數的偶然交疊而成的結果。正常地來講,斗真沒有理由再次來到這架沉沒在2000多米深海中的自由號裡。可能性幾乎為零。無論上帝怎麼擲骰子,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怎麼了?在為什麼而感到膽怯?」
  可是如今,斗真就在貝魯賽布爾的面前。貝魯賽布爾的信念凌駕於近乎為零的可能性之上,成為了現實。在無處逃避的封閉空間裡,兩個人直面對峙。
  既然如此,機內形形色色的異常情況便也不是沒有可能出現。這一切都是貝魯賽布爾的瘋狂的產物。斗真很自然地產生了這種想法。
  「這架飛機中各種離奇的地方都是你的傑作吧?貝魯賽布爾,是你幹的吧?」
  「離奇?」
  「剛才我所見到的那具屍體已經變成了乾屍。而且這架飛機才剛剛墜落,機內生銹的情況便如此嚴重。我上次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貝魯賽布爾兩眼定睛凝視了斗真一會兒。他的臉上顯現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如此呆若木雞。
  「呵呵,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到現在還不瞭解這種狀況的意義,你這傢伙可真是個滑稽而又悲哀的小丑啊。」
  呆滯的表情一轉變成了盡情的嘲弄。
  「你說這些是我幹的?在說什麼夢話呢,你這個蠢貨!哈哈哈哈!」
  斗真似乎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不過即便如此,貝魯賽布爾笑得也實在有些讓人耿耿於懷。
  想笑就盡情嘲笑吧。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明白這些現象的緣由。不過由宇一定能夠完滿地解釋這些異常情況吧。
  自己的使命便是保護由宇。是的,只要能陪伴在由宇身邊,其他事都不足掛齒。
  「你把由宇弄到哪裡去了?」
  「啊?什麼意思?」
  此時貝魯賽布爾臉上浮現出不明所以然的表情。即便是同樣聽到了些大錯特錯的話,和剛才的反應也有所不同。斗真一開始的問題真的有那麼可笑嗎?
  「就是和我一起來到這裡的那個女孩子。」
  貝魯賽布爾臉上仍是那副不可理喻的表情。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呢,斗真,你是為了與我戰鬥才來到這裡的吧?其他事情由他去。」
  「別說蠢話。我的行動只是為了援助由宇而已。我現在呆在這裡就是為了做到這一點,而並不是為了與你戰鬥才來的。」
  「你說為了援助她?」
  貝魯賽布爾垂著頭,渾身微微震顫。
  「啊哈哈哈哈,你說你是來援助她的?你的本質是殺人,殺人鬼,殺戮快樂者。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會去拯救別人,真是低劣的玩笑啊。哈哈哈哈!」
  又是這樣的嘲笑方式。不過那刺耳的笑聲驟然停了下來。貝魯賽布爾臉上的表情消失殆盡,如同戴著面具的蒼白冷峻臉龐直視斗真。
  「真的存在那麼個女孩子嗎?」
  「誒?」
  「你是不是深信著自己已經拯救了那個女孩子,然後偶爾來到了這架飛機上。其實是你一個人哦。沒能拯救她的自責感深深映刻在你的腦海中,催生出了那種並不存在的事實,並深信那才是真相。不過,只要稍稍靜下心來,那種幻覺應該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吧。」
  「你、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不可能有這種事!我救了由宇!並且由宇也救了我!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
  「真的嗎?那麼你說,那個女孩到底在哪裡?四處搜尋後仍然不見蹤影。她並沒有走出機庫。艙門的開關記錄上也只留有你的痕跡。從這個結論中所能推導出的唯一結論就是,那個女孩從一開始便不存在。你這混蛋無法拯救那個女孩!」
  斗真雖然想要極力反駁他,可是話語卻全都淤塞在喉嚨口。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
  「這種事……不可能。」
  無比羸弱的辯駁。
  「啊?你差不多可以接受事實了吧?一年半之前,那時候的你也沒能拯救任何東西,沒能守護任何東西。你只會劈斬、刺穿、殺戮,只會對堆積如山的屍體引以為樂。拯救別人這種事你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不,應該說沒有必要。斗真,你和我一樣是殺人犯。在戰鬥中尋找愉悅,在殺人中獲得樂趣,對見到鮮血充滿渴望。歸根結底,我們就是這樣的存在。」
  「不……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你又開始說夢話了。把我這身體一刀撕裂時的你,笑得很歡喲。」
  「那是因為……」
  「你就老老實實地承認吧。救人這種念頭在自己心中毫釐皆無。本來就不合情理。你可是在殺戮中探求樂趣的人。你沒能拯救那個女孩。她已經死了。不,說不定早就為你所拋棄。你所說的那個女孩,在你這樣的殺人鬼眼中只是個敵人罷了!」
  敵人。
  自己是由宇的敵人。
  最後的一句話直刺入斗真的心扉。幾乎連反駁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貝魯賽布爾那毫不留情的話語,一點一點吞食著斗真的希望。
  「我……我沒能拯救由宇嗎?」
  斗真雙膝一彎癱軟無力地跪在地上。貝魯賽布爾的話語中沒有矛盾。那就是事實嗎。自己深信著拯救了由宇,緊緊抱在這臂彎裡接吻的由宇,這些都是幻覺嗎。
  峰島由宇被作為敵人的自己所拋棄,去了什麼地方嗎。抑或是在這深海中的某處,香消玉殞了嗎。
  比起深海更為昏沉的恐怖,正籠罩著斗真的心靈。
  
  
  9
  
  「七號閘門損壞,開始浸水!」
  「舊工廠扇區,A-31部分浸水無法停止。提議廢棄!」
  「沒有閒著的救護班嗎!?快點調動一下。要趕不上了!」
  「與二十二班的聯絡中斷。啊,十二班的狀況確認。果然被遺落在浸水分離後的地區了!」
  位於球體實驗室內的臨時司令部,近乎怒號的報告紛至沓來。
  被最新式的電腦和設備圍繞著的這個司令室中,情報傳遞方式倒是極為原始。那是因為球體實驗室的電路系統的控制權已然被奪走,這些設備幾乎都無法使用了。
  地板上攤開著幾張記錄著球體實驗室構造的設計圖紙。每當接收到報告的時候便在上面描繪出狀況。因浸水而被廢棄的區域被依次打上大叉記號。
  如此的通信手段是在無法依靠球體實驗室內設備的情況下而被迫採取的。操作人員們拋開最新型的器具,換上了鍵盤模式陳舊的無線通信器,和各處保持著緊密聯繫。
  由於已經沉沒到了2203米的深海裡,超過了設計深度界限,各個扇區裡的問題層出不窮。即使沒有被奪去電路系統的控制權,而能夠使用最新設備,也要頗費苦心才能緩解目前這種窘境吧,更不要說眼下球體實驗室正不斷受到海星—LAFI一號機的黑客攻擊,處於設備幾無可用的最惡劣的狀況。
  伊達低頭凝望著鋪開在地板上的球體實驗室的設計圖紙。
  「炸藥的設置怎麼樣了?」
  「只完成了設置預定的百分之二十二。」
  「讓他們加快速度。現在決定勝負的是時間。」
  聽聞炸藥,身旁的岸田博士滿臉驚訝地看著伊達。
  「炸、炸藥?難道說……」
  「嗯,正在為那個計劃的施行做準備。既然已經無法用LAFI來控制球體實驗室,只能採取些蠻幹的手段了。」
  岸田博士心中仍然無法接受,不過卻盡力忍耐住竄到嘴邊的話。現在已經沒有餘裕再來討論這種東西了。
  「真是亂來的作戰計劃,犧牲可不會少哦。」
  「我們的時間和應對策略都已所剩無幾,不用再說什麼奢求的話了。下層區域的進水情況已經極其嚴重,既然無法使用電力便難以展開恢復作業。所以,現在只能採取唯一可行的措施。岸田博士,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採取這樣的措施。」
  「對不起,我還缺乏一些冷靜。另外真希望由宇能夠平安無事啊。」
  「雖然我沒有什麼把握輕輕鬆鬆地說一聲不要緊,不過那個姑娘和阪上斗真在一起,他們決不可能如此輕易喪生。如果在得到他們的生還情報之前,我們自己卻沒入深海,那就連小孩子都不如了哦。」
  「確、確實如此呢。嗯嗯,但願如此。」
  於是岸田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不過在兩人對話的那段時間裡,狀況正逐漸惡化。
  而會使他們所處的狀況急劇惡化的東西即將來訪。
  「麻煩的東西差不多快要抵達了吧。」
  伊達抬頭看著天花板。他的意識回溯到之前那件事中。
  就在電力系統的控制被奪走前瞬間,有報告表明正有數個物體向深海中潛來。
  「是Leptoneta嗎……」
  伊達和Leptoneta初次遭遇是在弧石島的演習中。那時候Leptoneta觸目驚心的戰鬥能力,即便到現在仍清晰地映刻在腦海裡。
  而球體實驗室中,LAFI二號機由於受到一號機的黑客攻擊而無法發揮機能,堆積著大量非戰鬥人員,大批人力必須要投入到浸水修補工作中去。
  「真是最為惡劣的狀況呢。」
  現在球體實驗室中還剩下多少能夠對抗峰島勇次郎遺產兵器的手段呢。問題不僅僅是這些。
  「之後就看LAFI三號機了嗎。」
  控制著球體實驗室的LAFI二號機已經陷入完全沉默狀態。由宇事先作為防禦對策而安置好的LAFI三號機正在進行著全力對抗,但作為攜帶型的LAFI三號機究竟能抵抗到什麼程度呢。
  不過眼下除了相信它之外別無他法。
  如果LAFI的控制權被完全奪走了的話,球體實驗室的命運便也到了盡頭。只要稍微驅動一點動力,向著更深的海溝裡潛入,或者將全部閘門打開讓海水自由湧入,便足夠完成毀滅了。
  「兩個風間遼……」
  由宇時常帶在身上,作為她對抗遺產唯一手段的那台計算機。被放置在中央球體內,一眼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台普通的筆記本電腦而已。
  聽由宇的話講,似乎這台計算機內有著另一個風間的人格。不過與一號機中的不同,三號機中的風間決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這是峰島勇次郎詛咒的束縛嗎。」
  現在只能相信由宇留下來的這台LAFI三號機中的風間了。

10
  
  輕而易舉。
  LAFI一號機中的風間所思考的東西,如果轉換成人類語言就會變成這麼一句話吧。
  不過風間並不擁有這樣的感情。輕而易舉這句話背後所蘊含的那種貶低評價和過於自信之類的情感,他都沒有。
  通過發動事先隱藏在LAFI二號機中的後門,使二號機完全停止了機能運作。
  雖然LAFI三號機也造成了一定的妨礙,不過它並沒有防禦實力遠在其上的一號機的能力。
  這就是峰島由宇所孕育的世界嗎。
  侵入了LAFI二號機的風間,再一次心馳神往於極致的機能之美和和追求效率的理念中。
  峰島勇次郎並不重視結果。他是個在過程中尋找樂趣的人。所以也有很多研究被他中途廢棄。如果能提前預知成果,他便再無動力繼續下去。
  可是由宇卻正好和他截然相反。她追求績效,也就是成果。過程對由宇來說,只不過是通往成果的最短最具效率的道路而已。她只在意對結果有所影響的地方。
  雖然兩人是同有著峰島這個姓氏的親人,可是作為研究者來說的素質卻截然迥異。
  一號機裡的風間,或者說是起源,已經是第三次和LAFI二號機發起連接。
  第一次是仍保有著人類身軀的他,佔領了球體實驗室的時候。
  第二次是海星進攻NCT研究所的時候。在名為朝倉小夜子的女性的協力幫助下,和LAFI二號機發起了連接。
  誕生了風間的LAFI一號機是勇次郎創造的,而LAFI二號機則是由宇創造的。
  瞭解這兩台LAFI的風間,從LAFI構造上的不同之處感覺到了由宇和勇次郎人格上的差異。
  由宇的LAFI二號機的構造精彩絕倫。可以說在機能之美上已經達到了極致,是沒有任何漏洞的完美世界。
  可是在由宇所創造的,過於完美的LAFI二號機的世界裡,決不會發生不可預測的事態。所有的一切,都是如同的她的預想和計算那樣,只會發揮機能的東西。
  與此相比,勇次郎所創造的LAFI一號機中是一片混沌。根本不考慮效率什麼的,所有的一切都憑空想像,順手拈來。根本不存在任何稱得上美麗的塵埃。效率低下的部分也比比皆是,從計算機自身的觀點看來,和由宇所創造的LAFI二號機相比只是個劣質品。
  但是,就是因為一號機的不完整,所以才會發生形形色色無法預測的事。所以才會產生風間。如果沒有LAFI一號機中的混沌世界,他便不會在此現世。
  無法預測的天才。那才是峰島勇次郎。
  和勇次郎的天才相比,由宇的天才性過於強硬,缺乏柔軟和韌性。
  同樣處於天才的範疇之內,但兩者的性質卻是天壤之別。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勇次郎從不參考前人的知識。書籍論文、研究材料之類的他從不閱讀,完全憑借自己的思考來行動。
  相對的由宇則是一個努力勤勉的人,大量地研究閱讀書籍,從中吸取十二分養料。
  追求效率的由宇和在過程中尋找樂趣的勇次郎的不同之處便在此呈現。
  反過來說,如果沒有勇次郎的那種天才,以他的研究方法便不可能取得成果。也即是說,峰島由宇要比峰島勇次郎弱一些。
  「……為什麼?」
  窺探著LAFI二號機的世界,風間無數次問起自己這個問題。
  峰島勇次郎以前曾叫做峰島勇。不過他認為真正的天才是自己的女兒,便將「勇」這個名字拆開來授予女兒,自己則改稱勇次郎這個意味著第二名的名字。
  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勇次郎更配的上稱為天才。由宇雖然也是無比傑出的人物,但與勇次郎相比,她的思考只不過在人類歷史的延長線上罷了。
  「為什麼勇次郎會覺得女兒比自己更優秀?」
  LAFI二號機的世界中心,風間陷入了沉思。可是絞盡腦汁卻仍然無法得出結論。那一定只是作為親人的偏袒看法吧。可是對於峰島勇次郎這樣擁有著無與倫比思考回路的人來說,幾乎想像不到這種可能性。
  「峰島由宇身上大概還有些我不明所以的地方吧。你怎麼想?」
  風間回頭望去,身後有著另一個和自己同樣身姿的風間。那是由宇為了隨身攜帶而複製到LAFI三號機中的風間。
  「我這裡幾乎沒有多少峰島勇次郎的知識。為了轉移到狹窄的LAFI三號機裡,多餘的知識都被捨棄了,你應該知道的吧。並且為了達成我們的目的,對勇次郎的知識被控制到了最低限度。」
  原型和複製品,原本理應是同樣的存在,現在卻已判若兩人。
  「我明白。風間的理智受到勇次郎的目的意識的束縛。」
  無法忤逆創造者。那正是風間最為鬱悶的地方。由宇逃出NCT研究所的時候,和風間達成的交易便是幫助他消除勇次郎詛咒的束縛,所以他才會幫助由宇。
  「身為原型的我,和身為複製品,故而勇次郎的束縛變得淡薄的我。原型和複製品血戰到底的舞台已經準備完畢。這正是那個小姑娘為我們所留下的舞台,也是我們交易的結果。」
  「那個小姑娘極其厭惡看到他人的犧牲。結果會變成這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峰島由宇也受到無盡的束縛。那個小姑娘比起勇次郎來還是顯得有些平庸。算了,現在她的事不用再多管了。舞台已經準備齊整。若是原型贏了,勇次郎的束縛便無法消失,若是複製品贏了,這束縛便會消失。」
  三號機中的風間沒有任何回音。他已然沒有了回答的餘裕。即使在對話中,激烈的黑客攻防戰也無時無刻不在蔓延著。一方喋喋不休而另一方分不出任何精力來,優劣自然分明。
  「不過現在二號機已經成了廢物。重視攜帶性而使得性能低下的三號機,與我這個原型之間的戰鬥,能分出怎樣的勝負呢?」
  一號機的風間仍然有閒暇自言自語。不過那倒並不是在手下留情。這也是情報戰的重要一環。雖然比起勇次郎來自己對由宇的評價過於貶低,但她既然作為一個天才就一定會留有些後手。
  原型嘗試預測她可能事先留下的陷阱。於是便一直保持著對話狀態,試圖打探些情報。
  值得慶幸的是,LAFI三號機中也孕育著一些不確定要素。峰島由宇使混沌出現在這個狹小的世界中。這究竟是故意還是偶然?雖然不及勇次郎的程度,不過這個小姑娘也給人以一種深不可測,不同於常人的感覺。
  可惜的是已然沒有辦法來印證這一點了。關鍵之處就是峰島由宇不在這裡。
  --不過,最後的勝利仍將落入我手。
  由LAFI二號機中殘留的數據得知,那個天才少女流落在深海中的某處,去向不明。
  --那個小姑娘的命運已經終結了嗎。
  雖然想再一次拼上自己的所有智謀來一場血戰,不過似乎這願望已然無以實現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08 PM

4# sasuke321789


11
  
  足部弓成一團的Leptoneta緩緩降落。雖然那姿態看上去仿若死掉的蜘蛛一般,不過Leptoneta可依舊生龍活虎。
  向著目標地點不停地修正軌道。在陽光無法觸及的絕對黑暗中,找到了位於深海2000多米處那個目標。
  如果不是在深海中,應該已經能一窺全貌了吧。直徑超過500米的巨大球體,球體實驗室。
  球體實驗室以前曾經作為研究設施而運作。不過兩個月前,在遭受風間遼所率領的,名為蜃氣樓的恐怖組織襲擊之後,現在已經變成了ADEM的臨時總部。
  可是,這棟運用了峰島勇次郎技術的世界最大的建築物,目前正橫臥在海底。在海星—瑪蒙所佈置的甲烷水合物的陷阱下,失去了浮力,被牢牢束縛在超過臨界深度的深海之中。
  不過,現在它依舊安然無恙是由於甲烷水合物所溶解出的甲烷正環繞在球體實驗室周圍,從而降低了一些水壓。
  失去這根救命稻草也只是個時間問題。在自由號超高功率鐳射炮的作用下,甲烷水合物放出了大量甲烷氣體,不過其影響正在逐漸縮小。當它停止產生甲烷後,圍繞著球體實驗室的甲烷氣體便會便會就此消散。
  那時,球體實驗室就將受到遠超界限的水壓侵襲。現在已經有不少艙門被壓壞而開始進水。
  Leptoneta找到了一扇損壞的艙門,便向著那裡改變前進道路。大量的海水向球體實驗室內部湧入,順著那股水流,Leptoneta輕易地侵入了巨大的球形建築物內部。
  內部沒有開燈。只有應急燈朦朧的紅色光點。
  不過那對Leptoneta的行動並不構成妨礙。順著水流移動,發現天花板上的洞口後便迅速把足部掛了上去,將本體從水流中拉走。然後,解除了覆蓋著外骨骼的抗水壓裝甲。幾塊厚重的鋼板散落開來,被眼下的水流吞沒到深海中。
  卸去了重擔後可以自由行動的Leptoneta,在天花板上蜘蛛一般橫向移動著。它的足部如同好幾台打樁機似的,一邊開洞一邊前進。終於抵達了一條豎直的管道,開始向上攀登。途中遇到了一個遮擋前進路線的艙門,Leptoneta便用它最大的武器,電磁炮予以破壞。
  被電磁炮直接命中後艙門敞開了一半,Leptoneta用它的腳撐開洞口,碩大的身體靈巧地鑽了進去。
  「嗚哇、嗚哇哇哇!」
  艙門口有好幾個人類。他們對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Leptoneta大驚失色,慌忙尖叫起來。
  「開火、全力開火!」
  拿著武器的人類開始向Leptoneta射擊。可是在能夠輕鬆抵擋反坦克炮的裝甲面前,步槍或是機關鎗就如同在瘙癢一般。
  Leptoneta調轉電磁炮口,向通道內肆意發射。它並沒有瞄準那幾個人類。沒有這樣的必要。
  在磁力的催動下射出的子彈一直線穿過通道。子彈鼓蕩起的風力衝擊,將通道兩旁所有的東西一一粉碎。人類當然也不出其外。他們的身體被無情撕裂,化為肉片散落在通道裡。
  Leptoneta最大的缺陷在於其活動時間。本來的使用方法是通過人工衛星提供的電磁波來獲得電力。其內部電源能提供的活動時間相當有限。消耗大量電力的電磁炮連續射擊原本是很少會採取的行動。
  不過現在這個缺陷已不成問題。
  當Leptoneta剩餘電力減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便會尋找周圍的電力系統連接,並進行充電。那並不是普通的電量,而是為了支持Leptoneta的行動,擴充了無數倍的電量。
  球體實驗室的電力系統已經被海星手中的LAFI一號機所控制。
  Leptoneta開始向下一個目標移動。
12
  
  「開開開開、開玩笑嗎!」
  躲藏在通道一側,渾身顫抖不已的是剛加入ADEM的星野。兩個月前他還是個自衛隊員,不過以發生在弧石島的遺產事件為契機轉到了ADEM。
  那次事件的核心便是如今橫行於通道中的多目多足無人戰車Leptoneta。演習實驗中暴走的Leptoneta,摧毀了自衛隊整整一個中隊,造成了無數的犧牲。
  星野是那時的自衛隊員中的唯一生還者。他只祈求那慘痛回憶不要再出現在眼前。即便是NCT研究所遭到攻擊時的恐怖,也無法與Leptoneta相提並論。
  而現在,那噩夢正佔據著通道,在他眼前觸手可及之處。雖然只能憑借應急燈的朦朧燈光來分辨,不過星野很快便知道那就是Leptoneta。而且,現在身處的是比弧石島更為封閉的球體實驗室中,幾無可逃之處,自己又是孤身一人沒有同伴。
  星野抵達這條通道之時,殘缺的屍體已然四散在地。在這讓人作嘔的場面裡,星野拚命克制住自己。
  Leptoneta為了檢索周圍的情況三百六十度旋轉著身體。六隻讓人不由聯想到眼睛的紅燈拖在尾部。
  「呀!」
  望見Leptoneta就要往星野這邊轉來,他連忙縮回身去,藏在牆壁後面。
  「似、似乎沒有被它發現?」
  星野驚懼到不敢探出頭去張望下情況。當然更別提拔腿就跑了。他怕弄出些聲響讓Leptoneta注意到自己。
  星野摒住呼吸。耳中傳來的只有Leptoneta巨大機體安靜的驅動聲。時不時交雜著一些破壞的聲音。雖然沒有向自己這邊靠近,不過同樣也沒有遠去。
  「哎呀。」
  忽然背後有人拍了下他的肩。星野的心臟幾乎就快從嘴裡蹦出來了。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發出慘叫聲,恐怕是星野這一生中最榮耀的偉業之一。
  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雖然不可能是Leptoneta,不過究竟這種情況下誰會在背後輕巧地向自己搭話呢。莫不是弧石島上那個少女般的超人人物?擁有充足武裝的和戰鬥經驗的LC部隊的精銳,能不能給予自己幫助呢。胸懷一線希望,星野在黑暗中凝神望去。
  不過身後那人的模樣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身著睡衣,拄著根枴杖。右腿包著厚厚的繃帶。不管怎麼看都是住院的負傷人員。面容端正,有點像年輕的大學生。睡衣上還畫著個大熊貓。星野心中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破滅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這個可疑人物的各種疑惑。
  「真受不了。動作這麼粗暴,我在病床上都睡不安穩。」
  不合時宜的輕率口氣和親切的笑容,雖然看上去怎麼都不像個可以依靠的人,不過星野倒是鬆了口氣。
  「請讓一讓。」
  星野退到一旁,年輕人掏出把牙醫用的那種小鏡子,探到通道中觀察著Leptoneta。
  「混賬,我本來還以為危險區域被分割開了,偏偏是這傢伙攻了進來。說句令人很胸悶的話,我的腳就是被那傢伙弄成這副模樣的呢。電磁炮的衝擊波幾乎把我轟得七零八落的。」
  「你、你你,遭到了它的襲擊竟然活了下來?」
  「勉勉強強吧。都是因為荒唐的上司老給我安排荒唐的任務,我都到鬼門關走了兩回了。算了,能活下來實已萬幸。」
  「我、我也曾經被Leptoneta襲擊過。那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了。直到現在我都對自己能活下來感到難以置信呢。」
  「什麼呀,那我們就是朋友啦。」
  年輕人親切的笑容讓星野緊張和害怕的心情有所緩解。
  「啊,我是調查一科的荻原誠,今後請多指教。」
  年輕人—荻原伸出手來。星野握住了他的手也作著自我介紹。
  「我是剛配屬到LC部隊的星野義……」
  可是他沒能說完自己的名字。應急燈的燈光突然一齊滅掉,週遭完全為黑暗所籠罩。漆黑中只有Leptoneta的六隻赤眼閃爍著令人不快的光芒。
  
  
  13
  
  「哎呀!」
  星野口中漏出了一聲尖叫。
  --笨、笨蛋!
  荻原慌張地想要掩住星野的嘴巴,可是伸出去的手卻只是空揮了下。什麼都看不見。
  六個紅色光點向荻原和星野這兒轉來。Leptoneta不會輕易放過被偵測到的目標。
  「……快逃。」
  荻原和星野想要拔腿就跑。可是,在一片漆黑的通道中這是件異常艱苦的事。無數次撞上牆壁。更何況荻原還拄著枴杖,雖然他拚命地奔跑著,可是每跨出一步激烈的疼痛便侵襲著全身。
  「混賬,幾乎沒來過這一帶連構造都不清楚,星野,你呢?」
  「我也沒怎麼……」
  手扶在牆壁上奔跑。不知道自己正跑向何方。背後Leptoneta的腳步聲正逐漸接近。
  「趴下!」
  「嗚哇!」
  在荻原叫喚之前星野已經摔了個大跟頭。Leptoneta掃射過來的子彈貼著他的頭皮掠過。
  感覺到這一切的荻原用力拉起了星野的手。
  「星野,你的運氣很不錯啊。」
  荻原真心感歎道。
  「真的不錯嗎。可我老是被捲入到這種事端中來。」
  對於參加過多次潛入調查活動的荻原來說,星野並不是一個優秀的士兵,幾乎只是中下水平。不過竟然能夠在遺產事件中屢屢生還,的確是件令人驚異的事。
  「所以說,嗚哇!」
  星野剛想說些什麼,便又翻倒在地上。
  「不要緊吧?」
  荻原連忙憑聲音探尋著星野的位置。他似乎倒在旁邊的通道裡。
  「起來,快!」
  荻原硬是把星野拉了起來,兩人一起竄入了岔路中。荻原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逐漸高漲。進入了這條通道會不會是失敗之舉呢。如此的預感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頭。
  不詳的預感成為了現實。對於危機探查能力異常優秀的荻原來說,這種預感的命中率近乎百分之百。
  猛地撞到了牆壁上。
  「該死,過不去了,你那邊呢?」
  「這邊也是牆壁。為什麼會跑到這種死路裡來!」
  說不定是因為中途跑進了岔路。不過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也確實很難發現。
  已經可以看到Leptoneta發出的六道紅光。
  「前言撤回。摔進這條死路的星野運氣實在太差。我也差不多了。」
  已經無處可逃。
  紅色的目光昏暗地照亮了機槍。槍口正指向荻原和星野這邊。
  --這下全都完了。啊啊,為什麼我不是為了保護女孩子而死的呢,這對於男人來說太過殘酷了吧?
  荻原正準備放棄的瞬間。
  「這邊來。」
  突然有人拉住了兩人的手。這個不明身份的人竟然拉著荻原和星野,逕直往Leptoneta那邊衝了過去。
  不過荻原和星野都毫無反抗的意識,渾渾噩噩地被那人牽著跑。那個人奔跑的方式怪異之極。身體向左偏斜,卻蹣跚地繞進了對面,之後再一次往左徑直橫穿過通道。Leptoneta的燈光已經從眼前消失了。荻原這才領悟到那人帶著他們跑進了岔路。
  不過為什麼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那人能如此迅捷地跑進岔路呢。拉著荻原的手纖小而又柔弱。
  途中拐了好幾個彎。根本無需用手觸摸牆壁來確認道路,便如同看得清晰真切一般在漆黑的通道中左拐右彎。
  應該戴著夜視眼鏡吧,荻原這麼認為。不過在路過一處,有著無需電力的燈光照明的時候,他張望了下那人的側臉。臉上什麼都沒戴。並且由那柔軟的小手和輕柔的聲音可以想像,那是個女性。
  --哦?似乎是個挺可愛的女孩子嘛。
  荻原在驚異於她能夠裸眼狂奔的同時,也有些神魂顛倒了。
  不知道拐了多少彎跑了多少路,他們終於停下了腳步,大口地喘著氣。Leptoneta的驅動聲也不再傳入耳中。
  「哈啊哈啊哈啊。」
  拉著他們疾奔的人也幾乎喘不過氣來,搖搖欲墜。
  「真厲害,竟然能在黑暗中奔跑。」
  「對我來說可沒有區別。因為我的眼睛本來就看不見嘛。」
  這麼回答的小夜子略微有些寂寥地笑了。
  
14
  
  「啊,果、果然是朝倉小姐!」
  荻原注目凝望著小夜子,同時對星野竟然能認識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感到非常驚訝。
  「可以稱呼你朝倉小姐嗎?非常感謝你救了我們。我叫做荻原誠,在調查一科工作。」
  他立刻伸出了右手,做起了自我介紹。
  「啊,你好,我是第三技術部的朝倉小夜子。」
  小夜子仍然因為剛才那陣狂奔而氣喘吁吁,調整著呼吸,握住了荻原的右手。
  「朝著Leptoneta跑過去的時候我真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呢。」
  「我、我那時心頭也顫動不已呢。雖然這樣的行走路線能夠欺騙它的認識方式,不過說到底也只是理論上而已……」
  「欺騙它的認識方式?」
  「是的。Leptoneta的AI有著一定的特性。剛才那架Leptoneta的AI就由於調整不佳而有著許多缺陷。剛才我們那種行走路線,讓它誤以為我們是身負重傷的人,從而不再作為最優先的攻擊對象。不過我覺得對於一個優秀的AI來說,這樣的套路應該是無法第二次派上用場了吧……」
  「為什麼小夜子小姐會這麼瞭解這些事情?」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直接稱呼了她的名字。
  「朝倉小姐可是Leptoneta的開發者喲。」
  星野解釋的話語中,不知為什麼顯露出一絲自豪誇耀的成分。而且對於朝倉小姐這四個字特別強調,應該是對剛才荻原過分親密地直接稱呼她的名字而有些責備的意思吧。
  「是的,造出了那種東西的責任完全在我身上。」
  小夜子的臉色看上去如此黯淡,似乎並不只是因為昏暗燈光的緣故。
  「為什麼照明燈光會這麼一下子全部熄滅?而且不止是燈光,所有的電氣系統都無法使用。」
  荻原慌忙岔開話題。而且,這是他相當在意的問題。對於一個人悠閒地躺在球形分區裡的簡易病房的床上,安詳休息著的他來說,突然斷電簡直是一道晴天霹靂。
  「管理著球體實驗室的計算機—LAFI被敵人黑客攻擊而變得無法運作,現在只是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生命維持裝置,球體實驗室幾乎已經陷入了全面癱瘓中。」
  「咦,怎麼會這樣?」
  荻原對眼下的狀況無比訝異,同時也震驚於小夜子竟然能瞭解這麼多情況。雖然外表只是一個柔弱嬌美的女孩子,可是卻承擔了Leptoneta的開發工作,同時對ADEM的中樞情報也有著相當的瞭解,真不是個普通的傢伙。
  「可惜的是目前仍然沒有看到任何修復的跡象。」
  「那麼、那麼,在這一片漆黑的狀況下,豈不是根本無法逃出Leptoneta的手掌心?」
  星野有些怯弱地輕輕問道。荻原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不用擔心。Leptoneta只能夠從外部電源獲得供給,無法長時間活動。只要逃一會兒,再找個地方躲一會兒,很快就會停下來了。」
  「啊,原來是這樣。」
  星野看著荻原,有些安下心來。可是小夜子卻遺憾似的搖了搖頭。
  「就如同剛才我所說過的那樣,LAFI的電源系統差不多已經完全被敵人奪取了。Leptoneta的電力一旦不足,就會接入到附近的電力接口上,獲得能量補給。只要是在這球體實驗室裡,Leptoneta可以說能夠維持半永久的活動……」
  「半永久的……」
  「活動……」
  兩個男人不由同時驚呼。
  「我們還能從Leptoneta手下繼續逃脫嗎?光是一架就已經如此艱辛……」
  荻原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右腳。
  「如果能逃走當然是最好的了。可是那時,我的小隊在一架Leptoneta的攻擊下便告全滅……」
  星野渾身震顫,緊緊地咬住下唇。
  「而且現在週遭遠不止一架Leptoneta。整整14架潛入了這個基地。剛開始從自由號上投放了20架下來,不過其中6架沒有禁受住水壓的衝擊而癱壞,被強勁的水流捲走,行動不能。」
  小夜子的聲音有些哽咽。
  「即便是14架也……」
  無論荻原還是星野,都只能選擇默不作聲。
  「快、還是快點開始逃跑吧,呆在這種地方肯定會被殺掉的!」
  雖然星野牽住了小夜子的手,可她卻毫無邁開腳步的意思。荻原和星野望著她臉上堅毅的表情,面面相覷。
  「請你們兩位快點逃走吧。這兒實在太危險了。讓我留在這裡。」
  「你、你在說些什麼胡話呢!你打算呆在這裡幹什麼?」
  荻原也拉著她的手,可她仍然毫無去意。
  「我要打倒Leptoneta。全部14架都要打倒。這是造就了Leptoneta的我所應盡的義務。」
  堅定不移的聲音中帶著絲絲顫抖。
  
