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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7 08:02 PM

飛田甲 -【幽靈少女與科學少年.二】妖狐的夏祭舞蹈

本帖最後由 草莓熊 於 2009-5-18 04:55 AM 編輯

【小說封面圖】


【內容簡介】
兩個月前在真也的推理和機智下,讓優希度過劫難。雖然「優」消失了,但卻因此讓真也與「優希」重逢了!
然而沒多久真也與優希就讀的峰岸高中卻不斷地發生離奇事件,即使在赤城還有民俗研究會的學妹涼子的協助調查下,仍讓堅定的科學信奉者真也摸不著頭緒!
到底——「不幸的連鎖信」、「狐仙巫女」、「未來視」三者有何牽連?
而「狐狸作祟」的用意何在?她是「優」嗎?還是……
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真相所在!
精彩的青春愛情‧神秘小說第2部就由你來揭開序幕!

【作者簡者】
飛田甲(Kou Tobita)

居住於愛知縣。出身靜岡大學SF研究會。以《Hybrid Universe(混合的宇宙)》一書(法米通文庫)出道。本書為其第三部作品,寫作風格正不斷擴張,是個值得期待的作家。其他著作有《Stardust Irregulars(不規則的星辰)》等。

【原日文書名】夏祭りに妖狐は踴れ

【原所屬文庫】Fami通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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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8 04:47 AM

  第一章  連鎖信

  1

  「嘿,三島同學。今天也是個大熱天。」

  校門旁邊有位好像在等人的女學生站在那裡,有一位男同學以稍微高亢的聲音向女學生打招呼。

  這裡是縣立峰岸高中的正門。

  峰岸高中位於一個面臨太平洋、人口大約有三十萬的地方都市——峰岸市,是市內首屈一指的升學高中。附近的鄉鎮也包含在此高中的學區內,所以有很多學生特地從市區外到這裡來上學。

  雖然說是個升學名校,但峰岸高中是屬於『古豪』。歷史悠久、名聲遠播,所以就算沒有特別招生,也能吸引很多優秀的學生前來就讀。雖然是升學高中,但老師和學生平常並不會神經緊繃,整體的校風感覺起來反而很悠閒。

  「——啊,你好。」

  女學生是這間峰岸高中的一年級學生——三島優希。她以有點保持距離的聲音響應男同學。在響應的時候,她也稍稍點個頭。她那長及腰的一頭黑髮也隨著這動作輕柔地搖曳著。

  優希整體看來令人感覺很乖巧,不過她那一雙大眼睛卻散發出困惑的神情。可見這位男同學對優希而言,是個不太受歡迎的對象。

  「對了,妳聽說了嗎?昨天有人在久我山那裡看到UFO。那個地方本來就是靈力很強的場所,有人在那裡看到UFO更讓人覺得事情並不單純,一定是外星人在做某種暗示。」

  「喔。」

  在唐突佳人的舉動後男同學又說這種怪異的話題,讓優希不知要如何回答,只是含糊地回應一聲。

  這位男同學的名字叫河原崎。他也是峰岸高中的學生,現在是三年級,自稱是神秘事件研究家,而且他也是一群同好所組成的社團——民俗研究會的社長。

  他沒發現優希為難的表情,繼續說道。

  「然後啊——我們希望曾經上過電視的著名超能力專家三島同學能夠發揮預知能力,告訴我們UFO下次出現的地方。」

  聽到河原崎的請求,優希在內心歎了一口氣。剛才說的話也很唐突,可是她心裡也有預感會聽到這些話。

  如同河原崎剛才所說的,優希以前曾經在電視上表演,是個會預測未來的預言家。

  她並不是自我意識過剩而極力宣傳偶然猜中的事件,或是只說些讓人感到危機的事情,想藉此推銷自己著作的詐騙份子。雖然她的預知能力有很多限制,可是那卻是貨真價實的。

  不過這種能力對她本人而言,卻不是她想要的。

  「那個……我,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所以……」

  優希怯生生地想要拒絕,但是河原崎卻不放棄。

  「沒關係,讓我從頭告訴妳。像妳這種特別的人物,應該要對未知的世界感興趣才對。」

  這種鐵口直斷的語氣讓她不禁皺起眉頭。

  這時候——

  「早安,學長。看您如此有精神真是幸運。」

  背後傳來一聲招呼聲,聲音中帶點諷刺的語氣,聽到這個聲音後,換河原崎皺起眉頭。

  然而,優希看到這聲音的主人後表情反而明朗了起來。

  「啊!真——真田學長。」

  聽到優希雀躍的聲音,河原崎悻悻然地轉過頭來,瞪著少年有稜有角的臉龐。見到少年以銳利的視線望著自己,河原崎有點畏縮,但立刻擺出架子冷冷的說道。

  「幹嘛,我又不是在對你說話。」

  「真是個過份的寒暄。枉費我如此仰慕學長,然後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對了,你剛才說外星人怎樣了?」

  這個少年好像有聽到一些他們剛才的對話——他也是這所高中的學生,現在就讀二年級,名叫真田真也。聽到他充滿諷刺語氣的問題,河原崎暗自呻吟了一聲。

  河原崎內心想著——反正真田一定會說我胡說八道。真田在校園是出名的神秘事件懷疑主義者,算是河原崎的天敵。

  但是現在在優希的面前,可不能退縮。

  因為優希人長的美,而且又有超能力,對河原崎而言算是最理想的對象。所以在優希面前無論如何一定要打敗真也,讓優希看到自己厲害的地方。

  可是在這之前河原崎從來沒成功過半次。

  「那是在昨天夜裡,有兩個黃色的光,在久我山上面以不規則的移動軌跡在空中飛行著。那種栘動方式是普通的飛機所辦不到的,而且還有很多人目擊到。」

  河原崎充滿自信地說著。看來他認為有目擊證人的證詞就絕對是真的。

  「原來如此。那……你說那個光就是外星人搭乘的飛船,為什麼你這麼肯定呢?」

  「什麼?」

  河原崎本來以為對手會針對目擊證詞來進行攻擊,但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讓他慌了手腳。

  「的確,無法知道那東西的真面目的時候,的確可稱做UFO,也就是未確認飛行物體。可是將UFO和外星人的飛船劃上等號的這種想法也太膚淺了吧?」

  「可是,那很明顯的是地球上的飛機做不出來的飛行方式……」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也可以說是巨大的螢火蟲。現代的飛機也無法做出螢火蟲那種飛行方式。」

  「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螢火蟲吧?」

  河原崎開始焦躁起來,提出反對意見。不知何時,優希已經移動到真也後面,看到這影像,河原崎更加焦躁。

  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河原崎焦躁的模樣,真也繼續說道。

  「可是既然尚未確認,就不可以斷言剛才事情的真假,而且除了地球以外,宇宙間還有其它生命體存在的機率,好像和巨大螢火蟲存在的機率差不多。」

  「就如同現在人類生存在地球上,若其它行星上也有類似的情形存在,那也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地球以外的某個星球上出現生命的機率,再加上那個生命和人類在同一時期發展的機率,還有那個生命前來地球的機率,將這些全加起來的話,機率是相當低的。」

  河原崎已經講不出話來了,此時真也繼續說道。

  「不管怎麼說,在拜託別人前最好先做些客觀性的調查好嗎?至少先找到那是外星人搭乘的飛船的證據再說。」

  說到這裡,真也望了身後的優希一眼,好像在催促她做什麼事。

  「對不起,看來我還是沒辦法幫上忙。」

  優希充滿歉意地拒絕河原崎。剛才已經被真也逼到無話可說,再加上現在優希本人又明確地拒絕,這下子就算是河原崎也無計可施了。

  「我知道了,等我掌握到決定性的證據後會拿來給你看的。」

  和往常一樣河原崎丟下這些話以後就悻悻然地離開。

  「真感謝你。」

  看著河原崎離去的身影,優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真也看著她的雙眼,小小地歎了一口氣。

  「也拜託妳,以後自己一個人拒絕他嘛。」

  「……對不起。」

  用嬌聲細語的聲音道完歉後,優希低下頭來,看她這個樣子,真也也沒辦法繼續說重話,而且現在校門口人來人往更不好講話。

  「算了,回家吧。」

  真也牽起自行車,然後催促著優希。

  「好。」

  優希重新打起精神,高興地回應一聲後,就走到牽著自行車的真也身旁。

  在這兩人對話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學生從他們的身邊經過。而這些學生中有一半以上是以充滿興趣的眼光看著他們兩人。

  這兩人現在是峰岸高中校園內最出名的一對戀人。

  因為優希曾經在電視上表演過,是有名的超能力少女,而真也在學校內是出名的討厭神秘事件的懷疑主義者。這兩人本來應該是水火不容的。

  而且他們兩人相遇的過程也並不普通。

  那是在兩個月前的某天晚上。

  優希在自家附近的大樓遇到壞人襲擊,剛好真也看到並在千鈞一髮之際把優希救了出來。而那個壞人,是當時震驚市內、走私槍械的犯人。他們兩人相遇的過程就是這麼戲劇化。

  事件發生後,立刻傳出兩人在交往的傳言,兩人就被束縛在周圍的好奇視線以及傳言之中。

  最近,傳言終於開始退燒,真也他們兩人好不容易可以這樣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來進行對話。

  「對了,三島——」

  兩人並肩走了一段路,真也好像想到什麼事情然後開口說道,可是優希並不理他,沒有響應一直往前走定。

  「喂。三島。」

  真也又叫了一聲,可是仍然沒有反應。

  他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確認四周沒有人之後,用有點害羞的聲音低低的叫了一聲。

  「——優。」

  「是!真也同學。」

  聽到真也這麼稱呼後,優希立刻高興地回頭並以爽朗的聲音響應。

  「……不用那麼在乎我們兩人之間的稱謂吧?」

  真也皺著眉頭抱怨道,可是她卻不讓步。

  「既然你說下用那麼在乎,那就好好稱呼我一聲『優』。」

  「真是的……」

  只見真也仍然皺著眉頭,而優希卻高興地笑著。

  兩人的第一次相遇,其實不是在那件事件。

  在物理上或許是在那件事件。真也和優希第一次的接觸,是在優希被走私槍械的犯人逼到大樓屋頂的時候。

  但是在那之前真也早就知道優希這個人了。

  原因就在她的能力——預知能力。

  正確的說來,優希的能力應該稱做「未來視」——可以預先看到未來某一瞬間的影像。她透過這個能力看到了自己將會被犯人殺害。

  當然,優希為了不讓那個影像成真,而採取了某些行動。

  可是,她從「未來視」中所看到的影像,是未來已經「決定」會發生的「事實」。也就是說,那個影像所顯示出來的未來事件是一定會實現的。

  優希為了躲過這個死劫,因此產生了因果律上的矛盾,結果就出現了一個和優希不同,可稱做幽靈,名為『優』的存在。

  真也最先遇到的,就是這個名叫『優』的幽靈。

  在真也的推理和機智下,讓優希度過這個劫難。在事件結束的同時,『優』也消失了。可是和真也度過的那些日子的回憶優希繼承下來了,於是兩人得以「重逢」。

  對優希而言,變成『優』之後碰到真也然後一起度過的這兩個星期,是非常重要的回憶。所以才會執意要真也延續當時的稱呼。

  可是對真也來說,直呼女子的名字,而且還省略第二個字,只親暱的稱呼一個宇,這實在讓他很不好意思,當然他自己也如此被稱呼也會很不好意思。

  所以,在他們兩人間,常常會對互相的稱呼起爭執。最後兩人想出了一個妥協的方案,那就是依照身旁有沒有別人的狀況,採用不同的稱呼。

  在這段交往的過程間,真也發現她有強烈的「在家一條龍,在外一條蟲」的傾向。

  大概是因為她擁有未來視的能力,所以周圍的人都以特別的目光來看待她所造成的影響吧!尤其是那些自己無法對他們卸下心防的人,例如剛才的河原崎,優希就沒辦法明確□地表示自己的想法。

  而就真也所知的範圍,優希認定為「自己人」的對象,除了她的家族以外,就只有他和他的妹妹真弓兩人而已。

  「然後呢,有什麼事嗎?真也先生?」

  優希笑著問道。她如此稱呼實在很令人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卻能看到她明朗的笑容,老實說這樣也不錯。

  「嗯,啊。」

  因為剛才這一段插曲,讓真也忘了自己剛才想要說什麼。

  「最近那方面如何?」

  「那方面」指的當然就是她的未來視能力。

  「這個嘛……前天跟你說的那些是最後看到的內容。因為還沒發生當時看到的情形,所以還無法看到下一次的內容。」

  「嗯。」真也點點頭。

  根據她的說法,從實際未來視的結果可發現兩件事。

  第一,未來視所看到的事件最遲也會在幾周內發生。這一點在之前的「事件」中已經證實了。

  第二,這種力量不會重複出現——也就是說,在親眼確認一個未來視「實際」發生過之後,才能看到下一個未來。

  可是有些事情還沒辦法搞清楚。那就是未來視會在何時發生呢?從之前的幾次經驗總結來看,未來視並非在身心處於異常或興奮的狀態下產生的。

  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只是突然眼前的影像完全改變,而這也和她當時的姿勢或周圍的明暗程度無關,就這樣看到未來的影像。

  還好,從那件事情以後,優希並沒有看到任何嚴重的影像。最近看到的未來只有他的妹妹——真弓出現而已。看她說話時的表情,看來並不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兩人在談話間已經走到最近的車站。優希和真也不一樣,是搭電車來上學,所以就算是一起回家,也只有從學校到最近的車站這不到十分鐘的步行距離而已。

  「那。明天見。」

  「嗯,再見。」

  看著優希揮揮手,然後消失在剪票口後,真也跨上自行車,踏上回家的路途。

  2

  「扮演巫女?我?」

  剛回到家的優希,就遇到等在一旁的母親跟她提起這件事。

  「是啊,妳以前也做過的啊。」

  也不管她一臉困擾,母親仍輕鬆地說著。

  「以前?妳是指四年前的那個祭典嗎?」

  「是啊,那個時候小優太可愛了,所以他們一直拜託。」

  (現在大概是因為我出名了才想找我吧……)

  優希心裡這樣想著。

  四處宣傳她的未來視能力或是要她上電視表演的人都是母親,這也是發生兩個月前那個事件的原因。事件發生後,母親也自我反省,沒有再提其它奇怪的提案,可是看來這反省並沒有持續下去。

  看著優希默默不語的模樣,母親也有點在意。

  「難道,小優妳不想去嗎?」

  「嗯,最好不要。」

  其實內心已經放棄了,不過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反正,接下來母親一定會這麼說。

  「是喔,怎麼辦?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果然,優希歎了一口氣。母親每次都這樣,只要她自己認為是好的,就會用一切手段去進行。

  「而且說到巫女,那可是祭典的主角喔。這一定會很棒的。」

  她也不管優希的心情,自顧自的高興地說著。

  祭典,是峰岸市的商店街所主辦的夏季鎮守祭典。

  這祭典是從江戶時代開始出現的,戰後因為百業蕭條所以暫停了一段時間。四年前在振興地區的名義下重新復活。

  那時候,優希在祭典中擔任巫女的角色——應該說是被強迫擔任的。

  因為掌管祭典的神社都已經不見了,所以也沒有任何可擔任祭典主角的巫女。優希的小學教務主任是執行委員之一,他就以和地區社會交流的名義,要學生們參加祭典。

  然後,優希等十位女學生被分配到擔任巫女的角色。甄選的基準並沒有公開,可是只要看到被選出來的那些女孩們的外表,大概可猜出一二。

  當時優希的未來視能力尚未被發現,所以不像現在這麼怕生。準備這個祭典就像是要舉辦校慶,優希非常樂在其中。

  不過,現在和當時的狀況大為不同。優希現在早就不想要引人注目,可是,二個月前的那件事件傳聞尚未平息。

  「所以啊,他們說那時候舞蹈的女孩比較好。」

  「話是沒錯啦……可是除了我以外其它還有很多人也會啊。」

  「可是啊,不知道為什麼,其它會的女孩她們都拒絕了。」

  母親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優希卻覺得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時跳那個祭獻舞蹈的女孩都和她一樣是小學學生。現在,大家都一樣是高中生了,加上已經快要暑假,大家都忙於上課或是社團活動,還有計劃出去遊玩,所以不想和這件事扯上關係吧。

  所以,沒有參加社團活動,也不常出門的優希可說是最適當的。——暫時先不管她本人的意願。

  「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才行……」

  姑且還是試試看最後的抵抗,但早就已經知道母親會怎麼說了。

  「沒關係的啦,小優妳別擔心。這次只是城鎮內自行舉辦的,所以祭典不會變得太複雜。」

  不知道有沒有在反省,母親如此勸著優希。

  「拜託一下啦,這個大祭典是四年舉辦一次,會長無論如何也想要辦得風風光光的。」

  媽媽高興地拍一下手。她原本個性就像小孩子,會做出這種動作並不稀奇。

  「唉!」優希歎了一口氣回答道。

  「……好啦!」

  「真的嗎?我就知道小優最乖了。」

  也不用去推敲她的內心,母親就是單純地很高興。

  (結果又變成這樣了。)

  對於母親無理的要求,最後都只能照辦。每次都是這樣,上次上電視的時候也是。

  (今天才跟真也說以後自己要果斷一點的說。)

  每次都是優柔寡斷,連自己也感到厭煩,可是這是出生後這十六年來培養出來的個性,沒辦法在一朝一夕說改就改。

  心不在焉地聽著母親開始說著練習的行程表和舞台服裝的事情,然後優希又再次歎了一口氣。

  隔天,優希和往常一樣提早上學。並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她的個性使然,總是會留著超出需要的充裕時間。

  優希走過沒有任何學生行走的走廊,進入連電燈都還沒開的教室。幾乎所有的座位都是空的。除了一些運動社團的同學已經結束早上的練習,趴在桌子上補眠而已。

  優希躡手躡腳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避免吵醒正睡得很香甜的同班同學。

  優希每天都會乖乖的帶教科書上學,把教科書和筆記本拿到桌上,簡單地預習今天的課程。慢慢地,其它學生也開始進教室了。

  不久,教室四處聚集了很多小團體開始聊天,但是優希並沒有加入他們聊天的行列。

  入學前她的「能力」早就傳播開來,所以女同學們都會離遠遠地看著她,然後說些八卦而已,並不會想要和她打成一團。

  對男同學而言,她美麗的容貌以及神秘的氣氛——這大概是因為她會預言而讓人產生先人為主的觀念吧——所以除了部分厚臉皮的傢伙以外,普通人也都只是遠遠地望著她、欣賞她而已。

  優希本身的個性也不喜歡積極加入別人聊天的行列,所以在雙方都不跨出一步的情形下,她變成了教室裡很獨特的存在。

  可是今天有點不同……

  「嘿嘿,三島同學。」

  優希預習完今天的課程,打開小說正在閱讀的時候,突然有人叫她一聲,優希抬起頭來一看,有兩位女學生正站在前方看著她。

  「有什麼事嗎?」

  優希記起來,這位同學名字應該叫做折原高子吧,之前幾乎未曾說過話,而另一位同學則沒見過面。

  「三島同學妳相信不幸的連鎖信嗎?」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但優希並不驚訝。

  因為之前已經有好幾次被問過類似的問題,最後都是和河原崎一樣,因為認為優希有超能力,所以對其他神秘事件應該也很清楚。

  「不幸的連鎖信?」

  優希重複說了一次。

  「對啊,最近開始流行的,不過據說是詛咒的信。」

  不過,優希對這一類的話題本來就沒有興趣。

  「是喔?」

  「是啊。」

  高子繼續說道。

  「我們學校裡好像也有好多人收到了,這和狐仙附身有點不同,好像真的有東西在作祟。」

  根據這位同學的說法,那種信最近以峰岸市內為中心開始出現,特別是附近的小學更是引起一陣騷動。

  「然後啊,美菜子也收到了那種信。」

  說完,高子推了一下一直靜靜地站在後面的女同學。

  她的神情看起來有點猶豫,輕輕地行了一個禮。這位美菜子同學和高子同學感覺上完全相反,是個很乖巧的學生。

  她的臉上出現困惑不安的表情,怯怯喬喬地將手上的明信片拿給優希看。

  在這個情形下,優希已經沒辦法拒絕,只好伸手接過明信片,然後看了一下美菜子的神情,接著就把明信片翻過來看上面寫的內容。

  吾焉居於比地之弧。

  幾經段月,於雷鳴下從地底復甦。

  獲得吾之人,將吾之外表及語言知會於汝近身主人。藉此得免於災厄。如不遵行吾言,吾將來到汝之身旁,焉汝召喚災難。

  偷取吾之變化者,將遇上巨大災難。如有懂吾之心,遞將吾歸回原位。

  明信片後面是一篇以古老文體書寫的簡潔文章。看起來是個謎題,而在文章下面畫有一個圖案。

  (這是什麼呢?)

  優希仔細地觀察這個圖案,是個有點三角形的輪廓,然後在眼睛和嘴巴的位置上畫有幾條線,看起來就像是一張臉,可是這張臉很明顯的不是人類。

  (大概是狐狸吧。)

  從文章的內容讓人如此聯想。

  然後優希拾起頭一臉疑問地望著美菜子的臉,大概是想問她:想要我幫妳處理這封信嗎?