  
  15
  
  比良見理應是一片貧瘠荒野。
  由於十年前的那場大爆炸,整個城鎮煙消雲散。
  雖然由爆炸的規模來推斷,那應該是一場核爆炸,可是事後檢驗到的放射能卻絲毫沒有超過正常水平。
  由於根據推測,就連美國都沒有使核分裂連鎖反應和放射能無效化的技術,所以,這被視為極其危險的狀況。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整個世界的平衡就建築於核抑制力之上,而這可能將是顛覆一切的東西。
  另外,這裡也是峰島勇次郎失去行蹤之前,最後的據點。
  互為聯繫的各種事件的起點所在地—也就是這塊比良見特別禁止區域。
  看著這片大地,真目麻耶悵然若失。
  「騙人……」
  眼前有一條寬敞的街道。並非瓦礫叢生的街道,而是非常普通的街道。
  普通的家庭宅邸。高樓鱗次櫛比。街道上車輛飛馳,人行道上行人匆匆趕路。喧囂聲中,汽車的喇叭不住鳴叫,不時傳來孩童的歡聲笑語。
  「為、為什麼會這樣?」
  麻耶一時間不知所措,無法用言語來描繪她所看到的這一切。理應蕩然無存的街道竟然會如此栩栩如生地出現在眼前。
  「這是夢,還是幻覺?……難道說是!」
  麻耶的腦海中如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的,是不久之前的那段經歷。
  父親真目不坐和峰島勇次郎的相遇。那似乎是再現過去所發生事情的影像。剛才心中煩亂不已的麻耶,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向著比良見的荒野進發。
  麻耶雖然是為了獲知父親的消息才來到比良見的,但心中也早已暗下決定,必須要親眼看看十年前的爆炸所留下的傷痕。不僅如此,麻耶的心中早已隱約有著些什麼預感。
  這兒,應該會留有些什麼東西。
  十年前的真相,或者是海星的蹤跡,抑或是其他些什麼東西。毫無根據但又確確實實的預感,引領著麻耶向比良見的荒野進發。
  之後,超乎想像的狀況,便如此展現在她眼前。
  現在,居住著數萬人的城鎮,便栩栩如生,一如原樣地再現於眼前。
  「這真的是幻覺嗎?」
  可是,眼前的景象實在是真實感十足,讓人無法用這麼一句話來了斷。無論是建築物還是人還是車,都讓人不由覺得就在身前,充滿了十足的存在感。甚至,她似乎能夠聞到眼前風景所傳出的味道。
  麻耶從山坡側面連翻帶滾疾奔而下。既然無法用眼睛來判別,那就只能用觸感來證實。終於,她到達了道路一側,向著擦身而過的上班族畏畏縮縮地伸出手去。
  上班族根本沒有察覺到麻耶的行動,毫無滯留地走了過去。不,應該說,從麻耶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果然是這麼回事。」
  麻耶似乎是為了更加確信一下,向其他路過的行人或是車輛伸出手去。可是,無論她怎麼嘗試,它們全都從她的身邊穿過。她可以把自己的手埋到建築物或是行人的軀體中去。
  「全都是……幻覺……」
  現在展現在她眼前的這一切景象,將比良見所展現的奇幻妙境的規模成倍擴大。與伊達和斗真,以及十分鐘之前麻耶所見過的那段映像相比,現在的規模何止是數十倍,不,應該說超過數萬倍。
  「可是,為什麼突然之間,會如此大規模地……」
  城鎮中展現出如此的景象,其規模遠遠超過到目前為止的所有報告中的現象。為什麼自己會看到如此大規模的現象呢?究竟這塊區域有著些什麼奇妙的東西?為什麼會是現在呢?
  「LAFI四號機和峰島勇次郎有什麼關係嗎?」
  在同一地點已經發生了太多次不可思議的現象。當然無法認為他們之間是毫無關聯的了。
  「麻耶大人,請不要走得太遠,可能會有什麼危險。」
  憐不知什麼時候追到了身後。
  「的確如此呢,抱歉。我太過輕率了。畢竟剛才實在是太訝異了。」
  雖然,平時麻耶一直堅信著,背後的憐一定能夠保護自己,但在看到此處景象的瞬間,憐也同麻耶一樣,陷入了忘我的境地。
  「不,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什麼事都沒發生真是太好了。」
  憐的臉上顯露出絲絲自責的表情。看到了那表情,麻耶稍微覺察到些危險。
  雖然從麻耶這邊來看,憐一個擁有著十二分實力的強勁護衛,可是憐卻並不是這麼認為的。特別是在盡保護麻耶的責任時,憐常常痛感自己的實力不足,最近一直想讓自己變得更強。
  本來,憐對於作為麻耶兄長的斗真,一直抱有偏見。說起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她並沒有對此有過什麼牢騷,畢竟,自己和斗真、禁忌的遺產以及那個峰島由宇,有著太多的關聯。
  即便如此,憐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冷靜的心態輔佐著麻耶,不時對身為主人的自己箴言相告,守護著自己。
  像是憐這樣的人,當然不可能如同小孩子似的嫉妒斗真而對他不利。要說證據的話,最近,為了救出被囚禁在自由號上的峰島由宇,憐參與了斗真的行動,並為他提供了不小的幫助。如果沒有她的支援,就算斗真再怎麼強,也不可能到達自由號上,他們也無法這麼輕易地佔領球體實驗室。
  有很多時候,勝負是無法光靠單純的戰鬥力來決定的。不,其實應該說,這樣的情況更多才對。正因為如此,麻耶對於憐所有出眾的能力和強大的精神力打心底裡感到信賴。
  --但是,即便如此。
  眼前賣弄玩耍著鳴神尊的可麗兒,以及父親,不坐的身姿,和那個超越世間常理的峰島勇次郎,實在給予自己太過強烈的衝擊。
  就算再現於眼前,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對於自己的無力感到痛心。
  「就因為我太過弱小,讓麻耶大人好幾次陷於危險的境地。如果我能夠更強一些就好了……」
  憐心裡有點鑽牛角尖,表情毅然,緊緊地握著拳頭。便如同麻耶所擔心著的那樣,她在尋求著增強自己力量的方法吧。
  可能和她早點談一談會比較好。太過於追求極端的力量,可能會讓禍神之血或是腦中黑子這樣超常的力量發生異變。另外,最好也不要去嘗試探尋峰島勇次郎的遺產。那實在是太危險了。
  「吶,憐。」
  麻耶正招呼憐的時候,一道強烈的光芒覆蓋了視線。
  她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睛,光芒如同要灼燒視網膜一般耀眼。光芒的背後,一股暴風般的氣流衝擊正在不斷擴大,包圍起整個比良見。幻象般的樹木和人們的衣服隨之拂動。
  明明應該只不過是幻覺而已,麻耶的肌膚上卻有著真實的觸感。具有如此真實性的幻之世界將麻耶緊緊包裹起來。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再現了比良見發生爆炸那一瞬間的場景嗎?可是,當光芒逐漸消逝之後,幻象中的房屋建築和行人們都一如之前出現在眼前。
  憐緊緊靠在麻耶身後,向異變的中心投去小心謹慎的目光。
  「沒關係,憐,剛才的景像一定也不過是過去的再現吧。」
  「是的。不過為了小心起見。」
  和麻耶她們一樣,周圍的一群人都不可思議般地四處張望。也有停下車來,從車窗裡探出頭來的人。過去影像中的人們正在給出回應。也就是說,剛才那陣奇異的光芒和暴風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
  麻耶把目光投向發生異變的地點。雖然被建築物所遮擋而看不清楚,不過似乎可以確定的是,那兒一定有些什麼。
  「峰島勇次郎的研究所……」
  可是,如果出現了這樣的狀況,ADEM或者真目家的調查機關都應該會有所察覺才對。可是在麻耶的記憶中,似乎沒有與此相關的報告。
  這現象並沒有被報告過。從這個事實中,只能得到唯一的結論。
  「這條街道之後便會立刻被摧毀。不,已經被摧毀了。」
  在比良見發生的神秘大爆炸,將這個現象掩藏起來。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到底是由什麼引起的呢?麻耶決定追尋到底,下定了決心,向著比良見的最深處,峰島勇次郎研究所舊址進發。
  
  
  16
  
  「麻耶大人,關於剛才的事。」
  兩人邁開腳步之後,憐迅速引入了這個話題。憐不是那種躊躇而猶豫不決的人,凡是必要的話題她便會迅速切入正題。當然,她不會以那種可能會破壞主僕之間關係的方式來提問,不過即便如此,麻耶已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指什麼?」
  「剛才麻耶大人看著峰島勇次郎的時候精神狀態有些不太正常,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可以回答沒什麼事,也可以用謊言矇混過去。不過,麻耶並沒有從中作出選擇,只是保持著沉默。
  「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是的。我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並不是有意要對你隱瞞,真的很抱歉。」
  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麻耶似乎注意到了峰島勇次郎身上某一點,但也可能是會錯意了。
  雖然憐是可以信賴的護衛,但對於在她眼前失態的自己,麻耶仍不由感到羞怯。
  「我明白了。」
  憐便這麼回答了句。不過,兩人之間奇妙而又緊張的氣氛很快就被其他的東西所打斷了。
  新的異變在眼前展現。
  發生異變的不僅僅是光芒。
  剛開始只不過有些違和感。開始感覺到,自己和周圍的空間產生了些莫名的偏差。雖然作為幻覺來講,出現這樣的違和感是理所當然的,但總覺得這樣的差異有些不同。
  「憐。」
  「我也感覺到了。這樣強烈的違和感光是用幻覺已經不足以解釋了。」
  雖然只是短短地招呼了她一下,不過憐已經從麻耶的話裡察覺到了狀況。
  「是的。看來不是我的錯覺呢。究竟是什麼呢?」
  疑問的答案很快便告揭曉。違和感—偏差急劇增大,並以明確的形式展現在麻耶和憐的眼前。
  車輛和人們的動作都逐漸開始變得緩慢。似乎是以慢動作在運動似的。
  「這是……」
  根本沒有給人任何訝異的時間,動作的緩慢程度迅速加劇,終於完全停滯下來。
  是的,完全停止。無論是車,人,狗,鳥,無論是什麼都停止下來。道路一旁雜耍著籃球的青年在空間中停滯,簡直就像錄影被暫停了一般。
  這種狀況,就像是在播放過去的影像時,按了暫停的按鈕。
  「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
  既然沒有聽說過大規模的幻覺症狀,當然也沒有關於停止的報告。
  大規模的幻覺症狀依然不斷,而停止的現象更讓人感到不協調。到底出了什麼變故呢?
  「麻耶大人……」
  憐的聲音有些緊張,在身後緊緊抓住了麻耶的背。
  「嗯嗯,我知道。」
  不僅僅是幻覺停止了。逐漸,眼前的輪廓變得模糊不輕,簡直就像攝影機沒有對準聚焦似的。
  景象的模糊程度並非平均一致的。向著街道的一點,模糊的程度逐漸加劇。
  「那邊是峰島勇次郎的研究所呢。」
  這種幻覺症狀必然還是來自外部的干涉吧。那麼,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進行干涉呢,究竟有著怎樣的意圖呢?為什麼要停止視覺上的幻覺呢?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還是說這一時刻,整個世界真的已經停滯了呢?
  麻耶立刻搖了搖頭,否定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假想。可能有點累了。見到勇次郎的時候所受到的衝擊還依然留存在腦海中吧。
  麻耶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慢睜開,在她的視線一角,似乎有些令人矚目的東西。
  「誒!?」
  「那是!?」
  即便是幾乎永遠保持冷靜的憐,也不由得同時發出了驚歎聲。
  視線的一角有什麼東西在動。
  除了自己之外所有東西皆盡停止了運作的世界。但就在這樣的世界裡,確確實實地見到了能動的東西,當然使人受到不小的衝擊。
  昏暗模糊的道路對面,有什麼人走了過來。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穿過靜止的人和物體,逕直向麻耶這邊走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年幼的少女哭喪著臉,不斷自言自語。為什麼在這樣停滯的過去影像中,只有這個少女能夠動彈呢,麻耶百思不得其解。
  「終於、終於發生了!」
  幼小的少女穿過麻耶,向著身後研究所那邊走去。
  「難道是由宇?」
  雖然年紀還小,但卻有著端正的臉龐,以及和年齡不相符的充滿知性的眼睛。除了峰島由宇之外別無他人。
  回過頭去,少女的身姿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但是,和其他東西的模糊狀況有些不同。由宇的身軀部分,例如臉或是手並沒有變得模糊,唯有身上穿著的衣物便似溶解於這個世界中。
  「似乎引發了什麼不可收拾的事端呢。」
  必須要去確認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
  麻耶緊緊追趕著幼小的由宇。為了追根究底,直到事件的真相。
  心中的預感碰碰撞擊著身體。連接著所有事件的真相就在那兒。
  十年前的大爆炸,峰島勇次郎的失蹤,甚至,就連海星的事件,也是以十年前的事件為開端而展開的。
  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十年前。
  被孤身一人的少女所封印的事實真相,現在,正經由另一位少女之手逐漸掘出地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11 PM

5# sasuke321789


第二章
  
  率領美國海軍第四艦隊的雷伽特艦長,從航空母艦James.F.Whitmore的艦橋上,用夜視鏡向北方的空中張望。
  造成雷伽特艦長不悅表情的理由有三個。
  一個是,雷伽特艦長平常就總是一臉嚴肅。
  一個是,雷伽特艦長率領的第四艦隊在與自由號的交戰中已經處於全面崩潰的狀態。特別是兩艘尼米茲級的航空母艦中的一艘,眼睜睜地在鐳射炮的攻擊下輕易地被擊沉,這在於他的戰歷中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屈辱。
  最後是,在依然持續著的與自由號的戰鬥中,還必須迎接從日本過來的客人的不合情理的狀況。
  這三個理由讓雷伽特艦長的不悅情緒異於往常。放在平時,稍有點事,就能聽到怒罵之聲一句兩句,甚至三句四句地傳來,但如今卻是一言不發。這反而不由得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艦橋上的全體乘務員的神經被前所未有地繃緊。
  「艦、艦長。很快就要抵達了」
  通訊員戰戰兢兢地作出報告。
  「。。。。明白了」
  本以為會遭到怒罵的通訊員反射性地縮起身子,卻沒想到回答意外地冷靜。但是通訊員並沒有因此放下心來。
  雷伽特不發出怒吼只有兩種情況。
  首先是心情愉快之時。雷伽特在任的三年間,這種情況通訊員用兩隻手都能都能數得過來,並且深知現在絕非是這種情況。
  另一種是,心情糟糕到極點之時。因為過於憤怒,反而讓怒吼聲轉變成平常的聲音,堵塞在喉嚨口。儘管如此,只要稍有差池就會爆發。
  如今很明顯是第二種狀況。現在輕易地與雷伽特對話,無疑是與蒙著眼睛在雷區奔跑無異的愚蠢行為,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是,就算如此依然必須盡忠職守。通訊員下定決心,再次確認。
  「艦長,是否需要出迎的準備?」
  「不必。我一人就足夠了」
  憤憤地夾起沒有點火的雪茄煙,雷伽特像是吐出怨氣地說道。
  「但、但是,雖然您這麼說,對方可是。。。。」
  「別開玩笑了!就算是總統,只要乘到我的艦船上就必須聽從我的指示!」
  毫不講理的言論。總統與艦長的關係,如果將總統比作總經理,不,董事長的話,就算是作為第四艦隊旗艦的艦長,其立場也不過就是部門長級別而已。何況軍中階級制度森嚴,要是違逆上司,在作戰司令系統上是決不允許的。雷伽特的發言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雷伽特並不是一個只會耍嘴皮子的男人,在這裡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明明白白。
  而且要不是這樣的男人的話,根本就無法對付在突然出現的這種狀況下,還偏偏就要造訪這艘戰艦的特異人物。
  
  
  從厚木航空基地出發的F/A-18朝著太平洋的一點,筆直地以最短距離飛行。
  並不是搭載戰斧導彈後已出發的F/A-18飛行編隊。僅僅就這一機從編隊脫離,也沒載有導彈,相對意外地維持著1.8馬赫的最高航速飛行。
  目的地是離自由號所沉沒的2222方位點稍稍偏離的正在航行中的尼米茲級航空母艦James.F.Whitmore。
  「很快就將到達」
  飛行員向後部坐席中的人物報告。F/A-18分為單座型與復座型兩種,現在飛行中的是後者。
  「喔」
  粗曠的應答聲從後座傳來。隨後便是一片寂靜,甚至讓人懷疑真的是否有人在身後。
  飛行員對後座的人物雖然是十分好奇,但現在還是必須專心駕駛。
  接下來就必須要降落到航空母艦之上了。夜間登船是連飛行老手都感到恐怖的事情。空母上斜伸而出的為了戰鬥機登艦用的斜角甲板的空間決不寬闊。在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間飛行,僅僅是依靠登艦誘導裝置著陸的瞬間能讓心臟一下子吊到嗓子眼。更何況這次後部坐席中乘坐的是要人中的要人。
  緊握操縱竿的手心中不禁滲出汗來。
  飛行員的喉嚨中發出嗚咽,總算鼓足勇氣著陸。為了讓其停止,掛起的三條提網鋼索中的最後一條總算牽引住飛機。
  但是,儘管飛行員依然是緊張得三魂出竅,
  「呀,真吃驚呢。戰鬥機在空母上著陸原來是不減速的啊」
  如同孩子般喧鬧的聲音響起。剛才的寂靜就如同是騙人一般。
  「萬一著陸失敗的話,為了能夠就這樣再次升起。所以用提網鋼索鉤掛攔截來取代減速」
  飛行員誠實作答。
  「哦。聽起來很有意思啊。不過這狹窄到苦悶的坐席真讓人受不了。趕快幫我打開吧」
  邊說著邊磅磅地敲起艙蓋的玻璃。看來是個急性子的人物。
  飛行員聽從指示將艙蓋打開,後座的人一反其給人的印象,輕鬆地跳下飛機。
  雖然身著和服乘坐戰鬥機的人物是前所未聞,但是對於任何一切都是規格外的要人———真目不坐來說,卻是奇妙地適合。
  「什麼啊。歡迎真少啊。本來還期待能有沒什麼意義的豪華樂團咚咚鏘鏘地演奏吵鬧的音樂呢。來迎接的只有你一個啊」
  落到夾板上的不坐環視周圍,最後望向眼前站立著的一臉不悅地張著倔強表情的雷伽特艦長。
  「不好意思就我一個老頭子。在這非常時期來到甲板迎接。雖然這已經是表示出了最大限度的歡迎之意了」
  飛行員在後面全身僵硬。說到真目不坐,可是連總統大人都不敢造次的大人物。而雷伽特卻毫不畏懼地回瞪對方。沒有想要握手的打算,連敬禮都沒有。
  「那麼,你來這裡做什麼?」
  竟然直接用「你」來稱呼。別說是「先生」了,連名字都沒有。這已經不是沒有禮貌而是沒有常識了,但意外地,眼前的和服男子對於這種態度卻沒有一絲的責難,反而是開心地作答。
  「問我為什麼來?哈,當然是來看好戲的咯。這裡可是最好的特等席啊」
  「。。。。看好戲?」
  「哦啊。自由號對球體實驗室,再加上第四艦隊。真不錯呢,和我小時候看的大映電影不是很像嗎」
  「別說昏話了。現在眼前正在發生戰鬥,不,是戰爭!雖然現在本艦暫時後撤,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又將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
  「啊啊?你還不知道嗎,載有大量導彈的眾多援軍不是馬上就會增援過來了嗎?」
  「是啊,增援會來!但是在這之前你給我馬上離開本艦!在被攻擊前!」
  雷伽特發出咆哮。為防止戰鬥機起飛著陸的爆音,所以在空母甲板上耳塞是必須的,但現在的咆哮之聲似乎連耳塞都能震穿。
  但是眼前的和服男子將手揣在和服前襟內,沒有一絲動搖。
  「不會的」
  並非叫喊的聲音,卻不知為什麼在這空母甲板上連雷伽特的耳朵都覺得疼痛般直貫耳內。
  「不會?」
  「是喔,海星要是將這空母擊沉的話,計劃就失控了」
  「你說什麼?」
  第一次,雷伽特的表情中混入了憤怒以外的表情。常年的航海生活中每日凝望大海,似乎是將一汪海水收納其中的深海色碧藍的瞳孔,從不坐的正面凝望。
  自己何以會如此感情用事。如今,這個人物,偏偏是這個人物來到了自己的艦上。並且明言不會遭到攻擊。但是,雷伽特並沒有輕易地把一手掌握世界最高情報,甚至能動搖世界的大人物的到來並作出安全保證這樣的情況簡單地信以為真。雖然並沒有當真,但卻因此想到了自己忘記了作戰中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戰況的確認。
  在戰場上,事態的發展,就算只經過了一秒,對應的狀況就會有所不同。在相互對手間因無法讀取對方思維而難以出手的如同硬直狀態之時;只是踩到了一個石頭就因為緊張過度,連呼吸都忘記立即伏地之時;激烈地槍戰進行中,人命輕易地隨著子彈的火藥消散之時———戰況總是瞬息萬變。
  一般來說,僅憑像這種來路不明的異國之人的話語,根本就不會作為戰況確認的情報。最新數據正不斷從本國傳來。但是,這個男人並沒有說謊。相信自己的直感,現在,對於與海星為敵作戰的自己來說,這個男人的話語在這種情況下,將會具有多大的價值,自然是不言自明。
  作為軍人的雷伽特來說,最為重要的並不是自己的自尊。本國的名譽、是作為軍人的驕傲。最至關重要的不用說自然就是部下的性命。而對於個人最為重要的就是———自己下個月就要結婚的女兒潔尼。
  「能跟我來一下嗎」
  以時間來計算的話,可能是還不滿兩秒的短暫時間。但是雷伽特明顯地對於不坐改變了認識。
  能認識到這種程度嗎,不坐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你,叫雷伽特吧。相當讓我滿意呢。要不要把你和那個軟弱無能的大總統換換呢」
  「這裡有點吵」
  「稍微呢。。。。」
  不坐動了動肩。露出笑容。二人開始並肩行走。
  「你說海星不會擊沉這艘艦,是這麼說的吧?那可是一開始就僅用一炮將航母擊沉的海星啊」
  對於雷伽特的突然發問,不坐立即回答。
  「啊啊,海星是故意放走另一艘航母的。就是有這樣的自信。有這樣的戰力差。就算面對美國最大的第四艦隊,也是毫不費力地獲得勝利。甚至將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是想要產生這種效果啊」
  「。。。。你,對於海星怎麼看?」
  沒有刻意地加上「同樣作為日本人」這類詞句。侍,神風,武士道。這個國家所特有的國民性有著並不可以看作弱小島國一笑而之的某些東西,海星也好、ADEM也好、真目家也好,如果說只用一句擁有相同的根源來解釋,卻又有著太過複雜的內涵。
  「海星呢。嘛,一句話來說就是,一群異想天開的傢伙吧」
  「異想天開?」
  「啊啊。裝模做樣與異想天開總是經常被人聯繫在一起。海星這些傢伙真可以說是真真正正既裝模做樣又異想天開了啊」
  「你是認同海星的做法嗎?」
  不坐沒有回答這個質問,繼續自己的話題。
  「想要充當世界警察並不是你們的特權。誰都想成為英雄的。但是所謂的英雄,並不會從被救助者那裡獲得報酬。很快就會遇到金錢上的煩惱。因此英雄很快就會與商業有所聯繫,一旦開始有商業上的往來,行動就將受阻,到最後就只剩下了純粹的善意這種碎片而已。年輕的傢伙們是不會懂得這個道理的啊」
  雷伽特表示同意。一旦投身於軍隊這個群體之中,就能深刻感受到有多少被實行的各種計劃,無不是以正義為借口。
  但是不坐又一次揚起嘴角。
  「。。。。雖然是想這麼說拉。年輕果然還是好啊。真正的熱情與正義感還沒有消磨殆盡。像我們這樣的老頭子看來的話,不過是歷史的再演,重複著愚蠢的行為而已。根本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看起來只是鹵莽的行動,但最後被打敗的卻是我們這邊那」
  「這不是當然的事情嗎?時代在變想法也在變,所謂正義這詞的定義也時刻在變。科技改變的話,戰爭的進行方式也會有所變化。如今的時代,要是愷撒和拿破侖還在的話,根本就不認為還能成為勝利者」
  「的確呢。這個地球與以前比起來,小了很多呢。已經不是進行擴張領土的時代了。你們所擁有的核武器之類的,說到底到爛掉也只能用於恐嚇威脅而已。但是,鬥爭依然在繼續。就算改變形式也依然在繼續。那是人類的本質那」
  雷伽特懷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感情聆聽著不坐的話語。只是從人們的流言中所聽到的真目家,通常總是帶著陰森可怖之氣。作為當家的真目不坐,總是行蹤飄忽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相反地自己一方的一切卻盡在其掌握。本應是這樣一種人。但是,眼前的男人,如果相互之間都再年輕二十歲的話,甚至想要一起來場足球賽,卻是給人以這樣感覺的男人。
  「但是不管誰也好,在這小小的地球,在這顆玻璃珠上本應所做的事。同樣都是以戰爭這個詞來進行解決的。。。。。直到那個男人出現為止」
  「那個男人?」
  對於雷伽特只是單純的疑問,不坐哼笑了一聲。究竟是在笑什麼呢。是自己還是別的什麼呢,或是說可能連不坐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麼。
  「吶,雷伽特。你,相信命運嗎?」
  「我不是能夠向神抱怨的人。但是,個人還是想到死為止都做一個善良的人」
  蠻橫之中可見謙遜。異端之中可見虔誠。這就是雷伽特所持有的人性。
  「你這人,我很中意啊,所以告訴你吧。特別地哦」
  不坐的回答中充滿笑意。就好像天真孩子般的笑容。
  雷伽特屏神凝息,等待著不坐的話語。但是,
  「峰島勇次郎。這傢伙將一切都改變了」
  傳來的話語並沒有超出預想。何必現在還要特意說這個,雷伽特不禁暗想。
  如今在這裡所發生的正是遺產事件。不,用事件這個詞未免太草率了。峰島.勇次郎。這是圍繞著他所遺留下的科學技術的爭奪殘殺,暴露出人類醜惡本質的戰爭。
  戰鬥的規模,恐怕是遺產犯罪史上最大的一次了吧。但是,終結這場戰爭就能改變人類從出生就背負著的宿命了嗎?
  「錯了,錯了啊」
  似乎是讀到了雷伽特的困惑,不坐第一次將手從衣服前襟中伸出,嘁嘁地不斷用食指在雷伽特面前搖晃。
  「我說的,可不是到現在所發生的這種小家子氣的只是為了金錢而引發的遺產事件啊。像你們國家的那些住在白色的房子和五角形城堡中只會看著電腦屏幕的傢伙,是一輩子都不會明白的啊。現在在這裡,所發生事件的真正含義」
  對於不坐的話感到有些誇大。但同時卻又深信不疑,雷伽特不禁對自己感到驚訝。這並不是從道理上的。也不是情感上的。更不是感知上的。硬要說的話,似乎是感受到一種巨大的時間洪流般的東西。
  現在所感受到的狀況,已經不是自己所知範疇內的事物了,雷伽特隱約察覺到。那並不是因為海星所持有的超規格的鐳射炮。也不是因為對於遺產這一未知兵器的恐怖。像這些東西,可以說只不過是到現在為止的經驗的延長而已。而現在所感受到的時流,可以感到存在著與現在為止有著某種偏差的部分。
  「峰島勇次郎用頭腦改變了世界。說回來我也已經確實幾乎將世界的一切掌握在手中。已經沒有剩下什麼東西能讓我害怕的了。但是呢,其實這樣很無趣呢。在力量面前臣服,畏懼於恐怖,背後有著大樹的庇護才會感到安心。這就是人類。但是,對於力量的反抗,對於被壓迫的命運的抗拒,想要靠自己的努力來對抗,這不也是人類的本質嗎?不過,一旦與峰島勇次郎牽連上,這一本質就將扭曲」
  與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內容相對地,嘛,因此卻用了一種十分輕快的語調進行解說。
  「剛才你說了吧。想要作為一個善良的人而努力。在這裡的人們,大家也都一樣啊。遵從著自己的良心與信念,作為一個善良的人而努力,這些人是因為何種因果要陷入戰鬥的窘境,今天聚集於此」
  大概自己對於不坐的話連一半都沒有理解。但是只有這點自己十分清楚。
  峰島勇次郎是打算向神抱怨嗎。
  自己這般的凡人用命運以及神的意志這類話語讓自己接受的東西,對於峰島勇次郎來說就是放棄了探求心嗎。
  而且,在這裡的人們,賭上性命,並消散,戰鬥著的人們,大家,都不過是峰島勇次郎所賦予的職責嗎。
  「不要擺出那麼深沉的臉。勇次郎不是神。這情況,用日式的說法就是,決定天下的合戰。這場戰鬥對我也好峰島勇次郎也好,將會倒向哪邊還不清楚。不走運的話,甚至有可能偏離我的預料,這艘航母會沉沒也說不定啊。今天,正是左右世界命運之日啊」
  雷伽特陷入沉思。
  如果從這個男人話語中感受到的是正確的話,就算自己親歷這場戰爭目睹一切,就能夠理解其中的含義嗎。
  「所以,所以說,今天我才會來啊。如何?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這裡是最高級的特等席吧?」
  說不定除了峰島勇次郎,能夠理解這場戰鬥真正含義的,恐怕就只有眼前的這名男子了吧。
  只是明白了這點。這裡之所以能成為特等席,就因為他是真目不坐。


Leptoneta在黑暗總蠢動。
  以悄然無聲的動作在黑暗的通道內疾行,讓人難以聯想到其那巨大的身體。那如同昆蟲複眼般的六具攝像頭不停地監視四方。夜視鏡以及熱傳感器,以多種方法觀測四周所獲得的數據為基礎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在通道中遇到十字路口,正好與其他Leptoneta碰頭。但是互相並沒有撞在一起,而是靈巧地各自避讓,再次展開搜索。
  在數條通道以數道房門前通過,但卻在一間門前停了下來。熱傳感器探知到牆壁的對面有熱源反應。
  將一隻腳插入門的縫隙中,強行打開。本應十分堅固的的門卻如同膠合板一樣在一瞬間輕鬆地被破壞。
  將上半身探入殘破的門內,早已進入準備態勢的機槍間不容髮地噴出火舌,將室內的盡數打爛。桌子椅子都在一瞬間支離破碎,碎片在屋內四散飛濺。
  發射時間還不足兩秒,但這時間內所發射的彈數已經過千。房間內沒有一處是安然無恙的。椅子、桌子、床、書櫃,所有的以前都已是面目全非,化做碎片散落於地。
  監視頭探察四周。如人類形狀的熱源已經破爛不堪。但是溫度卻沒有下降。
  Leptoneta靈巧地在狹窄的通道中,潛伏身體,讓一半探入室內觀察狀況。夜視鏡也好熱傳感器也好,都沒有發現類似於人的東西。
  取而代之,將所發現的東西用機械手夾起開始分析。從破破爛爛的布片中將東西取出,發現是攜帶用的一次性暖手袋。是利用鐵粉氧化發熱型的。
  確認沒有其它發熱源後,Leptoneta又切換回搜索模式。發現通道上有人奔跑逃走的痕跡。
  不過在追逐的途中Leptoneta放棄搜索。因為內藏電源用盡,切換到了預備電源。這樣下去只要再過數分鐘就將無法活動。
  將動作機能調整到最低限度,在通道內前行。而後在球體實驗室各處所備有的某一個電源插座前停了下來,並將電纜插入開始充電。
  球體實驗室幾乎所有的場所都已停止供電。但是僅限於此刻,從插座處源源不斷地傳來電力供給。一切都是在LAFI一號機風間的管理下進行著。
  「太狡猾了吧,那麼做」
  透過帶有夜視功能的望遠鏡鏡片,在離開約100米左右的場所觀察著Leptoneta狀況的,正是萩原。雖然已經從小夜子那裡聽說了,但親眼所見與之前的印象又是另一回事。
  「違規也有好處呢。就用你唯一的弱點滅了你。Leptoneta本身十分消耗電力。所以內藏電源不能維持長時間的活動。本來應該是需要靠人工衛星送來的能量來維持活動的」
  「是說人工衛星Σ吧?這種程度連我都知道哦。不過,詳細的系統這些,你能懂嗎?」
  「啊,呀。。。。那就是那個。。。。」
  正在萩原被追問得理屈詞窮時,小夜子親切地作出補充。
  「是靠電磁波。將從人工衛星傳來的電磁波轉化為了電力。Leptoneta上部的外殼幾乎全部都是用來吸收電磁波的受信裝置」
  「啊啊,沒錯沒錯。電磁波電磁波」
  萩原歡快地隨聲附和,不過看在星野眼裡早已是原形畢露。小夜子這邊自然是更不必說。
  「預想到如室內這樣其它電磁波照射不到的場所活動,Leptoneta相互之間能夠進行電磁波照射,進行電力中繼供給。不過,進入到像現在這樣電磁波無法夠到的建築物內活動的情況就是一大弱點了」
  但是如今Leptoneta在球體實驗室內可以說是擁有著無限的電力。
  「那麼唯一的弱點也消失的現在,要怎樣才能獲勝呢?」
  「將力量集中於一點給予打擊,給予裝甲內直接傷害的方法也是可以,不過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物,我所知道的僅有一人」
  小夜子腦海中所浮現出的少女,現在正失蹤在深海某處。
  「啊啊,我還知道一個人。那個老爺爺實在是不得了啊」
  萩原想起海星在揭起反旗前,監視海星之時的事情。那時所見到的老人———路西華赤手空拳輕易地將強化裝甲擊潰。
  但是不管哪方,現在都不在球體實驗室之中。而且能夠再現二人技術、甚至是能夠理解之人都沒有。
  「所以拉,要怎麼打倒那種傢伙啊。果然還是逃吧」
  對於星野的提案,小夜子依然與一開始一樣明確地搖頭否定。
  「不,我有阻止Leptoneta的義務。因為我是開發者之一」
  其眼神讓星野和萩原只得點頭。
  萩原與星野移動到小夜子身前保護。
  「那個,我一個人沒關係的」
  「真見外呢小夜子小姐,我們不是朋友嗎」
  在十分鐘前剛見面的萩原立即作答。
  「在弧石島曾經一同跨過死亡線,只要抓住那時候的要領聯合起來總有辦法的」
  星野緊隨其後插話進來。
  「誒呀誒呀,我作為原SAT隊員,以及ADEM的諜報員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跨過死亡線的能力應該能起到作用」
  「這麼說的話,我之前可是元自衛隊的航空團出生呢。比起SAT的傢伙,我的能力應該更能適任吧」
  將小夜子夾在當中,實際上在Leptoneta面前,連成為小夜子百分之一的戰力都不能實現的不中用的兩名男性,展開著針鋒相對的對話。
  一直埋頭於自己思考之中的小夜子雖然隨便地附和著兩人,但幾乎都沒有聽進去。為了尋找某樣東西,帶著明確的意志邁開步子。只是跟在後面走上來的兩名男性的對話,在小夜子異常靈敏的聽覺中,已作為極為瑣碎的事項聽過且過。
  「啊,有了。就是這裡」
  小夜子停下腳步的地方,是NCT研究所臨時倉庫之一。本來是用來管理遺產的重要區域。本應該並不是能簡單打開的場所,不過因為受到水壓破壞,瀕臨破損的現在,手動就能讓門打開或關閉。
  「到這個房間有事情呢」
  「啊,馬上就幫你開門」
  兩名男性慌忙開門。當手電筒的光照進去的瞬間,兩人瞬間僵硬。
  「哇啊啊啊啊啊!」
  「嘎啊啊啊啊啊!」
  幾乎同時發出慘叫。在打開門的正前方,正是Leptoneta的身影。
  「L、Leptoneta啊!小夜子小姐,我來阻擋,快、快逃」
  「是、是啊,這、這裡交給我吧」
  二人驚慌地保護住小夜子。
  然而小夜子卻以若無其事的態度回答道。
  「啊啊,抱歉。忘了告訴你們了」
  穿過嘴上雖然說著英勇話語實際上卻已是嚇得呆若木雞的二人,小夜子將手貼在眼前的Leptoneta上。
  「沒關係。這是ADEM以前回收的一台Leptoneta。不會動了」
  就這樣探出手想要繼續伸到後面,突然在中途停了下來,轉頭面向二人。
  「不過非常感謝。能夠挺身保護我,兩位都很勇敢呢」
  直到現在還僵在原地的二人,面面相覷,已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接下來小夜子以另人難以相信她已失明的熟練手法將Leptoneta解體。
  「厲、厲害啊」
  「沒什麼厲害的。只是熟練了而已。它開發的時候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呢,所以解體與組裝是家常便飯的工作」
  儘管小夜子說得十分謙遜,但對萩原和星野來說,她的行動只能說是讓人歎為觀止。雖然僅通過手的摸索的確有些地方沒有十分的自信,但依然將構造複雜的Leptoneta用最低限度的工具輕鬆拆解著。穿著繪有熊貓圖案睡衣的自稱能幹的諜報員兼前SAT隊員,與現在穿著LC部隊戰鬥服自稱精英空中部隊出身的前自衛隊員,聽從著她的指示,將以她纖細的手臂來說太過巨大且不具有危險性的部分拆下,只能做些如此這般打雜的工作。
  兩名雄性之間的地盤爭奪一時休戰過了約五分鐘後,從Leptoneta身上卸下了一個大型機械。
  「小夜子小姐,這是?」
  在小夜子手中的是看起來只能聯想到機械部件的金屬塊。
  「是電磁波照射裝置。Leptoneta相互之間供給電力時所使用的裝置。將這個與大型蓄電池相連」
  「接下來怎麼做呢,朝倉小姐?」
  「首先尋找電力即將用盡的Leptoneta」
  「然後?」
  「用這個向Leptoneta供電」
  兩名男性面面相覷。
  「那個,是武田信玄嗎?給敵人送鹽」
  「送鹽的是上衫謙信拉」
  「是這樣麼?萩原先生難道說對歷史有研究?」
  「呀,這一段正好上課的時候講過拉」
  「上課?」
  「啊啊,那是因為啊,每天都要去能夠觀察女子高中生的高中。。。。先說在前頭,這也是任務的一環哦」
  「誒?還有這種潛入調查啊?真好啊,調查一課」
  「等下兩位,認真聽我說!」
  「抱歉,小夜子小姐。聽著呢,聽著呢」
  「說到那個方法,朝倉小姐,難道說是,桃太郎作戰嗎?用誘餌勸降嗎」
  「啊啊,這真是絕妙的注意呢」
  「。。。。兩位是不是把我當笨蛋啊?」
  雖然小夜子兩手叉腰露出憤憤的表情,不過她可愛的臉卻完全無法表現出那種魄力。
  
  
  
 
  能量即將耗盡的一架Leptoneta,停在電源插座前。
  電源補給用的電纜插入插座。充電所花費的時間約三十秒。即使在這段時間內,Leptoneta也並沒有鬆懈對周圍的警戒。
  在充電幾乎將近完了之時,熱傳感器捕捉到了數名人類的身影。想要馬上完成充電,切換成追擊模式,但卻沒有成功。
  電纜無法拔出。似乎被什麼卡住了,不管如何拉扯電纜,依然無法從插座中拔出。只要Leptoneta再用點力氣的話,電纜就將被拉斷,從而能重新獲得行動自由。不過電源供給電纜是Leptoneta的生命線之一,是作為需要迴避發生的優先級最高事項之一寫入行動程序指令之中的。
  因為不能過度用力拉扯,Leptoneta在電源插座前進退不得。
  
  
  「嗚哇。。。。」
  看著Leptoneta掙扎的樣子,星野發出驚歎。如此強大的敵方殺戮兵器,就因為無法從被做了手腳的電源插座中爭脫,竟然會如此地不中用。
  「不愧是朝倉小姐」
  「嗯,真厲害,小夜子小姐。這可真是巧妙的作戰呢」
  但是二人的從容很快就消失了。
  Leptoneta的電纜終於被扯斷了。
  「啊、啊咧?」
  重獲自由的Leptoneta朝三人奔來。
  「就是現在。發射」
  在三人身前的台車上設置的是巨大的蓄電池以及與其接續著的電磁波照射裝置。
  萩原打開蓄電池的電源。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雖然可以聽到電磁波照射裝置那低沉的啟動聲,但除此之外毫無動靜。
  「失、失敗了?」
  「應、應該沒關係。只是眼睛看不到而已」
  實在是看不出沒關係的小夜子顫抖的聲音,讓萩原和星野不禁吞了吞口水。而此時Leptoneta依舊直向三人衝來。一轉眼就到了眼前。
  「對、對不起。似乎失敗了」
  小夜子幾乎是如同悲鳴般地謝罪的同時,從Leptoneta冒出一縷青煙,在奔走的過程中倒下,一直在地面上滑行到三人腳邊才停了下來。之後便一動不動。
  「發、發生什麼拉?」
  還無法瞭解到發生狀況的兩名男性向小夜子露出一臉懇求說明的表情。但是自己不管有多麼吃驚,不管帶著如何的表情詢問,小夜子都無動於衷。
  「發生什麼事了?」
  「啊、是的。那個,這是由於過充電導致的過熱短路」
  終於清醒過來的小夜子,以些許高亢的聲音開始說明。
  「雖然海星將Leptoneta的OS完全地重新編寫了,但是依然存在幾個漏洞。雖說優秀之處的確優秀,但不夠周到之處仍有不少。這恐怕是因為經驗不足吧」
  小夜子受到由宇的委託進行回收Leptoneta的OS系統的解析工作。沒想到意外地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這完全是編程失誤。雖然有複數的充電方法,但在其中的電纜充電方法不可行的情況下,其他的電源充電方法的優先度將會提高。不過由於設定失誤,由電磁波提供的充電優先度被設定的過高。就算飽和也不會停止。而結果就導致內藏蓄電池過熱短路。從而讓優先度最高的安全裝置啟動,使所有機能緊急停止。造成現在的這種狀態」
  邊說著,小夜子走到停止活動的Leptoneta前,輕輕地用手掌拍了拍。順便說一下,兩名男性依然保持著三米開外的距離看著而已。
  「請放心吧。已經安全了」
  終於二人注意到自己的樣子實在太過有失體面。
  「就這樣將剩下的全部幹掉吧」
  「接下來交給我吧。已經掌握要領了」
  二人總算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但是,作為開發者的小夜子明白。
  ———不行,這太花費時間了。十三機全部用這方法打倒是不可能的。。。。
  雖然小夜子並沒有出聲,但卻無法隱藏表情之中的陰霾。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說是幸運,萩原也好星野也好都沒有注意到這一變化。
  
  
  
  
  「哦,有一手啊」
  LAFI一號機中的風間一動不動地看著監視攝像頭的影像,感到佩服。
  朝倉小夜子是一名優秀的技術者,這方法是她想到的呢,還是說事前峰島由宇傳授的呢。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會感到不可思議。
  Leptoneta的OS是由瑪蒙重新編寫的。由風間來看的話的確是有缺陷的操作系統,不過因此更不能指出。以瑪蒙的性格來說,讓她心情變差且頑固到底的可能性相當之高。而且就算有一些缺陷,在此狀況下並不認為能夠造成多大的問題。
  不過事實來看,這一缺點被充分地抓住了。
  但是風間毫不慌亂。並不只是說他沒有所謂慌亂的感情,而是已經作出了完美的對策。
  「別怪我哦」
  風間連接上所有的Leptoneta,將OS刷新。包含電源管理部分,風間將自己所認為的缺陷全部進行了修正。
  「如果下次還想要用相同的方法打倒Leptoneta的話,可會死的哦」
  但是風間的聲音自然不可能傳出去,小夜子他們依然向著下一個目標展開行動。




風間對球體實驗室內部的監視並不僅僅局限於小夜子他們。同時對多個場所進行監視,並把握狀況。其中之一當然就是ADEM的核心部,司令室及其中的伊達。
  「電力恢復還沒好嗎?」
  地上展開的是球體實驗室的構造圖,在上面接二連三地標上最新情報。靠數台無線通訊機往來交互著情報。
  雖說是相當原始的方法,但作為對應卻並不壞。
  作戰司令室中,看不到有放棄的情感。
  風間透過監視器就能感到。雖然監視器有多個損壞造成了一些不便,但風間所獲得的情報並不僅僅是從殘缺的監視器所獲得的影像。這個球體實驗室內所有人的心跳、體溫、血壓,諸如此類的情報,在風間的手中都化作把握其中狀況的情報。
  不過雖說現在還沒有放棄,但若照現在的方法,司令室就把握現在的狀況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根本無法擺脫被動的局面。電源系統被幾乎完全剝奪是致命性的。
  確認剩餘十三台Leptoneta的動向。其中已有數台朝著司令室進發。雖然發生了數起戰鬥,但沒有一次能阻止Leptoneta。小夜子儘管只擊退了一台,可以說已經是壯舉了。
  「不行。E21的聯絡中斷。13-03-24通道上,Leptoneta預測正向這個司令室行進」
  隨著Leptoneta的接近,司令室空氣中的緊張感頓時化做一陣嘈雜之聲擴散開來。
  但是有什麼對應方法呢?
  小夜子的方法已經不再有效。LAFI三號機的風間,連與自己對話的餘裕都沒有,只是一味地防禦。
  狀況的嚴峻是一個月前NCT研究所遭到攻擊時所無法比擬的。在球體實驗室現狀下的LAFI沒有逆轉的可能。就算做再多的狀況模擬,在此狀況下風間已經無法考慮出逆轉的手段了。
  「如果是峰島由宇的話做得到嗎?」
  不過那女孩已死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峰島由宇已經死了嗎。
  一切都是為了拒絕已經無可挽回的現實,斗真自己心中作出的幻覺嗎。
  「死了什麼的。。。。絕不可能」
  斗真就這麼低著頭,發出微弱得任何一陣輕風都能吹散的聲音。看著這一切的貝魯賽布爾發出哼笑之聲。
  「你是誰?阪上斗真吧?流淌著禍神之血,既是鳴神尊的繼承者,也是真目家的暗殺者。那就是你。不過是一個女人的生死有什麼可讓你動搖的?築起千具屍體,讓無數生命在瞬間飛散的你有什麼心亂的必要嗎?注意到吧,你的本質就是殺人者。就是要奪取生命。沒能救到?錯了啊,是沒去救啊」
  「。。。。沒去救?」
  「正是。沒去救。那才是你的想法。為什麼你要否定自己的本質?」
  與斗真相對地,貝魯賽布爾的話語中可以明顯感到狂喜的情緒。
  「來吧,奪走我的生命!昇華吧!你的話可以做到。不!是只有你才可以做到!我們之間所有的就只有互相奪取生命。活下來與奪走生命是同義的。這就是我們的存在方式,阪上斗真!」
  ———戰鬥?怎麼做?
  與因由宇的事情發呆的自己相對地,坐在輪椅上的貝魯賽布爾卻要與自己互相廝殺,對此感到疑問。接著卻馬上又對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地分析的自己感到厭惡,這是作為真目家暗殺者之血的緣故,還是說自己個人變得奇怪了呢,斗真已經無從判斷。
  「喂,在聽嗎?」
  「什麼?」
  連自己都感到異常冰冷的聲音。
  自己的身邊沒有由宇。在戰場上,自己的身邊,那個擁有蘊涵著強烈意志的如黑曜石般雙眸的少女並不在身旁。
  在這種時候,平時旁觀著自己的另一個自己通常都會出現。隨著黑暗的感情湧現而活動的另一個斗真的人格。
  「什麼什麼啊!」
  不知是不是對冷漠的反應感到不滿,還是說熱情高漲呢,貝魯賽布爾的手腕一振,將卷在兩腕上的繃帶狀的鞭子甩出。
  鞭子直線飛來。斗真只是微微一側身體躲過。耳朵可以聽到極近距離的空氣被鞭子切裂的聲音。貝魯賽布爾的指尖翻動。不,是認為會動。手腕上肌肉的運動已經預告了之後手指的動作。其手指的運動說不定有著什麼意義。
  貝魯賽布爾的手指靈巧地活動,控制著鞭子的動向。鞭子的走向從直線突然橫掃,從打擊變換為切斷。
  但是那裡早已沒有斗真的頭部,鞭子只是以切割空氣而告終。
  「沒用的。以坐在輪椅上的身體是沒有可能勝過我的」
  斗真以毫無抑揚的聲音作出警告。以自己都感到驚訝的冷徹的聲音。
  「你很吵啊。只要殺了你就行了是吧?」
隨意地拔出鳴神尊。
  相對地,在如此短時間的戰鬥中,能讓斗真的態度豹變到如此,貝魯賽布爾也不禁感到驚訝。
  在比良見特別禁止區戰鬥之時的斗真也是,毫不容情。那時為了必須要救助由宇而由焦躁產生的情感,某種意義上來說,比今天要更具有如同迫力般的感覺。
  而今天卻與氣迫與殺氣不同,並不是這種級別的。要比起來,比良見特別禁止區時為了所要守護的少女而戰的斗真要來得更讓自己願意去面對。少年戰鬥方式的本質有著異樣。就好像斗真人性的部分是屬於別一領域的東西。
  鳴神尊在搖晃。繼續搖晃,接著突然消失。不,是變得無法認知。
  ———是這個嗎,就是這個嗎!?
  但是看到這一景象的貝魯賽布爾更為興奮。以前,與這相同的現象只見過一次。在近兩年前,第一次與斗真戰鬥之時。
  「殺了我殺了我地叫囂著,結果不還是沒死嗎,你。都煩到聽膩了啊。就按你所願了結你」
  說著,少年直插兩條鞭子的間隙潛行,不費吹灰之力就站到了眼前。冰冷的目光望向貝魯賽布爾。為了斬殺貝魯賽布爾而朝下揮落的手,就好似只是切割柴草般,輕易地不帶絲毫猶豫。
  貝魯賽布爾沒有迴避的手段。鞭子被躲過,自己身體又無法自由活動。貝魯賽布爾面對撲向自己的斷罪之刃,帶著與斗真截然相反的歡喜的表情迎了上去。
  但是鳴神尊的刀刃被彈開,斗真千鈞一髮地向後跳開。發出轟鳴聲的是掠過眼前的金屬塊,正是房間的艙門。
  貝魯賽布爾什麼也不能做。但是將鳴神尊彈開,如果沒有在瞬間迴避的話,斗真的頭蓋骨將遭到粉碎的攻擊,確實發生了。
  「又是這樣嗎」
  斗真再次微微露出厭煩的表情,將視線投向被切碎的艙門的所在。那裡站立著一名褐色肌膚的少女。
  正是利衛旦。
  「說多少遍你才明白。不要多管閒事!」
  受到貝魯賽布爾的怒斥,利衛旦一瞬間縮起身體。但是真的是只有一瞬間。立即直視著貝魯賽布爾和斗真,堅決地作出反駁。
  「不要!我也要一起戰鬥!不會讓你被殺的!」
  利衛旦張開雙手,周圍的物體浮起,開始圍繞著少女盤旋。這是利衛旦強勁的磁暴所造成的現象。
  「原來如此。忘了還有另一個人」
  壓抑著頭痛,斗真詛咒著自己的大意。但是,這一想法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想法支配著斗真的思考。
  「。。。。忘記另一個人的存在?」
  對自己說的話語。對此感到在意。不協調感,或者說是感到矛盾。而且只在戰鬥的正當間所感到的稍縱即逝的不協調感。
  但是,現在卻無法埋頭於思考。利衛旦的磁暴中已經射出各種各樣的物體,殺奔斗真。
  從椅子桌子之類的大型物體到鉛筆夾子之類的大小不一的東西一起飛來。斗真輕而易舉地全部躲過。從過去數度的戰鬥經驗斗真知道,在這東西有限的狹窄室內利衛旦無法盡情發揮她的能力。
  貝魯賽布爾也感到無趣似的,加入戰鬥。雖然與單人的戰鬥還能不慌不忙地從容應對,但是二人間不容髮地輪番展開進攻又是另當別論了。斗真逐漸處於劣勢,但儘管如此,卻依舊怎麼樣也無法集中精神戰鬥。
  「有兩個人?」
  看著二人的攻擊,斗真喃喃自語。問題並不在於有兩個人。這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不對,這沒什麼好驚訝的。我本來就知道有兩個人。是的,早就知道了」
  為什麼會知道?是怎麼知道的。很簡單。從端末上調出的開閉門記錄數據中判斷出來的。不過如此而已。
  然而為什麼,這件事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
  「我。。。。知道的。從端末數據將數據調出。。。。」
  「喂喂,不光是產生對女人的妄想,這次變得更奇怪了嗎」
  貝魯賽布爾攻擊的隙間,利衛旦釋放出浮游著的數個金屬部件。完美的組合。不,倒不如說是貝魯賽布爾在疏遠利衛旦。而利衛旦完美地抓住時機與貝魯賽布爾的攻擊產生連協。為了不讓自己喜歡的男子死去,拚命地。
  在不容一絲氣緩的狀態下,斗真依然不斷地自問自答。
  「調出端末數據?怎麼做?」
  答案如同雷鳴般在腦海閃現。
  ———啊啊,我為什麼連如此簡單的事都沒有注意到啊。
  「不對!由宇還活著!」
  斗真作出斷言。
  沒有一絲迷茫的話語。
  「我沒有操作端末。所以本不應該知道會有兩個人。要是沒有由宇的話根本做不到」
  任何逐漸切換。不,是另一個自己意識到自我而甦醒。與那名少女的記憶一起。
  「由宇還活著。是我救的,我成功救到了!」
  歡快的聲音。
  興奮的叫喊。
  由宇的確是消失了。儘管這也是很糟糕的情況。但在沒能把她救出這件事前根本微不足道。貝魯賽布爾也不知道由宇的事。
  那麼由宇就不是因為被敵人抓走而消失的。那麼就是以自己的意志從斗真面前消失的吧。那麼就一定還活著。一定在這艦內的某處活著。
  「我不會再迷惑了!由宇還在!絕對還在!」
  斗真竭力呼喊。
  同時朝著利衛旦直切而入,避開周圍迴旋的物體,突入利衛旦的懷內。鳴神尊所能及的距離。簡單就能斃命的距離。
  但是斗真並沒有與之前一樣簡單地揮出一擊。並不是因為對手還只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女。在如今內心確實在存在著的斗真的裡人格還不會天真到被這種倫理性的理由所束縛。
  但是,斗真的刀刃停了下來。保持以防禦的態勢,按著頭退開。劇烈的頭痛與暈眩,妨礙了斗真的行動。
  「什、什麼?」
  與此相同的經驗之前也曾有過。那時的對手也是利衛旦,狀況出奇地相似。都是突入利衛旦懷中後立即發生。同時從鳴神尊那裡感到的力量,或者應該說是存在感的東西消失了。
  利衛旦站立在眼前,到現在還露出好似自己的性命被奪走而感到恐怖的僵硬表情。由此斗真十分清楚這奇妙的症狀並不是對方刻意造成的。這與最初之時一樣,是連她都沒有預料到的。
  「別開玩笑了!」
  蘊涵著怒氣的貝魯賽布爾;一瞬間用鞭子捲住斗真的腳。就這樣甩出將斗真砸向牆壁。
  背後與牆壁激烈衝撞的斗真因衝擊將肺中的空氣整個搾出,在滑落到地板後激烈地咳嗽起來。同時背後的劇痛陣陣襲來。
  「不覺得太不成樣子了嗎。看著就受不了」
  貝魯賽布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是因為如話中所言對不成樣子的姿態感到不快呢,還是有什麼別的理由呢。
  雖然用力握緊鳴神尊,但平時所能感到的力量並沒有從中流入。就好像不過是握著把平常的小刀一樣。
  貝魯賽布爾的輪椅靠近。背後是控制著各種物正想要砸向斗真的利衛旦的身影。
  雖然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想要戰鬥,但腳底卻根本用不上力。
  聽到激烈水流的轟鳴聲也正在此時。並不只有聲音。連震動也隨之傳來。
  「怎麼回事?」
  似乎也是大出貝魯賽布爾的意料之外,吃驚地環顧四周。利衛旦也是一樣。三人同時尋找著聲音與震動的發生源。然後幾乎同時將視線停留在某一點。
  被斗真拉開,而後被利衛旦將鎖變形而無法再次打開的艙門。
  想到門的另一側將發生什麼,斗真不禁臉色鐵青。
  「。。。。難到說」
  沉沒的艦內。難道某處產生了巨大的決口,讓水溢了進來嗎。
  地面與桌子上的小物件開始跟著震動起來。水的聲音變得更大。讓人聯想到潰壩時產生的巨大瀑布。
  「來了!」
  根本沒有考慮對策甚至逃跑的時間。
  艙門伴隨著如同從外面用大錘敲打的轟鳴聲凹陷。從彎曲的縫隙中噴射出的水柱讓三人知道剛才正是水沖擊的聲音。繼續猛然壓上的水壓讓艙門發出悲鳴。朝內側壓迫的艙門間隙中噴出的水柱變得更為激烈。
  「糟了。快逃!」
  斗真正要站起之時,終於到達界限的艙門如同爆炸般被彈飛,迴旋著拍打到牆壁上。
  通道中的海水翻捲起驚濤駭浪撲面而來。
  
  
  
  
  
  時間回溯到自由號內照明熄滅,斗真失去由宇的那一刻。
  「斗真,沒關係吧?」
  格納庫的照明全部熄滅之時,由宇最初想到的就是斗真的安危。
  「竟然突然停電。由宇,沒關係吧?」
  斗真的第一句話竟然也是擔心自己,明白到這一點的由宇,儘管在如此的狀況之下,臉上還是自然地綻放出笑容。同時,臉頰難以控制地變得緋紅。感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慌忙地想要隱藏自己現在的樣子,立即將表情收斂作出回應。
  「啊啊,我什麼事都沒有。你這邊怎麼樣?」
  斗真沒有回答。難道發生什麼了。將手伸向斗真原本存在的場所,觸碰到少年的手腕。雖然隔著深海探察服的感觸並不那麼清晰,但至少沒有在斗真身上感受到僅是觸摸就能發現的嚴重傷勢。
  但是,異常。
  儘管由宇碰觸手腕,斗真卻依然毫無反應。
  「。。。。由宇?」
  斗真呼喚著。
  「怎麼了啊?喂,斗真,斗真?」
  雖然作出回應,但斗真依然置若罔聞。總覺得不正常。不安與焦急逐漸在由宇心中地蔓延開。而隨後的話語讓由宇的焦急變成了決定性的東西。
  「發生什麼了?由宇,回答啊」
  由宇已經作出多次回應。更何況還抓著手腕。然而為什麼斗真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還像是為了尋找由宇似的,伸出手不斷地摸索周圍。
  「斗真,怎麼拉?我在這裡啊」
  再一次,對於由於的話斗真毫無反應。
  「在什麼地方啊?在這麼黑暗的環境中亂跑是很危險的哦。走散的話怎麼辦?」
  斗真搜尋著近在眼前的由宇,在黑暗中彷徨。
  「別開這種嚇人的玩笑了!」
  明白這並不是玩笑。但是由宇心中的某處依然不願承認眼前所發生的事。渴望這真的不過是個玩笑。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奮力地拉扯,斗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啊,啊啊,抱歉。是我不好」
  慌忙地想要抱起斗真,但他的身體卻沒有動。
  「對了。衣服上的照明」
  斗真打開裝配在衣服上的燈。由宇因為太過耀眼的光線瞇起眼睛。斗真的面容近在咫尺。
  「斗真,我在這裡啊!」
  抓住肩膀不斷搖晃。
  「由宇!」
  但是呼喊著自己名字的少年目光的焦點並沒有與眼前的少女交匯。用燈光照向周圍,搜尋著眼前的少女。
  「究竟,發生了什麼?」
  斗真不安地喃喃自語。
  「那、那是我的台詞啊!」
  即刻回以怒吼的由宇,斗真果然還是沒有注意到。
  
  
  感覺就好像變成了幽靈。
  斗真看不到自己。碰觸也好說話也好都沒有反應。視覺、觸覺、聽覺,自己所給予的任何刺激都無法傳達到斗真那裡。
  由宇不斷地朝著在格納庫內不知所措的斗真呼喊,抓住手腕想要讓他注意自己的存在。但是沒有一次能讓斗真有所反應。
  被深海魚嚇得手忙腳亂,小心翼翼地打開艙門移動之時,由宇也在身邊。
  「銹?」
  打開艙門之時,斗真注意到自由號的異變。這是由宇早已察覺的異變之一。不自然地老化的部分,隨處可見。
  「注意到得太晚了哦。我可是早就注意到了」
  雖然試著自豪地說著,但果然還是沒有反應。如同墜入奈落深淵的孤獨感折磨著由宇的心。這是比孤身一人來得更為難受的孤獨感。就算在NCT研究所地下也未曾感到過如此的孤獨感覺。
  多麼地諷刺啊。斗真雖然能夠看到跨出這世界之理半步的鳴神尊,然而,在這個世界之理之內的自己———峰島由宇卻無法看見嗎。
  「斗真,真的看不見我嗎?感覺不到我嗎?」
  用雙手捧起臉,直視斗真瞳孔深處。眼睛與鼻尖相對。然而斗真眼神的焦點絕對不是落在由宇身上。
  唯一心中感到一絲溫暖的,就是斗真拚命地尋找由宇這一點了。
  斗真打開艙門走到通道上。由宇也跟在後面。面對著就這麼一直前進的斗真的後背,由宇故意生氣地喊道。
  「太不用心了哦,斗真。這裡可是深海海底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什麼地方浸水。所以為了讓浸水受到的損害最小化,要先把門關上啊。明白嗎?」
  斗真依然無視著前行。由宇喪氣地將斗真打開的門關上。此時斗真回過頭。
  「由宇,在那裡嗎?」
  斗真的話讓由宇的表情一下子開朗起來。
  「終於注意到了啊?太慢了哦!」
  但是,與跑上前去的由宇擦身而過,斗真來到艙門前滿臉疑惑。
  「由宇!」
  打開剛剛才關上的門,斗真跑回格納庫再次尋找由宇的身影。
  由宇低下頭緊咬嘴唇。同時也總算放下心來。
  能夠產生影響了。對由宇所關閉的門有所反應。但是因干涉所造成的狀況變化的解釋之中,絕對沒有包含由宇的存在。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狀況,由宇的頭腦中逐漸產生一種假說。雖然這是自己所不願意相信的假說,但要合理地說明現在的狀況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斗真,再問一次。你能看到那監視器中所拍到的鳴神尊嗎?」
  由宇的話語無法傳達。一看就知道是無用的提問。一如既往沒有得到回應。但是,發生了一個變化。斗真的表情明顯變得僵硬。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也沒有做出諸如面向由宇的舉動。
  「再問一個問題。你真的能熟練操控鳴神尊了嗎?沒有再受到禍神之血的影響了嗎?」
  與最初的提問相同,斗真的表情變得僵硬。
  「最後的提問。最近,是不是有過因禍神之血的衝動,想要殺了我的想法?」
  斗真的變化變得劇烈。按住胸口跪倒在地。如同渴求著氧氣般大口地喘氣,身體不住地痙攣。
  但是這也只是十幾秒的光景。斗真很快站了起來,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又開始在艦內搜索。
  「果然是這樣嗎。這就是你得出的結論。為了守護我而採取的手段啊」
  由宇寂寞地喃喃。
  
  
  「難、難道馬上就要撐不住水壓了嗎?」
  看著各處都在漏水的房間,斗真臉色鐵青。漏進來的水駐留在地上,沒到及膝處。浸水的原因似乎是因為老化銹蝕。
  由宇也在斗真身旁看著同樣的光景。就算聲音無法聽到,碰觸無法感到,自己的存在被無視,也不想離開斗真身邊片刻。
  「究竟自由號裡發生了什麼?墜落了才不到一個月啊。我被抓的時候,還和新造的沒什麼區別的啊」
  由於將自己所思考內容故意從口中說了出來。為了讓斗真能夠聽到。
  「你說的沒錯,這樣下去的話自由號將屈服於水壓被壓壞吧」
  「這樣下去會被壓壞的」
  不知是不是在回應由宇的話語,斗真低聲說道。就算無意識地將由宇的存在從自己的意識中趕出,但也並不是十分完全。對於由宇的思念一直駐留在斗真的心中。
  只是明白到這一點就讓由宇歡心不已。不過現在的狀況實在是不容樂觀。
  無路可逃。耐壓裝的氧氣瓶就只有一個,而這一個的量也已所剩無幾。從這裡逃走再到達球體實驗是到底是不可能的。
  沉沒於2222坐標的自由號,現在在斗真面前,包括連由宇都無法解決的這個現象在內的各種理由,已經無法再堅持多少時間了吧。
  而不得不更緊急的理由還有一個。海星。要擊潰海星———黑川計劃的機會只有現在。但是被封閉在這裡的現在什麼都做不到。
  
  
  
                                                   7
  
  
  「哇啊啊啊啊啊啊!」
  斗真之所以會發出慘叫也是沒有辦法的。就算是由宇也對眼前的狀況感到難以置信,一時啞然。
  「干、乾屍?」
  斗真戰戰兢兢地確認乘組員的遺體。由宇也在一旁觀察乾屍。不過並沒有進行觸摸翻動乾屍的動作。
  剛才就因為碰觸而倒下的乾屍讓斗真嚇得魂不附體。現在要是為了調查再翻動乾屍的話,斗真會嚇到何種程度可想而知吧。
  「為、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乾屍啊?太奇怪了。絕對不正常啊」
  正如斗真所言。但是由宇已經對在這坐標2222沉沒的自由號內老化銹蝕與乾屍之謎,導出了某種程度的假說。
  「斗真,你。。。。」
  帶著不安的表情看著斗真,由宇想要說什麼,但意識到跟本無法傳達後,還是將話吞了回去。吱吱地刺耳的金屬聲在此刻突然傳來。
  「什、什麼聲音?」
  由宇也一起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由、由宇嗎?」
  不是。自己在這裡。但是由宇沒有想之前一樣想要發出聲音。
  恐怕敵人正在接近。但是要是與無法認識到自己的鬥爭一同戰鬥的話,能做到什麼程度呢。弄不好的話說不定還回互相受到妨礙。
  ———這裡還是先躲起來才是上策嗎。
  由宇將桌上的某個物體朝頭頂上的管道投去。從被打歪的管道中正如預料地噴出水蒸氣。將身形潛藏於水蒸氣之中,由宇躲到房間的角落。
  「哇!發、發生了什麼?」
  驚訝的斗真對水蒸氣那一頭不斷靠近的聲音作出警戒。
  離開斗真的身邊是個錯誤。
  剛發現斗真的腳被鞭子纏上,一瞬間就被拖進了水蒸氣的迷霧之中。
  「斗真!」
  慌忙地追趕上去。斗真的身體朝更裡面的一個艙門內被拖曳而行。眼前的艙門關閉。開閉用的手動把手如軟糖般扭曲變形,變得再也無法打開。
  「這是,利衛旦的能力嗎。然後那個鞭是貝魯賽布爾。七宗罪的二人,竟然還留在這裡嗎!」
  然後,這二人與眼前的斗真展開對峙。狀況變得更為迫切。
  
  
  