  可是優希開不了口,相對的,高子從旁插話進來。

  「然後啊,她想說如果是三島同學的話,大概會知道某些處理這種信件的方法。」

  ——啊啊,原來如此。

  優希總算瞭解了,因為收到奇怪的信,所以才想要把這種東西推給班上特異的人。

  「這個嘛,可是我——」

  「還是算了吧。」

  剛想要拒絕時美菜子反而先出聲。

  「可是美菜子,妳不是說這信讓妳很不舒服嗎?」

  「可是,這種事還是——」

  她滿臉抱歉地看了優希一眼,這麼一來,優希反而無法置之不理。

  「那個,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妳保管這封信……」

  高子和美菜子都滿臉意外地望著優希。

  「只不過我們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消除這種信件的災厄耶,這樣子沒關係嗎?」

  「可以嗎?」

  美菜子像是鬆了一口氣問道。

  「如果妳覺得要依照這信上的指示一定要用信件方式傳出去的話,那妳可以寄給我。」

  美菜子慌張地搖搖頭。如果做到那地步,那她自己會更不好意思。

  「妳看,來找三島同學是對的吧!」

  高子得意地說著,好像這都是自己的功勞。

  這時候,上課鐘聲響了起來。

  「啊,那就謝謝妳了,二島同學。」

  「……對不起。」

  然後高子走回自己的座位,美菜子慌慌張張地走出教室。

  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優希小小地歎了一口氣。結果,事情被很婉轉地推到自己身上。

  (唉,每次都是這樣……)

  然後,優希就將剛才拿到的那封信放進書包裡。

  「結果,最後妳都扛下那些事了?」

  「唉。」

  在當天回家的路上,優希將要扮演巫女和收下詛咒信件的事情告訴真也。

  他們兩人最近只要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處理的話,就會這樣一起走到車站。

  因為學年不同,所以見面的機會也很少,再加上兩人的個性也不會積極的利用休息時間跑去會面。因為週遭的眼光或多或少還是會讓他們很在意,但這段走路的時間對優希而言是每天最寶貴的時間。

  「總是沒辦法拒絕別人……」

  真也推著腳踏車,然後斜眼看著優希。

  「唉——算了。」

  看來真也本來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反正,我只會對家人凶而且又優柔寡斷。」

  優希鼓起腮幫子,說出真也剛才故意停下來不說的話。

  「妳知道的話那就好了,反正,看來這次並不是那麼麻煩的事。」

  和上電視被當成東西來觀賞比起來,在當地的祭典中表演還算是比較平常的事情,可說是家常便飯。

  至於詛咒的信件——他們兩人本來就不相信這一類的事情。

  「也不能這麼說,上次參加祭典時,從一個月前就要開始準備。」

  「那個祭典,真的那麼盛大嗎?」

  「會盛大舉辦的祭典只有四年舉辦一次的那種……真也,你沒有參加過祭典嗎?」

  優希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真也。

  「祭典只是在東方高台那裡熱鬧舉辦。爸媽他們有帶真弓那傢伙去參加,就這樣而已。」

  俗稱的東方高台是位在市區東方的住宅區,在江戶時代原本是位在大城周圍,自古以來就是繁榮的城鎮,絕大部分住在這個區域的居民,他們的祖先世世代代也都是住在這裡。

  相對的,真也的住家附近,是這二十年來新開發的住宅區,大部分的人都是從其它地方搬來的,所以對傳統的廟會祭典並不太關心。

  那……下次要來看喔!本來想對真也這麼說的,但優希卻沒有說出口,因為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嗯?怎麼了?」

  看到優希突然不講話,真也覺得怪怪的,所以問了一句。

  (等我跳得純熟以後再請他來看吧。)

  結果,優希回答說,沒什麼,然後曖昧地笑著打馬虎眼。

  3

  「喂,三島同學。」

  收下信後第四天的早上,優希照往常一樣在閱讀小說,聽到別人叫她就抬起頭來。

  然後,折原高子和上次一樣以相同的姿勢看著她,只不過聲音冷冷的,然後表情也一臉凶相。

  「上次的那個,妳到底做了什麼事?」

  「妳說的那個,是指那封信嗎?」

  沒有想到其它的東西,所以優希就這麼問道。

  「對啦,就是那封詛咒的信。」

  被問到做了什麼事,當初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就只是收下那封信而已,現在信還放在書包裡。

  「信還在我這裡……」

  「還在妳那,難道妳沒有做任何處理嗎?」

  高子的聲音突然提高,可是優希還是搞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

  「昨天,美菜子在回家的時候發生車禍,被送到醫院,還進行手術,聽說要一個月後才能復原。」

  「扼?」

  突然聽到這個噩耗,優希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發出短短的訝異聲。

  「都是妳啦,看妳怎麼負責。」

  高子越講越激動,聲音也越變越高,周圍的同學也停下談話來聽到底發生什麼事。

  「都是因為……我?」

  「就是妳,因為妳沒有處理那封信,所以美菜子才會被詛咒。」

  「被詛咒……」

  優希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重複說著高子的話。

  「可是我——」

  我又不會消災解厄。優希本來應該這麼講的,可是高子現在因為朋友遭遇不幸而陷入混亂,現在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我跟美菜子從國中開始就一直在一起,可是她竟然遇到那種事,要不是妳沒有好好處理那封信的話——」

  高子話說的七零八落。

  那種事情又不是因為我的關係。優希本來想衝口說出這句話,但是她又回頭一想。

  總之,高子是因為重要的朋友毫無緣故地遇上意外,所以才會四處尋找事情發生的原因。身旁的人也沒有做什麼錯事,可是卻突然遭遇不幸。這件事雖然在理性下可以理解,可是在感性下就無法接受。

  所以就會四處尋找其原因及責任,然後就剛好只是找上她,只能說自己是個代罪羔當然。矛頭指向自己這對優希而言也是萬分不願意,可是她也能夠理解高子會這麼做的動機,所以——

  (我只要忍耐一下——)

  優希就這麼想著。

  「喂,三島同學,妳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看到優希不發一聲,高子繼續逼問。

  這時候——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那也太奇怪了。」

  突然,有第三者插話進來。

  突然有人這麼插話進來,高子以及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的優希,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看是誰在說話。

  「——倉木同學?」

  剛才一直在譴責優希的高子一語不發,反而是優希慢了半拍才叫出名字來。

  插話進來的同學名叫倉木涼子,她也是優希的同班同學。

  她的眼角有點上揚,在她纖細的輪廓中很醒目,而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她雪白的肌膚。因為身體也很瘦小,所以整體看起來給人纖細瘦弱的印象。

  而老實說那也沒有錯,倉木入學後的頭兩個月,因為生病都沒有來上學,所以她和優希一樣,並沒有融入班級中。

  只是,除了生病以外還有其它理由。

  「又是妳,倉木同學。」

  高子以充滿焦躁的聲音對她說。

  「又沒有人叫妳強出頭。」

  雖然高子雙眼瞪著倉木,但她毫不畏懼的瞪回去並說道。

  「因為妳也太奇怪了。我不知道妳們那封信到底是不是詛咒的信,可是妳們把信塞給三島同學,然後發生奇怪的事件後又以此為理由來數落她。」

  「那是因為美菜子遇上意外了。」

  「說起來這點本來就很奇怪。把發生意外的原因推到詛咒信上,不管怎麼說這也太不科學了吧!她遇上了意外很可憐,可是那只不過是單純的偶然吧?」

  涼子冷靜地提出相反的理由。她的聲音非常堅定,和她纖細的外表非常不同。

  「但那是因為收到那封信所以才會發生不幸事件的吧!」

  「那妳說說看,那封信的影響會到幾月幾號?」

  高子說不出話來,的確這種事也沒有任何根據。

  這就是涼子沒辦法融入班級同學的另一個理由。

  她非常討厭神秘事件。只是,討厭的話那還好。她甚至會為了糾正別人話裡的矛盾而跑去別人面前糾正。說她是憎恨神秘事件反而比較適當。

  結果,她的綽號就被稱做『女真田』。

  (果然真的很像真也。)

  突然變成旁觀者的優希,在旁邊聽著她們兩人的對話,產生了這種感覺。

  她們兩人把優希丟在一旁繼續針鋒相對,這時候上課鐘聲響了起來。

  高子已經說不出話來辯解,就以鐘聲響起為借口,和涼子停止爭辯。

  然後望了優希一眼後,就走回自己的座位。

  「三島同學也是。」

  涼子一語不發地看著高子走回去,然後把視線轉向優希。

  「妳也應該好好的說幾句。那又不是妳的錯,妳這樣什麼都不說的話只是自己受傷而已。」

  「呃——謝謝妳。」

  「我不是要妳對我道謝啦!」

  冷冷丟下這句話後,涼子也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優希又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自己只不過想平穩地過生活而已,可是就因為這種不必要的能力,反而招來各種麻煩的事情。

  之後。級任老師走進教室,提到美菜子這位女學生遇到意外,要大家上下學時多加小心。

  優希偷偷望了高子一眼,可是高子只是低著頭而已。

  看到高子這個樣子,優希決定了一件事。

  到了午休時間。優希前往真也的教室,然後在走廊上偷偷地往教室裡看。

  「咦,這不是三島嗎?」

  後面突然傳來叫聲,優希小小跳了一下。

  「啊,抱歉,嚇到妳了嗎?」

  聽到這聲音滿耳熟的,轉頭一看,原來是真也的同班同學-赤城。他魁梧的身軀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啊,赤城學長。你好。」

  「要找真田嗎?他現在去福利社買午餐喔。」

  稍稍思考一下,優希決定找赤城商量。

  然後他們就走到樓梯角落,因為出名的優希站在二年級的教室前面說話的話,那實在是太醒目了。

  然後,優希簡單扼要地說完今天早上的事情。

  「所以,妳想知道去除信件上詛咒的方法嗎?」

  「是的,雖然有點晚,但有做總比沒做好。」

  「可是,三島妳也不相信這種傳言吧?」

  「是沒錯啦,可是人家都已經拜託了,所以想說該去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妳實在很老實耶!所以就不找真田,反而找我商量嗎?」

  「是,真田學長對這種事情滿討厭的,所以……」

  「暫且不論妳喜不喜歡他,不過妳實在是太瞭解他了。話說回來。我對咒語這一類的事情也不是很瞭解……」

  赤城陷入一陣思考。

  「如果妳願意的話,放學後來我們社團看看如何?我們社長可能會對那些相關的事情比較瞭解。」

  「喔,好。」

  猶豫一下後,優希點點頭。

  優希實在是很怕面對那個社長。看優希有點猶豫的表情。赤城以有點捉弄的語氣笑道。

  「沒關係啦,我會叫護花使者一起去。」

  4

  「社長,我帶來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

  放學後,赤城開門走進社團的教室,立刻對坐在椅子上閱讀神秘事件雜誌的河原崎說道。

  「什麼事?」

  突然聽到赤城這麼說,河原崎滿臉疑問地回問道。

  「你想先聽哪一個?」

  「先說好消息吧。」

  河原崎的個性是從好吃的東西開始吃,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這麼回答。

  「三島同學有事要來找你。」

  「真的嗎?在哪?立刻請她進來。」

  河原崎聽到後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開始騷動起來。

  「啊,請等一下。在請她進來之前先聽完壞消息。」

  「說吧。」

  「真田也一起來了。」

  河原崎的表情立刻扭曲起來。

  「我那麼討人厭嗎?」

  緊跟著赤城走進教室的護花使者——真田抱怨著。然後優希才有點不好意思地露出臉來。

  「真田,你來這裡幹嘛?」

  河原崎臉上充滿警戒心地問道。

  「有事找你的不是我,是她。」

  我只是陪她過來而已。本來想接著講下去的,可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因為會讓別人覺得自己對她過度保護了。然後真田用眼神催促著優希。

  「實際上,有點事情想請教你……」

  河原崎的表情立刻亮了起來。

  「請說請說,隨便妳要問什麼都可以。」

  然後。引導優希坐在自己對面的空位上。

  優希對河原崎重新說了一遍她中午對赤城說過的話,站在後面靠著牆壁的真也,滿臉想要講話的表情。

  「原來如此,詛咒信嘛。」

  河原崎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剛好。實際上,最近那種信件在這附近開始流行起來,我們社團也剛好想要開始調查。」

  「真的嗎?」

  真也對站在旁邊的赤城問道。

  「嗯。社團裡的社員也有人收到那種信,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調查的是解除詛咒的方法嗎?不是應該調查是誰發出這種無聊的信件嗎?」

  「我們又不是警察。沒必要掀起大風大浪。」

  聽到真也的詢問,赤城聳聳肩回答道。

  「你們吵死人了。」

  河原崎吼了一聲。這次好不容易是優希親自來拜託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在這時候增加優希對自己的好感。

  「啊,對不起。」

  優希趕忙抬起頭來道歉。

  「啊,我不是在說三島同學啦。」

  河原崎慌忙地對優希解釋著,然後聲音突然沉了下來。

  「實際上,這封信真的被附上詛咒了。」

  「詛咒?」

  河原崎重重地點點頭。

  「實際上,社團裡的社員有人收到詛咒信後並沒有轉寄出去。然後,就如同信中所寫的——」

  河原崎故意暫停一下故弄玄虛。然後才開口說道。

  「就真的遇到妖狐了。」

  「妖狐?」

  「時間不知道那是什麼,優希於是反問道。

  「成妖的狐狸,妖狐,也就是狐狸精。」

  「狐狸精嗎?」

  優希覺得很不可思議。

  (話說回來,那封信上好像也是這麼寫著。)

  不過,這種說法還是有點讓人難以置信。而且這還是從河原崎口中說出來的,那又更令人懷疑了。

  「聽說那個妖狐出現在他面前,然後問道:『——這裡是哪裡?』

  河原崎用講鬼故事的口吻說著。這樣反而令人起疑,不過他自己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就這樣而已嗎?」

  「嗯,然後聽說就立刻消失了,接下來有什麼發展就無法得知了。」

  面對優希的問題,他搖搖頭說道。

  「反正啊,就是會遇上那一類的事情,所以我們也作了一些法來消災解厄。」

  真也皺起眉頭。

  「作法消災?你們使用哪些具體的方法?」

  赤城聳聳肩回答道。

  「只是用狗來進行驅除的動作而已。」

  傳說中狐狸是怕狗的。他們使用的方法就是從傳說中演變而來的。

  「然後,我們在那封信的周圍做出結界把它封起來。」

  河原崎洋洋得意地說著,然後將目光栘到房間的角落,在那裡有一個箱子,箱子的四個角落擺著裝水的保特瓶。

  「……放那個保特瓶,難道是從為了驅除貓狗然後綁在電線桿上的這種沒意義的行為中演變來的嗎?」

  「因為狗會怕這種裝置,所以怕狗的狐狸應該也會怕吧。」

  「啊——算了,沒事。」

  真也開口說了一聲就不想講了。因為這件事太多地方有破綻,如果要一一舉出來那太麻煩了。

  「那……箱子裡面就是那封信嗎?」

  優希把話題轉回來。河原崎點點頭,一臉「妳說對了」的表情把木箱從那些保特瓶中拿過來。

  這箱子本來是放茶具等東西的正方形箱子,蓋子上有貼著好像是用簽字筆畫的符咒。

  「我把它封印在這裡以防萬一。」

  河原崎滿臉得意地說著,然後把符咒撕開,從箱子中拿出那張明信片。

  「就是這張。」

  河原崎把那張明信片放到桌子上,優希他們三個人仔細看著那張明信片。優希說道。

  「……看起來一樣。」

  大致上看過信中的內容後優希把那封信拿給真也。

  「文章內容是有點不同,可是不幸的連鎖信之重點——要把信轉寄給其它人,還有如果不照做的話會招來不幸的要點都是一樣的。」

  快速看完內容後,真也說出他自己的感想。

  然後,站在旁邊看信的赤城說道。

  「在雷鳴下復甦?好像有聽過這種新聞耶。」

  「什麼?真的有妖狐現身嗎?」

  「怎麼可能。不是啦。」

  赤城爽快地否定河原崎剛才說的。

  「那是在東方的高台進行的鎮守祭典,在四年前的大祭典時。據說有打開一個封印的箱子。」

  「咦。」優希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可是赤城並沒有發現,他繼續說著。

  「五年前左右在久我山上的巨木被雷劈中,樹倒下來後,根部有發現一個看起來像是江戶時代的木箱。後來才知道那個箱子是以前鎮守祭典中所祭拜的東西,從那個時候開始,祭典才改成祭拜那個箱子。」

  「那個箱子的來歷原來是這樣的啊。」

  優希驚訝地說道。因為在四年前的大祭典中,祭拜那個箱子的,不是別人,就是她。

  「那……這張圖又是什麼?」

  真也對那種話題不太有興趣,所以就轉栘話題。

  「啊,我替別人保管的明信片裡面也有那個圖案。」

  優希回答後。就從放在牆壁旁邊的書包中,取出一直放著的那封明信片,然後將明信片拿給真也看。

  真也把這兩封信放在一起比較,信中的內容並沒有特別不同的地方。當然也有畫著相同的圖案,可是,大概是不同人畫的吧,畫風有點不同。

  「狐狸嗎?」

  真也好像是確認般重複說了一遍,然後歪著頭思考。

  「怎麼了嗎?」

  看到真也這個模樣,優希問了一句,真也想了一想後回答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以前好像在哪個地方看過這圖案……」

  然後真也再次盯著圖案。

  「說起來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

  優希說完,也從旁仔細觀看著那個圖案。肩膀上飄來優希柔軟的頭髮,真也的表情產生了一點變化。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大家好,因為我是值日生所以來晚了——咦,這不是三島同學嗎?」

  突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優希轉頭過去看,原來是倉木涼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8 04:47 AM

  5

  「學長你們怎麼說那些無聊的話。這一定是有人在惡作劇的啦。」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涼子很肯定的說了這一句。

  「可是啊,真的有詛咒實現的實際例子耶。」

  「那是偶然的啦,偶然。」

  面對大自己二年級的河原崎,涼子毫不懼怕的回話。

  「說是受到詛咒那是你們想太多了。收到奇怪的信件後,偶然發生奇怪的事件,這時候人類這種生物就會想要尋找這兩者的關連性。」

  「也有人看過妖狐現身喔。」

  「因為收到這種信之後一直很在意,所以那只不過是作夢夢到的吧?說起來,是否真的夢到那種夢也是一個疑問。說不定是後來追加進去的記憶吧。說不定是一種似曾相識

  的感覺而已。」

  涼子以毫無猶豫的口吻說著。

  一直聽涼子在解釋的赤城,望了真也一眼,真也只是聳聳肩,看來他的光芒完全被涼子奪走了。

  「說起來三島同學妳啊——」

  「啊,是。」

  矛頭突然轉向自己,優希慌張的響應。

  「今天早上我也跟妳說過了,不用太在意折原同學說的話。她的朋友發生事故是很可憐啦,但那並不是詛咒。」

  「不是這樣的……」

  「可是從常理來判斷的話沒錯吧?」

  在涼子不斷強調下,優希無話可說。

  的確在理論上她的說法是對的,優希原本也不認為真的有詛咒。

  可是人類的心理並無法完全接受真實的理論。雖然知道是迷信,但有時候也需要有這種不同的寄托。

  優希想要說這個理由,卻無法找到適當的說詞。

  「好了好了,也不用講得那麼武斷。」

  看下下去的赤城插話進來。

  「可是,赤城學長。」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對吧,而且就算是常識,在不同的時代或場所都會產生不同的變化。」

  「但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而這裡是日本。」

  「而且我們是民俗研究會,在立場上也應該尊重過去的常識對吧?」

  「——呃,這個嘛。」

  「瞬間,涼子無言以對,然後赤城趁隙繼續說道:

  「那明天再繼續這個話題吧。」

  赤城就以這句話收場。

  剛才都沒辦法插嘴進來的河原崎趕忙做出偉大的姿勢,點了點頭,然後精明地說道。

  「那三島同學我們明天再繼續。」

  真也正快步走出教室,優希也想立刻跟著出去,聽到河原崎最後一句話,優希本來想回答好的,但沒說出口。

  優希拿出學生手冊來確認日期,然後很抱歉的說道。

  「對不起,明天要進行祭典的準備……」

  「祭典?」

  「是的。我要去幫忙準備夏日的鎮守祭典。」

  「喔喔,鎮守祭典是嗎?」

  河原崎眼睛亮了起來。

  「那妳就是擔任巫女,對吧。」

  聽到河原崎篤定的這麼說,優希不知不覺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那也沒辦法,好好去練習吧。」

  河原崎難得會講出如此知情達理的話。

  「喔。」優希曖昧地回了一聲後,就立刻朝著在走廊上等著的真也跑過去。

  優希走出去以後,涼子開始對赤城抱怨。

  「……學長。你在打馬虎眼對吧。」

  「因為倉木同學妳有點衝過頭了,所以……」

  赤城擺出和顏悅色的笑臉,然後有點打哈哈的回答著。

  「學長,你這樣做實在有點狡猾耶。」

  「抱歉、抱歉。」

  赤城老實地謝罪。這麼一來,涼子也沒辦法繼續追究下去。

  「學長果然很狡猾。」

  沒辦法。她只好不滿地如此說道。

  「對不起。」

  在回家路上,牽著自行車的真也對著走在一旁的優希道歉。

  「咦?什麼事?」

  優希也在想著事情,所以響應也有點慢。

  「沒有啦,就是剛才那個……」

  剛才都是赤城在打圓場,真也幾乎都沒有出面替優希講幾句話。他就是在為這件事道歉。

  優希理解到他想要說的事情後,回答道。

  「我知道,因為真也你比較贊成倉木同學的意見。」

  「呃,嗯。」

  真也難得會有這種曖味的回答。

  實際上,他的想法幾乎和倉木的想法一樣。所以他才沒辦法出口。

  「對了!」真也改變話題。

  「把那封信給妳的那個女同學,真的碰上交通事故了嗎?」

  「嗯,是的。」

  聽完,真也陷入沉思,然後他就一直沒有出聲的走著。在一旁的優希開始覺得怪怪的,出聲問道。

  「真也?」

  「——嗯,什麼事?」

  真也從剛才開始就自顧自地想事情,沒有注意到週遭,聽到優希的叫聲才好像突然驚醒。

  「結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嘛……」

  稍稍想了一下後,真也重新開口說道。

  「以科學觀點來說的話,我覺得剛才那個女同學說的沒錯,大概就是不幸的偶然吧。」

  「可是連妖狐都出現了,這……」

  「那也不算很稀奇。雖然和不幸的連鎖信有點不同,但有鬼怪會去騷擾受到詛咒的對象,這種怪譚常常出現。把信和怪譚結合起來這也並非不可思議的事。基本上。這種都市傳說每傳過一次內容就會產生一些變化。」

  「也對。」

  看優希好像還有一點存疑,真也繼續說道。

  「妳不用太在意。這一類的傳言通常不會流傳很久,不用特別擔心,過不久就會消失的。」

  「是。」

  聽到真也那麼關心自己,優希高興地點了點頭。

  可是,這事件和真也的預測相反,竟然沒有結束。

  「關於之前那個詛咒的信,我稍稍調查了一下,想下到事情好像鬧得很大耶。」

  第二天中乍的午休時間赤城提起了這個話題。真也早就吃完中餐,正在看著書,聽到赤城這麼講,他抬起頭來一臉不太有興趣的說道。

  「反正就像流行性疾病一樣,過不久就會慢慢退燒。」

  「可是情況有點不一樣,之前——」

  「等一下。」

  赤城正想要開始說明的時候,真也制止了他。

  「為什麼你要跟我講這些事?」

  真也用詢問的眼光看著赤城,他立刻坦白地說。

  「實際上社團的會報上要登一篇特集,為求公正,所以想說也要加入一些懷疑論者的評論。」

  「就算是這樣也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你們社團裡面不是也有那個持反對論的女同學嗎?」

  「倉木同學嗎?」

  赤城聳聳肩說道。

  「她根本就不想加入這個話題。」

  「那她為什麼會加入民俗研究會呢?」

  「跟我一樣,是被社團的名字騙進去的。」

  「可是她和你不一樣,並沒有融入社團吧?」

  「因為她太認真了。她一直說要改變民俗研究會。」

  「那實在是太好了。」

  真也說完後聳聳肩,正想要結束話題回頭去看書。可是赤城很難得一直咬著這個話題不放。

  「然後啊,話說回來。」

  「我不是說——」

  「唉呀,你就聽聽吧。之前提的妖狐,好像還有很多人都看過耶。」

  「那是因為你們在煽風點火吧。」

  真也冷淡的響應著。

  「不,不只是我們,其它學校裡面也傳出有人目擊。特別是豐東中學附近好像還引起一陣騷動。」

  「我家附近嗎?」

  聽到自己母校的名稱,真也抬起頭來。

  「這大概是常出現的都市傳說或學校怪譚那一類的吧。那種傳說通常足以某個學校為起點,然後一口氣擴散開來。這也不會令人太意外。」

  「可是這次有點不一樣。通常這種怪譚中提到目擊者通常都是說『朋友有看到』,對吧。可是這次卻是說『我本身有看到』,而且這樣說的不只一個兩個。」

  「不管怎麼說,我們只能先收集資料而已。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還可發現傳說散播的類型。」

  看到真也已經對這個話題有興趣,赤城像是在揶揄般對他淺淺一笑。看他那種表情真也抱怨道。

  「幹嘛啦。」

  「你在擔心三島對吧?」

  看著赤城的表情,真也沒說什麼只是瞪著他。

  上個禮拜信件開始傳播開來,就優希的個性來說,她自己心裡應該還存著一些無名的罪惡感吧,甚至還另外背負著其它不必要的責任。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挖苦你。」

  那你想怎樣。真也心裡這麼想著,可是如果說出來的話,一定會破壞兩人間的感情,所以他就靜靜的一語不發。

  「反正我們也會盡量去調查,到時候在請你幫個忙。」

  「——好啦。」

  真也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

  6

  身為民俗研究會的社一員,一年級的倉木涼子對現狀有很多的不滿。

  其最主要的理由就是——民俗研究會的體質。

  「開始想要加入這個社團的理由,是因為對歷史或民俗有興趣,將來想朝這個方向前進。所以,想在上課以外的時間多瞭解一點鄉土史或是風土習慣等應該也是不錯。

  在新生入學時的社團活動介紹中,也寫著「藉著瞭解峰岸市的歷史或風俗,讓我們對鄉土產生更深的依戀。我們將會把研究成果在文化祭中發表,或是對相關雜誌進行投稿。」看了這介紹會讓人覺得這是個很認真的社團。

  而寫這篇介紹文的人是赤城,他口中的「相關雜誌」則是河原崎投稿的神秘事件雜誌。

  然後,和涼子從同一所國中畢業的學生很少人來這所高中就讀,所以事前也沒有得到足夠的信息,她就這麼樣的加入了民俗研究。

  入社後才發現這個社團內實際的情形。

  因為,河原崎只會提到那些和神秘事件有關的奇怪傳聞。

  而第一次來這間教室時,她因為太緊張了所以沒仔細看,後來重新打量周圍後,才發現四處都放著神秘事件的雜誌,或是奇怪的道具。

  而且,其它的社員不但沒有對社長的方針唱反調,反而積極的附和。

  她立刻發現自己在社團內算是異類。

  遇到這種情形,通常人會選擇退社。幸好還沒正式入社,只是實習生而已,而且峰岸高中也沒有規定一定要參加社團活動。

  可是她並沒有選擇退社。

  原因主要是她自己的個性。

  太正經了,如果事情沒有照著道理進行的話,就會讓她覺得不舒服。在她的想法中,既然社團取了「民俗研究會」這個名稱,進行社團活動的時候就應該要和這個名稱相符合——也就是說應該要名符其實才對。

  可是社團活動竟然是針對神秘事件,這種最令她討厭的事物,這點讓她更受不了。

  所以,她就留在民俗研究會裡面,為了正名而開始孤軍奮戰。

  「啊——倉木同學。」

  當天放學後,涼子一如往常閱讀著從圖書館裡借來的鄉土史書籍,河原崎走過來後有點彎下腰對她說話。

  雖然在平常她只要認為自己是對的,連面對上級生也敢據理力爭,況且民俗研究會主要是研究文化,上下關係並沒有那麼明顯,可是社長還是要尊敬一下。

  「什麼事?社長。」

  涼子抬起頭來回答道。和別人講話時她習慣直視對方的眼睛,河原崎有點怕這種視線,可是仗著自己是社長而且是高年級生的身份,所以繼續說道。

  「實際上,我替妳想到一個好的研究題材。」

  「研究題材?」

  「嗯。妳這樣茫然摸索也很累吧。所以,最好可以決定出一個明確的主題,然後進行深入的調查應該會比較好。」

  「話是沒錯啦……」

  涼子滿臉懷疑地看著河原崎。當然,如果那個研究題材如果是「峰岸市中隱藏著太古時代的超古代文明」或是「解讀宇宙來訪的生命體所殘留下來的訊息」的時候,她會立刻反唇相譏。

  可是,河原崎提出來的建議,竟然是很正經的內容。

  「東方高台快要舉行鎮守祭典了吧。那個祭典本身是在不久前復活的,那本來就是個自古以來很有歷史的祭典,所以由妳去調查那個祭典的由來和歷史,這樣妳覺得如何?剛好在秋天的文化祭上也可以發表。」

  「這個嘛……你說的也沒錯。」

  涼子還是滿臉狐疑地望著河原崎,想從表情中探詢他的真意。在思考一下子後,涼子開口道。

  「可是這種調查大多需要進行實地考察。你應該也知道我體弱多病,所以不太有自信可以做好。」

  從她說話的表情可以知道,涼子並不是在撒嬌或是為了想避開麻煩事然後找些藉口。她是冷靜地分析自己的體力後才做出回答的。

  「這點妳不用擔心。」

  河原崎臉上出現有點僵硬的笑容,然後繼續說道。

  「如果只靠妳一個人的話的確非常困難,所以我要妳跟赤城一起進行這項考察。他家住在高台那一帶,所以如果想要聽一些以前的傳言應該會有門路。」

  說著,河原崎指向在窗戶旁邊看書的赤城。

  「我嗎?」

  突然被指名的赤城,仍然用悠閒的聲音響應著。

  「你也可以不用一直幫我調查,也是該找一個自行研究課題的時候了。」

  河原崎裝出很偉大的樣子對赤城說著。當然,在他心中和UFO的相關事件或是探索鬼屋這也是很偉大的研究。

  「那詛咒信的調查怎麼辦?」

  「不用擔心,在我的親自指揮下,一定會將潛伏在校園內的詛咒驅除乾淨。」

  河原崎誇張妄想的言辭和態度一如往常,赤城也只好聳聳肩。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沒有異議。」

  「那就這樣,實地調查就交給他了,妳覺得如何?」

  「——喔。」

  涼子回應的很曖昧。

  對這項課題的內容並沒有任何不滿。的確,這個時期也剛好,也是很吸引人的課題。問題是,平常對這種「正經八百」的調查完全沒有興趣的河原崎,這次為何突然提出這種建議。

  涼子心中雖然這麼想著,可是又不能當著上級生的面直接問他『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妳覺得怎樣?」

  河原崎在旁催促著,稍微思考了一下以後,涼子下了決定。其實她這個人下決定本來就是很快的。

  「我知道了。的確,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課題,我覺得這樣做很有意義。就讓我來進行吧。」

  「那就好。」河原崎高興地點點頭,然後立刻從她身旁走開。涼子在他身後歪著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讓我鬆了一口氣。我的計謀應該不會敗露,雖然她應該會暗地裡懷疑我的動機。)

  河原崎在心裡這麼想著。

  當然,河原崎並不是純粹以社長的身份交給涼子一個研究課題。

  昨天,他獲知優希將會在鎮守祭典裡擔任巫女的角色。河原崎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所幸,他是「民俗研究會」的社長。在社團活動中調查那個祭典並不會產生任何問題,也下會令人覺得不自然。

  話雖如此,他從沒進行過正經的鄉土風俗調查,所以雖說要進行祭典的調查,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進行。而且現在正是怪異現象出現的旺季,他自己在那方面也很忙。

  所以,就想說把基礎調查推給涼子去做。調查內容本身是很正經的,所以涼子也不會有任何抱怨,就這樣他的計策完美的成功了。

  「社長。」

  河原崎剛回到教室內他自己的座位上時,赤城叫了一聲。赤城偷偷望了涼子一眼,然後低聲說道。

  「實地調查就算都是由我來做,她的身體撐得下去嗎?」

  涼子剛進入社團時,民俗研究會顧問老師曾把河原崎和赤城叫過去,老師告訴他們涼子身體孱弱,再三叮嚀他們要盡量注意她的身體狀況。

  而除了河原崎以外,只不過是個普通社員的赤城也一起被叫過去,從這點看來,赤城在社團內的地位不言而喻。

  「嗯,她本人好像也很注意,雖說是實地調查,也只是在峰岸市內而已,如果你覺得她做不來的時候再制止她就好了。」

  「我知道了。我盡量讓她進行數據整理的工作。」

  「嗯,那就拜託你了。」

  河原崎滿意的說道。

  (嗯,這麼一來就可以獲得很多三島同學的數據了。)

  他心裡也如此想著。

  「事情鬧得那麼大了嗎?」

  當天夜裡,優希從真也口中得知詛咒信件的騷動正在擴大。

  『嗯,看來我的判斷也不是百發百中。既然傳聞已經鬧得這麼大,那先入為主的觀念也不可以忽視了。』

  「那個妖狐和昨天我們聽到的是一樣的嗎?」

  『就我聽到的傳言中,並不是動物模樣的狐狸。只有臉是狐狸但身體是普通的人類。身上穿著巫女的裝扮,所以應該和狐仙(註:日本的五穀之神)有關係吧。』

  「穿著巫女裝扮,那個人是女性嗎?」

  『好像是吧。頭髮也留的很長。當然,這是那些收到信的人他們說的內容可以相信的話。』

  真也還是一樣慎重地說著,聽到這裡優希偷偷地笑了起來。

  可是在電話另一端的真也卻不太高興的說著。因為就只是大家的臆測在擴散開來,這實在很無趣。

  『可是,如果傳言繼續擴散的話,那就很難收集那些信了。』

  「怎麼會?信件不斷傳出來的話,可以收集到的機會就會增加,不是嗎?」

  『可是,如果每個人都相信那個詛咒的話,那該怎麼辦?』

  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後優希啊的叫了一聲。

  『沒錯,相信詛咒的傢伙,會怕詛咒降臨在自己身上,所以就依照信上的指示把信件傳出去,這麼一來或許就可以迴避詛咒,可是他應該不會把那種信件特意拿出來給別人看吧。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把詛咒信件傳出去的人就是他。』

  「說的也是。」

  這個預測讓人覺得很心寒,但的確很有可能如此發展下去。

  『總之,如果不多收集一點信息的話也下能下判斷,有沒有任何好的方法,妳也想想看。』

  「……對不起。」

  『妳幹嘛道歉?』

  聽到她突然道歉,真也奇怪的問道。

  「不是啦,因為我的關係讓你也捲入這個麻煩中。」

  『……我只是自己感興趣才來調查的。妳不用太在意。』

  「可是真也你不是討厭這一類的傳言嗎?」

  『有一件事妳搞錯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的聲音中,帶著一點笑意。

  『我的確是懷疑主義者,但是並不是否定論者。』

  「那是什麼意思?」

  優希不太懂這兩者之間的差異,所以反問道。

  『所謂的否定論者,是認為神秘事件並不科學,然後就以這個理由將之否定。對於不合邏輯事情的態度,其實是和神秘主義論者一樣的,只不過一正一反而已。可是懷疑主義者是對神秘現象徹底的懷疑,然後盡可能的對懷疑之處進行調查。如果調查出來的結果無法否定的話,那也是會接受這個結果的。所以——』

  真也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所以我也接受了妳的——優,不是嗎?』

  「——是!」

  優希也隔了一小段時間後才用明朗的聲音響應。

  『所以,我不是討厭神秘事件本身。像這次的詛咒也是,我只是對那些沒有任何懷疑就照單全收的傢伙感到氣憤而已。』

  聽到優希高興的回應聲,真也不好意思的加上這些解釋。

  然後,他們兩人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那……明天見。』

  道別後,真也停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昨天也說過了,不用太在意這次的事件。反正那只不過是都市傳說而已。調查過後立刻就可以知道了。』

  聽到真也用笨拙的說法掩飾他擔心自己的心情,優希整個人好像輕飄飄的飛在雲端。

  然後她才依依不捨的說道。

  「我知道了,晚安,真也。」

  切斷電話後,看著手上的電話,優希臉上浮出一陣笑容。

  7

  「然後呢?你想要怎麼做?」

  隔天早上,赤城在教室裡就這麼問真也。真也稍稍思考一下後開口道。

  「現在也只能收集樣本了。這麼一來或許可以從信件擴散的方式中掌握住某種傾向,而且也可以對那些說有看過妖狐的人進行分類。」

  可是,真也環顧教室。現在教室內人聲吵雜,大家都在談論這幾天突然傳播開來的詛咒信件傳言。

  「傳言已經擴散到這種地步,看來我們辦事也會變得困難。」

  就如同昨天夜裡和優希電話中說的,傳言散播到這種地步,那麼相信這個傳言的人也會隨著增加。如此一來,收到信的人會拿來請她們消災解厄的機率也就變小了。

  昨天夜裡和優希通過電話後,真也考慮了很多,可是並沒有想到任何好的點子。

  「嗯,普通的方式大概就是這樣了。」

  聽到赤城回答的言不由衷,真也瞪了赤城一眼。可是赤城的態度和往常一樣模稜兩可,無法得知他內心的想法。

  「你在打什麼歪主意?」

  「哪有什麼歪主意,別講得那麼難聽。身為民俗研究會的成員之一,我也隨時絞盡腦汁在想如何對社團的活動有所貢獻。」

  「那……你到底想怎樣?」

  聽到真也的問題,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後答道。

  「用誘餌來釣大魚。」

  「誘餌?」

  真也滿臉疑問地問道。

  「消災解厄的話需要巫女對吧?」

  「不行。」

  聽到赤城提的建議,真也就知道他想要怎麼做,所以立刻否決。

  「喂喂,我還沒講完耶。」

  「反正你一定是要叫優希來主持消災解厄的儀式,然後以此為號召來聚集那些傢伙吧?」

  「正確答案。」

  赤城爽快地承認。

  「有很多人是她的粉絲,而且再加上預知能力者這個頭銜,女孩子們也會相信吧。」

  「這樣的話,就會像上次一樣反而招來不必要的怨恨吧。反正這一定是河原崎學長想到的,這方法——」

  「先暫停一下。」

  赤城伸出手來阻止真也繼續說下去。

  「你好像是有點誤會了,想到這個方法的人可是三島同學本人喔。」

  「什麼?」

  聽到這意外的回答,真也嚇了一跳。

  「昨天晚上她打電話給我,找我商量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可幫你。然後啊,雖然是我提出的建議,這點我不否認。可是最後下決定的人是她。」

  「那傢伙……」

  真也站了起來。由於動作太大,讓椅子發出了碰撞聲。

  「你想幹嘛?」

  「我去找那傢伙談談。」

  真也立刻想要走出教室,赤城拉住他。

  「你先冷靜一下。」

  真也用惡狠狠的眼光瞪著他,可是赤城的表情並沒有產生變化。

  「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你會不會對她過度保護了?」

  真也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以尖銳的眼神盯著赤城。不過赤城並不在乎他那種眼神。

  「優希遇上了這檔事,而且這事件還與自己相關,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早就有相當的心理準備了。」

  聽完,真也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好啦,就照你的意思去辦。」

  「不要鬧彆扭喔。」

  赤城語帶笑意地哄著他。真也瞪了他一眼後就把臉別過去。

  然後,隔天放學後,立刻進行消災解厄大會。

  雖然是在倉促之間舉辦的,但在民俗研究會成員極力的宣傳下,民俗研究會教室前幾乎大排長龍。

  而帶信過來的幾乎都是男同學。雖然也有幾位女同學來旁邊偷看,但看到男同學排了那麼多人,就立刻離開了。

  「呵、呵,實在是盛況空前。」

  坐在教室內折疊椅上的河原崎,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得意洋洋地說著。

  「真是的,好奇的人也太多了吧。」

  站在一旁看起來像是在鬧情緒的真也發著豐騷。

  「你也別這麼說。多虧這樣我們才能收集到大量的樣本。」

  赤城在一旁撫慰著他。

  在他們的面前,排著長長的桌子,將教室分成前後兩半,優希坐在裡面。正在接待那些聞風而動的好事份子。

  「那下一位請過來。」

  聽到優希的呼喊,在入口處整頓秩序的社員,帶著一個同學走了進來。

  「妳好,三島同學。我是三年二班的伊東。」

  優希還沒發問這個輕薄的男同學就開始自我介紹,然後優希也立刻響應。

  「你好。」

  「唉呀,想不到三島同學會為我們消災解厄。實在令人高興。」

  「啊。請多多包涵。」

  優希很有禮貌的行個禮,然後把男同學拿出來的信件放在桌子上。

  桌子上還擺著玩具弓,代替太刀的美工刀,然後還有用小碗盛著的米和鹽。大致上,這些道具是被當作在神道中用來去除邪物附身時所使用的咒具。

  可是在那旁邊還放著用密宗的梵文所書寫的護符,

  還有被認為是狐狸所恐懼的狗模型,就宗教觀點來看,實在是很令人不知所云。

  這些東西是在真也的主導下,由民俗研究會的社員準備的。真也對這方面的知識非常豐富,但是他完全不相信。不過真也想說既然要做就準備多一點,所以就有點自暴自棄地叫別人準備這些東西。

  「那請你把信拿給我。」

  「好。就是這張。」

  聽到優希的話後,他隨隨便便的從書包中拿出一張明信片遞給優希。

  大致上看了一下那張明信片,優希小小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把那張明信片拿給河原崎,之後再次面對委託人。

  「那讓我問你幾個問題。」

  以為要由別人進行消災解厄的動作,所以伊東一臉掃興的表情。

  「你是什麼時候收到這封信的?」

  「這個嘛,大概是前天吧。」

  「有遇見妖狐嗎?」

  「還沒。」

  伊東爽快的回答,而他的眼睛也一直看著優希的臉。

  「不要管那些了,等一下有沒有空?要不要去唱歌?」

  伊東用輕薄的言語約她,優希滿臉困擾地搖搖頭。

  「啊,對不起,我對那種事情有點……」

  「沒關係啦,很有趣的——」

  「咳咳。」

  從教室內傳來一陣故意的咳嗽聲,就像是為了打斷伊東糾纏不休的話語。不用說,發出這聲音的人就是河原崎。

  「那就來進行消災解厄的儀式。」

  趁著對方的話被打斷,優希把話題轉了回來。

  「有三個種類,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一種。」

  「嗯,有哪些?」

  伊東以期待又落空的聲音響應著,優希充滿歉意的回答道。

  「第一個是驅使狗來解厄。第二是拿一個腳印然後針灸。最後一個是背到校門口前面的十字路口。然後再丟到大馬路上。」

  「什麼東西啊,妳在耍寶啊?」

  和預測或期待聽到的答案相差太大,伊東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這才不是在耍寶。」

  真也從優希身後出聲回答。

  「狐狸這種東西自古以來就很怕狗,所以我們才要你驅使狗來趕跑狐狸。

  而拿一個腳印是為了把狐狸封印在那裡面,然後十字路口也就是所謂的「交界點」,從那裡丟出去就是讓狐狸回到交界點的另一邊。這三種方法都有確實的民族學背景,可不是我們胡亂編纂出來的。」