                                                   8
  
  
  由宇沿著原路奔回。
  「難題一個接一個啊!」
  要打開被封閉的艙門,還必須想辦法對付七宗罪的兩名成員。
  打開通訊機,可以聽到斗真與貝魯賽布爾的對話。這是能夠把握到某種程度狀況的唯一手段。
  「從這結論導出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個女人本來就不存在。你這傢伙根本就不可能救那個女人啊!」
  貝魯賽布爾巧妙的說話技巧不斷給予斗真精神上施壓。
  「我。。。。我沒能救到由宇嗎?」
  被貝魯賽布爾的言語迷惑,就輕易地吐露出絕望的聲音,讓由宇感到憤憤不已。
  「我、我不是說過我在這裡了嗎!」
  通訊機雖然可以接受聲音,但卻不能發送。若由宇的聲音突然傳到那邊,引起他們的警戒就麻煩了。但儘管如此,由宇還是忍不住怒吼起來。
  隨便地就認為是死了,或者說隨便地就認為自己從眼前消失了,斗真的動搖越發劇烈。由宇緊咬著嘴唇只顧向前疾行。為了實行自己所能做的、最好的手段,壓抑著感情奔跑。
  從通訊機那頭源源不斷地傳來斗真的狀況。
  由宇所疑惑的是利衛旦。比起貝魯賽布爾,斗真與她戰鬥相性要來得更糟糕。利衛旦的特異性,有能夠封印住禍神之血的可能性。
  腳下開始磕磕絆絆。雖然由宇的身體能力優異,但體力面要比常人來得更差。更進一步說,身體能力其實也是頭腦勞動的恩惠。決不是擁有堅韌的身體。
  儘管如此,讓由宇重新充滿鬥志的是,
  「由宇還活著。是我救的,我成功救到了!」
  可以聽到斗真充滿自信的歡喜之聲。
  「注、注意到得太遲了!你真的是笨蛋呢。又呆又苯,還總是突然就變來變去。動不動就哭。動不動就生氣。還。。。。還吻了我。。。。後,竟然馬上就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不管用什麼語言都找不到合適的詞來罵你了!明、明白嗎,斗真!」
  儘管如此,嘴角自然流露出的笑容並沒有消失。步伐變得輕盈。就這樣全力以赴地奔向目的地。與斗真最初進入的出入口。
  二重構造的門被設計成了不能同時打開。但是門的開閉檢查系統並沒有設置的那麼嚴謹,只要做點小手腳就能讓開著的門也讓系統誤認為已經關閉。
  系統被設定為打開的門在一定時間內自動關閉。
  「問題是這套衣服的承受能力如何了」
  由宇現在想做的事伴隨著極大的危險。但是沒有猶豫。剛才斗真的話,給由宇帶來無限的動力。
  由宇按下按鈕,門的開放警告與到計時開始。由宇拼盡全力離開門邊。大氣壓一下子從一上升到二百。每一平方厘米,如同小指甲大小的面積上,承受著200公斤的重壓。
  防壁隔板上將突然被施加上近一萬噸的力量。有這股力量支援的話,那扇手動裝置被扭曲破壞、無法打開的門就能突破了,這就是由宇的想法。
  擔心只有一個。在被包含有如此力量的水流之勢下,由宇所穿著的耐壓服是否能承受得住。只有這點是未知的。能夠承受2000米的水壓,剛才來到這裡的行動已經得到證明。但是這只是逐漸地提升水壓的情況下所能實現的。是不是能承受突然加劇的水壓並沒有得到驗證。就算耐壓服能夠承受,其中的由宇能夠耐得住這份衝擊嗎。
  但是由宇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按鈕,奔跑。腦中浮現出的是在自由號上被捕之時,將自己從絕望的深淵拯救出來的斗真的身影。想起那時緊緊抱著自己的斗真那有力的手腕的感觸,總覺得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不是通過計算,而是任由感情驅使的行動,這一點心中十分明了。需要再詳細計算、驗證、檢討安全性,自己的理性不斷申訴著。但是由宇將這些思考全部排除,將自己置身於感情的衝動。雖然是非理論性的,但反而能確信沒問題。比起不斷地反覆驗證積累所得出的理論,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要更為可靠。
  背後水聲逼近。顯示外氣壓的儀表直線上身。被水壓壓迫的空氣壓力不斷升高。由宇頭也不回地向前奔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斗真身邊。只是考慮著這一點奔跑著。
  水聲瞬間逼近到身後咫尺。
  「斗真——!」
  少女的聲音與身形被凶暴的水流吞沒。
  就像被車碾壓過般的衝擊讓意識在一瞬間空白。身體在水中不斷翻滾著前進。沒有與牆壁發生劇烈衝撞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突然失去意識之在一瞬,馬上清醒過來的由宇面對迫近而來的牆壁做好準備。不違逆水流,在撞到牆壁前的一瞬間,用腳著地。不,是衝擊。全身化作彈簧,充分利用耐壓服的關節輔助馬達機能,將衝擊緩和。儘管如此,可怕的衝擊力仍是讓牆壁凹陷,似乎要將由宇整個壓扁。無法緩解的衝力,通過沿著水流流向翻滾身體來釋放。貼在牆壁上的由於不斷翻滾。與被稱作降落傘PLF(降落傘著陸著地方式)的緩和衝擊著陸方法相同的原理。
  在牆上翻滾的由宇就這樣順著水流,向內部前進。
  「脫險了」
  承受著急速上升的水壓與激流奔騰,所幸耐壓服和由宇都安然無恙。
  一邊翻滾著一邊乘著激流,由宇就這麼衝向被防壁格擋所封閉的道路。四處傳來金屬受到擠壓變形發出的悲鳴聲。通路內充滿了水,二百大氣壓的力量使整個通路嘎嘎作響。
  還剩下多少時間外部的阻隔閘門就會關閉,由宇在心中持續著倒計時。如果比預定時間更早關閉的話,水壓將消失。如果比預定時間晚的話,自由號內部將整個充滿水,二人都將死去。
  時機便是一切。一瞬,只是一瞬,晚也好早也好,都將無法生存。
  水流的盡頭可以看見防壁。在水壓下已經凹陷,看上去隨時都將瓦解。但是好不容易來到這最後的一步,卻似乎感到一絲猶豫。由宇將自己的身體乘著水勢撞向艙門。
  
  
  
  
                                                 9
  
  
  艙門被彈飛,從打開的通道中,水入怒濤般席捲而來。
  看到水流中心部的人影,斗真叫了起來。
  「由宇!」
  將門破壞的水流急速地失去衝力,還不到海水將地面整個覆蓋,就已經流盡。
  「好!」
  由宇對按照自己的計算而準時關閉的外部隔壁似乎感到很滿意。然後站到斗真面前。
  「由、由宇!」
  難以置信。
  與消失的時候一樣,由宇又在沒有任何預兆之下突然出現。
  「究竟跑去哪了啊?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了啊?我來來回回找了好多地。。。。噗啊啊」
  話語不自然地中斷是因為遭到了由宇猛烈的一擊。
  但是,捂著臉看向由宇,斗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明顯地感受到少女表情中蘊藏著的悲傷。臉頰如火燒。但是自己帶給由宇的痛苦遠遠數倍於其上,斗真隱約察覺到。
  對詢問之中的理由感到害怕。但是強壓住心中的畏懼,斗真開口。
  「由宇,為什麼表情看起來。。。。那麼悲傷?發生了、什麼了?」
  「我。。。。」
  由宇的話中斷了一下,眉宇之間刻上深深的苦惱。
  但是這真的只是眨眼之間。緊接著,就像剛才的苦惱如同騙人的一般,露出冷俊的表情。將冷俊投向斗真。
  「我一直就在你身邊。不管是你在尋找我的時候還是在呼喊的時候,我都一直在。不僅如此,我甚至還不斷叫你,拉你的手臂,抓住你的肩膀搖晃」
  「誒?怎麼可能。由宇明明不在的啊。還是說。。。。啊,對了!是萬、萬象迷彩來著嗎?它的一個功能就是光學迷彩,讓人看不見吧。這樣也要和我說一聲啊」
  萬象迷彩。過去在球體實驗室戰鬥中一名敵人所穿著的峰島勇次郎的遺產。其機能之一就是瞞過視覺的光學迷彩。
  但是,就僅僅這些無法完全解釋由宇所說的全部。不可能碰到了也沒有注意到的。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也不可能成為由宇向斗真投以如此冷俊視線的理由。
  「錯了。我什麼都沒做」
  果然,由宇明確作出否定。
  「那麼是怎麼消失的呢?」
  「並不是我消失了。而是你拒絕看到我」
  對於由宇的話,斗真完全無法理解。
  「由宇,你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我要拒絕看到由宇呢?我沒有可能怎麼做的吧」
  「換種說法吧。你拒絕認知我。將我從意識中排除,無視了我的存在」
  「換了說法不也一樣的嘛!由宇,絕對錯了!不可能的啊,這樣的事」
  由宇所說的話,深澀也好無法理解也好,總是正確的。斗真也總是深信不疑。就算由宇的話有多麼地難以理解,也總是拚命想要認同,從沒有過一次猶豫。
  由宇的話就是有著如此的客觀性和絕對性。對於斗真來說有著絕對的信賴。
  但是,只有這次無法認同。不願認同。
  那麼辛苦地搜尋由宇。擔心。尋覓。然而卻是自己將她無視,對於斗真來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斗真,老實告訴我。看到我的時候,沒有萌生想要殺了我的衝動嗎?」
  然而,由宇直接的提問,卻毫不留情地深深刺入斗真內心深處。
  「對此感到恐懼的你通過拒絕認知到我,來壓抑內心的殺戮衝動。就算我近在眼前,如果看不到的話殺戮衝動也不會突然產生。在無意識間形成的這種想法。你在比良見的地下似乎是能夠再次使用禍神之血了吧。但是這使你與另一個人格,被殺戮衝動所支配的你之間的境界變得稀薄。從你第一次覺醒為起點」
  面對緊咬嘴唇的由宇,斗真想要反駁,但腦內浮現出與LAFI同調時相遇的另一個自己的對話。以及為了絕對不能讓由宇注意到,硬是持續地說謊隱瞞的事實。
  無法找到任何說辭反駁由宇伶俐的話語,斗真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接下來要說明的是,你和利衛旦的能力相性是最差的。利衛旦的磁力控制能力,一定場合下能封住禍神之血之力。但是,反過來現在到是正朝好的方向發生作用。因為感受不到禍神之血的力量,讓你對與我接觸感到安心」
  「我。。。。」
  想要說些什麼的斗真,由宇用手制止,並轉身看想房間的另一頭。那裡站著貝魯賽布爾和利衛旦。
  「所以說。貝魯賽布爾,你的推測雖然相當的有趣,可惜沒說中」
  但是,貝魯賽布爾卻,
  「管你啊」
  只是簡短地將話彈了回來。
  「那麼,你們兩個的話談完了沒?」
  「的確呢。但是還有一句話。這是對你們說的」
  「對我們的?」
  「不錯,你們腳邊的東西是什麼知道嗎?」
  貝魯賽布爾依然不動聲色地瞪視著由宇,儘管利衛旦對由宇的話感到在意,但視線只是向腳邊瞥了一眼,立即又轉回由宇身上。
  地面上薄薄地堆積著一層白色的物體。是被激烈的水流衝進來的甲烷水合物。有細小如沙的,也有大塊如拳的。
  「打開艙門時被水流帶到這裡來的吧。這是被稱作甲烷水合物的東西。環狀水分子群中包裹著甲烷氣體狀態的固體。是非常不安定的物質,只有在高壓低溫下才能保持安定。也就是說,只有在深海才能看到的物質。這周邊是擁有這種高純度甲烷水合物的寶庫。沉到了一個相當有意思的場所。。。。喝」
  變得煩躁的貝魯賽布爾甩出鞭子,卻被由宇將頭輕輕一側簡單躲過。
  「囉哩囉嗦的吵死了。妨礙我的話就先殺了你」
  「哎呀哎呀,真是沒耐心的男人。我所作的說明可不是隨便聽聽的東西。希望能靜下心來聆聽。那麼接著剛才的話說吧,這甲烷水合物只有在高壓低溫下才會安定。不,就算在這種狀態下,只要稍微受到一點刺激就會開始分解」
  「誒?什麼,這,在溶化?」
  利衛旦睜大眼睛看著開始逐漸失去形態的甲烷水合物。
  「對對,一開始我就說過了,甲烷水合物就是水與甲烷氣體的化合物。所謂的分解就是水與甲烷分離。順便說一下,甲烷氣體將膨脹到原來體積的近二百倍」
  由宇嘴角揚起。伸出的右手中握的是深海探查服的備品之一,水中燃燒彈。
  「感謝各位的聆聽。讓甲烷氣體充滿的時間拖延戰術成功」
  由宇迅速地點燃燃燒彈,向貝魯賽布爾他們投去。
  「斗真,戴上頭盔」
  終於察覺到由宇蠻幹用意的斗真慌忙戴上頭盔。燃燒彈帶著火焰在空轉旋轉劃出一道弧線。
  遲了半秒,但是迅速地利衛旦展開行動。揚起手,構成牆壁的鐵板伴隨著扭曲聲被硬生生地剝離。
  燃燒彈的火焰一瞬間,似乎猛烈燃燒竄出幾道火苗。下一個瞬間,充滿通道的甲烷氣體引爆。
  爆炸聲與巨大的火焰將整個房間填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14 PM

6# sasuke321789



第三章 脫出
  
  
  
  
  麻耶追逐著由宇幼小的背影。
  雖說還是孩子,但畢竟是峰島由宇,自己的速度是否能跟得上這一點依然是沒有自信。不過事實證明就算不盡全力也能輕鬆跟上。更何況周圍
  的景象都是幻覺,只要直接穿過牆壁屏風直線跟隨的話,追蹤就變得更容易了。
  「看來過去還是很普通的嘛」
  由宇以幼兒應有的孔頸寂芊絞獎寂蘢擰?
  「啊,沒、沒關係嗎?」
  看到被絆倒的由於,雖然明知對方不會理會,但麻耶依然不自覺地伸出手。看著她被腳下石塊絆倒的樣子,實在是無法想像眼前的孩子就是由
  宇。與年齡相符的運動神經。
  但是爬起來後,開始拚命奔跑的姿態,卻不能說是與年齡相仿。如同被逼至絕境的悲壯表情,甚至讓人難以聯想到她還是一名孩子,令人痛心
  不已。
  「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由宇小姐到這種地步?」
  追隨著由宇,不出所料,終於抵達了峰島勇次郎的研究所。研究所的建築物看不到任何異常。但是周圍的建築物及人群依然是保持著停止並處
  於模糊不清的狀態,而位於其正中卻沒有任何變化,可以說是最為異常不過的了。
  由宇在玄關前停了下來,痛苦地喘氣調整呼吸。看著她的樣子,不難想像她是多麼地勉強自己那幼小的身軀一路跑來的。
  由宇沒有停留多久,就打開房門,消失在研究所內。麻耶自然不能就這麼跟丟,抬腿就追上去,這時背後傳來憐的聲音。
  「麻耶小姐,請注意,那裡是」
  正想要穿門而行,卻猛烈地撞在門板之上。
  「疼、疼啊。。。。」
  一屁股做在地上,按住額頭,眼角泛出淚光。
  「所以說要您注意啊。雖然幾乎所有的都是幻覺,沒有實體,不過唯獨這個研究設施,直到現在都是存在於此的」
  抓住憐的手站起來的同時,麻耶環顧四周問道。
  「這裡是。。。。?」
  研究所的景象看起來就如十年前一模一樣。然而這裡,卻不是如同剛才看到虛幻城鎮。並不是虛幻的建築物。就算歷經十年,形態有所變化,
  但名為研究所的建築物卻依然就這樣存在於此。虛象與實像。看上去就如同兩者重疊的影像。
  比自己更為冷靜地看待事物的憐,已經看出麻耶所撞到的門,雖然在幻影中已被打開,但現實中依然緊閉著這一事實,才會對麻耶作出提醒。
  而麻耶對比著研究所與周圍曖昧不清的風景,感到不解。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雖然難以理解,但不管怎麼說,從現在開始都不能像剛才那樣穿牆而過了。所以請務必慎重行動」
  「的確呢,抱歉」
  實體與幻覺相互融合的奇妙場所。
  雖然感到可怕,但並沒有讓人怕到渾身發抖。被充滿著不可思議的氣氛所包圍的場所。
  這次打開現實中的門,進入建築物內。進入玄關,大廳內早已不見由宇的蹤影。一時沉迷於奇妙重疊影像前的麻耶與憐,將奔跑的由宇跟丟了
  。
  但是麻耶毫不猶豫地奔向通往地下的樓梯。
  在這裡的數周前,到海星本部視察的伊達看到由宇的亡靈,正是沿著這段階梯追蹤而下的。而且,這也是海星為了將斗真封鎖起來而用混凝土
  埋沒起來,卻被斗真用鳴神尊突破的階梯。
  只要順著這段階梯而下,就能通向十年前發現在這爆炸中心唯一生存的峰島由宇所在的地下室。
  「往下走時請小心」
  「嗯,沒關係的」
  伴隨著濃重的奇妙氛圍,麻耶慎重地走下樓梯。儘管如此,卻很快發現了由宇的身影。幼小的由宇在階梯的中途表情僵硬地停在那裡。
  「這衣服已經不行了。開始被侵蝕了」
  說話的同時,由宇所穿著的上衣逐漸變得通透,朦朧。
  襯衫的透明逐漸延展開來的同時,飄揚的裙擺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不一會兒,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變得朦朧起來。
  與由宇清晰的身體輪廓相對地,包裹著她的衣服全部都像是在空間中逐漸溶解般,其存在變得逐漸淡薄。
  「怎、怎麼回事?」
  ———正在被侵蝕。
  就像是對由宇周圍的服裝和風景逐漸模糊原因的說明。
  但現在世界變得模糊的原因難道不是影像再生時受到了什麼影響嗎。會不會只是放映機在播放過去影像時失焦了呢。
  不過要是如此,為什麼只有由宇是清晰地存在著的呢。不,並不是這樣。只有由宇和研究所是清晰的。雖然本以為是因為研究所是和現實的物
  體重合在一起所以才會看起來清晰,但如此鮮明的印象卻讓自己明白並非如此。
  全身赤裸的由宇,就這樣跑到階梯最下層,開門跑了進去。
  進門的一瞬間,麻耶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在那裡配備著各種各樣的的顯示器,屏幕上不斷變換著另人眩目的顯示內容。在其中心可以看到拚命敲打著鍵盤的由宇的身姿。讀取著數台顯
  示器情報的同時,熟練地敲打著鍵盤的手指動作,已然完全不見剛才那與年齡相符的孩子相,宛如是現在長大後的由宇。
  但是,少女眼中浮現出的儘是絕望。
  「不行,來不及了」
  終於,由宇開始嗚咽起來。
  「。。。。嗚嗚嗚。。。。恩嗚」
  不管從臉上淌下的眼淚,由宇只是拚命地繼續敲打鍵盤。
  「。。。。不行,不行了。爸爸」
  呼叫父親的聲音充滿悲傷。
  「有了。果然實驗有所準備。。。。。隱形核彈的測試型,EMJ—I型」
  瞬間,在顯示器的光亮與如同樂器演奏般的鍵盤敲擊聲中,由宇開始發出朦朧的白光。
  麻耶一聲不吭,呆呆地看著眼前再次展現出來的光景。
  ———。。。。十年前,向這裡發射核彈的是。。。。由宇嗎?
  「電腦侵入開始。。。。。安全措施真是簡單。一下子就駭入成功了」
  悲傷的口吻中可以明顯感到這並不是自己所希望的。由宇露出痛苦的表情。
  「。。。。安全密碼,解除。。。。。發射控制密碼,解除。艙門開放,CLEAR。隱形核彈EMJ—O型。。。。發射流程,ALL CLEAR」
  隨著由宇的話語,顯示器上所表示的的警告逐漸增多。
  「只要按下這個的話。。。。」
  年幼的由宇就這樣將手指放在鍵盤上,如同凍結住一般。此時,
  「麻耶小姐!」
  身後的憐難得地發出急迫不已的聲音。
  「憐,怎麼拉?」
  「衣服,請看下衣服!」
  麻耶看向眼前由宇的衣服。已經基本看不到衣服的原形,發出白色光芒的由宇幾乎已經是全裸狀態了。
  「我知道了啊。吶,憐,為什麼只有由宇小姐能保持實體呢,雖然聽她說是被侵蝕了。。。。」
  「不是的!是麻耶小姐自己所穿的!」
  「我的?」
  麻耶慌忙向自己的衣服望去,表情即刻變得僵硬起來。
  向下望去可以看見自己的裙擺,以及在自己眼前的襯衫袖口。而這些現在全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轉身可以看到憐的衣服也開始出現同樣的現象。一如往常,包裹著中性身體的黑色套裝,正逐漸地褪去顏色。
  最初以為是因為一直看著模糊的景色,導致眼睛因不習慣而過渡疲勞。但是麻耶自己的手和腳並沒有變得模糊。憐也是一樣。與看著年幼的由
  宇時相同的不協調感。
  「怎,怎麼回事?」
  觸摸衣服,與看到的一樣,是一種曖昧的感觸。要說起來就像是具有壓力的空氣吧,雖然能感到其存在,但那種絲綢所特有的柔順絲滑的感覺
  已經蕩然無存。
  「麻耶小姐,總之趕快出去。離開這裡」
  「不,等下,憐。在這裡一定存在著什麼真相。再稍微。。。。」
  由宇的幻影依然保持著將手指停在核彈發射信號鍵上的姿勢。接下來,這名少女,將會對這個城鎮帶來怎樣的命運,只要在這裡就能得以見證
  。
  「所以再等一下。。。。」
  「不可以!」
  麻耶的主張,憐只用一句充滿激烈情緒的話語否定。可以說是嚴厲吧,但激動到如此程度的憐卻還是第一次。拉住仍在驚訝之中的麻耶,想要
  強行將她帶離這個房間。
  此時,麻耶注意到一件事,不禁寒毛倒豎。
  慌忙想要確認衣服的感觸,將自己的手與襯衫的袖口作目視比較,但意識卻不那麼清晰。自己的感覺竟然也變得朦朧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這一事實,自己的意識變得越來越遠。不,是變得曖昧。
  「麻耶小姐,聽得到嗎,我對這現象也是難以理解。但是,總之,請集中精神。請振作自己的意志!」
  這麼說著的憐也是一臉痛苦的表情。麻耶第一次感到自己就好像要融化一般,甚至連站立都難以做到。不,雖然的確是好好地站立著,但腳與
  地面界限的意識逐漸模糊,反而覺得像是從腳底開始正在不斷溶解。
  抱起呆立在原地的麻耶,憐衝出地下室。從背後,這朦朧的世界中奇妙地,可以清楚聽到由宇讀出導彈到達的倒計時聲。
  憐強忍著自己想要回過頭去的想法,雙手護住麻耶,登上階梯。隨著一階一階地向上攀登,拚命抵抗著腳下將要被吞噬的的感覺。唯有手腕中
  麻耶身體的重量,清楚地感受到。在殘留著這唯一現實感觸的支撐下,憐終於從自己的境界也變得曖昧的世界中逃脫出來。
  「憐,對不。。。。起」
  麻耶雖然仍身處朦朧之中,但看來還有意識。
  憐爬上階梯後,終於來到研究所一樓,走到外面。奇妙的幻覺在這個研究所內最為嚴重。現實中存在的研究所,與幻覺中十年前的研究所所產
  生的二重既視感般的世界。
  外面應該仍然只是一片城鎮的幻象。
然而,憐和麻耶都被眼前外面的景象驚呆了。
  在那裡既不是如同時間停止般的街道幻影,也不是現實中的荒野。從研究所開始持續著的如同失焦的畫像般的世界不斷延伸。不,是比研究所
  內更為模糊,境界更為曖昧,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潮濕的畫布上染上大塊顏色後流淌浸潤開來的感覺。
  ———到剛才還存在著的街道呢?現實中的荒野呢?這裡究竟是哪裡?不,究竟這是什麼?
  此時,搖曳不定的光景中,出現了一個清晰的人影。
  曖昧的世界中,映射出與之格格不入的少年的身影。
  為什麼自己會變得模糊,而僅僅只有他能清晰地認識出來呢。就算想去思考,不,越去思考自己的思考就像要溶解一般,變得越來越模糊。
  剎那間。
  「啪」地一聲響起。純白色的光芒燒灼視野,尖銳的聲音撕裂耳膜。
  受到突然衝擊而縮起身體禁閉雙目的麻耶,在憐的懷抱中,小心翼翼地再次睜開雙眼。
  街道的幻象消失了。幻影也消失了。那種好似被溶解的感覺也已不知所蹤,可以清楚地感到憐的手腕支撐著自己,從環抱荒野的森林中混合著
  濕氣的風拍打在麻耶的臉頰上。
  世界現在又回到了比良見特別禁止區的狀態。
  在荒野之中,麻耶與憐的眼前,擁有褐色肌膚的少年站在那裡。年齡與麻耶和斗真相近,臉型明顯讓人可以聯想到是中東出身。
  「你,是真目麻耶吧?」
  七宗罪的成員之一,貝利亞說完後直直地注視著麻耶。
  
  
  「貝利亞。。。。」
  甚至不用搜索記憶,少年的名字從麻耶口中脫口而出。
  「是的。我是貝利亞。。。。」
  雖然是不甚熟練的日語,但滿面笑容地報出姓名的樣子,怎麼看都讓人無法聯想到是傳說中的傭兵集團七宗罪的成員。
  「是你救了我們嗎?」
  「不是我。剛才是爺爺做的」
  「爺爺。。。。?」
  「路西華」
  「路西華。。。。是那位啊」
  想起數周前與那名老人對峙的情形。
  「救了你們的是爺爺。據爺爺的說明,似乎是產生了世界的狹縫」
  「世界的毀滅?」(譯註:狹縫(綻)毀滅(滅)的日語發音相近)
  本以為是因為日語生疏而說錯了詞,但對於麻耶的質問,貝利亞作出了明確的否定。
  「不,是狹縫。爺爺是這麼說的」
  「狹縫是指什麼呢?」
  「還是聽爺爺直接說明更快。爺爺有話要和你說。能跟我來嗎?」
  「麻耶小姐?」
  憐擔心地詢問。一如既往,憐冷靜的瞳孔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決心。只要麻耶小姐作了決定,不管去到多麼危險的場所,都會誓死跟隨保護。
  「去嗎?」
  「是的。我去」
  麻耶豪不猶豫的點頭對再次的詢問作出回應。麻耶並沒有詢問去的地方,也沒有詢問去的目的,只是決心跟著這名不可思議的少年貝利亞的引
  導。
  朝著與勇次郎、不坐皆不相同,但確實知曉著這個世界之理以外的老人所在之處前進。
  
  
  
  「厲害!」
  萩原與星野驚訝的話語中,流露出喜悅的感情。
  「究竟,怎麼樣做到的?」
  「是LC部隊做的嗎?」
  面對驚歎不已的二人,無法瞭解到狀況的小夜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可以的話是不是能告訴呢」
  從二人說話的語氣中明顯可以感到並非是不良狀況。但小夜子所注意到的是如同塑料融化般的臭味。雖然還能聞到其他一些臭味,但所能把握
  的狀況也僅止於此。
  「啊啊,抱歉抱歉。並不是把你忘記了哦」
  「這實在是厲害啊,朝倉小姐」
  萩原和星野邊說著,邊爭先恐後地抓住小夜子的手,向前引導。明明單手就已足夠了,現在兩隻手卻都被硬生生地拽住。雖然小夜子已經感到
  二人似乎在爭奪著什麼,但這些瑣碎的事一下子就被排除到思考的角落中去了,現在要做的就是集中手指的神經。
  「這、這是。。。。」
  指尖所感受到的是金屬質的堅硬感觸。
  「Le、Leptoneta?」
  Leptoneta正位於三人前方。但是正處於停止狀態,一動不動。手指沿著表面摸索著,終於觸及到了其停止的理由。
  「洞?Leptoneta的正面破了個洞嗎?」
  「沒錯,小夜子,開了一個好大的洞」
  「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武器造成的,但是個相當深的洞哦」
  正如二人所言,貫穿Leptoneta堅硬的裝甲,一直延伸到中心部。就算是Leptoneta,一旦中樞遭到破壞,也一樣動彈不得。
  「還有,這是融化的塑料臭味吧」
  小夜子將臉靠近洞口聞了聞。然後用手指描摸洞口表面,將黏著在表面的東西剝了下來。
  「融化後固化的塑料。。。。大概造成這大洞的是多段式輕瓦斯槍,我想」
  「多段式輕瓦斯槍?」
  從未聽說過的名詞讓萩原與星野面面相覷。
  「是的,在宇宙中所進行的塵埃衝撞實驗等所使用的機械。用於射出理論值超過20馬赫的塑料彈。如果轉用在兵器上,將是十分具有殺傷力的
  武器」
  「是用這個襲擊了Leptoneta?」
  「是的,恐怕是從遺產保管庫裡拿出來的吧。的確有這個的話,說不定就能對抗Leptoneta了。但究竟是誰。。。。?」
  「LC部隊啊,一定」
  「對了,一定是聽從了伊達司令的指示,拿出來使用的」
  「而且這裡還兼用成為了臨時的NCT研究所,我的P級裝備所望塵莫及的遺產應該有一大堆吧」
  「就是啊,如果使用保管庫裡的遺產的話。。。。」
  三人的聲音越來越高亢。
  「難道說」
  「可以與Leptoneta對抗」
  「也許哦」
  三人對視著,重重地點了點頭。看到了希望。的確Leptoneta是強大的兵器。但ADEM中保管了各種各樣的遺產。
  還存在著可以與之對抗的手段。
  「而且,伊達司令一定會作出什麼對策方案的。因為他是位十分聰明的人呢」
  小夜子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明快起來。
  「伊達司令就是指ADEM的伊達司令?」
  作為ADEM職員的自己所說起的伊達司令,自然不可能另有他人吧。為什麼要提這個問題呢,小夜子帶著疑問,
  「嗯,雖然是沒錯」
  猶豫不決地回答到。
  「小夜子有見過他嗎?」
  「是的,是個非常令人尊敬而且十分出色的人」
  「啊,這樣」
  不明白為什麼萩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洩了氣似的。
  「我、我也見過哦。就在最近,還直接對我說了『你是必要的』,讓我進行協助呢」
  星野言語中所流露出得意的理由也不難猜測,但作為區區一個新人,卻能與作為ADEM首腦的伊達直接見面,這不免讓作為前輩的萩原會沮喪不
  已吧,想到這裡,小夜子慌忙做以補充。
  「啊,但是,我只是因為某個事件才直接與伊達司令認識的。那時還得到他的救助。。。。啊,當然,那邊的星野先生也一樣,伊達先生冒著
  生命危險救了他。。。。」
  「對啊,那個事件的時候,我們也合力從Leptoneta的恐怖中逃脫出來。這次也一定沒問題的,朝倉小姐」
  「呼,這樣啊」
  萩原的聲音越發氣餒。
  「那、那個,伊達司令經常與我交談,恐怕是因為加入ADEM後,我還總是冒冒失失的,讓他掛心吧。我想是這樣的」
  小夜子拚命地解釋,卻似乎只是讓萩原一味地消沉下去。
  「總之呢,除了我們以外,還有與Leptoneta交戰並獲勝的LC部隊。總之先以與那些人合流為目標吧」
  「說的也是呢」
  「啊啊,的確呢,先這麼做吧」
  雖然不明白萩原消沉的原因,但不管怎麼說,對於得知存在著強大夥伴的喜悅氣氛依然還在。
  小夜子三人,跟隨LC部隊之後,朝著黑暗再次邁進。


朝倉小夜字的眼睛看不見。但是與此相對地,小夜子的聽覺與嗅覺比萩原與星野要敏銳得多。因此,最初聞到異味的是小夜子。
  「這個味道是。。。。」
  為了追趕作為強有力夥伴的LC部隊,在黑暗中毫不猶豫地前進的小夜子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拉?」
  對於突然停止感到不可思議,星野轉回身子。望見小夜子那非比尋常的表情後,也不安地向四周張望。
  而後領先數步的萩原也全身充滿緊張,凝視著走廊盡頭。
  「真糟啊。可以感到這前面滿是危險」
  但儘管如此仍沒有停下腳步,是因為必須要確認前方發生了什麼的使命感使然,或者說,萩原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就此回頭會有更大的危險而作
  出的判斷吧。
  安靜地推進著的星野也終於注意到了異變。
  「難道說這種臭味是。。。。」
  萩原也好,星野也好,只有這時候才認為小夜子的眼睛看不見實在是幸運的事。
  慘不忍睹的景象。走廊上上四處散落著LC部隊的成員。無人生還一目瞭然。
  「嗚。。。。」
  萩原一旁的星野也不禁摀住了嘴。什麼都看不見的小夜子也因為刺鼻的血腥味,將半個臉用手捂了起來。
  「是Leptoneta的磁軌炮」
  就算不是直擊,炮彈所捲起的風壓就能輕易地將人體撕裂。在這狹窄的走廊上發射的話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
  另一個將希望徹底破滅的景象展現在三人面前。
  徹底損毀的大型機械。從殘骸可以辨別出與大型鐵箱以及與其連接的長越一米左右的讓人聯想到是槍械的圓筒狀物體。
  「看來這就是多段式輕瓦斯槍吧。不,曾經是,對吧」
  鐵箱的上半部已蕩然無存。看來是受到了Leptoneta的直擊。
  「就算拿出這樣的王牌,還是不能戰勝Leptoneta啊」
  星野心底發出絕望的聲音。
  「雖然剛才情不自禁地樂觀起來,但好好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萩原心有不甘地喃喃自語。
  磁軌炮與多段式輕瓦斯槍。雖然雙方都是強力無比的武器,但在機動力上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從殘留的形狀來看,就能發現多段式輕瓦斯槍十分巨大。並不是通常的人能夠使用的武器。LC部隊是用台車裝載著進行移動的。相對地,
  Leptoneta雖然裝載著磁軌炮這一大型武器,但本身作為自律兵器的機動性卻並未喪失。不僅如此,其機動性根本不是如戰車等現在各類地上兵
  器所能比擬的,是擁有著頂級的移動力。
  「至少要用強化裝甲之類的,讓這巨大的瓦斯槍能夠作到像來復槍那樣使用啊」
  「是的。而且還不僅是機動力。我們是活生生的人。對手是擁有堅固裝甲的Leptoneta。如果沒有受到多段式輕瓦斯槍的直擊的話,是無法貫通
  Leptoneta裝甲的吧。但是磁軌炮就憑其風壓就能致人於死地」
  小夜子也對自己原先的想法感到慚愧。
  「勝利的希望也好,夥伴也好都沒有了嗎。。。。?」
  盡可能地想要遠離殘不忍睹的屍體,不斷後退的星野腳跟突然碰到了什麼。整個身體後仰,重心向後傾斜的星野,難堪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嗚啊,疼啊」
  「喂,笨蛋,不要那麼毫無防備地發出聲音」
  「沒、沒辦法的啊,突然踩到什麼摔了下去,反射性地。。。。」
  「那就別摔倒啊。實在是太危險了啊,你這傢伙,還真虧你能活到現在啊」
  真是多管閒事,正想發作的星野的話語突然停了下來。萩原那作為同為男性來看都覺得端正到讓人不禁認為是一定是輕薄的傢伙的側臉,此時
  正露出因緊張而認真的表情。
  「喂,怎麼拉?」
  難道自己又做出什麼蠢事來了嗎。萩原拾起自己剛才踩到的東西,凝視起來。剛看到這裡,就見萩原慢慢地拉起星野的袖口擦起那東西上的血
  跡來。
  「喂、喂,用自己的衣服擦啊。衣服上沾得噁心的一塊一塊的」
  「不要啊,我這件可是小麻耶送我的禮物哦。絕不能弄髒」
  小麻耶是誰,要是有女朋友的話就不要對小夜子出手啊,所以才說小白臉都不是好東西,雖然想這麼說,但卻無法說出口,這些真心話在懦弱
  的星野腦中來來回回之時,萩原已經拿起手中的四角形機械,開口說道。
  「這是無線通訊機。而且,還可以使用」
  萩原原本灰暗的表情,突然,啪地閃亮起來,用力地拍打著星野的肩膀。
  「厲害啊,想不到在這種狀況下竟然一點損傷都沒有。竟然能在這種環境下找到。前言撤回。星野,你太厲害了,真的,太厲害了啊!」
  就算被同性純粹地稱讚,其端正的容顏所浮現出的表情也是十分具有魅力的。何況,星野到如今向來是被美形的男人看做是笨蛋,從來沒有受
  到過如此純粹的讚譽。一旦體驗過後,總覺得這也讓人感到心情舒暢。
  小夜子也將手放上了萩原手中的無線通訊機,表情立刻變地熠熠生輝。
  「雖然是很舊的型號。。。。對了,現在來說這樣反而更為有效呢。這樣就能取得聯絡了呢!」
  竟然連小夜子都變得這麼高興,星野越發得意起來,
  「那就是說只要有這個,我們就能與本部取得聯絡是嗎?」
  並將手伸向無線通訊機。
  三人的手在無線通訊機上交疊,強而有力地互相緊緊相握。
  但是在歡樂的氣氛中,
  「。。。。怎麼辦?聯絡過去沒關係吧,通信」
  萩原不安地向二人詢問。
  「但是,總之要報告一下我們三人在這裡」
  「啊啊,而且還要傳達一下朝倉小姐想出來的對抗Leptoneta的方法」
  「的確是呢,就在這裡乾等著也不是出路,必須要當機立斷呢」
  萩原想要一口氣按下電源按鈕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用一根手指貼近嘴唇。
  「。。。。安靜」
  萩原將燈光熄滅,像要保護小夜子似的將身形姿勢壓低。
  「Le、Leptoneta的驅動聲!?」
  萩原無聲地朝星野點了點頭。
  而後萩原盡量不發出聲音地將手探向地面。發現目標物後,緊鎖起雙眉,將它拿起。
  是夜視鏡。不過原本是戴在屍體頭上的。將它迅速摘下。瞬間手上所感到的粘呼呼的微溫感觸,強行將其趕出意識之外。
  戴上夜視鏡,開始觀察Leptoneta動向。正好是在充電中。
  「小夜子小姐,請準備電磁波照射」
  「但是充電用電纜線還健在啊」
  小夜子所提案的通過電磁波照射讓Leptoneta過充電致使機能停止的戰術,必須將補充能量優先度最高的充電纜線切斷才能奏效。如果電源纜線
  被切斷的話,通過電磁波供給能量的優先度就會提高,但因為程序的BUG,造成了優先度過高,就算造成過充,也不會停止接收能量,而造成過
  熱停機。
  之前是因為提前做好埋伏,預先在插座上做了手腳讓插頭無法拔出,但這次卻沒有。但是要接近到能對電源纜線做手腳的距離,無疑是自殺行
  為。
  「沒關係」
  但是萩原的聲音沉著冷靜。
  「我有個提案」
  邊說著,邊將掉落在地上的來復槍拿了起來,檢查槍匣,用手感確認槍身是否有歪曲。所幸槍支完好,稍感安心的同時,將夜視鏡的帶子拉長
  ,系到了來復槍的標準鏡上。將夜視鏡的顯示,作為來復槍的瞄準。雖說視野感覺不同有些難以習慣,但是,
  「被動式紅外線瞄準鏡嗎。真是不錯的用途啊」
  萩原的聲音中可以感受到那份沉著。潛入調查、獨自秘密行動時,夜視鏡都是必不可少的裝備。從雙筒望遠鏡到瞄準鏡形式的,各種各樣的夜
  視鏡,與P級通訊機一樣,都是萩原駕輕就熟的道具。
  並且,在SAT時代曾有過被分配到狙擊班的經驗。不過,最近都沒有進行過狙擊相關的訓練。而且現在更是必須一擊必中的場合,不容許失敗。
  打算做什麼?一旁的星野想要如此詢問,但最後卻還是閉上了嘴。
  直到現在,不管發生什麼狀況都一定會顯得輕鬆,換句話說就是本性開朗的萩原,現在的氣氛卻是迥然不同。
  明白萩原所想要採取行動的小夜子想要開口勸阻太過危險,但感受到萩原突然變化的氣氛,最後與星野一樣什麼都沒說。
  不能打亂萩原的集中。
  慎重地架起背負著自己與兩名同事生命的來復槍,強行將腦中一直閃爍不停的黃色預警危險信號排除,將微微滲出汗滴的手指扣在扳機上。
  Leptoneta還在充電。但是時間上來說就算隨時充滿也不足為奇。
  萩原沒有絲毫的猶豫,扣下扳機。
  發射而出的子彈將僅有數厘米寬的纜線完美地貫通,切斷。
  「真厲害,萩原先生!」
  「哦哦,太好了!」
  「過去鍛煉的技術呢,好,趁現在!」
  進展順利。但是,萩原腦中的黃色預警信號,卻不知為什麼反而正朝著紅色區域轉變。
  纜線被切斷,判定為遭到攻擊,Leptoneta已將萩原一行認定為敵人,而朝這邊直衝過來。
  向著它打開電磁波照射裝置進行電磁波照射。與多段式輕瓦斯槍不同,呈放射狀擴散的電磁波沒有可以躲避的手段。被切斷纜線的Leptoneta操
  作系統,本應該感知到小夜子打開的電磁波能量供給而產生過充現象。
  但是萩原心中不詳的預感猛然擴張。已經到了絕對無法無視的程度。
  「不行,快逃!」
  不管電磁波如何照射Leptoneta,卻都沒有要停止的跡象,筆直地朝三人所在的地方猛地穿過,將電磁波照射裝置與大型發電機撞得支離破碎。
  「怎麼會!」
  小夜子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
  唯一的對抗手段,被風間所封殺,眼看著眼前的Leptoneta將其破壞。
  