  「原來是真田。」

  伊東剛才一直沒注意優希的背後,現在才發現他。

  「你不是不相信神秘事件的嗎?」

  「當然不相信。」

  真田清清楚楚地回答,然後繼續說道。

  「可是你因為在意有詛咒發生所以過來消災解厄對吧。也就是說,你會相信這種自古以來的傳承風俗,如此一來,你應該不會不相信和那些傳承風俗有相同邏輯基礎的消災解厄方法。剛好我有這方面的知識,所以只不過是給他們建議而已。」

  「夠了。」

  伊東覺得那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就粗暴地站起來。優希趕忙對他說。

  「你的這封信怎麼辦?」

  「隨便啦,幫我丟掉好了。」

  伊東不高興地說完後,頭也不回地定出教室。

  「……感覺上,我們好像是在戲弄人家。」

  赤城斷斷續續地說出他的感覺,可是真也仍然沒有半點退縮的模樣。

  「這是完全依照古法來進行的。想不想做全看對方自己怎麼認為。」

  「說起來,那些傢伙是想要藉著詛咒這件事來親近三島同學,他們一定是心懷不軌。」

  河原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一旁數落著那些人。他們兩人看來早就已經忘了這件事原本的目的了。

  「我看你們兩人現在是吳越同舟,一鼻孔出氣。」

  聽到這兩人剛才那樣說,赤城聳聳肩,說出了一句成語。

  「而且,這又是一張假的。」

  看完信後,真也又抱怨一句。

  「又來了。」

  河原崎也不滿地皺眉說道。

  這次要舉行消災解厄大會,早就預測到會有很多人是為了優希而來的,所以,為了區別真假,真也就設下了一個陷阱。

  作法很簡單。在公告要進行消災大會時,也把那封信的實例刊登上去,可是在上面有動一些手腳,藉以區別真偽。

  實際上沒有收到那種信,目的是要來看優希的人,就會抄寫那封刊登的實例,所以只要看信上有沒有出現已經動過手腳的記號就可以分辨真假。

  其實只要看來的人對優希的態度,就算不必特別進行確認,也大概可以猜得出來者的用意。

  「真是一群莽撞的傢伙。」

  「對不起,後面還有人在等。」

  整頓秩序的社員從出入口探頭進來說道。

  「啊,對不起,那就請下一位進來。」

  優希立刻回答,然後真也把信件放入紙箱中,歎了一口氣。

  (看來不會有什麼值得期待的結果。)

  「結果,最後收集到的就只有這些嗎?」

  儀式進行到五點左右,處理過所有的委託者之後,真也他們把收集到的信件攤在桌上。

  「總共有二十五張。還算滿多的嘛。」

  「可是,其中竟然有十二張是假的。」

  真也有點吃驚地說道。赤城把所有的信分成真假兩堆,然後各自拿給真也看。

  「有獲得什麼信息嗎?」

  「首先可知道的是我們學校有很多好事者。」

  聽到赤城這麼問,真也有點洩氣的回答道。

  的確,今天來的學生幾乎有一半都是為了優希而來的。有些人像剛才的伊東滿臉不懷好意,也有些人小心翼翼,想要抓住任何可以和優希認識的機會,觀察這些人的各種作法反而比較有趣。

  「那,今天如果到此為止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

  講完,真也把放在牆角的書包拿起來。優希也立刻跟著做。

  「喂,你也幫忙調查一下嘛。」

  聽到赤城這麼說,真也皺起了眉頭。

  「陪你們應付那些人是還可以,但我不想陪到底,而且也快要期末考了。剩下的交給你做就好了。」

  赤城皺起了眉頭。他也要開始進行祭典的調查,所以沒辦法把太多時間用在這方面。

  「放心好了,不用拜託你們,只要有我出馬,一定可以將詛咒的謎底完全解開的。」

  「那就好,可是請不要引起無謂的騷動。」

  (還是一樣說太多了。)

  優希在旁邊聽到真也這樣講,小小地歎了一口氣。

  「今天辛苦你了。」

  在回家路上,優希對牽著腳踏車的真也道謝。

  「還好啦,可是想不到我們學校內竟然有那麼多笨蛋。」

  真也回答時看起來有點煩躁。

  (難道真也在吃醋嗎?)

  偷偷望著真也的側臉,優希懷抱著淡淡的期望,可是她沒有勇氣說出口。

  「話說回來——」

  真也大概也注意到自己的樣子,硬是改變了話題。他原本就討厭別人知道他的感覺。尤其是在優希面前。

  「妳今天也要去練習跳舞嗎?」

  「啊!已經快要考試了,所以暫時不用去練習跳舞,可是在那之前要盡量熟習才行。我的記性又不是很好,所以……」

  優希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了,真弓說她很想去看祭典。」

  「看來真弓妹妹很喜歡祭典。」

  由於幽靈時的習慣,優希對真也的妹妹——都會加上妹妹的稱呼。

  這時候,說曹操,曹操到。

  「小優!」

  前方傳來一陣很有精神的叫聲,真弓隨之出現。她穿著深藍色的水手眼。

  「啊,真弓妹妹,果然。」

  優希好像早就預測到會遇上真弓,滿臉笑容地迎接她。

  「預言成真了嗎?」

  「嗯,大概吧。之前看到的影像是和真弓妹妹在附近的餐廳聊天。」

  優希回答後,真弓剛好跑到身邊。

  「小優,好久不見——」

  「怎麼啦,真弓妹妹。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人高興的手握著手,從優希身為幽靈的時候開始,她們兩人的感情就一直很好。

  「喂,真弓,我不是要妳不要這麼稱呼嘛。」

  真也糾正妹妹。就算從幽靈那時候感情就很好,可是對年長的人以「小」字來稱呼,有點不太禮貌。

  「沒關係的啦,這樣叫我也很喜歡。」

  「就是說嘛,小氣哥哥。」

  然後兩位女生面對面,然後掌對掌笑了一下。

  「真是的。」

  真也皺眉說道。

  「對了,妳來這裡幹嘛?」

  這裡離真弓的家或是學校有很遠的距離。

  「社會課的實習課程要我們進行鄉土調查,就是那個龍神的民間傳說。」

  「喔,那個啊。」

  和真弓就讀同一所中學的真也想起來了。

  「我的記憶中那個課程是從民間傳說中來調查地區的傳統,那個課程還存在啊。」

  「因為尾田老師喜歡嘛。他要每個班級照順序調查相同的東西。我們班上是最後一個,所以可以參考其它班級製作的資料,這麼一來就比較輕鬆。」

  說著,真弓把手上的活頁夾拿給他們看。封面上寫著二年三班、廣田早苗。當然,這不是真弓自己的東西。

  突然間,真也好像有想到什麼東西。可是真弓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然後啊,剛好調查完才想要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哥哥和妳兩個人親密的走過來。」

  「哇,真是奇遇。」

  「你們兩人在談什麼啊?」

  真弓充滿興趣地問道,優希就跟她說有關祭典的事。

  「嗯。我一定會去的。」

  然後真弓趁勢繼續說道。

  「小優的巫女裝扮,一定很漂亮。」

  真弓滿臉嚮往地說著,然後臉上出現捉弄的神情,對真也看了一眼。

  「哥哥你也想看吧。」

  「看什麼?」

  「小優扮演的巫女。她穿著紅色的褲裙喔!褲——裙。」

  「妳到底想說什麼?」

  「唉唷,小優好不容易要進行角色扮演的說。」

  「呃,我那個不是角色扮演啦。」

  優希小心地說著。

  「真是的,不要亂說些有的沒的,回家吧。」

  「不要,好不容易才和小優見面的。」

  說著,真弓緊緊抓住優希的手臂。

  「那我們去餐廳聊天?」

  這次,優希並沒有違抗未來視的理由,所以就依照「看過」的影像,邀真弓去聊天。當然,真弓也高興地點頭。

  「真也要一起來嗎?」

  「饒了我吧。」

  如果只是和優希兩人的話那還可以,再加上妹妹三個人在餐廳聊天,真也覺得這樣會很丟臉。

  「別太晚回家喔。」

  真也提醒興奮的妹妹一句話後,就騎上自行車,一個人踏上回家的路途。

  真也回到家才剛換好衣服,然後跟往常一樣按下計算機的電源,就坐在椅於上等計算機開機。

  「——那個。」

  這時候,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真也立刻往聲音方向看過去。

  出聲的人站在房間的入口。

  「——啊!」

  真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出現在他眼前的那個人,外表超出常理。

  穿的服裝是醒目的紅色褲裙和純白的上衣,也就是巫女的裝扮。

  身材嬌小,一頭長及腰部的黑髮。

  然後她的臉是——狐狸。

  話雖如此,那並非動物的狐狸,而是戴著在表演中使用的面具。白底的肌膚上畫著一條細細的眼睛。然後嘴巴部分也是長長的一條線,看起來好像在笑。

  真也連出聲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下尋常的影像。

  然後,面具中再度傳出聲音。

  「那個——請問這裡是哪裡?」

  聽到那種小心翼翼的說話聲,真也覺得好像身處異地,而且,並沒有感覺到這種東西特有的怨念等陰氣。

  (這種東西?)

  真也反芻一下自己的思考,他知道這種東西。

  真也再次仔細觀察眼前的人物。身材比自己矮小,纖細的體格看起來應該是女性,而且她沒有影子。加上那鮮艷的服裝顏色,整個人看起來好像飄在空中。

  「難道妳是……」

  真也從口中發出嘶啞的聲音。然後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看到真也的動作,那女子好像很害怕,全身顫抖著。可是卻聽不到她衣服摩擦的聲音。

  接下來——沒有任何徵兆,那女子的身影就突然完全消失了。

  真也呆呆地站著,然後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那個……難道是『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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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8 04:48 AM

  第二章  訪問者

  l

  進入開著冷氣的圖書館立刻讓人暑氣全消,而早就汗流淋漓的背部甚至還感到一陣寒意。不過還好身體並沒有產生不適。

  因為在平日,所以館內很安靜,人也很少。在這沉靜的空氣中,涼子一語不發地往前走。

  實際上,她有點怕來圖書館。

  並不是因為討厭看書,而是因為圖書館獨特的寂靜以及整齊的氣氛和醫院有點類似。最近好不容易可以不用住院了,所以不願意再想起住院的情況。

  最後,她抵達目的地——位在歷史宗教類藏書的一個角落——是鄉土史相關書籍的書櫃。大致上先瀏覽一遍書籍的封面。

  歷史宗教類的藏書只有一個書櫃而已,所以不久就全部確認完畢,然後根據書名挑選出幾本並從書櫃中拿出來。

  書上飄散著古書獨特的味道,涼子抱著那些書走到瀏覽室去,首先確認一下書籍的內容。

  峰岸的鄉土史、鄉土的民間傳說集以及峰岸市的沿革與變遷、室內的神社佛閣導引等等。

  首先打開『鄉土的祭典』這本充滿地方出版風味,裝訂儉樸的書。如果不先瞭解這是個什麼祭典的話,那也無法進行調查。

  涼子前前後後翻閱著書本,找到了年末年初的祭典或是秋天的豐饒祭典,還有夏天的鎮守祭典的項目,可是,在簡單的說明後,最後只留下一句「已經中斷很久了」就草草結束。

  涼子皺起了眉頭。

  翻到最後面確認一下出版的日期,這本書是在十年前發行的。當時,鎮守祭典尚未復活。

  之後又調查了幾本書,每本書記載的內容都是差不多。

  沒辦法,涼子只好尋找鄉土史或神社、寺廟的起源等周邊資料,可是並沒有特別引人注目的發現。

  暫且先將這些文獻中的重點記錄在筆記本中。

  涼子就這樣持續專心的調查,突然胸口開始發悶。

  「身體撐下下去了嗎……」

  涼子有點不甘心地說了一句,然後從隨身攜帶的腰包中取出數種藥。接著喝口小水壺中裝著的清水開始吃藥。

  涼子就這樣憑著椅子休息,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後,身體才變得比較舒服。

  「唉。」看著圖書館的天花板,涼子歎了一口氣。

  其實對涼子而言連上學都是個巨大的負擔,連想參加社團活動都被家人反對。

  而這次可以得到參加社團的許可,是因為她是個不會勉強自己的『乖巧的病患』,所以才讓她一嘗宿願。

  (並不是我乖巧,而是因為就連我想勉強自己都做不到,所以才放棄的。)

  實際上,說什麼毅力或精神力,對她的身體而言是行不通的。

  所以,只好熟知自己身體的「性能」,讓身體不會超過負擔,就這樣將就著使用。

  (不過,希望在能活動的時候大家對我睜隻眼閉只眼,不要太操心。)

  可是週遭的人並沒有非常放心,所以,當河原崎和赤城這次在分配工作的時候,她非常高興。因為在此之前,分配工作的時候,她大部分都被排除在外的。

  涼子就在思考著這些事情時又過了十分鐘左右,然後她胸口的鬱悶也幾乎完全消失了。

  涼子歎了一口氣後拿出行動電話,透過電話請母親過來接她。

  現在母親應該忙著準備晚餐,可是又不能太勉強自己的身體,而且如果太勉強而昏倒的話反而會更增加母親的負擔。

  然後她慢慢地站起來,雖然沒有什麼收穫,但今天最好做到這裡為止。

  這時候,突然眼前的影像開始晃動。

  (啊,來了——)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產生了那個現象。

  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然後影像就突然開始「切換」。

  眼前的影像是在有點暗的森林中,右邊有很多鬱鬱蒼蒼的巨大樹木矗立著,後面可看到一大片岩石。

  然後正前方有一座已經快毀壞的小廟,出現在搖晃的樹影中。廟門是用石頭做的,裡面隱隱約約可看到一尊小小的白色狐狸雕像。

  當她想要仔細觀看這影像的時候,畫面再度開始轉換,接下來就出現了原本的圖書館影像。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讓涼子又坐回椅子上。大概是發出太大的聲音,坐在周圍的人們都抬起頭來看著她。

  「妳還好吧?」

  有一位坐在附近的老婦人關心地問著涼子。看來她臉上的氣色不是很好。

  「啊,對不起,我沒事。」

  涼子淺淺一笑,然後盡量平穩地回答著。別人如此關心地詢問,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

  「可是妳臉色很差耶。」

  「謝謝您的關心,等一下就有人來接我了,沒關係。」

  聽涼子這麼講,老婦人才走回自己的位置,不過還是很擔心地頻頻回頭望著涼子。涼子對老婦人輕輕地點頭致意之後,歎了一口氣。

  (又來了嘛。)

  她指的不是站起來頭發暈的這件事,而是剛才看到「幻覺」這件事。

  大概從四年多前,就常常看到這種影像,每次發生的時候都一樣。一瞬間影像突然改變。看到完全不同的影像。

  (一定是我一直在想著神社的事情吧。)

  可是涼子認為這只是單純的幻覺而已,就算之後實際遇上幻覺中看到的影像,她也覺得那只不過是似曾相識的影像而已。

  實際上這是兩者互相矛盾,但她並不想深入追究。

  甚至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可以看到「未來」。

  2

  隔天,詛咒信件的騷動變得更加狂熱。

  那是因為昨天有很多人都看到妖狐。看到的那些人在學校中提起,因此傳言就像雪球般越滾越大。

  「騷動越變越大了。」

  午休時間,吃完飯的赤城以很驚訝的表情對真也說著。他們班上也有幾位同學看到妖狐現身,然後那些人的身旁也圍了一圈的人在聽他們講話。

  「昨天的消災解厄大會反而讓這個騷動越來越大。」

  「——嗯,喔。」

  真也心不在焉地響應著赤城的話,可是赤城對他這種態度早就司空見慣,所以也沒有特別在意,繼續說道。

  「傳言的內容也被加油添醋了。比方說:如果回答妖狐問的問題就會死掉,或是把面具拿下來看到她的臉就會被嚇死,甚至還有念三遍『的假部全』妖狐就會消失。有這麼多傳言,你能從中找出最原始的說法嗎?」

  「的假部全」反過來念就是「全部假的」。這種說法常被使用在怪譚的結尾。其它的兩種說法也是怪譚或都市傳說中常被使用的說法。

  「共通點是會有一個戴著狐狸面具的巫女出現,然後會問:『這裡是哪裡?』令人意外的是:最主要的這兩點竟然都沒有變化。」

  赤城對真也解說著,看來他還滿喜歡探求傳說的傳播過程。

  「這裡是哪裡嗎?」

  真也低聲說著。然後猶豫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喂。」

  「嗯?」

  「我也看到那個妖狐了。」

  赤城睜大雙眼。

  「什麼時候?」

  「昨天在我的房間裡,和傳一言一樣,一個戴著狐狸面具的巫女問著『這裡是哪裡?』然後我想跟她說話的時候,立刻就不見了。

  真也以淡淡的口氣敘述當時的狀況。

  「是嗎……」

  赤城稍稍思考一下,然後說道。

  「實際上我也看到了。」

  「什麼?」

  「我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說出來,可是既然連你也看到了,那就沒關係。」

  「什麼時候?」

  「昨天傍晚,差不多是在五點左右。」

  「時間差不多。」

  真也開始思考,然後赤城問道。

  「……你有什麼想法?」

  真也咬了咬牙根,慢慢地說道。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幻覺之類的。會看到裝扮像個巫女而且還戴著狐狸面具,是因為我們事前就知道這些信息了。而和她說話後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從這點來看——」

  真也故意停止說下去,赤城說出自己的推論。

  「第一個可能性就是你說過的幻覺,另一個可能性就是傳言是真的。」

  「——就是這樣。」

  真也點了點頭。

  「那你認為是哪一個?」

  「不知道。」

  面對赤城的問題,真也聳了聳肩。

  「我們所擁有的信息太少了,到底是哪個可能性,還是說有其它我還沒想到的第三個可能性,現在還不能斷言。只是……」

  「只是什麼?」

  看到真也欲言又止,赤城催他快說。

  「那種突然出現還有消失的方式,我曾經在兩個月前看過。」

  「這麼說來,難道是?」

  「沒辦法確定,可是有這個可能性,而且我們兩人在同一個時間看到了,這就很難說是偶然發生的。」

  真也現在說的可能性,是在兩個月前發生的事件中,以信息體——幽靈的狀態出現在他面前的優希。

  那個時候,優希透過「未來視」的能力看到未來,而她想要改變未來。

  可是她所看到的未來影像,在未來一定會發生,也就是說,她想要改變未來的這個動作打亂了因果律。

  因為這樣而產生出優希的信息體「優」。「優」代替優希讓事件的犯人看到,藉此讓未來能夠回歸正常。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優』又出現了嗎?」

  「不知道。」

  「怎麼說呢?」

  在赤城的催促下,真也以有點沒自信的語氣回答道。

  「我們可以看到她的出現,這代表對我們而言,她無法變成信息——也就是說她是我們所不認識的人。」

  「原來如此。這樣說起來好像沒錯。」

  上次事件的時候,除了犯人以外,還可以看到信息體的「優」的人,條件就是不認識她——也就是說,即使看到她出現,也不會變成任何有意義的信息。

  和上次的事件對照起來,真也這次可以看到狐面巫女,這代表她是真也所不認識的人。

  「可是,她戴著面具,所以無法看到她的臉,而且她也沒說任何有意義的話。至少對我而言並沒有得到任何值得注意的信息。」

  赤城皺著眉頭。

  「也就是說,無法確定嗎?」

  「沒錯。」

  真也看起來有點不滿意的點點頭。

  「話說回來,三島同學最近有出現未來視嗎?」

  「昨天才剛實現,今天還沒和她碰面所以我還不知道,不過依照之前的慣例,要看到下一次未來視需要經過一點時間。」

  「那不就代表沒關係了嗎?」

  「的確,可是有可能還存在著我們尚未發現的規則,不可太早斷言。」

  「嗯,這本來就是個超乎常情的事件。」

  赤城聳聳肩,然後好像突然想到似的,對真也發問。

  「這件事,要對三島同學……」

  真也搖搖頭。

  「事情還不能確定前,最好先不要說。如果給她太多信息說不定會引發更麻煩的事情。」

  透過未來視的能力看到了未來,當想要改變未來的時候就會產生幽靈,藉以彌補被改變的未來。如果把自己也遇到的事情告訴優希的話,她就會意識到自己的行動,這時候可能又會發生無法預測的事。

  「原來如此。可是,這麼一來……」

  這次換赤城欲言又止。

  「嗯,雖然不是出自我的自願,但只好幫忙民俗研究會進行調查。」

  真也歎了一口氣,意興闌珊地說道。

  「是嗎?那太好了。這麼一來我就可以專心去調查祭典。」

  聽到赤城這麼說,真也低聲念了幾句。

  3

  隔天是星期六。

  利用休假,赤城和涼子外出進行鎮守祭典的調查。

  赤城透過門路找到了一個詳知祭典起源的人,他們兩人今天就是要一起去見那個人。

  目的地是位於東方高台的活動中心,據說那個人物今天會在那裡。

  走進活動中心的大門,在鋪著榻榻米的集會場中,他們遇到了一個令人出乎意外的人物。

  「咦,赤城學長和……」

  優希把目光栘向站在赤城身後,發現正以驚訝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涼子。

  「呃。倉木同學?」

  「三島同學?」

  涼子也叫了一聲優希的名字,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優希立刻打招呼。

  「啊,妳好。」

  可是涼子沒時間響應,立刻繼續問道。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還有妳怎麼穿這樣?」

  「啊,這個服裝嗎?」

  優希看著自己身上的服裝。

  一身雪白的衣服,加上非常醒目的鮮紅色褲裙。優希一頭柔軟的黑髮自然地垂下來,和純白的上衣互相呼應。她身上穿的就是巫女裝。

  「今天是來試穿衣服的,看合不合身……我穿起來很怪嗎?」

  優希太天真無邪了,以致於答非所問。

  「沒這回事,妳穿起來很漂亮。」

  「是嗎,那太好了。」

  「真田也來看就好了。」

  「不,不用麻煩……」

  赤城隨著優希的回答跟她一搭一唱,反而越扯越遠,完全偏離涼子想問的重點。

  「我不是說這件事啦。」

  聽到這裡,涼子趕忙插話進來。

  「為什麼三島同學會在這裡,然後還裝扮成巫女的模樣,妳在玩角色扮演嗎?」

  「不是在玩角色扮演啦……」

  看涼子一副氣沖沖的樣子,優希越講越小聲。

  「那妳是真的在當巫女囉?」

  「也不是這樣的。」

  「那到底是哪樣?」

  為了讓想搞清楚狀況的涼子明白,優希雜亂無章地說明自己擔任巫女的過程,還有要在活動中心練習一事。

  「什麼嘛。」

  聽完優希大概解釋一遍後,涼子無趣地說道。

  「我還以為會有更令人意外的內容。」

  那妳在期待什麼呢?優希想這麼問,可是仍然不敢說出口。

  「那倉木同學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赤城說明要調查祭典的經過,優希立刻理解。

  「那你們是來找近籐先生對吧。」

  「沒錯。」

  赤城點點頭。優希說:「那我去請他來。」然後就拉起褲裙,往裡面走去。

  「……學長,難道你早就知道了嗎?」

  看著優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涼子以懷疑的口氣問道。

  「知道什麼?」

  「三島同學要在祭典裡擔任巫女這件事。」

  「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看到三島同學的時候,學長一點都不驚訝,然後再思考一下,社長竟然會要我們進行這種調查,這件事就很令人懷疑了。」

  河原崎對優希著迷的狀況,從他平常的言行舉止就可以明白,而如果優希和祭典有關的話,可以找到的結論就只有一個。

  「社長一定是想說利用祭典這個活動,增加可以見到三島同學的機會吧。然後叫我們進行調查。」

  涼子越說口氣越不好。為了河原崎個人的企圖,就這樣被他白白利用實在是很不爽。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妳想怎麼做?」

  「什麼想怎麼做?」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涼子也忘了生氣只是重複說了一遍。

  「妳要停止調查嗎?」

  「呃,這個嘛……」

  「的確社長不安好心要我們進行這個調查,可是妳自己不是也說過,這個課題本身也很有趣嗎?」

  「話是沒錯啦。可是動機不單純。」

  「不過也因為這樣才有課題可以研究啊,這樣不也挺好的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句成語的意思是指好事壞事會糾纏在一起,沒那麼簡單可以分辨。赤城就用這個成語想要停止這個話題。

  「可是……」

  涼子還是無法完全接受,因為她的個性就是要清楚劃分出黑白善惡的界線。

  優希早就走回他們的身旁,她小小聲地說道。

  「那個,近籐先生說要在裡面的休息室和你們談話,他已經在那裡等你們了。」

  「啊,抱歉。妳覺得如何?」

  赤城再次對涼子進行確認,涼子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然後小聲說道。

  「學長你真的很狡猾。」

  「嗨,歡迎你們。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的嗎?」

  赤城他們換上拖鞋,走到裡面的休息室,休息室中有一位中年男性——近籐先生正滿臉笑容地迎接他們。

  「我們是峰岸高中的民俗研究會會員,這次在秋天的文化祭典中,我們有個企劃是要研究將於下個月舉辦的鎮守祭典。聽說近籐先生對這個祭典非常熟悉,我們想向您討教這祭典的相關事項,所以才會來麻煩您。」

  涼子流暢地回答著。看到她這種落落大方的態度,近籐先生臉上也出現有點佩服的表情。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不過你們會想要這麼做實在令人佩服。」

  「您過獎了。」

  涼子回答時臉上並沒有出現害羞的表情,接著小小地點個頭。

  (倉木同學真厲害。面對不熟的人也可以如此應付自如。)

  站在旁邊的優希以尊敬與羨慕的眼神看著涼子。

  可是涼子沒有發現優希正看著自己,她一直注視著近籐先生。

  「那要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近籐先生,聽說您本來是這附近神社的神官嗎?」

  一開始是由瞭解比較多的赤城發問。

  「是的,你也知道滿多的嘛。不過那也只到我祖父那一代而已。」

  近籐先生家本來是這附近神社的神宮家族,可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神社被燒燬,之後因為戰敗以及社會動亂再加上沒有重建神社,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就中斷了。

  「我祖父在過世前,都一直想要重新建造神社,所以身為孫子的我,為了達成他的遺願,近年來四處奔波走動。」

  「那麼,鎮守祭典的復興也是為了這原因嗎?」

  「是的,我想說至少讓祭典能夠復活。鎮守祭典標題是說要振興地方經濟,可是我想說藉著這次的活動再加上一些古老的儀式那樣也好。——所以才會拜託三島同學,實在很抱歉。」

  「啊,不、不會的……」

  突然提到自己,優希慌慌張張地回答著。可是沒辦法像涼子那樣應答自如。

  「原來如此,那麼請問祭典的對象是……」

  「我們祭祀的是狐仙——也就是狐狸。」

  「關於祭祀的對象,聽說好像有很特別的由來?」

  涼子說道。這個信息是赤城提供的。

  「是的,正如妳所說的。」

  近籐先生說:「接下來可能要講很久,先喝個飲料吧。」然後就站起來,拿出錢包到自動販賣機買些飲料請涼子他們。

  三人客氣地婉拒一下,可是喉嚨也開始發乾,所以最後三人各自拿了一瓶飲料。

  近籐先生也喝了一口冰咖啡潤潤喉,然後重新開始說道。

  「那是在江戶時代末期吧。」

  近籐先生開頭說的這段話,聽起來感覺像是很普通的故事。

  離城鎮有點距離的地方有個小村莊,村莊裡有個小姑娘,姑娘的名字不詳。

  有一天,她前往神社參拜時,被神社中所祭祀的狐仙——狐狸給附身了。

  狐狸藉著姑娘之口對村民們發出各式各樣的預言。不久,這件事傳了出去,附近的村莊或大城鎮都有人前來拜訪她。

  這位姑娘因為藉著這種力量,變成了神社的巫女。可是有一次,奉納時的神樂儀式失敗,所以讓村莊遇上大水災。

  這位姑娘的家人也都在水災中身亡,她對此感到無比的悲傷。有一天她就跳河自盡了。

  後來,本來附身在她身上的狐狸對村莊或城鎮帶來很多懲罰,據說還變成龍的模樣來進行破壞。

  因此,神社的神主將狐狸封印在廟中,再次將之當成狐仙來祭祀。

  「這個祭祀,就是這次要舉辦的鎮守祭典。」

  故事說了二十分鐘左右,最後近籐先生就以這句話當作總結。

  「這麼說來,這座寺廟是……」

  剛才一直邊聽邊做筆記的涼子,現在停下來問道。

  「那個村莊的居民,在那事件後就四處離散。而那座寺廟也被破壞了吧。現在也不知道位在何方。所幸,神社有分處,所以現在就變成祭祀分處。」

  「村莊的所在地也不清楚嗎?」

  「雖說是村莊,可是好像也只是很小的集落而已。因為這次要舉辦祭典,所以我也有稍做調查,可是在大戰時候的紀錄全部都消失找不到了,所以現在也無法確定。」

  「……原來如此。」

  聽完後涼子低頭沉思。赤城於是接口問道。

  「對了,聽說在大祭典中祭拜的東西有點與眾不同。」

  「啊,你是指護符嗎?」

  「護符?類似護身符的東西嗎?」

  聽到近籐先生那麼說,涼子不禁發問,可是近籐先生搖搖頭。

  「講護符可能會讓你們誤認為是護身符,實際上全名是這麼寫的。」

  近籐先生拿起桌上的紙張把字寫下來。

  「御護符。」

  看到這三個沒見過的字,涼子皺起了眉頭。

  「這是從傳說以前就在舉辦的作法,用一張肖像畫的紙張來代替狐仙的雕像,然後將之封印起來。關於這張護符也有個有趣的傳說。」

  近籐先生稍梢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那張護符有時會變身。」

  「會變身?」

  涼子一臉疑惑地問道。

  「嗯,在每次大祭典的時候,會進行開封,據說這時候進行開封的巫女會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回答完,近籐先生看了優希一眼。在上次的祭典中奉納那張護符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

  「呃,啊,是的。」

  優希反射性的點點頭,然後開始回想。

  (話說回來,那時候我看到的是——)

  「那……那個箱子和以前使用的箱子是同一個嗎?」

  優希還沒想起來,涼子就插話進來,優希立刻停止思考,繼續聽他們講話。

  「是的,沒錯。對了,妳知道我們發現那個放著圖像的箱子的經過嗎?」

  近籐先生提到的這件事之前赤城已經說過了,那是有株大樹被雷劈倒了,然後在大樹的根部發現那個箱子。

  「是的,我大概知道。那可不可以更具體的說一下那個御護符的儀式——」

  涼子對這種偶發性的因緣故事好像沒什麼興趣,於是就把話題轉了回來。這一點,和真也非常類似。

  「就祭典的進行上而言,是在神樂之後舉行,這次也預定由三島同學來進行。」

  「啊,是。」

  優希慌張地點點頭,可是涼子對她那種模樣完全沒有反應,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然後,涼子他們就針對祭典的進行以及神社本身的由來等等對話了三十分鐘左右。

  「佔用您這麼久的時間,非常感謝您。」

  「別這麼說,像你們這種年輕人對祭典也有興趣的話,我復興這個祭典也算有了代價。」

  聽到赤城他們道謝的言語,近籐先生也高興地回答著。

  「唉呀,已經這麼晚了,對不起,三島同學今天就到此為止。太晚的話妳父母親也會擔心的。」

  「啊,好的。」

  「我們好像打擾到妳的練習,對不起。」

  聽到優希他們的對話,赤城追加了一句。

  「不會的,剛才講的內容很有趣,我也學到下少。」

  優希慌張的搖搖頭。自己擔任巫女,可是竟然不知道這些事情,這點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優希整個過程都穿著巫女的服裝站著一起聽,謙遜了幾句話後就走入更衣室。

  赤城他們也再次向近籐先生道謝,然後就離開活動中心。

  「妳想要調查村子位在哪裡對吧?」

  在回家的路上涼子默默不語好像在思考著什麼,赤城突然如此問道。

  「……被你看穿了。」

  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可不是件有趣的事。她瞪了赤城一眼。

  「也沒什麼啦。因為倉木同學妳不喜歡不清不楚的事情。」

  「那赤城學長你覺得如何呢?」

  不管赤城有點嘲弄的口氣,涼子反問道。

  「就我自己而言,我是有點在乎那個傳說。」

  「哪一點會讓你在乎?這不是常有的故事嗎?」

  「就是常有的這一點讓我在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涼子不滿地皺著眉頭說道。她以為赤城又再嘲弄她了。

  「我覺得這故事好像是七拼八湊起來的。在故事中,為什麼村子一定會被詛咒呢,妳不覺得這點說不過去嗎?」

  「可是大部分的傳說下就是這樣子的嗎?那個營原道真也是啊,本來說只會對那些讓自己降職的貴族受到詛咒,可是竟然整個京都都被詛咒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啦。」

  赤城好像還是無法完全釋懷。看他這個樣子,涼子又問道。

  「難道學長真的認為有詛咒嗎?」

  雖然有很多抱怨,可是涼子認為在民俗研究會中只有赤城比較與眾不同。難道赤城也跟河原崎一樣相信神秘現象的話,那就有問題了。

  「這個嘛。」

  赤城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涼子懷疑的視線,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後仍然以平常悠閒的語氣回答道。

  「說有的話是有,說沒有的話也沒有。其實還是看人啦。」

  「你又在打馬虎眼了。」

  聽到赤城那種禪宗公案式的回答,涼子抱怨著。

  「我又不是故意要打馬虎眼。」

  赤城聳聳肩,然後把話題轉回來。

  「不管怎麼說,反正調查的方向是一樣的。」

  關於這一點,涼子倒是沒有意見。不管赤城的疑問是什麼,在調查傳說的過程中,謎題應該就會解開了吧。

  「那……我們從明天開始進行吧!先從文獻調查與耆老訪問開始吧!」

  剛才從近籐先生那裡聽到很多他自己調查到的史料,還有知道很多以前發生的事情的長者住處。應該先從這個地方開始調查。

  「那……倉木同學就拜託妳繼續進行文件調查了。」

  「……我知道了。」

  涼子稍稍猶豫一下之後才答應。

  「有什麼不滿嗎?」

  「不,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涼子繼續往前走,以冷靜的語氣回答著。如果和赤城一起外出進行調查的話,她孱弱的身體反而會對赤城帶來負擔,這點她自己很清楚。

  「我會幫妳的。」

  「像我這種身體,如果硬要去做什麼事的話,一定會對週遭的人帶來麻煩……就我的經驗而言。」

  最後加上的那句話可看出她現在的心情。

  「我覺得妳可以不要對自己太嚴格了。」

  「可是這是事實。」

  涼子以有點尖銳的語氣下斷言,看她這個樣子,赤城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

  「比方說,如果要拿書架最上層的其中一本書時……」

  聽到赤城突然講不相干的事,涼子轉頭看著赤城。

  「理所當然,要由我這種比較高的人去拿會比較快吧,和這種事情一樣,不是嗎?」

  「你是指?」

  涼子跟不上赤城的思路,回問道。

  「倉木同學身體比較虛弱,這和身高一樣,只不過是個人的特徵而已。比較矮的人要拿高處的東西時,讓比較高的人去拿就好了,所以妳對妳自己身體的想法如果改成這樣就好了。」

  「要講道理的話我也不是不懂……」

  實際上,幾乎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拜託別人」,這對涼子而言,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想得開的。

  不過,至少已經知道赤城對自己是這樣的想法,多少可讓涼子鬆一口氣,因為她已經對別人那種特別注意她還有提心吊膽地對待她的態度感到厭煩。

  「反正時間還很長,我們就慢慢進行吧。」

  赤城說的這句話還是一樣讓人會提不起勁,可是這時候涼子並不會覺得不可思議或是不愉快。

  4

  「原來如此,這就是調查結果嘛。」

  隔一個禮拜後的星期一,放學後在民俗研究會的教室內,真也看著攤在眼前的那一堆手寫的信件。

  那些信是這幾天主要由民俗研究會的社員們收集來的。

  「如何?這些就是證明詛咒真的存在的證據。」

  河原崎一臉獲勝的表情,相對的,真也面無表情的把那些信拿起來。

  「原來如此。看到詛咒的同學的班級、住址、興趣還有參加的社團、以及家庭構成。調查的很仔細嘛!不過我覺得星座和血型並不需要。」

  真也坐在附近的椅子上,開始仔細地確認那些信件的內容。他從書包中拿出筆記本,開始把信件中的信息記錄在筆記本中。

  河原崎覺得自己好像被忽視了,所以不時地對真也講話,可是真也現在正集中精神作筆記,沒半點響應。沒辦法,河原崎就只好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無聊地翻著神秘事件雜誌。

  兩人就這樣各做各的經過了二十分鐘左右。

  突然出入口的門慢慢地被打開,優希小心翼翼地往裡面看。

  「這不是三島同學嗎,特意請妳過來實在很抱歉。」

  河原崎立刻發現優希,迅速地站起來迎接她。

  「那個,你說找我有事,所以我才來的。」

  「先到裡面再說。」

  面對河原崎,優希還是很有禮貌地說聲:「打擾了。」才走進教室。

  優希立刻發現真也也在教室內,可是她並沒有出聲叫喚,因為看到真也認真的模樣,在這個狀況下即使叫他也不會有什麼響應,這點優希非常清楚。

  「鎮守祭典準備的如何了?」

  「啊,是的,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真也會不會注意到我啊。)

  面對河原崎東扯西扯的問題,優希有點不知所措,同時她也不斷地偷偷看著真也的模樣。

  好不容易,真也終於抬起頭來,他望了望四周,發現優希也在這裡,然後表情有點驚訝。看來真也連優希什麼時候到的都沒有發現。

  「三島,妳怎麼會在這?」

  「啊,這個嘛,是河原崎學長有事找我。」

  優希回答時看了河原崎一眼。

  「那等一下在說吧。真也你有發現什麼事情了嗎?我話先說在前頭,你不要說些隨便的理由就想要打發。」

  「才不會咧,我又下像某個人。」

  真也厭煩地回了一句,然後開始鄭重地解說起來。

  「先從結論開始說,這些信件並非詛咒的信件。」

  說著,真也拿起了一張之前在消災大會上收集到的明信片,然後輕輕揮舞著。

  「是嘛,一開始就——」

  聽完後河原崎立刻就想要吐槽,可是真也揮手阻止他講下去。

  「你先等我說完。我的意思不是說沒有發生任何事件。」

  「你在說什麼?」

  河原崎一臉迷惑,真也拿起一張自己寫的紙給他們看。

  「首先這張紙是我把目擊者他們所聽到的詛咒內容統整起來的東西。」

  紙上就像是數學課的「集合」課程中所學習的,有數個圓形重疊畫在一起。只不過,紙上的圓形有很多個,重疊的部分也變得非常複雜。

  「看來傳聞擴散的很快,而且還不斷地加油添醋。比方說看到妖狐後會寸步難行,或是念了咒語後妖狐就會消失等,這些已經和典型的鬼怪傳說或都市傳說混雜在一起了。」

  然後真也指向紙上所有的圓形都重疊到的一個小區域。

  「在這些傳言之中唯一一個共通點就是這個部分,也就是會出現一個穿著巫女服裝的妖狐這件事。」

  「你看吧。」

  聽到真也說的話,河原崎好像大獲全勝般高興地說著。

  「你終於承認了吧!果然有妖狐的詛咒。」

  「我要說的不是這一點。」

  真也冷靜地回答著。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所有的目擊證詞中的共通點,就只有妖狐巫女出現這一點嗎?」

  「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說,不知道是幻覺還是其它原因,部分收到信的人會看到妖狐巫女,這點我不否認,可是,並沒有任何目擊者因為看到那影像而受到詛咒,或是遇到不幸的事件,就只是單純地看到那個影像而已。」

  聽完,河原崎再次仔細看著那個分佈圖。

  聽真也這麼說,共通點的確就只有這樣而已。

  「可是你看,看到妖狐後遇到不幸事件的例子有很多重疊在一起。這應該還是一個詛咒。」

  聽到河原崎的指摘,真也拿出另外一張紙,紙上記載著每個不聿事件的內容。

  「的確有很多例子有遇到不幸的事件,可是那些不幸事件的內容,卻只是錢包不見了,或是考試成績不好等等,都是日常生活中常常會碰到的事情而已。所以說,應該是因為他們看到妖狐巫女後,把這些平常會發生的事件和詛咒聯想在一起而已。」

  「你又再說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了。」

  「而最具決定性的關鍵就是這個。」

  真也指向目擊到妖狐的名單中的一行字。

  「這個伊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印象。」

  「啊,就是那個裝作受到妖狐詛咒然後想要和三島同學親近的輕薄的傢伙。」

  河原崎不說自己,光說別人。

  「對了,這個傢伙的信——」

  說著,河原崎歪著頭開始思考。而剛才一直一語不發——應該說是沒辦法插嘴的優希,輕輕地啊了一聲。

  「這個人的信的確是偽造的。」

  這個名為伊東的學生,在消災大會上拿出來的信,內容完全是抄襲佈告上的例子。也就是說,他並不是因為收到詛咒信後,妖狐才去找他的。

  「那這到底是?」

  聽到優希的疑問。真也回答道。

  「這很簡單。有問題的並不是信件的傳遞,而是這封信的內容本身。」

  「信的內容?」

  優希不明所以。真也點頭說道。

  「沒錯,看到了這封信的內容,也就是接收到這封信的信息後,才讓他看到妖狐巫女的。可是,就跟我剛才說的結果一樣,並非所有收到信的人都有看到妖狐巫女。應該還有其它的要素。」

  真也現在才把想到的結果說出來,實際上,他自己看到妖狐巫女的時候,早就想到這個假設了。然後,在發現其它的例子後,才讓他得以確認這個假設。

  「那主要的原因是……」

  聽到優希的問題,真也明確地搖搖頭。

  「我不知道。」

  「你竟然說我不知道。」

  河原崎高分貝地叫著,可是真也沉著地回答著。

  「哪有可能那麼容易就知道的。不過,我還要對今天的這些信息進行另一次的分析。」

  「不管怎麼說,妖狐有出現的這件事是確實的吧。那你要如何解釋這一點?」

  「第一個假設是:因為過於在乎傳言,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點倉木同學已經說過了。第二個假設是:膽小的人說謊,說自己看過了。」

  優希不明所以,她不明白膽小和說謊之間有什麼關連性。

  「也就是說,他真的很害怕,把收到的信轉給其它的人了,可是為了隱藏這個事實,才騙別人說自己有看到。這點就間接地證明自己沒把信傳出去。」

  「……原來如此。」

  「現在我所想到的,大概就這樣子而已。」

  「哼,你以為那種籠統曖昧的說明可讓我信服嗎?」

  「不然你要怎麼說呢?我們已經知道這和是否有收到信件並沒有因果關係,所以至少這不是詛咒。」

  被反問了一句,河原崎有點狼狽。

  「對了,這一定是言靈之類的吧?隱藏在信中的言靈,會召喚妖狐出現。」

  很明顯這些話是臨時想出來的,真也聳聳肩。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啦。反正,不管如何我們還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因為有越多的例子,就越容易找出會看到妖狐的原因。」

  「喔,對了,就是這個。」

  河原崎突然叫出聲來。

  「實際上,我請三島同學來就是為了這個。」

  「咦?我嗎?」

  話鋒突然轉向自己,優希慌張了起來。

  「實際上,因為這次的事件,不斷有人來我們社團裡詢問,他們想要社團再舉辦一次消災大會,所以務必請三島同學再次伸出援手。當然,我知道妳現在正忙於練習巫女,不對,是在練習鎮守祭典,但是現在有很多學生非常恐懼。只要再一次就好了,請高抬貴手幫幫忙。」