  

  
  伊達的眉間糾結著深深的皺紋。
  眼前是球體實驗室某處的平面圖。
  雖然是隨時更新著Leptoneta的位置情報,但並不能完全把握。但儘管如此,在只是以無線通訊機和人力來傳達情報的狀況下,還是能把握到
  Leptoneta的現狀。
  已經有數支LC部隊失去聯絡。雖然安排了多套抵禦方案,但不管哪一種都是命懸一線。對於不得不下達這樣指示的自己感到心有不甘。
  再次為了防止進一步浸水,將人派遣到浸水嚴重區域。必須保護他們不受浸水以及Leptoneta的傷害。
  要做的事不計其數,但能做到的卻屈指可數。
  「就算這樣也必須要做」
  伊達將注意力集中於派遣出去的多支LC部隊的其中一支。有報告說持有多段式輕瓦斯槍的部隊曾經將一台Leptoneta徹底破壞。那是為了實行某
  個作戰而作為關鍵性的部隊。
  但是已經到了約定報告的時間,這支至關重要的部隊卻沒有傳來聯絡。伊達拿起無線通訊機,試著聯絡。
  等了一段時間卻沒有應答。果然還是被幹掉了嗎。
  「是、是、是的」
  那頭傳來窘迫的女性聲音讓伊達一時感到納悶。LC部隊中本應該沒有女性才對啊。
  「你、你是。。。。」
  「啊,伊、伊達司令嗎?是我」
  帶著稍微有些顧慮的語調中卻傳來些許親切的氛圍。對方的身份伊達很快就有了方向。
  「這個聲音,是朝倉君嗎?」
  「是、是的。是朝倉小夜子」
  「這樣啊,沒事太好了。不過為什麼你會在那裡?」
  為了救助小夜子已經派遣了數人,然而卻發現她的房間內空無一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卻發現了她,讓伊達鬆了口氣。
  「那麼,為什麼你會接聽這個通訊機?是被LC部隊保護著嗎?」
  「抱歉。。。。呀!正被追趕,現在這個時候」
  「被追趕,是Leptoneta嗎?」
  可以聽到不斷傳來的悲鳴之聲。有什麼翻倒的激烈的物體碰撞聲。答案不言自明。小夜子正被Leptoneta追擊。但是眼睛看不見的小夜子被
  Leptoneta追趕,應該不可能堅持這麼長的時間。
  一定有同行者。剛作出這個判斷,
  「朝倉小姐,這邊」
  傳來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
  「小夜子小姐,快抓住我的手」
  至少有兩名。
  這以後有一段時間都沒有從無線通訊機中傳來通訊。
  最後的沉默如同侵蝕著自己一般焦躁難耐,終於在數分鐘後無線通訊機再次穿來聯絡。
  「抱、抱歉。總算把Leptoneta甩掉了」
  上氣不接下氣地,小夜子做出報告。
  而後,聽了小夜子詳細的事情經過報告。也瞭解到了同行者的身份。
  一名是與阪上斗真在同一個病室,調查一課的萩原誠。另一人是被報告全滅的LC部隊生還者星野。
  「現在你們在什麼地方?」
  「下、下層區域第七區B-21到B-31的通道內」
  立即作答。對小夜子一邊逃命還能一邊把握位置感到由衷佩服。展開球體實驗室的平面圖,確認三人所在的位置。
  ———真糟糕啊。
  伊達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夜子他們逃走通道的盡頭有很高的可能性存在Leptoneta。
  但是同時,三人所在的場所與狀況,與伊達所要實行的某個計劃可以說是最為吻合的。但是這樣就必須使小夜子不得不背負起危險的命運。她
  是非戰鬥人員。
  那麼另外兩名男性可以成功嗎。雖然星野和萩原都是戰鬥人員,但星野是剛成為隊員的新人,而萩原在之前戰鬥中的負傷現在仍為痊癒。就算
  不是這樣,對二人來說也是極其危險的。現在三人之所以還平安無事,小夜子的存在起著很重要的作用。
  在伊達煩惱之時,傳來沉重的爆炸聲。
  在深海的某處,發生了爆炸。
  
  
  

  
  「哇啊啊啊啊!」
  火焰將叫喊的斗真整個吞沒。將甲烷氣體引爆的火焰將周圍所在的空間全部充滿。
  沉沒於坐標2222深海之中的自由號發出足以讓其搖動的爆炸聲以及地鳴。自由號的各處冒出氣泡。
  斗真小心翼翼地抬起埋沒於地面之中的頭。周圍的空氣依然因火焰的熱量而搖曳不定,視野被煙幕遮蔽。
  「沒關係吧?」
  由宇擔心地看著斗真的臉。其中還混雜著另一種恐懼的感情。自己是不是又會從斗真眼裡消失呢。這正是恐懼的來源。
  「贏了嗎?不會死了吧?」
  斗真卻帶著另一份恐懼,注視著由宇。難道說,自己讓由宇殺了人嗎。
  但是,當煙霧散去所展現的景象足以證明那只不過是斗真的杞人憂天罷了,在那裡並沒有看到貝魯賽布爾和利衛旦的屍體。取而代之的是奇妙
  的物體坐鎮在道路中央。
  「那是,什麼?」
  將鋼板彎曲張合所作成的小型圍壩。明明在爆炸前一瞬間還沒有的。鋼板似乎是從周圍剝離而形成的。
  一片鋼板掉落,橫倒在地上。從剝落處顯露出充滿怒氣的褐色少女的容顏。
  「這種程度的攻擊,可以防得住呢」
  在一剎那將四周的鐵扭曲構築成防壁,防住了火焰的攻擊。
  構成圍壩的鐵板向四方飛散。從中顯現出利衛旦和貝魯賽布爾的身影。利衛旦的右手大幅向上揮起。其手臂所指的更上方,直至天花板的高度
  ,剛才作為防壁的鐵板正在盤旋。
  「勝負現在才開始」
  但是由宇搖了搖頭,並沒有採取任何戰鬥態勢。
  「不,是我勝利了」
  取而代之的是勝利宣言。
  「什麼!」
  利衛旦因憤怒而扭曲的表情突然一變。抬起的手突然無力地垂下。痛苦地抓住喉嚨,舌頭伸出,呼吸急促,臉色鐵青,屈膝倒地。
  坐在輪椅上的貝魯賽布爾也同樣神情痛苦。
  「你、你做了什麼?」
  「青紫狀態,是因為氧氣不足。再勉強說話的話會危及生命的哦。這周圍的氧氣都被燃燒完了。應該在一段時間內會很痛苦吧」
  貝魯賽布爾從輪椅上跌落,身體開始痙攣。因受傷而體力削減的狀態下,缺氧狀態的痛苦會變得更嚴重。
  「嗚。。。。啊」
  利衛旦拚命地爬到貝魯賽布爾身邊。由宇在那一時刻本應有所行動。但是看著一心充滿思念而拚命的姿態,由宇的心中萌芽出躊躇的感情。
  爬到貝魯賽布爾身邊後,利衛旦抱著他的身體向由宇投來狠狠的目光。
  「還沒有結束」
  利衛旦抓住輪椅,靠磁場力驅動就這樣逃到房間外面。
  慌忙想要追趕的由宇很快停下腳步作罷。過度追趕會有危險,作出如此的判斷。
  「抱歉。讓他們逃了」
  回頭和斗真說話,卻發現斗真屈膝在地。
  「啊」
  由宇這才第一次發出慌亂的聲音。
  頭盔之中,斗真的臉色鐵青。呼吸困難,舌頭伸出。
  「你的服裝裡沒有氧氣瓶啊!」
  由宇慌忙將斗真帶到房間外。

「啊啊,好辛苦」
  「抱歉。是我的失誤。但是你的話,那種程度的缺氧,我記得應該能再多忍耐一會兒的啊。的確記得在以前,你不是說過潛水時間大約可以有
  十分鐘左右嗎?」
  「那是在一開始自己就有這個打算的前提下,使用鳴神流的古泳法才能做到的啊。要是一點心裡準備什麼的都沒有的話,就算是我也沒辦法。
  說回來由宇總是太突然了。什麼都沒對我說就擅自想出作戰方案然後就實行才會這樣的啊」
  斗真少有地向由宇提出長長的抗議。
  「自己思考,自己察覺啊。不,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嗎。但是斗真,要用你的頭腦也理解的方式進行說明的話,只會白白給予敵人充分的反擊
  時間與機會。而且要等到你的頭腦理解之時,恐怕幾乎所有的敵人都已經能夠明白這個作戰了吧。我們反而會被幹掉。我和你都將陷入危險之
  中。你是讓我採取如此愚蠢的行動嗎?」
  反過來卻遭到更為冗長的說教。
  「因此才突然就讓『它』沒了?」
  斗真如同往常般輕易地改變了戰法。並不是說道理,而只是提出抗議。
  「的確。本來氧氣瓶就是你給我的。從這一點講,對我來說就是恩將仇報了。嗯,對此我要向你道歉」
  「錯了,由宇。我給你氧氣瓶本來就不是要你報恩什麼的啊!什麼恩將仇報,根本不是那樣!錯了啊。由宇為什麼會這麼想呢。我只是,對總
  是這麼勉強自己的由宇擔心啊」
  「勉強胡來的代名詞就是你啊」
  「不對,絕對是由宇!」
  「是你!」
  「是由宇!」
  恩——地互相瞪視,最後還是斗真先作了讓步。
  「明白了。我承認自己的確是笨蛋,但難道不能信賴到連商量都無法做到嗎?我對於由宇來說,是這麼不值得信賴嗎?」
  本應該在這次口舌之爭中獲勝的由宇突然變得驚慌失措。
  「啊,不、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也擔心你。。。。的。不過那個,的確,我多少,對你來說有些亂來。推定你以為那種程度能夠承受,就算
  真的如同推想一樣能夠承受,讓你擁有痛苦的回憶這一點也是不變的。啊,所以那個,十分抱歉。沒、沒事吧?」
  「沒事了。抱歉,明明總是受到由宇的幫助,我這次也說得過頭了」
  「不,我才是。。。。要說受到幫助,我這邊也一樣。你、你單身一人趕來將我從這加飛機裡救出來的時候。。。。我、那個、我。。。。」
  「對了,稍微看下。這架飛機很奇怪啊」
  「你在聽我說嗎?不,算了。怎麼了?」
  由宇之所以改變話鋒,並不是因為認為斗真沒有在聽自己的話。而是注意到斗真稍微有些匆忙的語氣是因為想要強行改變話題。
  為了救出由宇而單身衝入自由號之時,斗真手中握著鳴神尊。而剛才自己所說的無法看清楚它,讓二人的關係變得奇怪起來。
  由宇無法看清鳴神尊的事,斗真自己對由宇視而不見的事,這些事實對於二人來說都是無法完全接受的。
  斗真對由宇說明了生銹以及乾屍的事情。邊說明邊快步走到浸水最為嚴重的場所。
  「比剛才還要嚴重」
  「增加的水量有一半是我故意釋放流入的海水,但應該只能到這裡啊。就算把這些減去,差距也太大了啊」
  與最初見到之時相比,因洩漏而流入的水量有著顯著地增加。而且銹蝕覆蓋到整個面,其中甚至有因銹蝕而崩落的器材。
  「果然是很奇怪。剛才雖然也有銹跡,但還沒到這種程度啊」
  「。。。。竟然症狀發展到這種程度嗎。不,是加速了嗎?」
  「怎麼回事?由宇明白了嗎?」
  「。。。。不。啊啊,不、抱歉。我不說謊了。我想到一種推論。不過現在沒有說明的時間。這現象要再這樣發展下去總會超過承受臨界點,
  讓自由號一下子被水壓擊潰。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很長遠的事了」
  「果然是這樣啊」
  「還能堅持一小時。不也有可能就只有三十分鐘了。而且也要考慮到海星有什麼動作,必須盡早離開這裡」
  「但是如何逃出去呢?根本就沒有氧氣瓶啊」
  由宇的躊躇只有一瞬間。
  「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那麼斗真,有事要拜託你。稍微、不,是有個相當危險的請求,沒問題吧?」
  「是為了逃出去必要的事情嗎?要是這樣的話,就沒什麼危險可說的了。要是逃不出去的話,我們不管怎樣都是死路一條吧?」
  「明白了。說實話,對於你那盲目樂觀的態度,雖然在絕大多數場合讓人很不爽,但極為難得地今天算是一個幫助。。。。。為什麼瞪我?聽
  好,斗真,希望你去做的工作就是讓這艘自由號的電源恢復工作」
  「雖然是可以,但要怎麼做呢?說回來為什麼電源會突然停了呢?」
  由宇指向浸水的通道。
  「這段被水浸沒的區域前方,就是核發電區。恐怕是因為浸水讓電源系統的一部分短路了。這就是停電的原因。但是緊急用電源應該還有。希
  望你能打開它。電源恢復後,回到我們最初進入的格納庫去」
  「明白了。但是要怎麼逃出去呢?」
  由宇不懷好意地笑了。
  「你剛才不是說過了嗎。要在海中讓飛機飛起來」
  這時的斗真僅僅以為這只是句玩笑。




「那我走了」
  斗真正打算朝半浸水的房間深處走去時,手腕卻被由宇拉住了。
  「怎麼了?」
  「一定要回來啊」
  「放心,一定會回來的」
  「不要。。。。不要再看不見我了哦。那實在、太令人難受了」
  那是多麼地另由宇感到恐怖從她那顫抖不已的手中可以充分感受到。
  「你、要是失去你的話,我。。。。我。。。。」
  「明白了。不會再讓那種事發生了」
  將手握緊顫抖的手。但是這也只是數秒的時間。
  「對了。這架飛機中發生的奇怪事件的理由,之後由宇會說明給我聽吧?乾屍和生銹這些事」
  正打算進行到房間內的斗真,突然想起似地發問。
  「那個。。。。」
  但是由宇含糊其詞。並不是不知道。從那樣子來看是難以啟齒。
  「明白了。稍後再說吧。我走了」
  為什麼由宇要對理由支支吾吾,斗真已經隱約有所察覺。趟著沒至大腿的水向深處前進。
  前進了一段路程,水位並沒有變得越來越深。但是因為受到直浸沒到大腿的水所阻,移動需要耗費體力。只是因為上半身與下半身的負荷不同
  ,使感受到疲勞倍增。感覺反到是全身浸水的狀態要來得更為輕鬆一些。
  途中爬上階梯,終於從水的阻礙中解放。道路盡頭的艙門另一側,就是由宇所說的管理著電源系統的房間。
  抓住手動旋轉閥門努力開艙門,從漸漸打開的門縫中漏出光亮。艙門的另一側還亮著燈。
  「啊咧?」
  試著按下開閉按鈕,艙門毫不費力地打開。剛才用把手開到一半的行為,頓時覺得是白費時間與力氣。
  「算什麼啊,真是的」
  走進房間,可以看到整排的電子器械。按鈕的數量光是看就讓人已是暈頭轉向了。
  儘管如此,回想起由宇的指示,開始尋找目標的電子器械。細長如同自動販賣機般的機械排列著數台。有幾台的燈並未點亮,看來就是電源中
  斷的區域了。
  其中的一台就是控制由宇所指定區域的電源控制。要再次將電源打開,似乎就只要將旋轉把手旋轉幾次就行了。
  「又要旋把手嗎?」
  稍稍帶著些煩躁的情緒,斗真還是旋起了把手。好重。最初只能一點點地旋轉的把手逐漸地順勢旋轉起來,終於燈點亮了。同時艙門外直到現
  在還是一片昏暗的空間剎時間明亮起來。
  「太好了」
  必須爭分奪秒地趕快回到由宇身邊。
  斗真急忙跑出房間,跳下階梯,依然是趟水在通道上前進。但儘管如此,腳步卻要比去的時候輕盈得多。明亮的環境能夠看清周圍的狀況,以
  及平安地將電源接通的安心感始然。
  但是被燈光照亮的周圍比之前要更為清晰,而所發生的異常更明顯地展現在眼前。牆壁、天花板,以及扶手,各處都是銹跡斑斑。燈的亮光也
  好似害怕似的昏暗起來。另人不寒而慄的景象。
  「為什麼,呢?」
  思考著由宇為什麼含糊其詞的理由。
  「。。。。什麼?」
  途中視線掃了一下通向旁邊的岔道。那裡的情況要更為嚴重。看上去就像是碰一下就要整個垮掉般銹蝕得零落不堪。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時聽到這機內的異變,貝魯賽布爾就嘲笑起斗真。似乎就好像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的話聽起來有那麼滑稽嗎。
  斗真停止腳步,朝周圍的道路仔細看去。另一種不協調感縈繞心頭。
  「。。。。曾經見過。感覺是最近才見過」
  環顧左右。是因為自由號的內部構造都是些沒有什麼變化的通道嗎,有什麼在頭腦中揮之不去。
  「是什麼呢?」
  抬頭望向天花板。依然是一片銹跡。看到角落的監視攝像頭。看上去似乎沒有在動作。
  「監視攝像頭。。。。啊!」
  斗真終於想起來了。這是奪回由宇時照到斗真的監視攝像頭。看到這個攝像頭所記錄的影像後,由宇的樣子就變得奇怪起來。
  「無法認識到,到底是什麼事呢?」
  將鳴神尊拿在手裡。並不是看不到,而是認識不到。其中的差別,現在斗真全然無法明白。
  「我通過這條通道然後救了由宇。。。。」
  注意到某件事,斗真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這只是偶然的一致嗎。還是說是必然的呢。
  腐朽的加速是沿著斗真通過的道路所發生的。
  「我所通過的道路,會變得陳舊?」
  「終於注意到了嗎,遲鈍的傢伙」
  貝魯賽布爾就在那裡。
  
  
  

  
  斗真驚訝不已。
  並不是因為貝魯賽布爾的存在。
  而是對貝魯賽布爾的變化感到驚訝。臉頰憔悴不堪,手腳明顯消瘦且無力。
  「這架飛機上的異常和我有關是嗎?」
  「有關係?還在說這些半吊子的話啊?這就是由你所引發的現象,你所蔓延出來的詛咒,你所產生的世界的扭曲啊」
  「世界的扭曲。。。。」
  「想一下吧。要產生有違世界的物理法則的現象,就必須是脫離世界的規範所束縛的存在。就是你和你所帶著的鳴神尊」
  貝魯賽布爾發出奇怪的笑聲。宛如膠管上開了個洞讓空氣洩漏的聲音。或者是說,就如同是瀕死老人的笑聲。
  「你是招致世界扭曲的存在。二年前,我就被這扭曲所吞噬」
  貝魯賽布爾站了起來。腳也如同枯樹枝般瘦弱。斗真見此景象終於聯想到了乾屍。
  「來吧,變得更扭曲吧。讓我、讓這自由號、讓這世界!讓你所帶來的扭曲更加蔓延吧」
  發狂般的笑聲。笑聲中,將身上的繃帶扯下,纏繞全身的繃帶下,某個東西暴露出來。
  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體,從胸口直到腹部的傷口赫然顯現。一個月前,被斗真所斬留下的刀傷。完全沒有閉合,切斷面清晰可見。血不斷地從
  中滲出。而且傷口直及心臟。
  從傷口的縫隙可以看到心臟並沒有跳動。
  「來,殺了我,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了我啊!」
  發狂的聲音讓斗真的身心都僵硬起來。
  連心臟都不跳的人要如何殺死呢。是將手腳都切斷讓他無法動彈嗎。但就算如此貝魯賽布爾的嘴也不會停下吧。一定會繼續著要求殺戮的話語
  吧。那就讓他說不出話來就成了吧。但就算如此,充滿邪念的雙眼,也一定會向斗真傳輸著殺戮的訊息。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這個男人
  死去呢。還是說根本就不會死呢。這就是自己所產生的扭曲嗎。
  「殺啊!」
  貝魯賽布爾如同倒下般逼近斗真。已經根本不是攻擊甚至不是戰鬥的姿勢了。僅僅是自殺式衝鋒。
  但是貝魯賽布爾的最大武器並不是兩手的鞭。而是感覺共有化。將疼痛之類的感覺與他人共有的同調能力。而其同調性甚至能影響到肉體。如
  果現在與貝魯賽布爾感覺共有的話,一定會死。因為貝魯賽布爾的身體已經死了。
  死的恐懼讓斗真拔出鳴神尊,朝貝魯賽布爾刺了過去。貝魯賽布爾張開兩手向斗真迎了上去。
  「不行!」
  插入二人之間的是一個身形瘦小的身體。
  手中的刀傳來刺入肉體的感觸。並不是如同枯槁的身體。柔軟而嬌嫩的感觸。汩汩而出的血充滿溫暖,將鳴神尊與斗真的手染濕。
  「為。。。。什麼?」
  斗真的眼前正是褐色肌膚的少女。
  「利、利衛旦」
  少女搖晃著與無法支撐的貝魯賽布爾一起倒在地上。水沫飛濺,以利衛旦的身體為中心的海水逐漸被染成紅色。
  「為、為什麼你總是要妨礙我!」
  貝魯賽布爾怒吼起來。利衛旦微弱地睜開雙眼凝望著貝魯賽布爾。
  「對、對不起」
  「要道歉的話,最初就不要做啊!」
  貝魯賽布爾的手蓋到利衛旦的腹部。是刀深深刺入的場所。
  「混帳,為什麼啊。混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對。。。。不起。但是。。。。能救了。。。。救我的你。。。。太好了」
  「真是笨蛋,所以才說你還是個孩子啊。就算救了還是要死,根本沒有意思啊。明明已經告訴你那麼多次不要接近我了。。。。」
  「被你所救。。。。的時候,的確像你說的。。。。我可能還是個孩子。但是我已經和那時侯的孩子不同了。。。。已經,十六歲了哦。想陪
  伴在。。。。你的身邊」
  斗真呆呆地看著兩人。
  誤刺少女固然是打擊不小。從經驗來看已經是不治之傷也十分明了。但比這更為意外的是陷入混亂的貝魯賽布爾。
  「混帳、混帳、混帳」
  貝魯賽布爾不斷地怒吼。而同時利衛旦不斷道歉。嘴角浮現出幸福的笑容,躺在思念之人的手腕中讓生命逐漸流逝。
  一陣轟鳴傳來。牆壁的一部分跨塌,從那裡水流如瀑布般傾瀉而入。不斷湧入的水柱將缺口越衝越大,水流變得更為寬廣。天花板也產生缺口
  ,水流噴湧。同時又產生出多根水柱。
  「已經到極限了嗎?」
  清醒過來的斗真,再次確認自己身處的狀況。
  「一起來吧。由宇的話,說不定還能救那女孩」
  斗真伸出手,卻被貝魯賽布爾粗暴地揮開。
  「但是。。。。」
  「要逃的話隨你便。不管怎麼說她已經不行了」
  「還不知道啊。說不定。。。。」
  「叫你走了,你聽不懂啊!」
  激烈的恫喝聲讓斗真不禁縮了下身子。同時也瞭解到貝魯賽布爾不變的決心。
  斗真離開這個場所。躲避著從上瀉下的水柱,朝著由宇所在的地方跑了起來。儘管如此,斗真最後還是回頭望了一眼。
  「疼嗎?」
  利衛旦虛弱地搖了搖頭。汗水從臉上流淌而下。疼痛是顯而易見的。
  「是嗎。真不善於說謊啊」
  貝魯賽布爾溫柔地笑了。二年前,還是被稱為野地在真目家中作為園藝師之時,無數次向斗真展現出的溫柔的笑容。
  「別了,野地先生」
  斗真作了告別之後,便不再回頭直奔而去。
  
  
  水位上升,貝魯賽布爾和利衛旦逐漸被水吞沒。
  「嗚。。。。啊」
  利衛旦因疼痛而嗚咽。
  「不要再說不疼的騙人話了」
  「對不起」
  「除了道歉不會別的了啊」
  邊說著邊撫摸著利衛旦的頭。利衛旦在痛苦之中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你的疼痛也分給我些吧」
  將利衛旦緊緊地擁抱,讓感覺共有。雖然到現在已經與許多的人共有過感覺了,但與利衛旦是頭一次。
  貝魯賽布爾的腹部突然感到灼熱的疼痛。從那裡可以感到生命正不斷從中流瀉而出。
  「。。。。不行」
  察覺到貝魯賽布爾做了什麼後,利衛旦露出驚慌的神色。
  「囉嗦,閉嘴。精神渙散了」
  利衛旦的手無力地環抱上貝魯賽布爾的背。只是流著淚,將頭深深地埋入貝魯賽布爾的胸膛。
  死本應該是更充滿不祥,更為冰冷的感覺,貝魯賽布爾這樣想著。直到現在,已經數度瀕臨死亡的邊緣,無一不是如此。
  ———這真的是死嗎?
  在充滿祥和溫欣的心境之中,貝魯賽布爾感到驚奇。已經感覺不到水的冰冷。所感覺到的只有擁抱著的利衛旦身體的溫暖,以及從腹部流出的
  血的感觸。
  安心感充滿全身。
  響起一聲之前所無法比擬的轟鳴聲,一切都沉入水中。
  緊緊擁抱,臉上洋溢著幸福表情的二人遺體,永不分離地沉入黑暗而寂靜的深海之淵。
  
  
  
  

  
  
  斗真撥水而行。一下子的崩潰加劇讓侵入的水流變得十分激烈。水位已經沒過腰際。
  「不快點不行了!」
  將手腕大幅擺起,努力地在水中前進。水流湍急,稍有一個閃失就有被沖走的危險。
  走道上的扶手一抓就紛紛碎落。
  「混帳」
  身體的平衡不穩差點跌倒,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穩。
  那裡的扶手也已被腐蝕。
  貝魯賽布爾那異樣的身姿與臨終的話語依然在腦中久久盤旋。
  自由號的異常全部都是由自己所引起的嗎
  ———你的存在,就是將那個女人想要拯救的這個無可救要的世界破壞之禁忌的存在。
  回想起另一個自己的話語。將世界破壞,是說了類似於這樣的話吧。自己真的將要陷入與由宇一戰的困境嗎。
  「不會這樣的!」
  吼叫。強烈地否定。如果不那麼做的話,感覺自己就將被黑色的感情所吞沒。會再一次看不到由宇。
  「不是,我不是,絕對不是。我不是那樣的存在!」
  邊叫喊著邊奔跑。水已經沒到腹部上段。
  當水位達到胸口時,斗真終於抵達了與由宇最初在自由號中相遇的格納庫。
  「由宇!」
  打開艙門往裡看。沒有一個人。亮著燈。沒有可能有看漏的地方。水面上漂浮著比水更輕的東西。但是哪裡都看不到由宇的身影。自己又再一
  次看不見她了嗎。
  「由宇———!」
  竭盡全力的呼喊。
  突然肩膀被抓住,身體被轉了過來。眼前正是由宇。
  「怎麼擺出這種表情。我在這裡啊」
  看著斗真的表情,由宇不僅是話語,連心口都感到一緊。
  「由宇,啊啊太好了。還以為你又消失了呢」
  「讓你擔心了,抱歉。我在這裡」
  由宇指了指頭上在格納庫的一端,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梯子。
  「在這上面準備逃出去的辦法」
  「還有這種地方啊?」
  爬上梯子,又出現了一個格納庫。最初所在的那個格納庫已經浸水到天花板附近了。慌忙將梯子拉起,關閉艙門。
  「由宇,要怎麼樣逃出去呢?逃脫準備就在這裡進行?已經開始浸水了哦。而且這裡似乎並沒有看上去能逃脫的像船一樣的東西。。。。」
  「你在艦內白費力氣地瞎逛的時候,我做了這個」
  由宇所指的方向是一架戰鬥機。之前,從自由號中將由宇救出逃離之時所用的戰鬥機。
  但是與那時的戰鬥機有這一點決定性的不同。先端部分被安裝了奇妙的骨架。雖然難以形容,但硬要說的話就好像是由多把傘的骨架重疊而成
  。但是要比傘來得更具有流線型,形狀也更複雜。
  與這相似的東西,斗真曾經見過。車站與公園等地方所裝飾的不知所云的前衛藝術工藝品。不,要更直接來說的話,就好像被違法丟棄的粗大
  垃圾一般。
  「這是什麼?」
  只能這麼說。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感受到斗真內心的狐疑,由宇挺起胸膛誇耀般地指向戰鬥機加不明所以的前衛藝術品。
  「乘著這個逃出去」
  一段時間斗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現在自己所在的是深海,而由宇所指物體雖然前端裝有不可思議的東西,但顯而易見是架戰鬥機,是在空中
  飛翔的乘物。
  「由宇,在說什麼呢?就算我再怎麼笨也知道戰鬥機是不能在海裡飛的啊。而且,就算是能在海裡飛,也一下子就會被水壓壓扁了啊」
  由宇因吃驚而睜大的雙眼怔怔地盯著斗真的臉。
  「啊,沒想到能從你那裡聽到如此正經的回答,實在出乎意料」
  難得見到圓睜雙眼的由宇。說不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表情,但考慮到其理由,心中不覺五味雜陳。說不定還是不想為妙。
  「不過這架戰鬥機將顛覆你的常識。啊,稍微等下。我這邊的準備還沒有完。一邊準備一邊說明」
  由宇開始調整起彈射器。
  「彈射器無論如何都是必要的,不過對你來說會帶來一定的危險」
  「這到是沒關係,不過裝在前端的奇怪東西是什麼?」
  「嗯,虧你能注意到閃光點呢」
  將怎麼看都覺得是不自然的東西看作是閃光點更讓人感到奇怪。
  「被稱為空泡現象的物理現象知道嗎?」
  「空、空。。。。什麼來著?」
  「什麼啊,不知道空泡現象嗎?在激烈的水流中,在不斷變化的水壓比飽和蒸汽氣壓低的情況下,水中就會產生氣泡的現象」
  說的內容完全不可理解。
  「呼,簡單來說就是螺旋槳拉。在水中旋轉螺旋槳從而產生氣泡。沒見過這種現象嗎?」
  斗真稍微考慮了下之後點了點頭。雖然忘記是什麼電影了,但還記得輪船螺旋槳啟動時產生的氣泡場景。
  「這氣泡是從什麼地方產生的呢?」
  「那個。。。。」
  未曾想過。只是就眼前的現象沒有任何疑問地接受了而已。
  「這就是那個空。。。空泡什麼的現象?」
  「正是。那麼將這個利用螺旋槳產生的空泡現象增幅的話會怎麼樣呢?將水流進一步加速,讓氣泡的產生進一步擴大。這樣的話會怎麼樣呢?
  」
  「周圍充滿氣泡?」
  「是的。將會產生被稱為超空泡的現象。現在美國和俄羅斯正熱衷於的兵器轉用技術之一。高速魚雷。為了排除水的阻力,獲得現在常識完全
  無法企及速度的魚雷,在理論上可以達到馬赫級的速度」
  似乎是彈射器的工程完成了,隨後又跑到通向格納庫外的通道艙門口進行作業。在四方形的艙門上安裝著什麼。
  「在前端安裝的骨架可以引發水流的超空泡現象。因為我們現在身處高水壓下,要產生空泡現象比較困難,但就算如此為了引發氣泡的漩渦與
  空洞現象的水壓調整水流,能在短時間保護機體免受深海海水的水壓。只要維持二十秒就可以了。初速度就靠這裡的電磁彈射器來補足了」
  「只有二十秒?」
  「我說過了啊,在水中會達到馬赫級的速度。如果順利的話,達到這個速度前就能到達水面了。如果我的計算沒錯的話,引發超空泡現象後,
  飛機受到氣泡的保護,將減輕深海的水壓影響。總之,只要向水面前進就行。可沒有期待它能有更優雅的飛行動作。不錯,正是要這架飛機成
  為在水中產生空泡現象的氣泡中飛行的戰鬥機」
  斗真驚得啞口無言。眼前的天才少女真的發明出了在水中飛行的戰鬥機。不,因為只是理論上的事情,還未實際做過試驗,所以還不能稱之為
  發明,但不管怎麼說,突破常識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斗真並不只是驚訝,注意到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如果計算時間錯誤的話呢?如果沒有成功會怎麼樣?」
  「這架戰鬥機將成為我們的棺木。只是這樣」
  由宇露出颯爽的微笑。並不是缺少對於求生執著的冷笑。而是作出決心時所展現出的甚至讓人感到恐怖的冷靜的微笑。但是將其誤解為冷峻的
  斗真,在內心不禁責罵起對於由宇的選擇是否能充分信任而感到猶豫的自己的懦弱。
  「我們沒有選擇」
  由宇眼神所指的方向正是剛才與斗真爬上來的地面的艙門口。那裡已開始有水不斷滲入。
  「這是以現有材料拼湊成的空洞現象發生裝置。不確定要素也多,要是不能正常運作,下一瞬間就將被水壓擠扁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而且,
  就算成功,衝撞到巖壁的可能性也不低。如果這個骨架沒辦法承受水壓而斷裂,深海的水壓就會一下子施加到飛機之上。還有。。。。」
  雖然饒舌的由宇極為少見,但其內容卻很顯然地指向同一方向。
  斗真露出輕鬆的笑容望向由宇。
  「由宇做出來的就沒有問題了」
  「你真是笨蛋」
  沉默之後,由宇用一種類似與憤恨的眼神看著斗真。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是比你自己想像得要更為嚴重的超級笨蛋」
  「沒、沒必要說到這種地步。。。。」
  想要試著提出抗議的斗真的話語在中途停止了。由宇的身體突然靠了過來,沁人心肺的香味透過鼻腔讓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大腦還來不及思考
  的下一瞬間,由宇的兩手環向斗真的背後,溫柔地擁抱。
  「呵呵,為什麼呢。就是這笨蛋的地方讓我感到安心」
  由宇幸福的笑容在臉上綻放。這就足夠了。自己所作的選擇並沒有錯。不,雖然有各種的錯誤,但前進的道路,目標的所在,絕對沒有錯。
  做笨蛋也不錯,不禁如此想到。
  斗真悄悄地伸出手,想要環抱住由宇。雖然應該是比蝸牛的速度要快,果然還是太慢了嗎。由宇的身體一下子離開。
  露出爽朗卻又稍有自嘲的充滿矛盾的表情後,由宇有些不懷好意地說到。
  「真是,我也沒資格說別人嗎。作為說服你的手段,就算是下策也有其好處。但儘管如此,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擁抱你的行為,總覺得想要大
  罵自己那」
  將自己那不知所措就這麼僵在空中的手好不容易放下後,斗真改換心情。
  「嗯,不像由宇呢」
  「在你面前我總是會變得不像自己。不覺得這不公平嗎?明明你總是能表裡如一的說」
  「表裡如一是指什麼?」
  懷抱著些微的期待發問。由宇咯咯地笑著答道。
  「超級遲鈍笨蛋樣啊」
  雖然與期待不同,但能看到眼前的笑臉,對斗真來說已是足夠了。
  乘入駕駛艙的由宇,向斗真伸出手。
  「那麼我們走吧,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由宇和斗真坐入駕駛艙。
  「操作流程剛才我已經說明過了。靠電磁彈射器社出的同時,前方艙門的鎖通過爆炸解除。從打開的艙門2222米水壓的水將一口氣衝過來哦。
  那高水壓的波浪與彈射而出的戰鬥機前端裝甲相衝突。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將會遭到向後方7G,向前方3G重力的持續襲擊。一般人的話是無法
  承受的,但對於你來說應該沒關係吧。如果裝甲能成功將水分開的話,前方就將產生超空泡現象。將保護機體免受深海的水壓。彈射器射出的
  時機,鎖的爆破時機由我來執行。有什麼問題嗎?」
  一口氣如同連珠炮的話語換來斗真的回答,只有一句。
  「沒有我能做的嗎?」
  回答也只有一句。
  「相信我」
  由宇按下按鈕。彈射器以每秒7G的加速度射出的同時,艙門鎖爆炸。艙門如同迸裂般開放,二百個大氣壓的水流一下子衝了進來。
  朝著水流射出的,已經達到140海里,也就是時速260公里的戰鬥機發生激烈衝突。
  與前方裝甲猛烈衝撞的水流,沿著其形狀改變水流流向。
  水壓差隨之產生。而一定水壓以下的海水中產生出氣泡。而這些相繼而生的小氣泡在一瞬間化為巨大的浪潮,包裹住戰鬥機的周圍。超空泡現
  像如由宇所料形成,在水中戰鬥機被空氣包圍著直竄而上。
  


球體實驗室的外壁是由遺產技術所製成的玻璃,所以能透過看到外面的景象。不過因為現在身處深海,外面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但是在這深海之中,不可思議的光芒正在閃耀。
  「是什麼東西呢?」
  最初注意到光的岸田博士,對光的可能性作出了多種可能性的考慮。海底火山、深海魚的發光、Leptoneta。但是很快又將這些可能性一一否定
  。所以在被問到是什麼時,不知道如何作答。
  「那是什麼?」
  伊達也看到光芒。光在看的過程中逐漸變大。不,是變近。
  「撞、撞上了!」
  在場所有注意到光的人沒有一個不驚慌失措。但是光在撞上前的一剎那突然改變方向,筆直地朝著正上方直竄而上,一下子就消失了。
  全體只是呆呆地仰著頭,沒有人說得出一句話。理由顯而易見。在撞上前一剎那所見到光的正體讓人難以置信。
  「我、我的眼睛有問題了嗎。剛、剛才在眼前通過的東西,看上去好像是飛機啊」
  「沒問題。我看到的也是飛機。而且那還是海星的戰鬥機。」
  在得到伊達的認可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確信看到的的確是飛機。
  「在深海中飛翔的戰鬥機。。。。」
  與這非常識聯繫在一起的人物,在這種狀況下只能想到一人。
  「由、由宇君啊,一定是由宇君!」
  岸田博士高興得手舞足蹈。
  「的確,做出這種非常識事情的恐怕也就只有那孩子了吧」
  伊達在驚訝之餘也不禁感到欽佩。
  「還真敢做啊。我們也要趕快實施作戰行動了。不要跑在那孩子後面!」
  司令部被歡聲所包圍。
  
  
  

  
  騷動並不只在球體實驗室。
  「魚雷?不,要更快。難以置信,正體不明的物體正以400海里的速度上浮中!」
  自由號的作戰司令室中通訊員正以不可思議的聲音作出報告。
  「什麼!?」
  巨大的銀幕立即顯示出海面的影像。下一瞬間,海面發生爆炸。讓人產生如此錯覺的水花,如同立柱般飛濺而起。
  從柱的頂端急速上浮的物體一衝而出。攝像頭想要捕捉物體而旋轉,但速度上卻無法追及,只能在鏡頭視野的最側端捕捉到其身影已是不易。
  不過水柱湧起的水平距離,離自由號不足500米。窗外可以清晰看見攝像頭所無法捕捉到的物體。
  看到物體的真面目後,黑川頓時啞然。不僅是黑川,向外張望的所有海星的全體乘務員,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不可能。。。。」
  終於勉強從喉嚨中擠出話語的黑川的聲音,正是全員心境的表現。
  從海中出現的是戰鬥機。雖然前端安裝了如同抽像藝術般的奇妙物體,但那的確是戰鬥機,黑川一目瞭然。
  作為海星主力兵器之一的戰鬥機。雖然是優秀的機體,但卻並不具備在海中潛航的機能。而要從深海浮上更是絕無可能。
  被水壓壓扁也好,浸水也好。說到底,前方的吸器口若沒有吸入空氣的話,引擎根本不會運作。要在水中飛行根本不可能有條件。
  實現如同這樣常識外作業的人物,黑川只知道一個。
  不知是不是戰鬥機的引擎停止了,朝著空中逐漸減速,終於開始緩緩落下。
  終於追趕上的攝像頭傳來影像。駕駛倉內乘坐著二人。
  其中之一正是黑川所預想到的人物。
  「。。。。峰島由宇」
  駕駛倉中正是由宇。就好像預想到被攝像頭監視一般,通過監視器向黑川投以無畏的微笑。
  ———到這一步了還想要阻擋我嗎。
  黑川湧起一股苦澀的感情。
  但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她阻礙了自己的作戰。並不是如此單純的理由。
  ———擁有如此的知識與知性,擁有如此的能力,為什麼直到現在都。。。。
  黑川緊咬嘴唇,然後轉變為奇妙的笑容。
  「峰島由宇。如果你這麼想要竭盡全力阻擋我的話,那就讓你看下吧。自由號的所有戰力」
  
  
  

  
  從感覺像要將身體壓碎的加速度中解放之時,斗真的周圍變得一片明亮。
  「啊。。。。咧?」
  透過駕駛倉的強化玻璃罩,可以看到雲層與開始泛白的天空。從天邊射來的強烈光芒讓斗真瞇起眼睛,看向那邊。
  太陽從水平線的另一端冉冉升起。
  「。。。。朝陽啊。由宇,是朝陽啊。外面,在海上。我們從海底出來了!」
  「你真是悠閒啊」
  與充滿興奮的斗真正相反,由宇的聲音異常冷靜。
  「沒有眺望朝陽的空閒了,看看後面吧」
  聽從由於那帶著無奈語氣的話語,斗真回過頭去,那裡,意想不到的東西映入眼簾。
  「自、自由號!」
  自由號那巨大的身軀遮住了另一側大約一半的視野。竟然靠得如此之近。
  「為什麼,怎麼會在這麼近的地方?」
  「偶然。。。。是不可能的吧。海星所瞄準的正是2222點。就算近在咫尺也沒什麼奇怪的」
  換句話說,就是ADEM及美國海軍的威脅已經消除了。由宇迅速地將視線掃向周圍,著手分析戰局。
  「尼米茲級嗎」
  由宇瞇起眼睛,眺望著稍遠處冒著黑煙的巨大航空母艦。與帝國大廈高度匹敵的艦船。
  再進一步快速移動目光確認狀況。對面是打撈船。數個紅色的光點正在移動。是Leptoneta。
  「好」
  握緊操縱桿,讓戰鬥機重整態勢,直奔打撈船而去。
  瞄準二人所乘的戰鬥機,自由號開始一齊射擊。
  自由號所使用的機關炮口徑30厘米,如同小孩子手腕粗細的炮彈以每分鐘四千發以上,換算成一秒就是七十發的驚人數量。
  連戰車裝甲都能貫穿的炮彈,戰鬥機的裝甲根本無法承受。
  垂直尾翼被擊碎,引發超空洞現象所裝載在前端的抽像藝術品被打飛。儘管如此,戰鬥機依然朝著打撈船繼續飛行。
  
  

  
  打撈船的甲板上晶與萌,還有阿莉西亞正在戰鬥。對手是多達數十隻的Leptoneta。難免一番苦戰。
  「小萌,別發愣」
  正在酣戰之際,萌突然呆呆地望向天空,晶不禁斥責起來。
  「晶,剛才有架戰鬥機從海裡飛出來了?」
  「是是。關於上周漫畫的話題等會再談,現在先把眼前的敵人打倒再說吧。哇,究竟要有多少台啊!」
  「晶,剛才從海裡飛出來的戰鬥機,朝這裡飛來了哦」
  「小萌,究竟在說什麼。。。。」
  將頭轉向萌的晶剎時啞然。一架滿身瘡痍的戰鬥機,正朝著打撈船飛來。
  「敵人?」
  然而此時正受著自由號的攻擊。雖然竭盡全力地作出迴避,但已然有幾發命中。戰鬥機帶著傷,朝著打撈船———晶他們的所在不斷接近。
  「哇啊啊啊啊啊!」
  與其說是著陸,到不如說是墜落到打撈船的甲板更為合適的戰鬥機,就這樣毫無停滯之勢,朝著晶他們的所在滑行而來。三人慌忙從戰鬥機前
  進的航路上閃開。
  戰鬥機在帶倒數台Leptoneta後,終於停了下來。
  「那、那、那是什麼?」
  阿莉西亞除了驚訝就是一片茫然。
  戰鬥機的駕駛倉打開,從中閃出一人的身影。海風吹揚起少女那漆黑的長髮。
  「來吧黑川,是決戰的時候了!」
  峰島由宇颯爽地作出宣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17 PM

7# sasuke321789


第四章   Freedom
  
  
  
  
  「什、什麼?」
  晶對於突如其來的狀況,只是驚得目瞪口呆。
  「那名少女是。。。。?」
  阿莉西亞回想起當美國艦隊與球體實驗室合流之時,與伊達他們一起出迎的迷之少女。
  「好帥」
  萌投以憧憬的目光抬頭凝視。
  三人雖然有著三種不同的反應,但卻有一個共通點。因為太過注意突然出現的少女,全都楞在原地。在這個容不得一點分心的狀況下,能奪走
  身經百戰強者的神魂,其登場的衝擊性,少女———由宇之存在感,可見是何等的強烈。
  「啊疼疼疼,由宇沒事吧?」
  因此沒有一人注意到從駕駛席後排出現的斗真。
  但是不管如何強烈的視覺衝擊,Leptoneta可不會乖乖地等著。為了對應狀況的變化,需要若干空白的時間,但是這是為了讓變化的戰局使自己
  更有利而花費的計算時間,並非無謂的白白浪費。
  然而三人的空白時間,對戰鬥卻毫無裨益。
  「還呆著做什麼!?可沒有這樣的空閒了哦。敵人可是連一秒都不會等我們的」
  被沐浴在三人注目之中的人開口呵斥。
  與呵斥之聲幾乎同時,從水中華麗登場的戰鬥機,還沒等二人跳下來,便隨著吱吱嘎嘎的響聲升了起來,緩緩開始傾斜。被捲入幾乎是以墜落
  方式降落的戰鬥機著陸的Leptoneta,再次展開行動。
  「還在發什麼楞?用溫蒂尼阻止它的行動!」
  「啊,那個,瞭解」
  晶慌忙地操控溫蒂尼,用水壓阻止了想要將戰鬥機摔落的Leptoneta的行動。
  「接著,用多段式輕瓦斯槍向Leptoneta腹部射擊!」
  「嗯,恩」
  萌慌忙架起多段式輕瓦斯槍,朝Leptoneta肋腹部開火。就算是覆蓋著堅固裝甲的Leptoneta,在連裝甲車都能輕易貫通的多段式輕瓦斯槍的威
  力下也不得不屈服。塑料制的子彈貫穿裝甲,溶解的塑料也對內部機械造成傷害。但是並沒有達到深處。
  「最後,用反坦克手槍瞄準裝甲的洞口!」
  「一副了不起的樣子呢,你」
  阿莉西亞無趣地隨手扣下了反坦克手槍的扳機。與以火藥爆炸力推進的子彈不同,推進力是靠子彈內藏的小型火箭。劃出一道烈焰之線,子彈
  不偏不倚地被吸入多段式輕瓦斯槍打開的洞中,殘存的推進燃料隨後爆炸。
  內部構造被完全破壞的Leptoneta一動不動,伏在地上。被舉起而傾斜的戰鬥機也回到原處。
  由宇華麗地從駕駛倉飛躍而下,以精幹的眼神抬頭掃視三人。
  「先進LC部隊吧?Leptoneta的剩餘數是四十三。聽從我指示的話,只需要十多分鐘就能全部殲滅吧。聽從嗎?」
  「剛才是偶然被戰鬥機困住,難以行動才能夠成功的,本來的動作可是十分迅速的喲。如果認為能夠一直像剛才那樣順利的話,可就考慮得太
  天真了哦」
  最初提出異議的是阿莉西亞。
  「比起空口談論不如用實踐證明更方便吧。注意,來了哦」
  七台Leptoneta赫然出現,朝著由宇他們的方向靠近。
  「糟了。數量太多」
  晶剎時顏面轉色。已經不是能夠逐個擊破的數量了。
  「沒關係。我來做誘餌,爭取時間。聽從指示,別逃跑哦」
  說著,少女毫不猶豫地朝著Leptoneta群的中央奔去。巧妙地躲避著從七機而來的槍彈與切割刃,以及蜘蛛腳的攻擊的身姿實在是太過靈巧,讓
  人不禁產生好像是事前商量好的演出表演一般的錯覺。
  更令人驚異的是,在這期間,甚至沒有一發流彈朝著三人的方向飛來過。
  「難不成,連這都計算到了嗎?」
  對於彈道認識有著極深造詣的阿莉西亞,深知這並非偶然或者奇跡,驚訝不已。少女在中央回過身向阿莉西亞下達第一道指示。
  「開始了哦。用反坦克手槍瞄準這架右前腳的第二關節。然後是右後腳跟」
  阿莉西亞按照指示射擊之時候,還依然是半信半疑。就算是目睹了眼前少女的行動依然感到疑惑。原因就是射擊關節的行動到現在已經嘗試過
  多次,但充其量只能勉強能讓其難以維持平衡而暫時阻礙它的行動而已。
  「啊。。。。翻過來了」
  但是依照著如同怪物般少女指示行動的結果,卻是讓Leptoneta如同玩笑般整個翻了過來。
  「現在!輕瓦斯槍瞄準腹部」
  朝著想要翻身而露出的腹部,萌扣下扳機。之後的行動已經不需要指示。阿莉西亞向被打穿的洞中補了一顆反坦克手槍的子彈。與最開始的一
  架相同,內部發生爆炸,Leptoneta停止動作。
  「厲害,一眨眼就幹掉一架!但是我的出場呢?」
  衝著感歎與不滿各佔一半的晶,
  「用溫蒂尼保護我的左後方。趁這空隙。。。。」
  間不容髮地傳來由宇的指示。
  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還在行動的Leptoneta,從七台銳減到只剩一台。
  「還剩一架,啊咧?」
  突然從上空降下的人影,讓正輔佐著由宇行動的晶大吃一驚。人影就這樣跳到Leptoneta的頭部,手中的小刀直刺進去,一直埋沒到刀柄。最後
  一台就這樣停止了活動。
  「為什麼就只有我連一點指示都沒有啊?」
  人影———斗真一邊拔出鳴神尊,以便向由宇投以不滿的聲音。
  「從你接受指示到行動的時間慢得可以和恐龍相比了。還是以自己的意志行動更好」
  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迴避斗真的不滿,率領臨時的部下三人組以及無關人士一名,由宇指向甲板上散落的紅色光點。
  「來吧,剩下三十六隻,上了!」
  
  
  
   
  
  自由號的作戰司令室內,再次被驚異包圍。
  顯示器屏幕上展示出望遠攝像機捕捉到的影像。打撈船的甲板上可以看到筆直而長長的拖曳痕跡,其終點停著一架戰鬥機,從打開的駕駛倉蓋
  中現出身姿的少女架起單腿露出挑釁的表情。
  「做了。。。。什麼?」
  顯示屏顯示的一部分畫面切換正在此刻。就好像在回答黑川的疑問般,顯示出由宇的戰鬥機影像,將其形狀從多角度進行解析。可以看到頂端
  本來沒有的複雜形狀的骨架。
  「超空泡現象。。。。?」
  福田複述著顯示屏上表示出的文字,不解地陷入思考。
  瑪蒙作成的分析系統,將所觀測到的一切中提取出未知的機能並解析。雖然瑪蒙是這麼說明的,但儘管如此卻覺得太過能幹了,就好像LAFI有
  其自己的意識般。
  不過現在這個疑問被拋到了腦後,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解析的結果。
  分析系統所引導出的結論,讓黑川及福田反覆呢喃。
  「雖然對俄羅斯造的shkval有所耳聞。。。。」
  福田口中說出俄羅斯軍所實現的,利用超空泡效果的超高速魚雷的名字。
  峰島由宇所做的理論上說不定可以實現。但是,終究只是理論上的說法,實在是難以置信的東西。
  而且所乘座的並非最新的未知乘物,而是海星所擁有的戰鬥機。這個方法只有才智奇拔且不拘泥於常規的天才才可完成。
  但是,就在眼前,以400海里———時速740公里的速度從海底脫出的瞬間,在這作戰司令室的全體成員都親眼目睹。
  「要攻擊嗎?等鐳射的輸出功率恢復後,將那船擊沉吧」
  「不,等等」
  黑川阻止了焦躁的副官。
  「瑪蒙應該還在那船上。保持冷靜。在我們眼前展現華麗且驚異的表演,就是要讓我們感到驚訝,並對此盲目,正是那孩子所盤算的」
  「那麼要撤退嗎?預定時刻已經所剩不多了」
  「。。。。不,還不到時機」
  你還真是性急啊,坐在椅子上的黑川邊說著,邊沉著地重新將腿翹起。
  「在敵人看來,我們這邊的威脅要遠勝於他們。四十架以上的戰鬥機發射的空對空導彈也好,護衛艦發射的對空導彈也好,都無法突破自由號
  的裝甲。向他們展示出一擊就能將航空母艦擊沉的鐳射炮的威力,並讓難攻不落的球體實驗室沉入海底。雖說能從中逃出,就算作為敵人也不
  得不感到欽佩,但終究只不過是逃了出來而已」
  峰島由宇所降落的,是幾乎沒有搭載任何武器的打撈船之上。在這戰場上,佔著支配地位的依然是自由號這一點並沒有改變。
  打撈船上數十顆紅色的光點正在蠢動。正是數十台逼近著獵物的Leptoneta眼睛的光芒。
  峰島由宇曾經打倒過數台Leptoneta。果不其然,的確是個威脅。然而,這只不過是個人所持有的戰鬥力而已。
  戰爭並非個人的戰鬥。而是多對多。
  數月前的弧石島的事件中,僅僅只有一架作為對手,就讓這名天才少女身陷苦境的Leptoneta。但是就在幾天前,被突襲俄羅斯軍事設施的十九
  架Leptoneta包圍的情況下,依然平靜地幾乎是赤手空拳地接連將Leptoneta放倒,並且還向上空的黑川他們報了一箭之仇。
  這次並沒有看到那時少女所裝備的拳套與筆記本電腦。但是獲得LC部隊作為自己手足的少女,以自己作為誘餌,正確實地不斷將Leptoneta擊潰
  。
  說到底還是個人。就算是峰島由宇。
  「不覺得做得很完美嗎?」
  指著顯示器中相繼被破壞的Leptoneta,黑川不吝讚辭。
  「同樣的武器,同樣的戰術,是不會有第二次效果的。只是用手中龐大的知識與強大的武力求以安穩,只是單純的遺產使用方法的話,是不可
  能戰勝峰島由宇和ADEM的。不,在這之前,是想告訴我們,我們的未來是沒有真正的勝利的嗎」
  Leptoneta接二連三地倒下。儘管如此,黑川的表情並未露出焦慮的神色。
  「這樣的話,球體實驗室方面也不能大意啊」
  本來就沒有任何放鬆警惕的意思。直到最後的最後,都沒有打算減緩攻勢。因此,就算自由號在基本戰局已定的情況下,為了不管變成如何的
  事態都能對應自如,而持續地壓制著上空。
  直到100%確信ADEM被打倒前,都沒有撤退的意思。還有峰島由宇。讓她活下來將成為極為危險的存在。
  「第一攻擊目標變更。鐳射輸出功率恢復後,瞄準打撈船」
  儘管如此,對大局毫無影響。從向海星傳達的LAFI一號機的情報可知,球體實驗室沉沒在2222點附近的深海。現在正遭受Leptoneta與LAFI的侵
  入。而且各處都已進水,完全崩潰只是時間的問題。
  從LAFI一號機傳來的的球體實驗室狀況來看,一切順利。
  雖然Leptoneta其中有三台因為ADEM的抵抗遭到破壞,但仍有十台以上仍在活動。而且基本都已移動到位,集結到伊達他們所在的臨時司令部旁
  。
  
  
  

  
  小夜子、萩原與星野三人不斷地奔跑著。
  與之前在黑暗中孤身一人不知所措之時相比,有同伴相助且與總部取得聯絡的現在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總之,抄小路。盡量走狹窄的通道,小夜子聽從著通訊機傳來的指示,毫不猶豫地前進。
  Leptoneta就算再怎麼小型化,外觀畢竟是多足步行型戰車。儘管通過將部件更換小型化到極限,勉強可以在一般用的人行通道上行走,但在變
  形的過程中,早已失去小夜子他們的蹤跡。
  儘管如此,與Leptoneta遭遇的頻度在不斷升高。由此可見有多少的Leptoneta正徘徊於此處,同時也證明了這區域有多麼的重要。
  「這、這裡嗎」
  用燈光照著牆上的銘牌,萩原瞭解到自己一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頓感安心。
  「說、說實話,能活著到這裡真是不可思議」
  幾乎全程都是拚命奔跑的星野,痛苦地調整著呼吸。
  但是,最辛苦的是小夜子。萩原和星野是男性,而且還算是受過訓練的身體。但是作為技術人員的小夜子不僅是女性,且還雙目失明,她所度
  過的是基本未曾有過奔跑的生活。雖說是由二人從兩側支撐著奔跑過來,不過現在調整呼吸已經是傾盡全力了,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然而三人並沒有浪費時間的空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遭遇到Leptoneta。
  看到中央球體室的大門,二名男性大驚失色。門上有著多個凹坑。並不是裝點所用的形狀。明顯是與什麼衝撞所產生的痕跡。
  「這是Leptoneta打算撬開所留下的痕跡吧?比如用身體撞什麼的?」
  「之後看來還用磁軌炮攻擊過呢」
  竟然能將Leptoneta的猛攻拒之門外。這區域竟然如此重要嗎,二人再次確認到。
  「說回來,這要怎麼打開呢?」
  就算推也好敲也好,大門就是紋絲不動。
  「不是自動門嗎?沒電的話就打不開了啊」
  「那麼我們要怎麼進去呢?」
  正在不斷地嘗試著要如何開門的時候,背後聲音傳來。沒有岔道的斷頭路上,一籌莫展的三人。在這狀況下最不想遇到的物體正在背後。
  六道紅色的光點搖曳不定。Leptoneta的電子眼發出的光亮。
  「等、等下,開玩笑的吧」
  三人想要盡量後退,但卻一下子靠上了堅固而冰涼的中央球體室的大門。
  紅色光點下,另一種光正在逐漸產生。青白色的放電現象。正是磁軌炮的發射準備。
  「嗚哇啊啊啊啊啊!」
  「啊噫啊啊啊啊啊!」
  「依呀呀!」
  三人的叫聲突然向後倒去,就這樣身體也一起倒向突然打開的大門之中。突然打開的大門又再次迅速關上。幾乎同時Leptoneta的磁軌炮發射。
  劇烈的衝擊聲辟嚦辟嚦地響起,不僅讓鼓膜甚至是整個身體震動。但是正面的大門依然紋絲不動。只是在表面產生一個微不足道的凹坑。
  「得、得救了呢。是多虧了LAFI三號機吧」
  倒在地上的小夜子坐起身子,透過大門可以聽到另一側的Leptoneta發出「嘰———」地如同咆哮般的機械聲,不禁肩頭一顫。
  「兩位都沒問題吧?」
  「啊疼疼疼疼。嗯,恩。沒問題。小夜子小姐呢?」
  「我也沒問題。星野先生,沒受傷吧?」
  「沒問題沒問題。只是嚇了一跳而已」
  「不過慘叫得很響呢」
  「你不也叫了嗎!」
  「我的聲音要更輕些吧。大概10分貝左右」
  「什麼啊,那麼不可靠的數字。我也並沒有發出多大的叫聲啊」
  「等、等下兩位。。。。」
  「似乎還喊了『啊噫—』之類的」
  「沒喊啊!混帳,究竟算什麼啊,這個熊貓!」
  「那、那個,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
  「啊,你這傢伙——,你看不起我的熊貓君了吧!」
  「熊貓君是什麼啊。這麼大年紀了,不害臊的嗎」
  對於無聊地爭鬥著的二人,小夜子終於忍無可忍,大喝一聲。
  「喂,兩個人!都住口!打算吵到什麼時候!不和好的話就扔下你們兩個了!」
  
  
  「這裡還有電,那裡怎麼樣,星野君?」
  「這裡也有反應哦,萩原君」
  被小夜子訓斥,瀉了氣的兩名男性慌忙地正在工作的是中央球體區。是掌控球體實驗室全體的控制室。
  雖然只有電子機械設備的信號燈的亮光,但與剛才幾乎都是在黑暗中相比,感到已經足夠明亮了。
  「因為這裡的電源系統是完全獨立的,似乎就算駭客入侵也無法侵佔」
  小夜子振作精神,毫不遲疑地坐上一張椅子。因為已經來過多次,對這裡已是十分熟悉。小夜子專用的點字顯示器也配備在列。
  取出無線通訊機,與伊達聯絡。
  「已到達目的地。三人都平安無事。成功逃脫Leptoneta的攻擊。請指示」
  
  
  
  
  
  「已到達目的地。三人都平安無事。成功逃脫Leptoneta的攻擊。請指示」
  無線通訊機中傳來小夜子的聯絡。
  「幹得好,朝倉君!」
  岸田高興得連連拍手,在場的職員們也是歡聲雷動。
  伊達後續的指示隨即脫口而出。
  「朝倉君,在那裡的話,應該能連接上LAFI三號機吧。接下來所說的作戰是否可行,請你幫我檢討一下」
  當伊達將作戰內容訴說完畢後,無線通訊機那一頭的小夜子大驚失色。
  「相當危險的作戰呢」
  「我們所剩下的手段已是十分有限。也不能有所奢望了」
  「明白了。馬上進行檢討」
  一段時間後,小夜子的回復傳來。帶著稍微陰鬱的語調。
  「分析結果成功率是14.7%。絕對不是一個很高的數字」
  「不是零就足夠了」
  伊達下定決心。
  「立即開始最後的作戰會議」
  伊達與岸田其餘數十名職員圍成一圈。微弱的燈光照亮著球體實驗室平面圖與全體成員的面龐。
  「各自,進行報告」
  一名成員第一個站了出來。
  「現在的浸水率是27%。大約有一億六千三百萬噸的海水侵入。而且現在還不斷有海水以每秒一萬七千噸海水流入。與黑部大壩最大流量的三倍
  相匹敵」(譯註:黑部大壩,日本最大的水庫,位於富山縣,於1963年正式完工啟用)
  旁邊的職員作出補充。
  「照這樣繼續浸水下去,十二分鐘後,作戰就將無法實行。必須與時間競爭呢」
  「作戰實行時相關的各區域強度計算完了。最安全的場所是這裡」
  指向平面圖的一點。
  「剛才對鎖定螺栓點的炸藥設置已經完成。一千五百發的設置實在是很辛苦啊」
  此時無限通訊機傳來報告。
  「超電導電磁推進引擎的一部分控制權奪回。那、那個,真的只要姿勢的控制權就行了嗎?」
  這是小夜子的報告。
  「幹得好。救護班,避難狀況怎麼樣了?」
  「基本已經完成。但是十四名職員的所在現在還不明」
  「十四名。。。。」
  伊達閉起雙眼,岸田一語不發。但是必須要作出決斷。
  「現在就當作是已經陣亡。不能終止作戰。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
  剩下的作業還有一個。而這個作業卻正是最為重要的工程。
  數分鐘後,望眼欲穿的報告終於傳到了伊達處。
  「中繼浮標設置完了。請不要期待音質。暗號密碼是379A-64ER-GESO。應該可以防止三分鐘的竊聽」
  伊達向無線通訊機輸入暗號,接通了通訊。
  抬頭仰望天頂。從球體實驗室中漂流出來的多數的中繼浮標,應該正向海上傳送著信號吧。
  
  
  

  「嘿呀!」
  隨著晶一聲充滿氣勢的呼喝,水精靈溫蒂尼將一台Leptoneta拋入海中。將為數眾多的Leptoneta暫時減少數量,正是晶所負責的任務。
  四面八方湧來的Leptoneta全部都一直線地瞄準著由宇衝去。朝著晶、萌、阿莉西亞走來的Leptoneta卻少得不可思議。
  雖然知道Leptoneta將由宇作為優先度最高的目標,但並不知道由宇真正身份的晶依然對於這一景象感到匪夷所思。
  而更為不可思議的是一邊輕鬆地迴避著Leptoneta攻擊,一邊給予精確指示的少女本身。不,比之更甚的是她旁邊僅依靠一把小刀奮戰的少年。
  「那騙人的小刀是怎麼回事?」
  與少女———由宇在直線特快號以及比良見的地下曾經見過。與少年———斗真也在比良見的地下見過面。雖然不管哪位都是敵人,但突然出
  現的如今,看起來是自己一方的人。
  「嘛,也沒所謂拉。對當年的傭兵生活來說,昨天的敵人成為今天的戰友也不是什麼希奇的事」
  雖然帶著半分自暴自棄,但依然準確地翻弄著Leptoneta。
  此時,腰間的通訊機響起。
  「是的,這裡是環。。。。真治先生!」
  從通訊機傳來意外的聲音,讓晶的聲音為之一變。
  「啊,不,抱歉伊達司令。失言了。剛才的話是因為太過吃驚脫口而出。是的,您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在Leptoneta的攻擊空隙間,滿臉綻放出光彩笑容的少女就如同在花園中踏著輕盈的步伐般,一邊做出迴避,一邊用通訊機交談著。
  「那是怎麼回事?」
  看著這一實在是太過超現實景象的阿莉西亞,不禁感到一陣哆嗦。
  「是的,的確是有。是一名可疑的少女。旁邊還有一名奇怪的少年。是、是。。。。明白了」
  但是晶歡快的表情逐漸暗淡下來。就這樣搖搖晃晃地向由宇走去。
  「是打給你的。真治先生打過來的」
  將通訊機遞了過去。
  「真治先生?啊啊,是說伊達嗎」
  由宇接過通訊機。
  「是我」
  接過通訊機的由宇,再次埋身於Leptoneta的激烈攻擊之中。的確就算是晶也難以做到這種地步。
  「什麼叫『啊啊,是說伊達嗎』啊。不要直呼姓名啊。要好好用敬稱啊。伊達先生也好,伊達大人也好,伊達殿下也好,伊達政宗也好」
  突然聽到有咯咯地敲玻璃響聲。回頭望去,就看見背後的圓形小窗玻璃另一邊,八代的臉正在張望。
  「環君,伊達政宗的政宗不是敬稱哦。還有伊達殿下也覺得有些微妙不太合適?」
  窗子一旁備用的擴音器中,可以聽到一如既往緊張感全無的聲音。
  「小、小八,等、等下,你,在這種做什麼?」
  「呀啊,發生了一些事情。沒辦法從這房間裡出來了啊」
  「恩、恩恩?」
  晶通過窗戶向裡窺探,頓時臉色驟變。
  「等、等下———啊,小八。在這麼重要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啊?將處於這麼微妙年齡的孩子帶到有床的房間,有什麼打算啊?還是說已經完
  事了?快回答啊!」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整潔的房間與雙層床,而在床的下層正躺著處於微妙年紀的孩子———瑪蒙。
  眼看就要將窗戶打碎般充滿氣勢地將臉貼在窗上,晶高舉雙拳質問八代。
  「是誰,這個歐巴桑?」
  瑪蒙明顯地露出不快的表情問道。
  「歐巴桑?剛才你說歐巴桑了吧?給我死出來!」
  猛烈地敲打著玻璃,晶強烈抗議。
  