  「這個嘛……」

  「我們應該指引那些迷途羔羊一條活路不是嗎?」

  河原崎用這個在宗教上明顯地錯誤的表現說服了優希。

  「如果只有一次的話。」

  優希猶豫了半天,結果還是這麼回答了。

  「喔喔,太好了。那立刻就在明天——可能太快了,還要先貼出公告才行。那就在後天好了。這麼一來一定可以把籠罩著峰岸市的不吉詛咒吹散。」

  5

  涼子和赤城兩人與真也他們不同,在學校的圖書館內互相報告休假期間的調查結果。

  從活動中心訪問之後,涼子調查到的資料,就只是證明近籐先生說過的那些話而已。可是赤城對此感到非常佩服。

  「原來如此,只聽到別人口述的話,果然還是會差那麼一點點。有妳做這些統整實在太好了。」

  赤城邊看著涼子整理的筆記邊說著。這時候,不會讓別人感覺到他為別人著想的用心,就是他的好品德所在。

  「那赤城學長你那方面呢?」

  「嗯,昨天我去訪問三個人。本來是想多訪問一些人的,可是那些年長的長輩說起話來就停不下來,所以很難掌握結束的時機。」

  雖然嘴裡這樣說,但他的語氣還滿快樂的。

  「雖然沒有人直接看到村莊或是那個小廟,可是那個傳說本身一直流傳下來,大家都知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赤城突然停下話來,涼子不可思議地問道。

  「每個人講的傳說有些微妙的差異,據說世世代代都是住在東方高台的一位爺爺說,那是狐仙在作祟。可是,住在港口附近,據說以前是漁村的老婆婆則說那是一個自殺的女孩的詛咒。」

  「因為是口耳相傳,所以內容不同那也是沒辦法的啊。」

  故事在大家口耳相傳的時候,內容常常會產生細微的變化。

  「而且本來就是狐仙附身在女孩身上,所以我覺得沒什麼太大的差異。」

  「是嗎?可是故事在展開的時候,女孩和狐仙的人格不同,所以我覺得是哪一個的怨恨這點是很重要的問題。」

  涼子皺起了眉頭。前天也是這樣,赤城學長到底是在堅持什麼事情呢。

  「看妳的表情,好像在煩惱某些小事。」

  「嗯,沒什麼。」

  看到赤城看穿自己的表情,涼子毫不畏縮地點點頭。

  「我總覺得,這個傳說中,除了傳說的部分以外,好像還有什麼隱情。」

  「你的第六感嗎?」

  涼子用懷疑的聲音問著。她並不相信第六感或是直覺那種東西,也就是說,對於那些因為不確定、又很馬虎的動機就採取行動的人,她也不會相信的。

  「不是的。」

  赤城爽快地否定。

  「就算是傳說也是由人們創作出來的,所以在故事裡面應該也會包含著人們的意識或想法,不過在這個傳說裡面卻完全感受不到,所以我就覺得這故事裡面好像有什麼隱情。」

  赤城的說明還是一樣令人摸不著邊,涼子喜歡的說明是要像方程式一樣思路清晰,所以她對赤城的說明下太滿意。

  「可是學長——」

  涼子正想要發問的時候,河原崎走進圖書館。

  看到館內這兩個人的身影後,他就立刻走了過來。

  「嘿,倉木同學,調查有沒有進展啊?」

  優希剛才答應要擔任巫女角色,所以河原崎現在心情很好,他有點大聲地對涼子打了一聲招呼。

  聽到河原崎的聲音,涼子想起來前天發現這項調查的真正目的,臉上不自覺地表現出憎惡的表情。雖然赤城已經好好的說服她了,但涼子仍然無法完全釋懷。

  「對了,社長,妖狐的騷動好像越來越大了。」

  赤城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勁,立刻把話題引開。然後,河原崎就立刻高興地說起來。

  根據河原崎所說的,當初只是妖狐來訪的傳言越變越誇張,現在甚至還有連沒有收到信就看到妖狐或是聽到恐怖的鳴叫聲等等,追加了各種傳言。

  涼子滿臉懷疑地聽著河原崎的說法,可是赤城好像滿有興趣的。

  「那些和信件沒關係的妖狐傳言,已經擴大到什麼地方了呢?」

  「喔,就我所聽到的,西峰鎮那裡比較多。傳出有目擊者的地方也是那裡佔大多數。」

  「那下就是久我山附近嗎?這麼一來狐狸當然會出現啦!」

  涼子立刻插話進來。

  「好啦,別這樣。社長也是覺得對我們的調查有幫助,才特地過來跟我們講的。不要說的那麼刻薄。」

  赤城說了一個河原崎本人完全沒有想到的理由來安撫涼子。

  「啊,——是的。我想說如果可以讓你們當作參考那就好了。調查不足的部分就繼續努力調查吧。」

  「喔,那謝了。」

  涼子以非常懷疑的視線看著他,可是對這兩個高年級生,「你是在說謊吧」的這種話她也說不出口,只好默默不語。

  「那……你們就努力調查了,加油!」

  河原崎努力擺出一副學長的模樣,然後匆匆忙忙地走出圖書館。

  看到河原崎走出去後,赤城也跟著開口說道。

  「那麼,雖然時間有點早,今天就做到這裡為止吧。」

  「好的。」

  涼子點點頭,然後突然皺起眉頭。

  「難道,學長真的相信剛才的那一番話,想要去進行調查嗎?」

  「妳覺得呢?」

  赤城一如往常只在臉上出現捉摸不定的笑容。

  回家的路上,跟涼子想的一樣,赤城順道前往西峰鎮。

  從公車站下車後,往四周看了一下,這裡居民的房子間隔都很大,不過沒有像農村距離那麼遠,房子之間都是稻田。

  抬頭一望,久我山就在不遠之處。

  「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赤城喃喃自語,然後走到附近的雜貨店。

  顧店的老婆婆走了出來,赤城買了一罐咖啡,然後試著問老婆婆一些問題。

  「狐仙的祠堂嗎?」

  聽完赤城的說明,老婆婆手撐著下巴思考著。

  「說起來,以前的確有聽過這種故事,可是實際上到這附近後,就聽不到那種傳說了。我的祖母也不曾說過那種傳說。」

  「是嗎?」

  「這附近也是這二、三十年才開拓的土地,或許沒有自古流傳下來的傳說吧。」

  「這裡以前是怎樣的地方呢?」

  「這附近是有幾個小小的村莊,可是這一帶水災本來就很多,所以也沒有人固定住在哪一帶。自從市府開始整治河川以後,不動產開始進來,然後蓋出一棟棟的住宅。」

  「……原來如此。謝謝。」

  赤城道謝後走出雜貨店。

  這時,有一群小朋友正圍在店門前的一個抽籤機器前面。有一個人抽到金色的球正高興地歡呼著。看來那好像是中了大獎。

  赤城就這樣看著他們,突然腦中閃過一個想法,然後對那群小孩子中一位看起來像是孩子王的小朋友說話。

  「小弟弟。可以打擾一下嗎?」

  「你是誰?」

  十歲左右的男孩滿臉戒心地問道。

  「不用緊張。你看。」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可疑人物,赤城要他們看自己的制服,這時候制服是個可證明自己身份的好東西。

  「你是高中生?」

  「是的,高中生。」

  赤城臉上出現和藹的笑容,小男孩才有點安心。

  「有什麼事嗎?」

  「你們是不是常來這一帶遊玩?」

  少年點點頭,然後赤城繼續問道。

  「因為學校的作業所以我在進行調查。這附近有沒有妖怪出現的地方?除了學校以外,比方說是森林等等。」

  聽到赤城的問題,小朋友們面面相覷。

  「啊,現在不知道沒關係。對了,你們可以問問看學校裡的朋友,如果有聽到什麼請你們告訴我。」

  說完,就告訴小朋友自己的行動電話號碼,然後再從錢包裡拿出一個五百元硬幣。

  「這算是預付金。」

  「什麼是預付金?」

  小朋友們立刻被這個五百元硬幣吸引住目光,然後小朋友反問道。

  「嗯,這算是先給你們酬勞的訂金。當然,如果你們告訴我什麼消息的話,我會再給你們的。」

  「真的嗎?」

  赤城微笑地點點頭,小朋友接過五百元後,就立刻歡呼地衝進店裡面。

  「接下來會出現什麼呢,是龍還是蛇?不過狐仙的話應該都會變吧。」

  赤城高興地說著,然後定向公車站。

  6

  「從何時開始狐仙的傳聞竟然變得這麼大了。」

  優希歎口氣喃喃自語。

  地點是民俗研究會的教室。今天是第二次消災解厄大會。這次更加盛況空前,隊伍排的比上次還長。

  「可是增加的速度也太不尋常了吧。」

  真也滿臉困惑地說著。

  「終於,世間終於瞭解我們是對的。」

  河原崎自己一人一臉無限感慨地點頭說著。

  「對不起,還沒輪到我嗎?」

  有一位同學從走廊探頭進來問道。

  「啊,對不起,請進。」

  聽到優希的回答,一位女學生滿臉不安地走了進來。

  她坐在優希的正對面,把一張明信片放在桌子上以後,就用小小的聲音開始講話。

  「實際上,上個禮拜就收到詛咒的信,然後,前幾天出現了傳說中的妖狐。戴著狐狸的面具,然後問說:『這裡是哪裡。』」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然後低下頭。仔細一看,她的雙肩還在微微地顫抖著。

  「妳還好吧?」

  優希問了一聲,她小小地點了幾次頭。

  「我是不是被詛咒了?傳言說看到狐仙的話二天後就會死亡。」

  「這點請妳放心,並沒有這種事情發生。」

  「真的嗎?」

  聽到優希那麼說,女學生拾起頭來。

  「是的。因為傳言已經散播到這種地步,而且今天就有十人左右對我講過這些話,可是最近妳沒有聽說這個學校裡有任何人死亡吧?」

  「可是聽說一年級有一個人已經遇到事故死亡了。」

  「那才是真正的謠言。我認識那位同學,現在雖然還在住院,但是她並沒有死亡。」

  「真的嗎?」

  優希臉上出現令人安心的微笑,溫柔地說聲「是的」,然後女學生的表情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這不太像是消災解厄,反而比較像心理咨詢。)

  坐在斜後方聽她們講話的真也,心裡如此想著。

  其實自古以來的消災解厄或是驅邪儀式等等行為,本來就包含著這種咨詢的要素,所以她現在做的也不見得完全是錯的。

  「那、那個妖狐長得什麼樣子?」

  看到女學生已經冷靜下來了,優希於是把話題轉了回來。

  本來,她直接發出這種詢問的話是會產生問題的,因為回答的人有可能從問題的內容或語氣,或是臉部的表情等等,瞭解到發問者的想法,然後再根據發問者的想法來改變回答的答案。

  可是,現在的傳言或臆測已經漫天飛舞,就算回答問題的人有注意到發問者的表情,回答出來的答案也不會差很多。

  「是一個人穿著白色和紅色的巫女服裝,然後臉上戴著狐狸面具——」

  在回想的時候,當時的恐怖也一起跟著復甦了吧。女學生的表情再次蒙上一片陰影。

  「啊,今天就到此為止。」

  優希立刻中斷這話題。

  「這張明信片就先放在我這裡。之後可能會有事情要請教妳,到時請多多包涵。」

  真也皺起了眉頭,可是優希仍然把女學生送了出去。

  「抱歉,講到一半就讓她回去了。」

  關上出入口的門後,優希有點驚恐地對真也道歉。

  「嗯,那也是沒辦法的。」

  真也沒任何表情地說著,因為他自己瞭解到自己常常沒有體貼到別人的心情,所以他認為優希的判斷是適當的。

  (啊,他果然在生氣。)

  可是優希沒有理解到真也的想法。

  (果然我太顧慮到別人了。)

  優希心裡這麼想著。

  「那個……」

  優希本來想要確認真也的想法,可是下一個同學傳來催促的聲音,她只好暫時放棄。

  「看妳大致上都習慣了。」

  好不容易幫所有的委託人消災解厄完畢,優希終於可以喘一口氣,真也拿了一罐紅茶遞給優希。

  「謝謝。」

  優希高興地接過紅茶,立刻把吸管插進去,讓剛才一直在講話已經開始發乾的喉嚨,藉著冰涼的紅茶獲得滋潤。

  「不過今天的數量還真多呢。」

  「也有很多目擊者的信息。」

  真也邊吸著一起買來的咖啡,一邊說著。

  「呵呵,如何啊,真田。差下多該承認這無法否定的現實了吧。」

  河原崎得意洋洋地對真田說著,可是真也冷靜地指出。

  「信息量是增加了沒錯,可是內容本身並沒有改變。反而是傳言不斷擴散的狀況下,謠言或錯誤信息變得更多了。」

  「可是,因為詛咒信件所以妖狐會出現的這個事實是確定的。還有,之前已經提供那麼多信息給你了,你現在還找不出原因嗎?」

  「說是之前,也不過是前天吧。哪有那麼容易就弄得清楚。」

  真也冷冷地說著,然後就不管在一旁生悶氣的河原崎,立刻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那我們先離開了。」

  優希也立刻跟著收拾,兩人一起離開了教室。

  「這樣子好嗎?」

  兩人在走廊上走著,優希覺得放著河原崎不管好像有點過意不去。

  「沒關係的啦,他如果真的那麼生氣的話,早就像以前一樣禁止我進入教室了。」

  真也聳聳肩回答,然後立刻改變話題。

  「不過,事情鬧得這麼大實在讓人出乎意料。看來信件也不斷增加。」

  「看到妖狐的人數也有增加嗎?」

  「應該吧。」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會看到那種東西……」

  「……我也還沒弄清楚。」

  真也簡短地回答。他自己的想法是——和「優」那時候一樣。可能也是未來視的影響。但不可以說出口,因為還不知道這是否和優希有關連。

  因為如此,所以回答問題的時候常常會變得很冷淡。真也本來的個性就不擅長打馬虎眼。

  (他好像還在生氣。)

  所以,優希心裡的不安也無法消除。

  隔天,赤城再度造訪西峰鎮。

  「大哥哥,快來。」

  和前天一樣,在雜貨店前面,一群小朋友正對著自己揮手,是之前拜託他們調查鬼怪的小學生。剛才這群小學生們來電,約好在這裡見面。

  「大家辛苦了。有什麼發現嗎?」

  和上次一樣,赤城對那個看起來是孩子王的小朋友發問。小朋友點了點頭。

  「有一個狐狸小屋。」

  「什麼狐狸小屋?」

  赤城反問道。

  「嗯,就是裡面有放著一張狐狸圖案的小屋,那個狐狸非常恐怖。」

  「沒錯沒錯,聽說一到晚上狐狸就會開始動。」

  「可是,如果去移動的話就會受到詛咒。我有聽說過。以前有個二年級的男生受到詛咒死了。」

  小朋友們開始騷動起來。大家拚命想說出從各個班級或是兄弟等地方聽來的傳言。

  「那……你們知道那個地方嗎?」

  怕小朋友們講得太高興會停不下來,赤城趕快把話題轉回來。

  他們說的地方是距離這裡有點遠,在某個住宅區後面的雜木樹林裡。

  赤城對他們道謝,然後這次給小朋友們兩個五百元硬幣。

  之後,赤城看了一下手錶,太陽還高掛在天空上。

  「去看看吧。」

  在自言自語的時候。行動電話響了起來。打開行動電話按下通訊鈕之後,傳來了令人意外的聲音。

  「咦,倉木同學?」

  『早啊,學長現在該不會在西峰鎮吧?』

  「被妳猜中了。」

  『因為學長昨天沒有來社團,然後從你那天的態度來判斷,立刻就可以知道了。那有聽到什麼信息嗎?』

  涼子發問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期待,赤城對她說了剛才聽到的話。聽完後她很驚訝,有點興奮地說道。

  『我現在過去跟你會合可以嗎?』

  「是沒問題啦,妳現在跑到我這裡沒關係嗎?」

  赤城擔心她的身體問道,涼子笑笑地回答說。

  『我家就在西峰鎮。到公車站只要十分鐘左右,你可以等我一下嗎?,

  雖然說是十分鐘。但她十五分鐘後才抵達。看來女孩子準備外出時真的比較花時間。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涼子身上穿著明亮的黃色夏季毛衣,配上牛仔褲,頭上帶著一頂大帽子,大概是為了遮陽吧。應該是聽了赤城的話以後,選擇了比較好活動的裝扮。

  「說起來,我是第一次看妳穿便服。嗯,真可愛。」

  全身上下看過一遍,赤城直爽地說出這段話。

  「你不要開玩笑了,走吧。」

  突然聽到赤城這麼說,涼子有點不好意思。然後,大概是為了掩飾害羞的心情,大步地走了出去。

  「不過這也太偶然了。」

  看到那群小朋友口中的住宅區時,涼子一副剛想起來的模樣說道。但她的語氣中卻沒有任何愉快的感覺。

  「有什麼不滿嗎?」

  聽出她話裡所包含的情緒,赤城問道。

  「嗯。對於這種漫無計劃四處摸索的方法,我很不喜歡。」

  「是嗎?」

  聽到赤城的回答,涼子不禁回頭看著他。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這並非偶然。」

  「難道……」

  涼子視線的溫度一口氣開始下降。

  「你不會真的認為有狐仙會變身吧?」

  觀察最近赤城的言行舉止,也無法完全說沒有這種可能性。

  「如果倉木同學妳說的是指在物理上存在的妖怪,那我認為是沒有的。」

  赤城的回答就跟真也一樣。

  「我不太明白你在講什麼。」

  涼子停下腳步,兩眼直直望著赤城,宣言似地說道。眼睛裡閃爍著陣陣光芒,就好像在說我不會讓你用隨隨便便的答案來矇混過關。

  「這個嘛……那我們暫時來思考一下吧。」

  赤城找到一處陰影,讓涼子坐在陰影內的大石頭上。

  剛才走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可是對她而言,已經是相當大的運動量了。涼子乖乖地坐下來休息,喘了一口氣。

  赤城遞了一瓶剛才在雜貨店裡買的,尚未開封的保特瓶裝的烏龍茶。然後自己也背靠著附近的樹木。

  「一開始是社長聽到的傳言。」

  「是的,可是那只不過是傳言而已吧?」

  「正所謂的無風不起浪。雖然是傳言,但也不可完全忽視。」

  「可是學長你不是說過沒有妖怪嗎?」

  「我說了——就物理上而言。」

  「你又再敷衍搪塞了。」

  涼子不滿地皺著眉頭。這次她打算不讓他岔開話題。

  「不是的。我說物理上的意思。是指除此之外,人的內心或記憶裡會有妖怪或幽靈存在。」

  雖然有部分例外,赤城在心裡繼續說著。不過他不想現在就說出三島優希的事件,這樣會搞得更加複雜。

  「在心中嗎?」涼子懷疑地問道。

  「是的,會出現傳言,就是說在某個地方有傳言的核心存在,那大概就是剛才小朋友們說的狐狸小屋吧。我剛才稍稍聽他們講,故事內容就出現很多不同的變化,所以那個地方在這一帶的小朋友之間,算是非常有名的靈異地點吧。」

  同樣是『這一帶的小朋友』的涼子,卻不知到這個傳言,關於這一點他們兩人都沒有提及。涼子因為身體的關係,並無法常常去上學,以致於無法得知這種稀奇古怪的傳言。

  赤城從涼子手中接過保特瓶,然後自己也喝了一口。涼子一瞬間出現了微妙的表情,但是赤城並沒有注意到。

  喝完茶潤過喉以後,赤城接著說道。

  「可是只有這些東西的話是無法變成『傳言』的,而且這次還引起了詛咒信件的騷動。在信上有寫著狐仙的詛咒,然後,大家就想起了小時候曾經說過的狐狸小屋。大家心裡會想:說起來好像有那種東西,難道說詛咒的狐狸就是指那個嗎?」

  「所以就開始出現傳言了?」

  「沒錯。有人目擊的說法也是一樣吧。這裡附近或許本來就有狐狸出沒,可是平常大家也不會特別在意,可是聽到這種傳言以後,就會覺得非常恐怖,有時候就算和狐狸完全沒有關係,結果也會和狐狸放在一起聯想。」

  「然後那就造成更大的傳言,是這樣的嘛。」

  涼子臉上出現理解的表情。然後,突然皺起眉頭。

  「可是,如果那個狐狸小屋就是我們要去尋找的祠堂,那為什麼至今都還沒被發現呢。如果早就在小孩子之間傳來傳去的話,那應該更早以前就會被發現了啊。」

  「大概是那個原因吧。」

  赤城看著四周的景色,這一帶的土地都已經整理的非常平坦。

  「那個祠堂原本的所在地大概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吧,可是為了建造住宅而不斷地開發森林,後來那個地方變成了小朋友遊玩時可以抵達的地方,於是再度被人發現。近籐先生雖然做過各種調查,可是他沒有問到小朋友之間的傳言,所以才會有這個盲點。」

  「原來如此。」

  涼子同意這個說法。同時也對赤城非常佩服。

  「學長,想下到你思慮的非常周延。」

  涼子脫口說出心中的想法。對這無法說是表揚的話語,赤城苦笑著。

  「能得到您的褒獎,讓在下誠惶誠恐。」

  「你耍什麼寶啊,真是的。」

  看到赤城裝模作樣的鞠躬,涼子雖然抱怨一下,但表情卻變得比較柔和了。

  「那,我們繼續走吧。」

  赤城抬起頭來說道,涼子也點點頭,慢慢地站起來。

  (這個影像,好像在哪裡見過。)