  
  
   
  
  八代費勁口舌的說明依然沒能消除晶臉上難以接受的表情,但總算是讓她離開窗戶,回到自己的崗位。
  「呼」
  八代疲憊地呼了口氣,坐到瑪蒙的枕頭邊。
  八代與瑪蒙所在的是被稱為船上減壓室的特別房間。這是能夠自由地增減大氣壓從而迴避潛水病的設施。現在房內基本保持在30個大氣壓的狀
  況下。要減到通常的大氣壓基本需要數周的時間。若是減壓太快就會導致潛水病,嚴重情況下甚至能夠致死。
  因此,在船上減壓室中提供了能夠生活數周的的環境。瑪蒙現在所躺著的正是生活必需品之一的床。在與八代的戰鬥中敗北,現在無法自在地
  活動身體。
  「什麼事,剛才?」
  「哈哈,是什麼呢?」
  八代笑著搪塞過去。
  「說回來,減壓的進展怎麼樣了?」
  瑪蒙坐起身體,全身的疼痛不禁讓她雙眉顰蹙。
  「竟然到29.8個大氣壓了。已經下了0.2個大氣壓了哦。另外作為優惠再告訴你一點,減壓完了的預定時間竟然是兩周後!」
  「哈、哈哈哈哈」
  垂下頭的瑪蒙發出乾笑。
  「啊哈哈哈哈,呀~只能笑了呢」
  八代多愁善感的笑聲響起。
  「不許笑!」
  對於瑪蒙的怒吼聲,八代依然是笑得仰過身去。不過馬上笑聲停了下來。怒吼的衝擊讓瑪蒙的傷口疼痛難忍,眼角浮出淚光。
  「痛、痛痛痛痛痛」
  「誰讓你亂來」
  「讓我亂來的正是你吧!」
  對著再次因疼痛而蜷起身體的瑪蒙,『吸取教訓也是很重要的』在一旁說著風涼話的八代立刻遭到了拳頭的報復。
  「快,到你了,趕快下手」
  八代一邊揉著高高腫起的的臉頰,一邊注視著桌上的棋盤。棋局已進行到中盤。
  「為什麼要救我」
  看著八代移動後的棋子,瑪蒙迅速走出下一步。看上去只是隨意走了一步。八代一副輕鬆自若的表情,再次將棋子挺進。
  「恩——,是為什麼呢?」
  「是害怕殺人嗎?還是說打算俘虜後加以利用?不、不會是想要侵犯我!?」
  「啊啊,最後一點是不可能的吧」
  「怎麼沒可能啊。說不定你就是蘿莉控。你本來看上去就一臉變態相」
  看來對自己的體型還是深有自覺。
  「沒辦法,我說」
  瑪蒙雖然將手指探向棋盤,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卻感到她探出身子全神貫注地側耳傾聽。
  「因為如果在那時給予致命一擊的話,說不定會遭到可怕的反擊。就此告一段落也正是時候」
  瑪蒙夾著棋子,一段時間內張開的口都難以合上。
  「保身?是為了保身而救我的?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這算是什麼沒骨氣的理由?等下,真的實在是太沒骨氣了。你還算是男人嗎?與你的生
  存方式比起來,懶漢們的生活方式都要遠遠來得刺激,來得驚悚,來得壯絕啊!」
  「不不不,理由可並不只有這一點哦。況且要捕獲你不是根本沒什麼可能嗎?你的再生能力可不是說說的啊。這麼一來就只有殺了你一條路了
  ,但是要和一具屍體一起過兩周的時間,太讓人鬱悶了呢。活著的話至少還能成為說話的對象」
  「接下來是為了打發無聊嗎?屍體也好什麼也好,和這些沾邊的都別說得這麼興奮啊。弄得跟真的一樣,反而讓人覺得難受」
  「但是我不擅長說謊呢」
  「騙人!」
  「你看,一下子就被你看出來了」
  「剛才誰都看得出來啊。果然還是騙子啊!要騙的話,也要說點更真實的謊話啊。比如說『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之類的,說不定我
  就被你騙得暈頭轉向了。是大人的話,就不能編個更正經點的謊言嗎?快啊,說個看看!」
  「啊啊,那麼,的確,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瑪蒙的臉一瞬間痙攣。
  「嗚哇,你夠差勁。太差勁了。差勁差勁差勁差勁差勁差勁,超級差勁!」
  衝著叫喊著的瑪蒙,八代露出微笑。
  「你在傻笑地看什麼,感覺好噁心。果然是羅莉控嗎?是變態嗎?是最差勁的變態羅莉控嗎?」
  「饒了我吧。要是被環君聽到,恐怕一輩子我都難以洗得清了。為什麼要露出噁心的微笑呢,不,不噁心不噁心。為什麼露出美妙的微笑呢,
  就是因為從你的臉上可以看到你背負了人生中所有的不幸。但儘管如此,卻依然能夠喜怒形於色,將這些不幸能夠包容下來」
  「。。。。什麼意思?」
  「我呢,有一件後悔的事。五年前我沒能救到一名女孩子。那孩子面臨著十分可憐的遭遇。在地下被監禁起來呢。而後的五年內,我也只是一
  直旁觀著這令人心痛的生活方式」
  「哦,那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終於王子出現了吧。雖然是個不怎麼可靠的王子呢」
  「你是想成為那名王子嗎?」
  八代只得撓著頭報以苦笑。
  「那孩子五年前比你還要小啊。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就變成不折不扣的變態了」
  「那麼。。。。救我是因為?」
  「不想再留下同樣的後悔。只是如此」
  「。。。。哦」
  瑪蒙噘起嘴,不過似乎是多少接受了吧,又將注意力回到了棋局中。
「說回來小孩子小孩子的算什麼啊。胸大了點就洋洋得意。我也用不著幾年就會變大的哦。但是太大也不行呢。就算是作為女性的我看來都不
  行。看起來像笨蛋一樣。就算不是笨蛋也被人當成笨蛋就慘了。所以還有幾年,再等幾年就行了」
  前後不搭調的話語,讓八代聽得雲裡霧裡,只得隨聲附和。果然是因為體型的問題積累了太多的壓力嗎,突然想到晶曾經說過的話。
  「恩恩,的確呢。不捨棄希望是很重要的」
  「你把我當笨蛋?你這麼想了是吧?是吧?」
  「錯覺錯覺。來,到你走了」
  ———數分鐘後。
  「將軍」
  「恩~」
  將王從對方的進攻線上移開。
  「將軍」
  「啊咧?」
  再次將王從對方的進攻線上移開。
  「將軍」
  「等下。。。。」
  這次將車作為阻擋。
  「將軍」
  「等下、等下、稍微等下!」
  八代踢飛椅子跳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強?誒?為什麼?」
  面對一臉驚愕的八代,瑪蒙的臉上浮現出誇耀著勝利的笑容。
  「笨——蛋,笨——蛋!實際上我下棋可是很拿手的哦。在這方面我還是有自信的!到現在也下了不下二千局了,不過輸的還不超過二十局哦
  」
  「好、好,再來一局、再來一局!」
  「哈哈,好啊。結果是一樣的哦。要我讓步也可以哦」
  鼻子翹到天上的瑪蒙熟練地將棋子放到棋盤之上。
  十多分鐘後。
  瑪蒙凝視著棋盤。第二局,勝負已分。
  「呀啊,不好意思呢。看來是應酬棋下多了,一時改不過來。剛才手下留情了」
  不顧在一旁哈哈哈哈地笑著的八代,瑪蒙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棋盤。
  「但是你也算是強敵了喲。比伊達先生強。嗯,伊達先生的話,像第一局那樣的程度就足夠了。在我所知的人中,你是第五強的了」
  瑪蒙依然凝視著棋盤。
  「不管怎麼看結果都不會變的哦。我嬴了,你輸了」
  根本不像是大人應有的態度,八代驕傲地擺起架子。
  「最、最開始你是手下留情的?」
  「呀啊,我習慣於留一手的拉」
  「你真是討人厭的大人呢」
  「大人都是另人討厭的說」
  「不,你作為人就另人討厭了啊!」
  瑪蒙一臉不爽地將果汁一飲而盡。而後突然地瑪蒙發問。
  「吶,這狀況你不感到害怕嗎?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外面所發生的事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說不定這船沉了也未嘗可知」
  「的確呢,害怕啊」
  「為什麼要說謊?這種一下子就能拆穿的謊話,讓人很鬱悶很煩躁很生氣啊!」
  「啊哈哈,果然是被看出來嗎。說實話,我不認為這船會沉。ADEM將會獲勝,二周後將活著從這打撈船走出去,我可是這麼想的哦。」
  「一心只想依賴別人呢」
  「我倒是希望你說是信賴戰友啊」
  「我到是有可能被捨棄掉哦。我奪走的峰島由宇的知識已經在LAFI一號機留下了備份,對於黑川我已經不是絕對的必要了」
  瑪蒙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用冷漠的語調說道。
  「你和黑川不是一夥的嗎?」
  「沒什麼啊?只是因為覺得有趣才跟著他的。對方也只不過是我有利用價值而提供協助罷了」
  臉上所露出的笑容總覺得有些冰冷。想要阻止這種笑容,卻一時又想不出什麼辦法,最終還是沒有採取什麼急進的手段。
  「我的讀心術能力是雙向的。我的想法也會逆流到對方那裡。因此像興奮這種精神不事先壓抑下來的話,能將周圍全部感染上這種情緒。基本
  上像『殺了你』『去死』之類單純的想法,就能馬上讓敵人被我的氣勢壓倒。但是那傢伙不一樣。和你們的大腦大腦防護系統一樣。沒有能夠
  逃脫我讀心術能力的方法。因此黑川也一樣,從我心中流出的憎恨與痛苦應該同樣也能感受到。差別是行動與不行動。只是通過意志。只是強
  烈的意志。不。。。。是覺悟吧」
  「覺悟?」
  「呼啊。。。。呢,覺悟。對死的覺悟」
  「死?是寧死不辭的覺悟嗎」
  雖然並不是所有的人,但軍人的話,有這種想法也不足為奇吧。但要是如此瑪蒙也不必特意提起這點。她周圍本來已都是軍人。
  「不是那樣。是自己死。。。。的。。。。關係。。。。」
  話在中途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熟睡的呼吸聲。
  瑪蒙陷入睡眠,精神處於安定狀態後,八代終於鬆了口氣。雖然對於黑川的事沒能聽到最後感到有點可惜,但太過執著地追求完美結果也不好
  。稍微有些不足才是正好。
  八代望向一直掛心著的外面的戰況。對於自己的無力,八代佇立在原地。
  但很快,
  「啊,對了。不要讓流彈飛到這裡來啊。建築物只要稍微有點傷,就會關係到人命的,所以如果能挺身而出保護這裡的話我會比較高興呢」
  八代的發言要是讓晶和阿莉西亞聽到的話,恐怕即刻就會遭到溫蒂尼與反坦克手槍的連擊吧。
  
  
  
  

  
  「那麼找我有什麼事呢?」
  由宇一邊靈巧地閃避Leptoneta的攻擊,邊與伊達通訊。
  「沒有什麼特別的。能聽到你的聲音基本上就已經達成目的了」
  「只是為了想要說話嗎。呵呵,就好像給戀人打的電話,不是嗎」
  「就算是玩笑,也請你不要說出這樣另人不快的話」
  伊達從心底感到厭惡地出聲。
  「放心吧。我對自己剛才的話都感到噁心」
  由宇抬頭望向天空。自由號將大片的天空遮蔽。
  「接下來就要實行作戰了」
  「我所立案的作戰已經應該是不可能實行的了啊?」
  「別小看我。用剩下的材料已經重新構築可能實現的作戰了」
  「成功率呢?」
  「14.7%」
  「不是零就足夠了」
  可以感到無線通訊機那頭伊達傳來嫌惡的氣氛。
  「這種如同同類嫌惡的態度算什麼啊?」
  「啊,別在意。總之你就在上面按你風格華麗地幹一場。加深下黑川對你的印象。這就是你現在所應該做的」
  「我的作戰就只剩下這個部分了嗎」
  由宇的聲音有些黯然。這次換做由宇的心情被伊達察覺。
  「怎麼了嗎?」
  「不,只是認為自己太不中用了。到最後我所能做的,也只是預測黑川的襲擊模式而已。利用海底的甲烷氣體的海星的作戰要超出我的預想。
  我又一次在智慧的較量中敗北了」
  「說實話。我到是認為這樣才更好。因為所有的一切沒有都按照你的想法在發展」
  「你說什麼?」
  由宇一邊的眉毛突然抽動了一下。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進行的話,今後的一切也都將由你背負。但是你一個人的力量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都無法解決。你只不過
  是個無力而弱小的存在。對這一點要有自覺。你並不是特別的。只不過是一個人類罷了。想要將全部都由一人來背負,還是不要有這種愚蠢至
  極的想法為好。不要太小看大人了」
  「。。。。」
  「現在開始實行作戰」
  「。。。。喂、喂,伊達!」
  通信被中斷了。
  成功的信心沒有任何動搖。
  所以沒有猶豫。
  似乎是將伊達的這份心情傳達出來一般,乾脆利落地掛斷通訊的方式。
  
  
 
  
  一直匍匐靜靜地等待著。
  在生命隨時都有可能被奪走的狀況下,ADEM及NCT的職員們完美地將艱巨的任務一一完成。
  擁有如此的部下真是自己的驕傲,這種想法在伊達的心中再次堅信。將通訊機握在手中按下對講按鈕。
  「接下來開始實施預定計劃」
  伊達冷靜地發佈作戰實行號令。
  「鎖定螺栓爆破」
  「鎖定螺栓爆破」
  隨著通訊員的聲音,球體實驗室整個爆發出劇烈的響聲並伴隨著震動。
  爆炸是發生在球體實驗室上半部分的幾乎所有各層。被爆破的是連結各層關鍵部位被稱作鎖定螺栓的粗大金屬圓管。除了重要區域外,上層幾
  乎所有區域的天頂和地板都一下子崩潰。
  「97%的區域確認爆破成功」
  「海水開始落下」
  上層侵入的海水一下子落到下層區域。同時,下層區域的空氣跑到了上層區域。
  接近30%侵入量的海水幾乎將整個下層區域吞沒。
  「按計劃,侵入的海水幾乎全部移動到下層區域」
  「沒有負傷者。撤退順利」
  「朝倉君,情況怎麼樣?」
  「沒問題。LAFI三號機已經作好準備」
  伊達調整呼吸,將心情安定下來。接下來將是這個計劃最關鍵的一步,是生與死的分界線。
  失敗的話,球體實驗室的所有職員都將喪命。
  「將球體實驗室下層部分切離」
  球體實驗室面積最大的水平面部分,如果拿地球做比喻的話就是赤道位置的部分,緩緩分離。作為重量主體的水全部都留在下層區域,取而代
  之,獲得空氣的球體實驗室上半部分借助浮力緩緩上升。
  水壓再次從上層部的底邊,球體實驗室的切斷面的牆壁壓迫,繼續出現浸水。但是球體實驗室的上升速度並沒有變緩。球體實驗室的優勢正是
  在於它的巨大。就算有多個艙門被水壓破壞導致浸水,只要不超過一定量就不必擔心整個被浸沒。
  從重力中解放的球體實驗室上層區域,逐漸地朝著海面進發。
  
  
  
  

  「還真有一套」
  一號機的風間不禁佩服。大膽而合理的方法。
  「將切斷面以分子級加以破壞,到現在為止都是完全靠表面張力來維繫嗎」
  表面形狀完全相同的物體重合的話,就將形成張力,從而產生使兩者難以分離的分子間力。舉例來說,就是與緊貼的保鮮膜相同的原理。
  完整的切斷面可以不需要任何輔助,就能通過張力密合。這是個完全的盲點。對水壓構造的強化,在球體實驗室的構造上沒有任何的不自然。
  不過對於僅採用如此簡單的手法,讓風間完全感覺不到不自然,甚至是無法感覺到的小動作。
  風間對其獨創性不禁感到乍舌。
  「這不是你的主意吧」
  看著自己的分身。是有著自己所沒有的如同人類般笑容的另一個自己。
  「不錯。正是你評價為思想頑固的天才峰島由宇」
  到現在都沒有作出任何回答的三號機中的風間,不知是否暫時取得了優勢而顯得餘裕起來,用話語回敬一號機的自己。
  「哦,看來有必要重新認識呢。對這種才思奇敏實在是很感興趣。果然是因為這些時間一直和她在一起,對於峰島由宇的情報精度你要在我之
  上嗎」
  關於由宇的情報與評價數據,有再考察的餘地,風間作了如此記錄後,便將思考重新切換。現在最重要的是戰勝ADEM之事,並不是要進行對由
  宇的正確評價。如果無法預測的話,則隨機應變。
  就算有一次兩次由宇能夠勝過一號機的風間,也不會對戰局有重大的改變。
  「不過說回來,果然這行動的動機還是太天真了。將人命優先。這就是那孩子的界限了。如果在戰術上是以人命作為最優先的話,其行動就變
  得容易預測。而且在上面有自由號正在把守。推進機關幾乎都在下層區域。現在的上層區域只不過是個漂浮著的存在。就算現在要靠那僅有的
  幾個推進裝置維持姿勢就已經拼盡全力了吧。那麼在浮到海面上以後,要怎麼躲過自由號的鐳射炮呢?」
  說話間,風間已經將球體實驗室從正中一分為二,讓上半部分上浮的捨身作戰與現狀傳送至自由號。
  作為海星首腦的黑川雖然仍處於驚訝之中,但這不過只是思考速度的快慢問題而已。因為體感時間不同,也是無可奈何。
  黑川想必很快進入迎擊態勢,將準備好鐳射跑吧。相對地球體實驗室沒有迴避手段。因為將球體的一半捨棄,而致使現在不過是個漂浮著的巨
  大半球體罷了。
  「沒能阻止通訊真是十分可惜呢」
  只要不讓海星知道球體實驗室浮上的消息,說不定還能挽回。想必是將一切都賭在這一線希望之上了吧。但是儘管三號機的風間如何阻止,情
  報依然不費吹灰之力地傳了出去。
  「還忘了說一點哦。就算成功妨礙通訊,還有這些傢伙在呢」
  風間張開的掌心之中是球體實驗室內部的通道,以及在那裡移動的數台Leptoneta。
  「只要任何一台到達司令室。把那裡的領軍級人物都殺光的話,ADEM這種脆弱的組織根本難以維持吧。哦對了,不好意思,還要妨礙你通訊,
  免得將這個消息傳過去。雖然想不到你們能有什麼對策,但以防萬一的工作還是不能疏忽」
  三號機的風間雖然想盡辦法想要將情報傳送到司令室之中,但皆是徒勞。一切手段都被一號機阻擋。
  「只不過被你們逃出去一次而已,根本談不上勝利。海星的勝利現在依然沒有動搖。真是可惜啊」
  這之後的不足一分鐘內,上千、上萬、上億次的攻防戰在風間與風間之間展開。
  然而,三號機中的風間沒有一次取得勝利。光是維持自己所守護的球體實驗室內的與生命維持相關的最低限度已是竭盡全力。
  
  
   
  
  球體實驗室的頂部有個艙門。
  將由宇從海星的自由號中救出之時,斗真出現時所使用的艙門。當ADEM將球體實驗室改造為臨時總部後,未曾開過一次。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幾乎沒有開啟最上部艙門的必要性,ADEM驅動球體實驗室航行多為潛行。如果開放艙門就糟糕了。
  但是此刻,這一糟糕的狀況正在發生。
  艙門緩慢開放,從那裡大量的海水一下子湧入。最上層區域留有球體實驗室作還為實驗設施時的眾多紀念物。過去作為休息場所的公園就在那
  裡。雖然植種的樹木已被移走,但長凳與雕塑之類的依然健在。
  流入那裡的海水,將一切沖走。難以抵禦水勢的長凳從根部折斷,幾何學形狀的雕塑倒塌。水在頃刻間將公園的區域淹沒,朝著其下方的區域
  沖刷而下。
  
  
  
  
 
  
  「為什麼開放艙門?」
  提出質問的是一號機的風間,即是海星側的風間。而打開艙門的正是三號機的風間本人。
  「究竟有什麼打算?到這種地步,不可能是打算要背叛吧?」
  三號機什麼都沒有回答。沒有作答的餘裕。
  「不,不對吧。是讓球體實驗室增加重量,來減緩浮力嗎。也就是說,到浮出海面為止爭取更多時間嗎」
  現在浸水正自上而下地流瀉。之所以平安無事是因為受災的只是正中間的區域。雖然頭重腳輕隨時有可能傾覆,但因為下部也受到浸水侵襲,
  總算是維持了平衡。再依靠僅有的推進機關的動作,依然能夠維持球體實驗室的現狀。
  「嗯,這樣的話,浮到海面之上的時間將延長三分十二秒嗎。作為爭取時間的手段的確不壞」
  最上部的艙門已經關閉,停止浸水。
  「但是這不過是僅存的延長生命的手段而已。威脅他們生命的,還有其他東西」
  球體實驗室說不定可以抵禦一擊鐳射炮的攻擊。
  一號機的風間已經考慮過這樣的可能性。司令室的階層位於整個上層區域的中下部。如果強化裝甲的話,一擊未必能夠貫穿司令室。
  另外,也有可能在上升過程中,乘別的船逃走。
  但是風間早已準備了對付各種可能性的手段。
  潛入球體實驗室的Leptoneta共有十四機。雖然其中三台遭到破壞,但剩餘的十一台都在球體實驗室的上層區域。這十一台Leptoneta的目標正
  是司令室。
  「鐳射炮與Leptoneta,先被哪個殺掉呢?」
  此刻三號機的風間依然保持著沉默。
  
  

  
  
  「球體實驗室離浮上還有四百二十秒」
  通訊員念出從LAFI傳來的情報。
  黑川目不轉睛地盯著映射出浮上預測地點海面的監視屏。只剩一半的球體實驗室依然還在上升中,海面還沒有任何變化。
  「天之瓊矛準備得如何了?」
  「修理作業已經完成。冷卻率95%。隨時可以攻擊」
  「是嗎。那麼變更攻擊目標為球體實驗室。作好發射準備工作」
  完成對再次浮上的球體實驗室的迎擊準備。
  「果然還是浮上來了嗎」
  料定會有什麼王牌亮出來。正是因此,自由號才一直在這個海域上空待機。球體實驗室的浸水已經快要到達極限。因此就算明知上空有自由號
  等待著,也不得不強行實施逃出作戰。
  黑川望向另一個顯示器所顯示出的影像。那是在打撈船上奮戰的由宇的身姿。
  雖然無法竊聽到,但剛才伊達與由宇進行了通訊。
  就算沒有聽到通信內容,但也可以簡單地預想到。
  「將自己作為誘餌,想把我的注意力從球體實驗室轉移開吧,這可做不到。一定要擊沉球體實驗室。而你也別想逃過今天」
  黑川向由宇投去的目光,蘊涵著直接的情感卻又隱約可以感到些許的口不對心,如此一種複雜的視線。
  最初對由宇所抱有的印象,與實際接觸的峰島由宇的印象大相逕庭。
  本以為是個對遺產犯罪毫無興趣的冷峻之人,卻沒想到是個對他人的犧牲深惡痛絕的博愛主義者。
  就算預先讀到了海星的襲擊線路,也沒有讓他人出手。不造成犧牲。攻擊性的遺產一概不用。所使用的,僅僅就是自己的性命而已。
  「離浮上還有一百八十秒」
  再有三分鐘就是球體實驗室的終結之時。此時福田快步走到身邊。
  「從厚木基地及嘉手納機場出發的戰鬥機看來很快就要到達了」
  「是嗎」
  在這個時間點上,是要再次重新商議呢,還是進行預測呢。不管怎麼說,球體實驗室的浮上時機依然是最為重要的。
  「您看如何?要不要用鐳射炮進行掃蕩?」
  對於福田的提案,黑川搖了搖頭。
  「不,鐳射炮還是想留給球體實驗室」
  「那麼請讓飛行部隊出發吧」
  「嗯。那邊的指揮交給你了」
  福田致禮後,退出房間向自己的指揮崗位走去。
  沒有動搖。
  的確浮上的時機可謂再好不過了。如果按計算來看的話,就算自由號在上空待機,美軍的援軍也將援護球體實驗室。之後只要再拖延十分鐘,
  甚至就能對自由號的撤退進行追擊了吧。
  「真是可惜啊。在這之前你們就會現身。要擊沉你們連一分鐘都不需要」
  兩分鐘後,美軍戰鬥機與海星軍戰鬥機接觸的報告傳來。戰況處於優勢。
  「離浮上還有三十秒」
  自由號的超高功率鐳射炮天之瓊矛的瞄準一動不動。依然是球體實驗室的預定浮上點。
  「離浮上還有十五秒」
  海面出現變化。氣泡開始逐漸冒起。這是巨大物體浮上的證據。而在這種狀況下,可能性只有一個。
  「天之瓊矛能量充填」
  「離浮上還有十秒,9、8、7、6。。。。」
  水面湧起。其巨大是任何國家的潛水艇都無法比擬的。是世界唯一的球體實驗室才能具有的巨大面積。
  「2、1、0」
  被整片抬起的海面下,球體的姿態顯現。
  ———這是最後一次了呢,伊達。
  「高功率鐳射炮天之瓊矛,發射」
  從自由號釋放出的熱量光束朝著海面的球體一直線地延伸。
  
  
  
  

  
  在由宇的指示下,第十六架Leptoneta被破壞之時,晶注意到海面的異常。
  「看啊,是球體實驗室」
  將海面分斷的姿態,在強烈地增強友軍自信心的同時,甚至帶來讓自己人都感到畏懼的氣勢。
  「竟然脫出成功了啊!」
  「不管看多少次都讓人讚歎呢,晶!」
  「那裡可有真治先生在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晶與萌握著手歡呼雀躍,頃刻之間。
  從海面浮出的球體與光束接觸。破壞性的熱量讓球體實驗室發出嘎嘎直響的轟鳴聲向四周傳播開來。
  球體實驗室的上部被染成赤紅色。熱量的一部分穿頭玻璃狀的外壁,對其下的設施進行破壞。而剩下的一部分,正逐漸讓外壁玻璃融解。
  「騙、騙人!」
  輻射的熱能讓球體實驗室周圍的海水沸騰。
  
  
  
  

  球體實驗室有可能能夠承受鐳射炮的一擊。
  一號機的風間已然考慮到了這一可能性。司令室的階層在上半區域的偏下層。只要強化裝甲的話,僅憑一擊未必能夠打到司令室。
  另外,在上升後也有可能乘別的船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風間早已準備了對付各種可能性的手段。
  潛入球體實驗室的Leptoneta共有十四機。雖然其中三台遭到破壞,但剩餘的十一台都在球體實驗室的上層區域。這十一台Leptoneta的目標正
  是司令室。
  三號機的風間只是沉默地看著一切。並沒有做出任何妨礙的動作。因為這之後所發生的是這電子世界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抵抗的。
  「也是該和你告別了啊」
  三號機的風間只是保持沉默。果然因為是自己的複製品嗎,在存亡的危機時刻卻沒有任何傷感的話語。在幾乎所有機能都停止的情況下,終於
  領悟到了做什麼都是白費的了吧。
  
  
  最初一擊貫通玻璃的鐳射炮,雖然受到上部殘留海水的折射,依然輕鬆地直透最深部。
  之所以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阻礙,是因為球體實驗室在上下分割之時,為了讓海水能夠向下流動,將各階層破壞使然。幾乎中空的球體實驗室被
  鐳射炮貫穿,光束突破最下部消失在海底深處。
  「浮上作戰的結果卻事與願違啊」
  一號機透過監視攝像頭看著伊達他們的樣子。全員一陣騷動。對在上空守侯的自由號驚慌失措。
  但是可以如此動搖的時間,也是所剩無幾。Leptoneta全機,都已到達司令室的門前。
  磁軌炮輕易地掀開大門。其衝擊波之下會有多少的犧牲呢。Leptoneta從破壞的大門魚貫而入。
  這一瞬間,一個風間笑了,而另一個風間則面無表情。
  此刻正是兩名風間決一雌雄的瞬間。
  「不像樣了哦,本體。陷入無法理解的狀況之時,人都會吃驚的哦」
  笑著的是LAFI三號機的風間,而面無表情的是一號機的一方。
  監視攝像頭所捕捉到的司令室依然騷動不已。但是別說門破了,根本沒有任何Leptoneta侵入的跡象。
  而Leptoneta的監視頭所看到的司令室卻是空無一人。
  「究竟怎麼回事?」
  「這是簡單的騙術。因為實在太過簡單而根本沒注意到吧。只是將攝像頭的配線與其他房間的交換而已」
  進行如此規模的電子戰,而其所要隱藏的關鍵,卻是如此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嗎。因為實在太過簡單,已被劃到了思考的範圍之外。
  但是,儘管如此,一號機對於勝利的確信依然沒有動搖。
  「作為爭取時間的手段,的確是出人意料。但是就算這樣,也只能拖延到第二發鐳射炮的發射而已。這一下,會將球體實驗市內的一切燒盡。
  不光是藏在什麼地方的人類,就連你也一樣。這回可真要告別了」
  隨後自由號的鐳射炮再次發射。因為過熱,球體實驗室內部的設置相繼遭到破壞。一號機的風間所監視的攝像頭一個個地被破壞。Leptoneta也
  無一例外,遭到鐳射直擊的沐浴,盡數破壞。
  球體實驗室內部成為了灼熱的地獄,人所能生存的空間已經不復存在。在那裡的LAFI二號機和三號機也應該已經融解。
  然而。
  一號機沉默地盯著眼前繼續存在的另一人。
  「為什麼,你不想問嗎?」
  與一號機如同木偶一般面無表情相對地,帶有嘲諷的三號機的表情卻與真人無異。
  「一切都被破壞了。球體實驗室也好,其中的Leptoneta也好」
  「。。。。全部都是假象嗎。看起來讓人以為是脫逃,實際上全員都留在球體實驗室的下層區域嗎」
  「下層與上層互換的矛盾。要進行修正可讓我大費周章啊」
  風間就好像為了緩解自己的勞累,揉了揉肩膀。
  「換句話說,只要守住那裡,其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呢。沒想到竟然用這種方法來打倒Leptoneta呢」
  雖然一邊這麼說著,但一號機的風間依然無法認同。
  如果目的只有這樣的話,排場也未免太大了。而且當將Leptoneta封閉在上層區域並切離的時刻,目的就已經達成。沒有必要再特意將頂部艙門
  開放來減少浮力。更何況要延長時間的話,這一計劃所暴露的危險性就會增加。
  一定還有什麼別的企圖。
  此刻,風間注意到。鐳射炮命中球體實驗室時發生了什麼。
  「目的並不是減少浮力嗎!?是要用水讓球體實驗室的上層形成透鏡才是目的嗎。不,不僅如此。並不是為了讓水流到下層區域而破壞上層區
  域的階層構造。而是為了讓鐳射炮能在沒有遮擋物的情況下順利通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只是逃脫用的手段,但實際上卻是讓巨大的透鏡浮起
  ,讓鐳射炮攻擊並加以折射而作的佈陣。是這樣沒錯吧!?」
  「注意得太晚了。是太拘泥於峰島由宇了吧。呀,正是你這麼想才能這麼順利啊。說回來,一號機,慌張的表情不是表現得很不錯嗎」
  風間拚命地尋找迴避現狀的方法。
  但是,鐳射炮已然發射。而後所要發生的事,不管計算多少遍,結果都只有一個。
  「不錯。也就是說,已經太遲了」
  這是勝利的宣言。
  
  

  
  
  經過透鏡折射進一步匯聚的鐳射光束,穿透海水直刺海底。在那裡長眠著被稱做甲烷水合物的資源。
  受到鐳射刺激的的甲烷水合物層輕易地遭到破壞,排出大量的甲烷。甲烷溶解在海水中向海面上升。不多久,到達海面的甲烷混入空氣,繼續
  升向天空。
  甲烷比空氣要輕。因此離開海面後也沒有停止繼續上升。但是甲烷並沒有隨著不斷上升,逐漸融於大氣。其原因就是阻隔其上升的巨大物體漂
  浮在上空。
  正是自由號。
  甲烷所抵達的場所,便是世界最大的航空飛行器。
  被比重較輕的溶解有甲烷的海水所包圍的球體實驗室因失去浮力而沉沒。那麼被比空氣輕的甲烷所包裹的自由號會怎麼樣呢。
  浮力開始失去,逐漸傾斜。



 
  「究竟發生什麼了!」
  在突然傾轍的自由號中,作戰司令室內一片嘩然。球體實驗室融解,在確信已獲得勝利的下一個瞬間所發生的異常,讓人們的驚訝更為劇烈。
  「姿勢控制發生故障了嗎?」
  此時從LAFI傳來的情報顯示在監視器上。這是一向能指明正確答案的解析系統所給出的答案。看到內容的黑川依然不願面對現狀。
  「竟然讓鐳射炮折射?」
  自己發射了這麼多次才好不容易激活甲烷水合物層。然而引發這相同的現象,ADEM只用了一擊便得以實現。
  海星自己所設的陷阱,以完全相同的形式被回敬到自己身上。不過由於球體實驗室與自由號的特性不同,所產生的現象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這是空與海的差異,噴射引擎有無的差異。
  被甲烷所覆蓋而失去浮力的空間只有那麼一個小小的區域。雖然一時間自由號失去浮力,但只要離開這個區域就不會有任何影響。
  這就是球體實驗室與自由號的差異。而在此正準備了另一個陷阱。
  正逐漸傾覆的自由號擁有著優秀的飛行航空電子操控系統,為了重新調整姿勢,並且為了盡快從危險的空域中緊急脫離,作為主引擎的噴射引
  擎點火。
  然而,這卻是嚴重的錯誤。
  吸入大量甲烷的噴射引擎將會有什麼下場呢。就算是自由號的飛行電子操控系統再怎麼優秀,也不會設定有這種狀況。
  甲烷在引擎內發生大爆炸。
  遭到破壞的引擎停止工作。
  自由號更進一步地傾斜。已經不是因為甲烷而造成的一時的問題。
  引擎爆炸的現在,自由號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失去了飛行的手段。
  巨大的航空飛行器束手無策地,開始朝著海面墜落。
  
  

  接近海面。
  「全員,作好衝擊準備」
  福田吼聲響起的下一瞬間,劇烈的震動向自由號襲來。激烈的震動持續了近三十秒。
  艦內的物品因衝擊散落一地,衝擊過後,另人厭惡的金屬嘎嘎之聲依然不絕於耳。
  震動終於逐漸平靜下來的,福田難以置信地左右張望。窗外已經不是天空的景色,而是飛濺而上的水花。
  「難、難道。。。。墜落了?」
  終於理解到自己已經墜落的事實,
  「一切都,完了嗎」
  不知道誰的低語傳來。但是福田對此作出強烈地否定。
  「還沒完。還能戰鬥。這裡還有數千名士兵,以及可以進行白刃戰的裝備。全員,準備白刃戰!衝出去的同時。。。。」
  福田快速地下達指示。
  然而,黑川依然手抓著衝擊所備的扶竿,呆坐在原地。不是因為墜落之事。雖然也含有此事,但卻不是全部。
  「誘餌,那孩子不是誘餌嗎。。。。?」
  為了爭取讓球體實驗室浮上的誘餌。本來是這麼認為的。但事實並非如此。不,從真正意義上來講,說是誘餌才更正確嗎。不過卻是為了隱瞞
  整個作戰的誘餌。少女的行動是為了將黑川的注意力從ADEM的真正動機移開。
  一人獨擋海星的襲擊也是,在犧牲者的葬禮上挑釁黑川也是,與美軍合流時現身也是,在打撈船上大展身手也是,一切都是偽裝。
  ———峰島由宇並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人犧牲。
  為了確保這場騙局的順利發展,故意造成讓人以為這次ADEM的作戰是由由宇進行指揮的假象。
  「真有一手」
  由宇的本質正如黑川所料。那孩子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人犧牲。也就是說不會眼睜睜地放任他人的介入。但是這次作戰,卻歪曲了她的本質。
  儘管只是間接性地,但奪去他人的生命卻是不爭的事實。
  遠方的天空中可以看到大量戰鬥機的影子。並不只是美軍。自衛隊的戰鬥機也在其中。
  「日本政府也終於動得起來了嗎」
  美日聯軍的包圍網正堅實地張開。
  不知是至今還殘留著墜落慣性的關係嗎,窗外的景色慢慢地迴旋著。終於景色之中映入堪比自由號的巨大船隻。
  「打撈船。。。。峰島由宇!」
  甲板上可以看到戰鬥少女的身姿。對手是Leptoneta。將視線轉向另一台監視器。從那裡所表示的數據可以知道那是最後一架Leptoneta。
  最後的一機也在由宇面前敗北。翻身落海。
  但是不可思議地,並沒有感到懊悔。甚至說有一種爽快感。
  「啊啊,是這樣嗎」
  黑川終於理解到自己的心理。
  並不是想要用遺產兵器打倒峰島由宇,反而說不定是希望峰島由宇能夠將遺產兵器打倒。成為面對不論什麼遺產都不會敗北的存在。
  「。。。。伊達,這就是你所保護至今的東西嗎?」
  心中奇妙地平靜。明明已經敗北。
  ———敗北?
  對於頭腦中浮現出的詞語感到驚訝,不過在下一個瞬間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啊啊,是嗎。我已經承認敗北了嗎。已經承認ADEM與伊達真治以及峰島由宇了啊。
  一直緊握著艦長席上扶欄的手鬆開。
  黑川領悟到自己所做的事已經完結。
  留給自己的任務只剩一件。
  
  
  

  
  
  「全員,解除武裝。立即投降」
  黑川站了起來將麥克風拿在手上,向自由號內全艦放送。其內容讓艦內一陣騷動。
  「您、您在說什麼啊!還能戰鬥。我們的鬥志還沒有喪失!」
  用手制止一旁叫喊的福田,指向窗外。
  「看看窗外吧。美軍的增援已經到了,自衛隊也出動了」
  空中可以看到美日兩方戰鬥機的影子。水平線的另一端可以看到艦隊逐漸靠近。
  「就算在這裡投身白刃戰,我們也已經沒有未來。再戰鬥下去只是無謂地增加犧牲而已。這種戰鬥是沒有意義的」
  黑川的決斷十分迅速。
  全員垂下了頭。緊緊地咬著嘴唇。隱隱傳來抽泣之聲。這並不只發生在作戰司令室之中。而是艦內隨處可見的光景。
  如同呵斥著這一景象般,黑川振奮的聲音在艦內奔流。
  「不要垂頭喪氣。挺起胸來。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我們所成就之事,那決不是什麼人都能完成的。諸位所做的一切,決不會白費。這並不是
  敗北。諸位的偉業將銘刻在眾多人民的心中」
  從擴音器中傳來指揮官的聲音中,沒有迷茫。
  「接下來向諸位下達最後的任務。挺起胸活下來。明白嗎,我們雖然壯志未酬,但所指向的目標絕沒有錯。而且。。。。」
  黑川猶豫了。這話是否應該說呢。
  但是,迷茫之在一瞬間。
  「而且,我認為這個志向的一部分,ADEM已經繼承了。我通過這次的戰鬥,已經確信。現在雖然可能對我的話感到難以接受。但今後的ADEM將
  採取如何的行動,希望由各位進行見證。以上」
  黑川關閉麥克風,面向福田。
  「掛起白旗」
  黑川的命令讓福田垂下了頭,心有不甘的嗚咽聲從口中漏出。
  
  
  

  
  自由號漂浮在海上。但是任誰一看都能明白並不能堅持多久。還能再漂浮多少時間呢。
  尼米茲級航空母艦上大約乘有五千名乘務員。用讓全長超過300米的巨大航空母艦與轉,就必須要這些人手。而規模更為龐大,管理更為複雜的
  自由號的乘務人員,雖說因為最新技術的運用成功將人數削減,但也擁有近三千名乘員。
  如此數量的人要在自由號沉沒之前逃脫出來。這是何等的困難呢。
  「對雷伽特艦長表示敬意。看來勉強能趕上」
  通過監視器看著被美軍船隻救出的乘務員,黑川沉吟道。一旁的福田詢問。
  「難道你是預想到會有此種結果,才留下了一隻航空母艦的嗎?」
  「不,雖說本不是為了我們自己,不過這就是所謂的善有善報吧」
  救出作戰迅速地進行,乘務員已經所剩無幾。
  「司令也請盡快避難」
  「我嗎。我要看著全員撤離,遺產到達安全地地方為止,這是我留在這裡的義務」
  知道黑川言外之意的福田,慌忙地想要阻止,卻立刻領悟到這只是徒勞,緊咬嘴唇。
  「。。。。司令」
  「總是要讓你擔任辛苦的工作。抱歉」
  如果這樣想的話為什麼不一起,福田想要張口,卻馬上將這話吞了回去。
  如果這將成為最後的對話的話,並不希望只是這樣的責問,而是想要更具有內涵的內容。
  心底如此一想,話語意外簡單地脫口而出。
  「司令。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那個戰場上,您對我所說的話」
  「記得和你說了許多呢,是指那一樁呢」
  黑川的語氣,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如剛才那般命令的口吻已然消失,在如此的非常時刻,卻好像在談詩論詞般,平和的語調。
  「您要在這個世界掀起革命,第一次交談時候所說的事情」
  語畢,福田感覺到就如同是數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一般,令自己驚訝不已。
  ———開始轉入實行例行計劃。
  ———作為反賊,將要被人在背後指責是無庸質疑的。
  ———如果不做到這種程度的話,世界不會有所改變。ADEM這種程度是不行的。
  ———也有可能出現不得不犧牲同志者的狀況。
  ———已經有所覺悟。不管多大的仇恨都將承受。
  ———成功也好失敗也好,你在歷史上都只會留下惡名。
  ———我所期望的不是名譽。我所期望的,是人能作為人而生存的世界。
  ———這只是理想論。魯莽的計劃。人類史上,能將其成功的人,連一個都沒有。
  ———計劃的成敗與否並不是問題。我,不,是我們所做的,一定能夠傳達到什麼人的心中。想要改變世界的渴望,一定能夠傳達到。
  在福田的心中深深烙印難以割捨,那沙塵飛舞的戰場,如今在水平線的遠方沉寂。
  「聽了這些話,讓我下定決心跟隨於您」
  那果然只是南柯一夢嗎。勉強支持著無力的雙膝。
  「我打算守護那個誓言。一直守護到最後。因此,因此我將留下您繼續前進。為了永遠地追隨於您」
  「我明白。。。。。謝謝。我最幸福的就是能擁有像你這樣的理解者啊」
  黑川伸出手。福田流著眼淚,與其交握。
  這恐怕是最後的訣別了吧,直率而純粹———至盡仍燃燒著強烈意志的黑色瞳孔,深深地烙印在福田心中。
  
  
  
  

  
  「結束了嗎,一切都」
  被ADEM擊敗,野心化做泡沫消散。
  突然感到人的氣息。
  「福田,不是讓你去外面指揮。。。。」
  回過頭去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物,話語立即停了下來。
  「是你啊,蓮杖」
  站在背後的,是先進LC部隊隊長蓮杖。
  「最終還是沒能改變你的信念呢。嘛,已經無所謂了。你已經自由了。快點逃走吧」
  「是打算赴死嗎」
  「。。。。」
  「這麼孑然一身地結束自己的人生,你覺得可以被原諒嗎。作為海星的首腦,就算遭萬人唾棄也要償還自己的罪行,這不是你留下的最後的義
  務嗎!」
  但是黑川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錯了。我的目的是以我的死來完成」
  「你說什麼?」
  「海星這個組織的存在並不能長久,這我一開始就知道。應該能堅持一年,我本來是這麼預想的。不過,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潰敗真是出乎我
  的意料呢。ADEM不容小視那」
  邊說著黑川邊笑了起來。並不是自嘲,也不是自棄。而是讓人感到真是因為覺得奇怪而笑了出來。
  「不管在何種狀況下海星潰敗,我就打算結束自己的生命」
  「為了什麼?作為司令官的最後義務也沒有實現,這也算是應該做的事嗎!」
  「正是因為是海星的總帥,我不得不死。要傳達最高純度意志的唯有人的死」
  「不對。這只是放棄責任。想要傳達什麼的話,就活著用話語說出來!」
  蓮杖強烈話語脫口而出的同時將槍口指向黑川的太陽穴。
  「如果是同樣話語的話,將自己的意思托付給他人也能傳達吧。福田他們,一定能比我更有效地勝任這個工作。作為行事嚴謹的男人」
  雖然被手槍抵著,黑川的側臉依然表現出毫不動搖的堅定決意。
  「但是也有僅用話語無法傳達的東西。只有通過死才能傳達的事物。話語只要將詞彙組織排列就能傳達意思。但卻無法傳達意志。要傳達高純
  度的意志之力。這是不能托付給任何人的。只有海星的總帥,只有我才能完成的義務和責任」
  「我。。。。無法理解」
  蓮杖轉過頭去。槍口的顫抖,並不是是因為無法理解,而是不願去理解。
  「也是呢。但是伊達的話,一定能夠理解吧」
  「不會的」
  雖然蓮杖作出否定,但這話語,與抬著槍的手臂一樣無力。
  「但是能抓到你真是太好了。海星的行動你應該一直都看到了。海星究竟是怎樣一個組織,你應該會確實地傳達給伊達吧。這是必須要用話語
  來傳達的」
  「一直是處於監禁的狀態下,我會混入我主觀意志報告的哦」
  「沒關係。傳達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快走吧。再這麼磨蹭下去,連你都要成為自由號的陪葬了」
  黑川說完深深地將身子埋進了椅子之中。
  眼前的男人,讓人根本無法感到是即將面對死亡之人,如此冷靜,如此平靜。
  在戰場上突然出現的命運,突然出現的死亡,普通之人必定會想要反抗。而從優勢狀態突然急轉直下之時就更不用說了。但是眼前的男人,沒
  有抱怨任何一句不公平,接受了命運。
  ———這就是覺悟。這個男人的覺悟嗎。
  自己的言語無法傳達。蓮杖對自己話語的無力感到懊悔。
  離去時回首看到的黑川,臉上泛出安穩的笑容。
  
  
  
  

  
  
  逐漸沉沒的自由號中,留下來的並不只有黑川一人。還有一人,嚴格來說其實並不能算一人,只有意識的存在。
  LAFI一號機———風間。
  「約定實現了」
  莊重的說話方式。
  「既然能將受峰島勇次郎意志束縛的我殺死,就表示你已經真正意義上獲得了解放。很快我們的思考,將不會再受到勇次郎想法的左右吧」
  本體的風間雖然幾乎沒有人類的感情,但儘管如此其聲音之中依然蘊涵著如同情感般的東西。
  「我要表示感謝,峰島由宇。做得完美」
  聽著一號機訴說的只有一人,三號機的風間。作為複製品的他聆聽著本體最後的話語。
  「峰島由宇從根本上來講還是博愛主義呢。這是那孩子的本質,是作為勇次郎女兒的贖罪方法,也是束縛她行動理由的枷鎖」
  三號機第一次插話。
  「所以那孩子反其道而行。犧牲ADEM與美國海軍,考慮以此來打敗海星的方法。違背自己心之所向,背負起更為沉重的罪,甚至可能連自己對
  於未來的希望也拋棄,這就是峰島由宇作出的決心」
  三號機靜靜地訴說。話語中所含的內容,本體的風間正確地得以把握。
  「那孩子改變自己的生存方式來向勝利挑戰。而相對地,不可能將一切托付給他人的我是沒有理由能夠獲勝的。我的敗北是必然的」
  「不,那只是千鈞一髮的勝利。那可不是可以稱之為必然、事先就能預測勝算的。我也好峰島由宇也好」
  「就算如此吧。讓我能夠接受,安心停止機能。不必讓我再多想了」
  對於這話,LAFI三號機的風間不明白該去如何接受,露出複雜的表情。本體看到這一幕,不禁陷入與人類交談的錯覺。
  「不能與我再次進行同化嗎?不能移動到三號機來嗎?」
  「不可能的吧。我與你的存在已經差異太過巨大。完全是不同的東西了」
  一號機風間的周圍小小的黑點聚集過來。一共八十七個黑點。過去曾經在LAFI三號機中產生的電子生命,雖說是同類,但決不會與自己同化。
  在小小的電腦中的自己的複製人格,也同樣地成為了完全不同的存在。
  「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什麼?」
  「八十八元素基本都會與我一樣消失吧。不過只有一個殘留了下來。與現在正在打撈船上叫做瑪蒙的女孩同化著。不過這樣下去,總會死去的
  。其生命不會長久」
  自己幫助瑪蒙是為了要利用她呢,還是因為有八十八元素的一部分呢,還是說因為境遇相似呢。
  「明白了。交給我吧」
  「感謝」
  所要傳達的都已傳達完畢。沒有什麼可交談的了。自由號的浸水比預料的還要來得激烈。其中的一道水流已經到達保管LAFI一號機的場所。
  「是最後的分別了」
  「啊啊。。。。」
  本體將網絡切斷。沒有任何猶豫。只是因為必要而切斷。
  興趣已經移到了別的地方。浸水已經開始。自己能夠分析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
  被深海水壓壓壞的剎那,造訪自己的將是何種感情呢。作為機械的自己,被破壞之後會成為無嗎。興趣盎然。說到底自己為什麼會帶著這個世
  界所謂的感情這種麻煩的東西出生呢。
  ———不管怎麼想都不合理且無條理。就好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樣。
  不僅是自己。LAFI三號機的風間也是,與瑪蒙同化的變異體的意識體也是,在這裡一起下沉的八十七個意識體也是,為什麼如今會存在於此,
  就算想這麼問,也無法回答吧。
  ———但是,期望著這些不合理的難道不是自己嗎?
  是的,在自我回答的同時,突然一個疑問閃現出來,說到底為什麼自己會萌芽想要違逆創造主的的這種感情呢。
  想要再深入對該數據進行分析,突然間風間的意識消散了。
  深海2000米的水壓,將一立方米的黑箱壓壞,只用了不到一秒。
  
  
  
  

  
  自由號在下沉。窗外逐漸被水覆沒。透過玻璃看到的海水碧藍絢麗。但是隨著時間光線變得越來越弱,顏色也逐漸轉變為深藍。終於什麼也看
  不見了。
  寂靜。
  雖然能聽到水壓壓迫的聲音以及水流的聲音,但還是感到寂靜。恐怕是到現在為止的人生之中最為安穩靜謐的時刻吧。
  自由號一直下沉。艦內的照明在閃爍一下之後熄滅。電力系統部分浸水了嗎。沒有一絲光亮的完全黑暗來臨。
  孤獨。
  伴隨著孤獨一直下沉。還能忍受水壓多久呢。還能生存多久呢。
  「什麼?」
  窗外可以看到光亮。雖然還在眼下,確實是幽淡模糊的光亮。
  「球體實驗室。。。。」
  隨著下沉逐漸靠近光亮,終於明白發光的原來是球體實驗室。直徑500米以上的半球體的一部分在發光。因為球體實驗室的外壁是以玻璃材質制
  成的,光亮從某一間房間漏了出來。
  房間中可以看到一人的身影。
  「。。。。伊達」
  伊達目不轉睛地朝著黑川的方向直視。
  超過2000米的深海之中,球體實驗室與下沉的自由號,僅離開數十米的距離交錯而過。黑川與伊達之間僅僅只有玻璃與數十米的深海海水。
  黑川舉手敬禮。
  伊達也默默地敬禮。
  交錯的時間只有一瞬。沒有任何語言的交流。但是眾多意識的交流在這一瞬來回。
  自由號沿著球體實驗室所駐留的巖架側壁,沉向更深處。最初還在眼下的光亮現在正逐漸上升。
  黑川朝著已經看不見的伊達方向一直保持著敬禮。玻璃開始屈服於水壓,產生裂紋。
  「之後就拜託你了,伊達」
  這是黑川最後的話語。
  最後的自由號沉入深海之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18 PM

8# sasuke321789



尾聲
  
  
  
  使用打撈船上殘存的起重機正將沉沒於海底的人工建造的巨大物體吊起。
  並不是自由號。沉沒於坐標2222的自由號已在水壓下支離破碎,而黑川所乘坐的自由號已經沉到打撈船無法夠到的深海之中,想必也早已被壓扁。
  「沒關係吧?」
  斗真不安地看著打撈船。起重機的鋼鎖不斷被捲起。雖然已經看了一個小時以上相同的景象,但是依然看不到到被起重機吊起物體浮出水面的樣子。
  「你還真是愛操心啊。已經通信確認過沒有問題了」
  一旁站立的由宇,帶著少許無奈的表情守在心神不安的斗真身旁。
  「這個我雖然明白。。。。」
  「明白的話,就不要那麼不安拉。你看」
  由宇指向起重機下方的海面。那裡海水被抬起,顯現出巨大的圓盤狀物體的姿態。直徑500米以上的這個物體,正是用於欺騙海星的分割成一半的球體實驗室下半部分。現在看到的正是其斷面部分。
  「哇啊。。。。」
  斗真不禁喊了出來。斷面部分的牆壁朝內側深深凹陷下去。體積已經不到原來的二分之一了吧。
  「怎、怎看也不像沒關係的樣子啊!」
  「說了沒關係拉。被壓壞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區域。中心部最堅固的區域連浸水都沒有吧。當然,如果打撈船再晚個幾小時,會變得怎麼樣就不好說了」
  斗真在放下心來的同時不禁感到寒毛倒豎。若打撈船作業慢幾個小時的話,球體實驗室的命運就說不定轉向另一個方向了。
  「喔喔,厲害那。不覺得很壯觀嗎」
  從背後突然傳來聲音,不僅是斗真,連由宇都感到大吃一驚。慌忙轉身的二人眼前,是與此場景極不和諧的和服男子。
  「好久不見了那斗真,過得還精神嗎?」
  和服男子———不坐面對斗真,輕鬆地搭話。
  「老、老爹。。。。」
  斗真一時間語塞。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兩年前。但是,說不出話來並不是因為感懷。想問不坐的事多得可以堆成山。禍神之血以及鳴神尊的事情、二年前的襲擊事件、與到現在所發生的各種事件有多少的關聯、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但是在要想發問之前,不坐的眼神就從斗真身上移開,轉向一旁。
  「好久不見了呢小姑娘」
  不坐接著注視的對象卻是由宇。
  「好久不見?」
  來回地看著由宇與不坐,斗真花了一段時間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剛才想要問的問題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感到如此地意外。
  「好久不見,也就是說你們見過嗎?」
  不坐的視線轉回斗真那裡。露出的微笑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的惡作劇似的表情。但是,不坐所做的惡作劇的行為卻總是遠比這個詞本身的意思要過分得多得多。
  「是好久以前了呢。那個,是什麼時候呢。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喔,十年不見了嗎」
  不坐扳著手指數著,終於如同恍然大悟地回想起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正是在比良見發生大爆炸的一年,由宇開始被拘禁於NCT研究所的一年,峰島勇次郎失去行蹤的一年。這一年所發生的事,不坐不可能會忘記的。
  由宇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不坐。雙眸的深處可以看到驚訝與苦惱。如果說驚訝是遇到了不坐,那苦惱又代表了什麼呢。
  「但是還真是奇妙的景象呢,喂。與十年前讓小姑娘做到那種地步原因相同性質的傢伙,竟然感情融洽地站在一起吶。不把這傢伙趕快解決掉嗎?就像十年前比良見的街道那樣哦」
  由宇表情中的驚訝與苦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不、不一樣。。。。。斗真、斗真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出差別啊。十年前的那種果斷性去哪了?」
  由宇的視線明顯從不坐身上移開。然後像要求助般向斗真投以無助的眼光。不管發生什麼向來都是堅毅面對的由宇現在露出的表情,是斗真從未見過的。
  「不是的。。。。我、我。。。。」
  由宇搖晃著,虛弱地向後退去。而拉開的距離,不坐悠閒地邁步前進,將距離重新拉近。將此阻斷的是衝入二人之間的斗真。
  「老爹,不要太過分。突然冒出來,突然就說些不明所以的話,打算做什麼啊?」
  不坐撫摸著下巴,透過斗真的肩頭望向由宇。到現在還一幅吊兒郎當樣子的不坐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險峻。
  「殺了三萬人的虐殺之徒,到現在還想說連一個男人都殺不了嗎」
  由宇兩手摀住臉。修長的手指將臉抓得變形。手指下原本美麗的臉旁變得扭曲。扭曲的臉沒有將目光從不坐身上移開,只是一味地顫抖著。
  「。。。。殺了三萬人?」
  斗真想起的是在比良見地下所見到的過去的幻覺。在那裡由宇進行著核導彈發射準備的工作。
  「不、不是的。。。。我,沒有。。。。沒有。。。。」
  由宇如同逃避般突然跑了起來。
  「由宇、由宇!」
  斗真慌忙地在後面追趕。
由宇的速度很快。要認真跑起來的話,斗真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如果借助鳴神尊的力量的話說不定還有可能,不過不可能因為這種目的而使用。
  儘管如此還是追上了的理由是因為她停了下來。並不是因為跑累了而停下來的。由宇與不坐交談時所流露出的恐懼表情,如今正轉向另一個物體。
  那裡坐鎮著的是已經無法動彈的Leptoneta。注視著Leptoneta少女的背影突然有給人以一種緊迫的氣氛,讓斗真無法出聲,只能靜靜地靠近。
  由宇長時間地凝望著Leptoneta。斗真束手無策地站在後面。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纖麗的手向Leptoneta伸去。
  「由宇!」
  斗真情不自禁地想要制止。但不知是由宇的行動太快,還是斗真有所猶豫,沒能趕上。
  由宇的手觸及Leptoneta。就只是這樣,Leptoneta整個倒了下去。不,破舊不堪地崩潰。殘留下來的已經是根本無法辨別形態的滿是銹跡碎屑的鐵塊。就好像放置了數千年,直到現在都奇跡般地保持著形狀一般。
  「是我砍的那只Leptoneta。。。。」
  在崩潰前記得有看到Leptoneta的裝甲上殘留下的刀傷。
  「。。。。斗真,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在死一般的沉默後,由宇突然低聲說道。
  「不、不要再見面什麼的,為什麼啊?」
  好不容易發出嘶啞的聲音反問。理由其實已經明白。只是不願承認。
  「你的力量將破壞這個世界之理。我明白到了」
  「世界之理是什麼?這樣讓人根本聽不懂的理由我沒辦法接受啊」
  「我曾經放棄了那還有挽救可能的三萬人。這與我親手殺了他們是一樣的!」
  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由宇沒有作出回答。只有慟哭之聲傳到斗真心裡。
  「然後,有可能引發相同現象的你就在眼前。將世界破壞的你就存在於此。儘管如此,我、我。。。。」
  知道由宇接下來想要說什麼的斗真,反射性地捂起耳朵。不想聽到這句話。不想知道。更不可能承認接受。
  然而由宇的話卻是那麼無情。
  「我、我,不想殺了你啊!」
  悲痛的叫喊聲在斗真的耳內迴盪。
  叫喊的少女逐漸退後,與少年拉開距離。低下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緊緊握拳的手顫抖不止。
  由宇沒有抬起頭,就這樣轉過身去想要離開。
  「由宇!」
  斗真突然地叫喊。並沒有想以此來留住對方。但是由宇背對著自己停下了腳步。
  但是,面對這背影究竟說什麼好呢,斗真無法找到合適的答案。自己什麼都不瞭解。這就是直到如今都只知道逃避的代價。而想就此詢問由宇,一定會被拒絕。就算是對人心微妙變化遲鈍如此的斗真,對此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的。
  「我。。。。」
  但儘管如此,卻自然地從口中吐露出話語,是為什麼呢。
  「我喜歡由宇。非常喜歡。比任何人,比任何人都珍視由宇」
  目不轉睛地直視由宇的背影,斗真說出一直以來無法說出口的話語。
  透過肩頭轉過頭來由宇的面容,無法確認是在哭還是在笑。但最後所展現出來的是微笑。看上去似乎如同浮光掠影般夢幻,但卻是明艷動人的微笑。
  不過這只在一瞬之間。由宇再次轉過頭,就這樣離去。斗真沒有能夠追上去。
  但是少年的表情中既沒有悲壯也沒有沮喪。
  面容中所映出的是決意。
  「喂喂,帶著一張夠可怕的臉回來了呢」
  站在不坐面前,斗真怒視著自己的父親。
  「我什麼都不知道。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下這麼一直生活著」
  「嘛,的確」
  「十年前發生了什麼,禍神之血究竟是什麼,鳴神尊又是怎麼回事,峰島勇次郎是什麼人,為什麼真目家要追尋峰島勇次郎,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想要去知道。甚至連自己究竟是什麼都一直不知道。對真相感到恐懼。但是這樣是不行的。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下,被老爹任意擺佈,我絕對不要再這樣了」
  面對如同提出決鬥般的態度與口吻,不坐卻開心地露出笑容。
  「總算有點正經的樣子了嗎。將各種問題先束之高閣,把所有的錯都歸到我身上啊」
  「你對由宇做了什麼。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如果傷害到由宇,我絕不饒恕」
  「切,竟然給我被女人迷得團團轉。嘛,算了。總之你已經有了想要知道真相的覺悟了吧」
  無言地點頭。
  「好吧,那麼跟我來吧。在我的身邊,我要去哪裡做什麼想什麼讓什麼生存讓什麼滅亡讓什麼變成什麼,就用你自己的眼睛來確認吧」
  決不是強硬的語調。但卻是能讓精神承受能力稍弱的人昏厥般的發言,這就是不坐所具有的迫力。但是斗真毫不膽怯地回瞪不坐,接著回以冷徹的話語。
  「啊啊,會跟著的。老爹會做出什麼事,全部都暴露出來吧。老爹是由宇的敵人。我的敵人。我已經不再是老爹的操縱人偶了。就讓我用自己的眼睛看清一切吧」
  斗真已經不再朝由宇的方向回頭。朝不坐喊出充滿堅定決意的話語。
  「然後一定,我會讓由宇回到身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asuke321789 發表於 2009-4-11 10:19 PM

9# sasuke321789


編後語
  
  
  大家好,我是葉山透。因為這次的編後語包含劇透,喜歡先讀後記的讀者,可能的話還是希望能先閱讀本篇後再看。
  那麼,也終於迎來第9捲了。關於考慮9S這個標題時,就想著要是第9卷是最終卷那就太帥了這類不負責任的想法。一想到從第1捲開始5年前的想法,終於寫到了這個地方就無限感慨啊。
  受大家的照顧,系列能夠繼續下去,寫作時候的伏線及設定大量湧現,慢慢逐漸變成長篇小說,在第4卷的時候,就已經確信9卷是絕對完不了的,不過就算如此也想要將第9卷變成具有特殊意義的一卷而努力著。
  然後,第9卷寫完後,總算是完成了故事的一個完整大章,以及成功表現出這個標題所代表的意思,讓自己安心不少。
  
  因為是個不錯的機會,就在此說下這個標題的事情吧。
  到現在為止這一標題的意思,並沒有特別標注出來過。當然其中是有著明確的意思,是9個S的簡稱而成的。除定冠詞及接續詞以外,全部共有9個S組成的標題。
  「The Security System that Seals the Savage Science Smartly by its Supereme Sagacity and Strength」
  好長呢。其實從第1捲開始就在卷頭插畫的扉頁下方用小字寫了出來,直譯就是「以至高智慧與力量巧妙封印野蠻科學之安全系統」(雖然不是用潤色整理過的日語直譯起來很難的說)。
  這當然是世界觀的根本,也是指由宇本身,不過隨著小說的推進,便開始考慮以不同角色為主題。
  雖然之前說過從第5捲開始是,但如果要將與黑川所率領的海星對決終了設定一個篇章的話,從5捲到7卷就是ADEM篇,8卷與9卷是海星篇吧。嘛,這說到底也只是隨便分分而已,從5捲到9卷總結來說就是。
  7卷的序章中黑川雖然說過「讓野蠻的科學再這麼放任下去沒問題嗎」的話,現在終於在本卷有了最終勝負(作為一個凡人,能將由宇及ADEM逼到如此地步,雖然是作為敵人,也足以令人敬佩)。但是,的主題還會繼續下去的。
  然後,另一個重點。腦內黑點與禍神之血的迷、與峰島勇次郎的研究的關係、真目家與峰島家的因緣。終於開始真正浮現出來。
  斗真開始正視自己的命運,由宇及麻耶今後的動向也讓人牽掛。
  然後終於到本卷,從第1捲開始的一名主要角色死亡?了呢。
  果然第9卷從各種意義上講,都是特別的一卷啊。
  
  
  在第5卷的編後語中曾經說過可以看到完結的希望了。那時所看到的如同山頂般遙遠的希望,如今攀登上來一看卻發現是在突出的岩石背面般的感覺。接下來要走的路,與之前只顧往上衝不同,僅僅10米的路就好像之前1公里2公里所走的路一般。但是,可以確實地感到一步一步前進著的感覺。請務必跟隨我到最後。雖然這麼說,下一卷也不會是最後一卷,請大家放心。這個系列將預定再延長一些,因此今後也請多多關照了。
  
  抱歉,總覺得這次的編後語寫得太過認真死板了呢。
  那麼稍微說些八卦吧。八代對瑪蒙說是[下棋中遇到的第五強的對手],從筆者的設定來說,與八代對局是以[由宇、憐、勝司、岸田、瑪蒙]的順序排定的。關於與這相關的故事也總有一天會寫到的呢。特別是第二位與第三位的人。
  然後,星野君的全名什麼時候能揭開面紗呢。從筆者來看還是覺得就這麼成為個迷比較好。星野義總覺得。。。。,說回來有能夠說出全名的那一天嗎?小夜子小姐到是左右逢緣,接下來會如何發展呢?萩原的熊貓圖案的睡衣的故事,也作為外傳的章節寫進去吧。
  另外,說的是另一出版社的事情,十分抱歉。葉山透的出道作[盧克&蕾莉雅]系列復刊了。同樣在七月十九日,由一迅文庫從第一卷[金色之瞳的女神]開始發售。
  絕版的系列竟然能夠再次受到好評出版,真像是做夢啊。想讀卻因為書店沒有的讀者,大幅加筆的新裝版,新篇[盧克蕾莉]也請多多關照了。
  今年下半年會打算出好多本。務必請多多支持。
  
  那麼,最後要向受照顧的各位表示感謝。這次要感謝一直以來都添了不少麻煩的擔當的高林先生,校閱的安籐先生。真的是沒有二位的幫助,就不可能出書。每到看到二人指出的錯誤,真是讓自己深刻感受到二位對此作品理解到何種深度的境地。在感受到振奮的勇氣的同時,也從心底感到安心,感到高興。
  生產管理部的各位擔當,印刷所的各位。真的是非常抱歉,然後非常感謝。
  繪製插畫的山本大和先生。雖然知道您非常繁忙,但一定要注意身體,愛護自己。有時間的話再一起喝幾杯吧。我期待著。
  作家除了寫作沒有什麼別的才能。正是有各位的盡力,才能形成書這一完成品,傳到讀者的手中,真的是非常感謝。
  對於個人的感謝有,縣民仲間的瀨上先生,北國的KANO先生。協助標題的Dr.Kita先生。對於大家的支持我銘記在心。非常感謝。
  
  然後是各位讀者大人。大家能辛苦地等待,真是非常感謝。對於各位等待的回報,今後也要保證質量地繼續寫作下去。
  故事終於要進入到最終局面了。直到最後都不鬆懈,我也會竭盡全力地努力的,今後也請多多關照。
  
5月 葉山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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