  從外面剛走入森林裡的時候,立刻就被蒼鬱的樹木所產生的香氣以及蟬鳴所擁抱。陽光被大樹遮住。所以四處顯得有點黑暗,眼睛甚至要花一些時間才能完全適應。

  地面有點傾斜,踏上去的時候非常柔軟,甚至讓人有沉下去的錯覺,沒有陽光直射,所以在這裡面走起路來令人覺得非常輕鬆。

  涼子東張西望,邊看著四周的景色邊跟在赤城的後面,因為從進入這個森林以來,她就一直覺得有看過這些周圍的影像。

  「怎麼了嗎?」

  看涼子奇怪的舉動,赤城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對於赤城的發問,涼子自己也沒辦法講清楚。

  「不,沒什麼……」

  「要休息嗎?」

  「不用了,我還可以撐下去。」

  「應該差不多快到了,所以如果覺得身體不舒服要立刻說喔。」

  在這種時候,赤城不說「加油」。因為他知道一這句話會對對方帶來何種壓力。

  不久,赤城停了下來,然後往四處看。

  「應該在這附近才對啊。」

  可是森林中可當作標記的東西很少,而且地點又是由小學生描述的。所以細微的部分通常說的不是很清楚。

  不過很明顯地涼子有看過這個地方,應該說是她知道狐狸小屋——祠堂的所在地。

  涼子放著停下來的赤城不管,自己開始往前走。赤城立刻呼叫她,可是涼子沒有任何響應就只是一直往前走。

  (是那棵樹。在那裡的樹蔭下……)

  涼子的心跳越來越快,並不是身體開始產生不適。

  是不安。對前面將出現的影像,還有對自己竟然知道這地方的這件事感到不安。

  涼子停了下來。

  本來被樹木遮住的狹窄視野突然變得很空曠。前方是一個小廣場,很明顯是人為將樹木砍掉所形成的。

  然後她看到了。

  一座已經腐朽的小祠堂以及座鎮在祠堂內,白色的小狐狸雕像。

  (啊啊,就是這個。)

  涼子想起來了。

  她早就『看過』這個影像了。

  這時,她整個人愣住了,口中發出撕啞的聲音。

  「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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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8 04:50 AM

  第三章  Four  Site

  l

  真也看到寫著『三島』的門牌,覺得非常懷念,也有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次是第二次來到這裡,上一次是因為調查『優』的身世最後到達這個地方。回想起那件事,現在再度拜訪讓真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他有點緊張地按下門鈐。

  房子內立刻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然後門打了開來。

  「歡迎光臨,真也。」

  優希臉上的表情喜悅中帶著些微的緬靦,就這樣來迎接真也。

  「請進。」

  「嗯。」

  真也也有點羞澀,然後就穿過玄關走進房內。

  「請坐。我去拿些喝的過來。」

  優希帶著真也走到自己的房間,打開窗戶通風,然後拿出座墊請他坐下後,立刻又走出房間。

  真也在座墊上盤坐起來,然後有點不安地四處望著優希的房間。

  大概是因為房子比較古老,優希的房間也是塌塌米的形式,而且衣櫃或書櫃上的紋路更透露出純和風的氣氛。衣櫃上整齊地擺滿人偶或是工藝品,鏡子上貼著數枚觀光景點的工藝店中販賣的三角形小旗子。

  (怎麼說,實在是很樸素。)

  大致看過一遍以後,真也出現這種感覺,可是總覺得就是很適合她。

  「讓你久等了。」

  優希雙手捧著盤子回來。把折疊式的圓形桌子攤開來,然後在上面鋪上拖盤,最後把加了冰塊的兩杯咖啡放在桌子上。

  「今天好熱喔。」

  隔著桌子坐在真也的對面,優希邊拿著手帕擦拭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水邊說道。

  「是啊。從昨天開始就在高氣壓的籠罩下,這兩三天大概也都是這樣吧,可是濕度很低,所以不會讓人覺得很煩。」

  聽到真也這段像是天氣預報的回答,優希不禁笑了起來。

  「怎麼了?」

  「啊,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就是真也。」

  連接話的時候也會想要用正確的字彙來回答,這點就是真也的特徵。

  「妳在說什麼?」

  真也自己好像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剛才的回答很奇怪,因為他認為回答別人的問題時應該要用正確的答案來回復。

  優希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笑容,坐在正對面的真也看著那個笑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拿起周圍已經凝結很多水滴的玻璃杯,沒有加糖或奶精,就這樣一口氣喝了半懷。

  冰冷又帶點苦味的液體流過已經發乾的喉嚨,那感覺實在很棒。

  優希也跟著拿起自己的玻璃杯作勢喝了一小口。杯子中的飲料和真也一樣裝著咖啡,但是她並不是很喜歡喝咖啡。

  (真是的,也不用那麼在意別人嘛。)

  真也有點埋怨。其實一開始如果沒有收下不幸的連鎖信,那根本不會發生這麼多問題。

  「要不要我再幫你倒一杯?」

  看到玻璃杯內的咖啡一口氣減少了那麼多,優希問道。

  「不用了。我們趕快來用功吧。」

  「好的。今天特地請你過來實在很過意不去。」

  「沒關係啦,反正我也很閒。」

  真也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然後打開帶來的書包。

  真也今天會來優希家,那是因為快要期末考了,優希拜託他來指導功課。

  在學校進行的話別人會指指點點,在學校附近的圖書館應該也差不多。而在真也家裡其實是可以的,不過優希一來的話真弓就會來打擾以致於無法專心唸書。所以最後就決定在優希家裡進行讀書會。

  把玻璃杯收拾起來後,立刻打開教科書和筆記本。

  今天的重點放在優希最不擅長的數學和理科。大概是因為真也自己已經理解了,所以教的方式並不是很好。不過在反覆的仔細教導下,優希也漸漸開始可以理解了。

  學習告一段落後,優希大大地吐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小時,精神漸漸無法開始集中。

  「稍微休息一下吧。」

  真也起身去拿飲料,優希也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然後兩人就一起吃著優希做的果凍,聊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對了,今天回家途中,在電車上有看到赤城學長,學長好像不是住在這附近吧。」

  「嗯,他有提到今天會去西峰鎮進行傳說的調查,大概是這個原因吧。方向應該是一樣的沒錯。」

  「那個傳說嗎?他實在是很勤勞耶。」

  優希很佩服赤城的幹勁。

  「話說回來,昨天——」優希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啊。」眼前的景色突然轉變。優希小小地叫了一聲。

  眼前出現倉木涼子的臉孔。她朝著優希好像在講什麼,應該說是對優希進行質問。因為涼子的表情非常氣憤。

  然後背景是在一個建築物裡面,光線充足整體都是白色的,看來好像是醫院。那地方優希有點眼熟。

  然後下一瞬間,影像再次轉變,變成了真也一臉擔心的表情。

  「喂,怎麼了?」

  僵硬的身體放鬆後,優希搖了搖頭。雖然之前有好幾次的經驗,可是還是不太習慣。

  「『看到了』嗎?」

  發覺優希不一樣的狀況,真也以醫生診斷病患的眼神詢問。優希緩緩地點點頭。

  瞭解狀況後,真也凝重的表情也舒緩下來,然後說道。

  「這是妳第一次在我眼前發生未來視的能力。」

  「剛才我看起來是怎樣?」

  當然,發生未來視的時候,優希無法得知自己的狀態。

  「身體突然僵硬起來,然後我看妳的雙眼,瞳孔散亂沒有焦點。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安心地呼了一口氣後,真也說道。

  「時間大概只有數秒鐘。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特別的感覺。對了,妳看到什麼了?」

  聽到真也詢問,優希說出剛才看到的影像。

  「妳說的倉木,就是那個討厭神秘事件的民俗研究會的女社員吧。」

  「是的。然後好像在對我發脾氣。」優希覺得很困惑,不曉得在不久之後到底做出什麼事情讓她生氣呢。

  真也也加入思考,當然兩人並沒有得到任何結論。

  「不過實在是太突然了。」

  真也滿臉佩服地說著。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發動條件到底為何,一切都不明朗。

  「也不是有時間性的,看來也不是外在因素,內在的身體狀況好像也沒有關係。」

  「是啊。連我自己都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

  再繼續想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兩人於是重新開始唸書。

  「真也。」

  經過十分鐘默默地做著功課,優希突然開口說話。

  「什麼事?」

  「剛才你是在擔心我嗎?」

  真也楞了一下後,才小聲的說道。

  「當然啊,趕快來做這道題目啦。」

  從真也僵硬的口氣中發現他在不好意思,優希高興地笑著。

  「然後呢,她自己怎麼說?」隔天的午休時間。

  教室裡因為妖狐巫女的話題又開始騷動,看來好像又有人目擊到了。

  在騷動中,赤城把昨天發生的事——發現祠堂的經過告訴真也。

  「她本人主張那只是似曾相識而已。」

  「那樣也不可能走到以前完全沒有去過的祠室吧。」

  「那時候倉木同學自己也感到很混亂,如果當時繼續追究下去的話會下太好,所以就算了。」

  暫停了一下子後,赤城再次問道。

  「你認為呢?」

  「也不是完全沒有偶然這種可能性。」

  真也故意避開自己猜測的答案。如果要做個簡單的結論,那他想到的答案太超乎現實了。就算他已經知道有一個實例。

  「可是那個時候,倉木毫不遲疑地往前走。朝著一棵巨木——原本好像是神木,然後筆直的往前走。」

  「她大概覺得是大樹,所以會有什麼東西存在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發現的時候,她的心情應該不會那麼激動才對。」

  「嗯。」真也重新思考。就這情況看來,倉木涼子和優希有相同的能力——未來視,這種想法是比較說得過去,可是那種特殊能力應該不是隨便說有就有的。

  「三島和倉木之間會不會有血緣關係啊?」

  「這點我也很在意,我之前有問過了,可是至少在有來往的親戚中並沒有找到關連。」

  「而且,因為血緣所以擁有那種能力的話,應該會先出現在三島的姊姊或雙親身上。我聽三島說,她的祖先裡面也沒有人有這種能力。」

  「這樣的話,要作何解釋呢?」赤城歪著頭思考。

  「只能多注意吧。如果再次出現類似的幻覺或是未來視的時候,你詳細地問她當時的狀況,如果她看到的影像後來有出現的話,那就可以證明她也有未來視的能力。」

  「你還是很慎重耶。」

  「那當然。就算有三島這個實際例子,如果輕易地相信這種非現實的預測那可是很危險的。」

  大致上整理出一些頭緒後,真也改變了話題。

  「那……那座祠堂有什麼發現嗎?」

  「我和近籐先生聯絡後,他說他也想要看,所以預定今天放學後帶他過去。而這是祠堂的照片。」

  說著,赤城拿出幾張打印機打印出來的相片。

  「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嘛,竟然還保存的下來。」

  「因為是在森林裡面吧,周圍的樹木變成一道保護牆,沒有受到太大的風雨侵襲。」

  「裡面的狐狸是……石像?如果是木像的話應該早就腐爛了。」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一起來?」

  面對赤城的邀約,真也搖搖頭。

  「不了,考試也快到了,還要分析那些信件。沒有餘力顧到你那裡去。」

  赤城沒說什麼,只是聳聳肩。

  『嘿,身體好點沒。現在可以講話嗎?』涼子拿起枕邊的行動電話,裡頭傳來了赤城悠閒的聲音。

  「晚安,學長。我沒事了。」涼子本來躺在床上,邊坐起身來邊回答道。

  實際上,在中午過後就幾乎完全恢復了,可是因為昨天活動已經超過身體負擔,所以今天就請假在家休息。

  赤城在電話裡頭報告和近籐先生一起去看祠堂的經過。

  「明天再講就好了嘛。」

  『實際上我們發現滿有趣的東西。』

  涼子歪頭傾聽。從剛才的話中聽來,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光怪陸離的事。

  『上一次去的時候沒有發現,祠堂中有一張紙,上面好像畫著該祠堂的來歷。圖案已經模糊不清,近籐先生拜託熟識的大學研究室進行分析解讀,可是只能分辨出年號而已,但也由此得知這座祠堂建造的時間。然後我調查一下當年發生的事件。』

  「發生了什麼事呢?」

  『瀨田川的堤防是在祠堂前一年完成的。』

  「就只有這樣嗎?」涼子的聲音充滿失望。因為赤城說發現有趣的東西,所以滿心期待,想不到竟是這件事。

  『可是建造堤防對當時而言是件大工程。堤防完工後來年就蓋了這問祠堂,兩者之間可能有某種聯繫。那種大工程在進行時通常都會有祈求平安的儀式。』

  「話是沒錯啦……」

  涼子對這件事並沒有很大的興趣。可是就調查的順序而言,這的確是沒有錯的。

  「我知道了,下星期我可以出門,到時候再調查看看。」

  『那就拜託妳了。這個週末我要進行實地調查。』

  赤城要做的實地調查是指騎著自行車沿著當時的堤防走一圈。他的行動力和體力很讓涼子羨慕。

  『那再聯絡。』說完赤城掛上電話。涼子收好行動電話,吐了一口氣。

  (學長他沒說好好保重。)

  赤城大概是認為涼子討厭別人對她說這句話吧。而他的想法完全正確。

  「有這種太過體貼的學長,實在有點討厭。」

  涼子喃喃自語,可是在她的內心並沒有這種感覺。

  2

  星期天,赤城騎上自行車,獨自前往瀨田川堤防進行調查。

  瀨田川剛好把峰岸市劃分為東西兩部分,是一條大河。峰岸市以及河川周邊的鄉鎮,都是沿著這條瀨田川開始發達起來的。

  今天的天氣晴朗,氣溫有點高,就算待著不動也會讓人開始流汗。

  赤城把腳踏車騎上堤防旁邊的道路上,他慢慢地騎著,邊騎邊注意周圍的影像。

  為了防範水災,堤防兩旁有種一排樹木。赤城為了閃避毒辣的太陽,就騎在樹蔭下,可是仍然沒多久就開始汗流浹背。

  (還好今天沒有帶倉木同學一起來。像今天的這種天氣,她一定撐不了多久就累壞了吧。)赤城邊想著邊悠閒地往前騎。

  騎了二十分鐘左右,赤城發現道路旁邊的樹蔭下有一座小小的祠堂。他停下自行車,慢慢地走過去。

  那是一座用石頭建造的小祠堂,是在石頭上雕刻一些文字的簡陋祠堂。前方的空罐子裡供奉著一些花,花辦的顏色還沒褪去,這代表不久以前才來供奉的。

  赤城試著辨識祠堂上書寫的文字。字跡已經變得很模糊,只剩中央雕刻的字跡還看得到。

  『阿琳慰靈碑』

  赤城稍微思考一下,然後拿出涼子整理好的資料。從數據中尋找這個區域的代表性民間故事。

  「這個吧。」

  那是『阿琳和龍神』的故事。

  江戶時代,為了防範水災而建造堤防,在工程中因為身為河神的龍神作怪而發生很多事故。

  所以,就想要用活人當成柱子來祭祀。一位名為阿琳的姑娘自願犧牲自己來當人柱,之後堤防才順利完工。而人們為了讚揚阿琳的功德,就建造了慰靈碑來供奉她。

  好像有點怪怪的。赤城腦中出現一個疑問,他從這裡爬上堤防觀看。

  「咦?」

  堤防的另一邊竟然沒有河川,反而是一片寬廣的草原。而瀨田川位在草原的另一端。

  赤城再度翻開涼子的數據來看,立刻明白了這個原因。

  結果,這個堤防雖然完成了,但是水災並沒有跟著消失。最後是大戰結束後的大規模河流整治讓這個地區的人們得以免於水患。

  「所以,村民才會四處流離,村莊也四散各地嗎?」

  可是,這樣說起來也很奇怪。至少在堤防完成後,水災所引起的災害應該會比以前少才對,可是如果因為水災而讓村莊四散的話,那可能還沒有形成村莊吧!

  「還是因為堤防完成後,有什麼東西讓這裡改變吧?」

  可是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這時候,口袋裡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裡傳來近籐先生的聲音,好像分析出祠堂裡那張畫的內容了。

  畫的內容,就是那座祠堂的起源。基本上是和傳說的內容相同,但是卻得知了之前數個不明白的地方。

  其中之一,就是那個被狐仙附身的姑娘名字,赤城聽到後完全明白了。

  那姑娘的名字就叫做——阿琳。

  星期一,赤城難得一臉愁眉不展的表情出現在民俗研究會的教室。

  教室裡早就有幾位社員聚集,赤城把正在整理資料的涼子帶出教室。

  「發生什麼事了嗎?學長。」

  「找到一個令人無法高興的結論。」赤城邊說著邊苦笑。

  兩人就這樣不發一語地走到圖書館。

  「你說的結論是指調查傳說的那件事吧。」

  在椅子上坐好後,涼子難掩好奇心,立刻發問。聽到這問題後赤城默默地點點頭。

  「到底知道什麼事了呢?」

  「這個嘛——從哪裡說起來比較好呢。」

  稍稍思考一下之後,赤城決定先從結論開始說起。

  「關於那個傳說,那位被狐仙附身的姑娘並不是自殺,而是為了完成之前所說的那個堤防反而被當成人柱,而且還可能是被逼迫的。」

  「——噫?」

  涼子輕呼了一聲。到底是怎麼發現這個說法的。涼子一點也不明白。

  「……到底是從哪裡找到這個說法的?」

  「就是從那張祠堂裡的畫發現的。」

  赤城接著說明了放置在祠室內的那張木片的內容。

  「就這樣,你認為那個被當成人柱的阿琳和被狐仙附身的阿琳是同一個人嗎?」

  涼子還是無法認同,於是反問道。說起來,只是名字相同的故事而已,就這樣把這兩個故事連結在一起會下會令人覺得太草率了。

  「這個嘛……那讓我從頭說起好了。」說完,赤城改變一下坐姿。

  「首先,最令人感到疑惑的,就是那個傳說的前半部和後半部並沒有連結。」

  「你一直很在意那一點。」

  「為什麼那位姑娘自殺了。然後為什麼村子會被詛咒。答案很簡單。村民們會被詛咒,是因為他們自己知道有個被詛咒的理由。」

  「就是把阿琳當成人柱的這件事嗎?」

  「沒錯,而且好像還是欺騙加上陷害的。」

  「怎麼陷害?」

  涼子歪著頭發問,赤城接著說道。

  「我們去找近籐先生的時候,他不是說過狐仙附身的姑娘在神樂儀式中失敗了嗎?那個事件好像是和放著御護符的箱子一起被祭祀的石像不見了,所以要那位姑娘負責。」

  「那是村民設計的嗎?」

  「好像是,剛好堤防完成了就需要人柱,當然沒有人想要自願出來作人柱,於是大家就把矛頭指向阿琳。」

  「可是她是狐狸會附身的巫女不是嗎?」

  「話雖如此,可是一定是和平常人不一樣的。所以在發生事件的時候,就會因為這個理由被選出來。」

  聽到這裡,涼子腦中出現優希的臉,因為優希在班上的定位就是這個樣子。

  「然後,那個箱子和石像就被藏起來,然後推說是那姑娘的責任。所以姑娘就出現了恨這些村民的理由。」

  「就算真的是這樣,那也不是真的被詛咒啊。」

  涼子皺起眉頭。就算那位姑娘真的很恨村民,但是應該也不會出現詛咒這種非現實的現象。

  「的確。」赤城立刻給予肯定。

  「可是,村民們有受到詛咒的理由。做了那麼大的犧牲還蓋了堤防,但是水災還是沒有消失,雖然水災是有比較減少,可是由於之前的期待太大了。所以說妳覺得村民會認為是什麼緣故呢?」

  聽到這問題後,涼子就順著這內容回答道。

  「村民們會認為是那位姑娘的詛咒。」

  「可是,把她硬當成人柱這件事是村子裡的秘密,所以當然不能公然地進行祭祀。」

  「所以就在那個森林深處、人煙未到的地方蓋了一座祠堂嗎?」

  「祭祀著有畫狐狸的紙牌。」

  「紙牌?」

  涼子皺起了眉頭。那座祠堂內應該是祭祖著狐狸的雕像,赤城看出她心中的疑問,於是說道。

  「是rC正的。那尊狐狸的雕像好像是最近才放進去的,所以沒有讓人覺得很占老。那群告訴我這個地方的小朋友也說過裡面行張圖案。」

  「原來如此。」

  「那應該是把雕像藏起來的村民的子孫,聽到最近的妖狐傳言而開始害怕,然後才把雕像放回來的吧!」

  「現在才想要亡羊補牢。」

  「真是的。」聽到涼子的話,赤城聳聳肩。

  「傳說中,還有另一尊雕像放在裡面,可是現在卻找不到。那應該還在某個村民的子孫的手上吧。」

  說到這裡,赤城發現有點離題了,立刻把話題轉回來。

  「雖然事後做了那些工作,但是傳言還是傳到周圍的村莊。為了隱藏真相,村民只好加上後半部。」

  「然後『被詛咒』的村莊最後四散各地,只剩下傳說和祭典而已。」

  「答對了!」赤城點點頭。

  「大概除了堤防以外,如果村莊裡有發生什麼下不好的事情,大家就會認為是詛咒的關係吧!這麼一來,就無法繼續維持共同的生活。如果受詛咒的是『村莊』,那就只好分散開來了。」

  聽完後,涼子歎了一口氣。

  「這故事的結果變得令人有點討厭耶。」

  雖然說是自作自受,可是最終的結果還是令人覺得有點遺憾。而且阿琳為了村民做出各種預言指示,最後竟然被村民殺了,實在很可憐。

  「……怎麼辦?」停了一下以後,涼子小聲地問道。

  雖然省略了很多,可是赤城還是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因為赤城也在思考相同的事情。

  他們指的是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公開,因為鎮守祭典好不容易可以熱鬧地舉行,如果現在公開的話反而會澆熄大家的熱情。

  「不管怎麼說都要向近籐先生報告,然後呢……總之在進行祭典的時候暫時先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在文化祭典中發表應該會比較好。」

  「……好的。」

  涼子也同意。就算村民有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現在也沒必要再把那個罪刑公佈出來,可是這麼一來事實就會被埋沒在傳說中,那位阿琳姑娘就太可憐了。

  「那……這樣就算調查終結了嗎?」

  涼子有點寂寞地說著。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能夠積極參加社團活動,縱使已經隔了很久,涼子這段期間還是滿快樂的。

  「這些發現有點屬於推論,如果要發表的話,那最好再多收集一點資料會比較好。不管怎樣,快要考試了,所以等考完試再說。」

  「也對。」涼子點點頭。

  這時候,她沒有想到這會演變成非常不確定的約定。

  3

  「妳想不想動手術試試看?」

  診察結束後,主治醫師以非常輕鬆的語調詢問。

  聽到後,涼子身體一震。在經驗上,醫生會用這種漫不經心的口氣提出問題時,代表那個問題非常嚴重。

  「動手術……嗎?」她盡量裝出平靜的聲音回答。

  「也不是說要立刻進行啦。如果繼續進行目前的吃藥療法,是無法完全治癒的,所以就想說要不要試試看手術治療。我已經和妳的父母親談過了。」

  這位醫生很認真,技術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沒辦法裝出面無表情的臉,涼子冷靜地分析著。

  之前已經進行過很多次的手術,每一次都是因為病情惡化危及生命安全的關係,事後聽母親說,可以獲救實在是奇跡。

  「我媽她怎麼說?」大致上知道會有什麼回答,可是還是問一下。

  「嗯,妳母親贊成。」

  果然,涼子緊緊握住手,好讓自己下發抖。

  「……我考慮看看。」

  回答的太爽快。讓醫生覺得有點怪怪的。和病患相處久了,醫生也會注意到患者的情緒起伏。

  「嗯,也不用急著做決定。」

  主治醫生回答的時候看著手上的病例,為了就是不和涼子的眼睛相對。

  「那……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先回去了。」在門口行禮後,涼子走出房間。

  (才在想最近身體有比較好的說。)

  涼子心裡這麼想著,同時慢慢地往前走。

  不過,涼子的身體之前有好幾次背叛了自己。自己並沒有輕匆身體的狀態,可是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完全掌握身體的狀況。

  (又要走鋼索了。)

  長大至今,她的人生就不斷地走在鋼索上。雖然自己已經覺悟了,可是終究無法習慣。

  這時候——

  「咦,倉木同學?」

  突然有人叫自己一聲。

  轉過頭來,一位留著黑色長髮的少女睜大雙眼看著自己。

  「三島同學?」

  那個人是她的同班同學,不久前才因為擔任民俗研究會的消災大師而認識的,名叫三島優希。

  一開始因為看到穿著和自己相同的制服,所以才多看幾眼,想不到竟然是認識的人。

  優希立刻叫了一聲,涼子也是一臉驚訝地叫了她的名宇。

  「妳怎麼會在這裡?」這個問題是涼子先發問的。

  優希和涼子在市內數一數二的市立綜合醫院的等候室裡相遇了。

  時間是在下午三點。兩人都是放學後直接從學校走過來的,所以都穿著制服。

  「啊,我是來做定期檢查的。」

  「妳有什麼疾病嗎?」

  涼子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優希搖搖頭。

  「沒有,不是生病。只是之前有一個禮拜昏迷不醒,所以現在過來做例行性的檢查而已。雖說是例行性的檢查也只是像健康檢查一樣。」

  對上涼子的眼睛開始講話後,立刻感覺到有一股壓力,所以回答的時候也說明的比較詳盡。

  然後,優希想起來前幾天曾在未來視中看到涼子的臉。那到底會在什麼時候發生聽。

  「啊!就是那個事件發生的時候。」

  涼子也想起來了,那個傳言是有聽說過。

  那倉木同學妳呢?優希想要發問。可是卻開不了口,因為根本也不用問。

  涼子看到優希的表情,自己講了出來。

  「今天只是來做簡單的檢查而已。」

  醫生勸我動手術,這點涼子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兩人的交情還沒有那麼好。因為對涼子而言,她並沒有交情那麼深的朋友。

  突然,涼子腦裡出現了一位上級生的臉孔——如果學長問我的話,我大概會回答吧。

  涼子自己在腦中想著,但是發覺眼前的這位同班同學滿臉困惑地看著自己,立刻追加說明。

  「我常常來這裡檢查,每個禮拜會來一次,也順便拿藥等的。」

  「原來如此。」

  看涼子淡淡地說著,優希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才好。因為她知道如果笨拙地露出關心的情緒,反而會造成涼子的負擔。

  有沒有其它話題可講,優希才這麼想著立刻就把剛想到的事情說出來。

  「啊,對了,妳上星期沒來上課。需不需要上課的筆記?我不是整理得很好,但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借妳看。」

  優希正要從書包中拿出筆記本,涼子立刻阻止她。

  「啊,不用了。我本來就不太看筆記的。」

  像涼子這樣常常沒來上課,如果要影印別人的筆記也會花費很多的時間,所以一開始就訓練成不依靠上課的筆記。

  「啊,是這樣子啊!」

  然後兩人就沒有話題可講了。接著,涼子就說「那我先走了」然後就先行離去了。

  「啊,請等一下。」

  優希反射性的叫住她,涼子滿臉疑問地看著優希。

  「啊,可以再聊一下嗎?」

  「那……妳想聊什麼?」兩人換到等候室的角落去坐下,涼子立刻發問。

  「呃,這個嘛……」

  優希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確有些話想跟涼子說,可是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會比較好。

  「可不可以請妳快一點,我等一下還有事情要做。」

  「啊,對不起。」

  那明天再說好了,可是優希不敢繼續想下去。因為要是現在不講出來的話,那以後不管經過多久也都沒辦法講出來。關於這點,優希倒是滿清楚自己的個性。

  「我也是聽說的,那個……倉木同學,聽說妳偶爾可以看到奇怪的影像?」

  這件事是從赤城那裡聽來的。

  聽完後,涼子的眼神立刻變得有點陰沉。然後低聲說道。

  「那只是幻覺。」

  簡短地回答一句。

  「可是,聽說妳靠著那個影像發現祠堂的所在。」

  「那只是偶然,而且只是似曾相識,就只是這樣而已。」

  涼子仍然簡短地回答著,然後她想起來眼前這個少女有什麼頭銜。

  「難道,三島同學,妳認為我和妳一樣擁有預言的能力嗎?那根本就不可能。」

  被涼子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可是優希還是努力的說出話來。

  「可是,那個影像就如同電影般,會突然切換然後出現在眼前,而看到的影像後來也一定會實現。」

  「所以我說那是幻覺啦!」涼子的聲音開始變得有點生氣。

  「妳也是,就是因為相信那種無聊的事情,所以才會像之前那樣,別人都把不好的事情推到妳頭上。妳到底知不知道啊!」

  「倉、倉木同學妳才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優希用盡全身的力量頂回去。

  「如果妳把看到的影像筆記下來,後來進行對照的話,就可以知道,那個影像不是單純的幻覺,而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沒有必要對幻覺做那些有的沒的,太愚蠢了。」

  涼子態度非常強硬,或許說她很頑固也可以。

  「沒錯,可以看到未來是很奇怪,我也對這種能力很煩惱,可是如果忽視的話會帶來危險的。妳自己要有自覺,要瞭解到這是一種什麼現象才行。」

  雖然認為是幻覺,但也無法完全忽視。實際上,涼子也是因為這樣才發現到祠堂。

  這種程度的話那還好,如果不小心採取了違反因果的行動的話,那可能又會出現類似『優』的存在。

  可是,優希的這種想法並無法傳達給涼子。

  「和妳說話真的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再見。」丟下這句話後,涼子立刻站了起來。

  「啊,清等一下。」

  「再見。」

  說完,涼子看也不看優希一眼,就立刻快步離開,留下優希一人。

  優希本來站了一半,現在又回坐,然後歎了一口氣。

  (大概是我講話的技巧不夠好吧。)

  可是,也想不到其它的方法,但是這件事她又非做不可。

  優希一時間就呆呆地坐在那裡,直到聽到四點的鐘聲,才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等一下還要去活動中心進行神樂的練習。

  (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去練習。)

  優希歎了一口氣,然後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醫院。

  4

  「什麼嘛!竟然和龍神的傳說有關連。」

  赤城對真也說完妖狐傳說的真相後,真也說了這句話。

  「你已經知道了嗎?」赤城有點意外地問道。

  「嗯,不過那是國中時候老師上課時要我們查的,是社會課的實習課程中,調查鄉土傳說的功課。對了,今年真弓她們也在進行調查。」

  優希和涼子分開的時候,赤城正在對真也敘述妖狐傳說的真相。當然,因為赤城相信真也不會到處亂講,才對他說的。

  但要如何向河原崎報告,這點還在思考中。

  「這麼一來,傳說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竄改的,這點還是搞不清楚。」

  真也關心的重點仍然放在如何證明上。

  「河堤完成後隔一年祠堂就蓋好了,這就代表那段時間內姑娘詛咒的說法已經得到所有村民的認同並且固定下來了。問題在於他們是不是從建築祠堂的階段就開始進行偽裝印工作了。」

  「祠堂本身藏在森林之中,從這點看來應該就是那樣吧。」

  對傳說本身沒有什麼興趣的真也改變了話題。

  「關於之前的那些信……」

  「知道了什麼嗎?」

  真也搖搖頭,然後一臉無趣地說道。

  「一直找不到關連性。要講起來其實是很單純。但是問題並不在於有沒有發出信件,因為只要有讀過信的人誰都有可能發生事件,所以問題是——看過信後有沒有見到妖狐巫女出現的人之間的差別。」

  說著,真也從書包中拿出打印好的紙張。他將個人的數據輸入表計算軟件中,將之做成一覽表。

  「住處、興趣、社團或畢業的中學,我做了很多分類,可是並沒有發現關鍵的事項。勉強要說的話——」

  真也指著其中一張紙。

  「看到妖狐的人,大多是西峰鎮附近的人。」

  「喂,那不就是……」

  赤城驚訝的說道。那就是發現狐狸祠堂的地方。

  「嗯,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就覺得好像有什麼關連,可是有其它好幾個例外的例子,所以機率就變低了。」

  「是嗎?」

  「嗯,例外的人數共有四人。有趣的是,這四人都是從豐東國中畢業的,包括我在。」

  「豐東嗎?那就是你以前就讀的國中嗎?」

  「嗯,離西峰鎮有一點距離,至少不算是地區性的問題。」

  「這兩個條件之間沒有關連性嗎?」

  「我有思考過,可是找不到頭緒。或許定因為這個前提本來就錯了,或者是還欠缺某些條件吧。」

  赤城沉吟一聲。的確好像有點關連,可是他也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原本就無法完全以常識來判斷,可能也無法完全預測出會發生什麼事。」

  聽到赤城這麼說,真也搖搖頭。

  「既然有可能和未來視的能力有關,這的確是無法以常識來判斷,可是這也不是完全沒有規則的。和上次的事件一樣,應該還有我們尚未發現的某種法則存在。」

  「的確。」

  簡短地表示同意後,赤城改變話題。因為就算繼續講下去,也不可能會有任何進展,所以就先改變一下氣氛。

  「對了,我現在要去活動中心找近籐先生,跟他討論一下傳承故事的內容,你要不要一起來?實際聽我們談話,說下定會發現什麼有趣的事喔。」

  「這個嘛……」

  回答了一聲後,真也突然皺起眉頭,然後直盯著赤城看。

  「當然,你只是去聽我和近籐先生談話而已,並不是要去找三島,而且也不是要去看她穿巫女服裝的,這些我都知道。」

  在真也想要說話前,赤城搶先回答。這麼一來,真也就無法拒絕了。

  「……要去的話那就走吧。」

  真也粗暴地站起來,弄得椅子發出很大的聲響。

  「咦,真也——啊!是真田學長才對。你怎麼來了?」

  在活動中心練習神樂的優希。看到兩人的身影後,立刻跑了過來。

  「我有些事情要和近籐先生討論。啊——就算我在,也不必特意改變對這傢伙的稱謂呀!」

  赤城大方地回答著。然後優希一臉疑惑地轉頭望著真也。

  「我是陪這傢伙的。」

  真也在旁邊一臉悻悻地回答。

  「沒錯,絕對不是來看三島同學艷麗的巫女裝扮的。」

  赤城追加了一句。

  「——啊。」

  赤城一提,優希才發現這是第一次讓真也看見自己穿著巫女的服裝。

  「啊,因為穿著正式表演時的服裝來練習會比較容易抓住感覺,而且也可以練習怎麼穿——」

  優希邊解釋邊把雙手交叉在胸前。這動作是為了遮掩自己的巫女服裝還是有何目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呃,對了,要找近籐先生對吧!請等一下。」

  然後優希就往裡面的房間走去。

  「你也對她說一句,妳穿起來很漂亮嘛。」

  優希走進去後,赤城以有點責備的語氣對真田說。

  「不用你多管閒事。」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不過你們兩人交往的方式實在是太笨了。)赤城在心裡繼續說道。

  因為如果說出來的話,真也會變得越來越固執。

  近籐先生如同往常一樣,笑容滿面地迎接赤城他們。

  赤城立刻把自己發現的傳說真相告訴近籐先生。

  「……竟然有這種過去。」

  連近籐先生也很吃驚,一時間講不出話來。一起在旁邊聽的優希也愣住了。

  「這些話,有對其他人說過了嗎?」

  「除了現在我們這些人以外,就只有之前一起來過的倉木同學知道而已。」

  聽到這,近籐先生有點試探地望著赤城,說道。

  「很抱歉。」

  「嗯,好不容易有大祭典可以熱鬧熱鬧,我們不會立刻發表的。」

  近籐先生臉部表情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是嗎?真不好意思。的確,將來是一定要公佈出來的,只不過請你們在祭典結束前先忍一下。」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是想在秋天的學校校慶中發表。」

  「啊,那樣的話時機剛好。明年以後我會改變祭典的營運方法,朝著建造一座新的慰靈碑的方向進行。」

  赤城偷偷地望了一眼。

  瞭解赤城視線的意義後,真也立刻點頭。這也不是和犯罪或事故有關的事件,晚一點公佈也不會有道德上的問題。

  然後赤城看著優希。她臉上仍然表現出無法接受的複雜表情,但看到赤城的視線後,立刻點點頭。

  「那……不好意思,請各位暫時不要對其他人說。」

  近籐先生說完後,一位像是小學高年級的女生探出頭來。

  「老師,大家差不多都來了。」

  「啊,抱歉,我立刻過去。」

  接下來要進行神樂的練習。近籐先生負責指導跳舞,所以就直接稱呼他為老師。

  「不是妳自己一個人跳啊!」

  想到剛才她是一個人進行練習的影像,真也於是問道。

  「有一部分是我自己一個人跳,可是有一半以上是和其它小朋友一起眺。」優希害羞地回答。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看她練習吧。」

  「是啊,既然已經來了,請務必讓我們一起欣賞。」

  聽到近籐先生的提議,赤城立刻同意。

  「咦,你們要去看我們跳嗎?」聽到後,優希表情立刻產生變化。

  「啊,我不用了——」

  看到真也不知所措,赤城在旁邊說道。

  「唉呀,既然都來了。」

  「你幹嘛一直在講既然都來了。」

  「等一下你也沒有其它事要做吧。」

  「是沒錯啦……」

  結果,真也就這樣被赤城推了進去。老實說,去看優希跳舞,真也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

  在作為練習場地的集會所裡,已經有十位左右看起來是小學高年級的女孩子,穿著巫女裝扮,聚在一起玩鬧著。

  在這群巫女中比較年長的好像就只有優希一人,剩下的就是那些女孩子的母親們,她們正坐在牆壁聊天。

  近籐先生拍幾下手,把小朋友們召集過來,告訴她們二、三個需注意的要點還有今天的練習內容,然後就讓她們排成一個圓形,每人手上都拿著一串球以及鈐鐺。

  優希就站在圓形的中央。她還害羞地朝著真也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

  接下來,響起了那種只有在結婚典禮上才聽得到的鼓聲和笛聲。而聲音是從房間角落的錄音機中播放出來的。

  「鏘。」小朋友們一起讓手中的鈐鐺發出了聲響,然後隨著緩慢的韻律開始跳起舞來。

  「看起來感覺還滿不錯的。」

  和赤城兩人坐在房間的角落看著女孩們練習的真也說道。

  「嗯,因為除了近籐先生和我們以外都是女性。」

  赤城處之泰然地說著。

  「你看,現在三島在跳了。」

  「我有看到啦!」

  真也回了一聲,優希在他的眼前開始跳起舞來。

  配合著鼓聲,緩緩地動著。並不是很複雜的舞蹈,但是每個動作都很謹慎。優希跳舞時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她臉上的表情緊繃到甚至連真也都沒有見過。

  「連串的舞蹈跳了五分鐘左右就結束了。間隔一下子後,再跳三次同樣的舞蹈,然後再跳另一套舞蹈三次。

  跳完後暫時休息一下,優希走到真也他們的身旁。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優希不好意思地說道。

  「嗯,喔。」

  聽到真也這種意義不明的回答,赤城看不下去於是插嘴說道。

  「妳跳得很棒啊,實在是太漂亮了。」

  「啊,謝謝你。」

  回答時優希的臉上帶著一點落寞。因為事實上,她希望這句話是由真也對她說的。

  之後喝個飲料潤潤喉,然後又集合了。優希點個頭離開後,赤城對真也抱怨。

  「那些話應該是你要說的吧。」

  可是真也沒有響應。

  之後,全體再度練習一次,小學生們就各自回家了,可是只剩下優希留下來練習個人的舞蹈。

  曲調有點快的樂曲開始後,近籐先生加入了舞蹈。

  「現在這個舞蹈應該是在跳那個傳承故事的內容。」

  「這麼說的話,近籐先生就是扮演狐狸的角色了。」

  舞蹈被形式化了,舞蹈內容是姑娘遇到狐仙,被附身後透過預言救了村子,最後自殺,就是沿著「原來的」傳承故事內容跳下去。

  「的確,舞蹈這樣跳的話,如果傳承產生變化那就麻煩了。」

  赤城邊講邊點頭,在那裡自言自語。

  「可是,幾乎都是三島在跳嘛,近籐先生都只是站著而已。」

  赤城目光栘到真也身上,真也看起來好像很無趣地看著這段舞,然後赤城對他開玩笑地說道。

  「這樣的話,那你也可以去跳了。」

  「你在胡說什麼,為什麼我要去跳舞。」

  「你不允許其它的男人和你最重要的三島一起跳舞吧。」

  「胡說!」

  兩人就這樣閒聊著,不久練習結束了,太陽已經下山,天色也變暗了。

  「我送妳回家吧。」

  聽到真也這麼講,優希滿臉興奮的表情,但是看了看手錶後說道。

  「嗯,可是已經很晚了,真也你也早點回家吧。近籐先生要開車送我回去,所以你不用擔心。」

  聽優希這麼說真也也無法強迫她,然後兩人就在門口道別,赤城在旁邊困惑地看著他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8 04:50 AM

  5

  隔天,優希發現涼子並沒有出現在教室。

  (她不是說只是定期檢查而已嗎?)

  優希並不認為是因為和自己吵架所以沒來,可是還是很擔心。本來想問一下涼子要好的朋友,可是想了一下,涼子並沒有那麼親密的朋友。

  反而是……

  「三島同學,倉木同學這次預定休息多久?我要回收英文的講義,不知道是否要等她來。」

  反而是其它的同班同學來問優希。

  「呃,我不知道啊……為什麼來問我?」

  「你們不是同一個社團的嗎?」

  舉辦消災大會之後,週遭的人都把優希當成是民俗研究會的社員了。

  隔天,涼子也沒有來學校。

  當天早上的自習課,級任老師告訴大家涼子住院的事情。因為要動手術,所以到下學期前都不會來上學。

  當天放學後,優希前往民俗研究會的教室。

  她從開著的門往內看,教室裡只有赤城。

  當天下午開始下雨,所以濕氣很重。這種天氣下,房間變得又熱又潮濕,讓大家都不想過來。

  優希鬆了一口氣,走進教室。

  「這不是三島嗎?有什麼事?」赤城抬起頭來問道。

  「那個……倉木同學從前天開始休息,可能發生什麼事了,我想說赤城學長應該會知道,所以來問問看。」

  「妳在擔心倉木同學啊。」

  「我們是同班同學,而且……」

  可能擁有相同的能力。這句話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因為優希想到前幾天在醫院裡涼子完全否定。

  赤城看到優希的表情,就不提那方面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昨天有接到她的電話,她說有事情,可是聲音聽起來還滿有精神的。」

  「可是聽說要動手術。」

  「嗯。不過並非病情加重,只不過一直放著不管的話,將來會很危險,所以就想趁現在動手術來治療。」

  「啊,原來如此。那太好了。」

  優希鬆了一口氣,她以為這事情並不是那麼嚴重。

  可是赤城仍然愁眉不展,然而優希並沒有發現到這狀況。

  「……可以的話,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探望她?」

  聽到赤城的提議,優希思考了一下。之前是吵完架後才各自離開,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化解這場誤會。

  「好的,我也要去。」

  「是嗎,那太好了。」

  赤城臉上出現微笑,然後從窗口看著天空。

  「雨一直下不停。」赤城藉此改變話題。

  「是啊。」

  優希也跟著抬頭望著天空,希望明天去探望的時候天氣可以放晴。

  突然,優希好像想到什麼,拿出一張面紙來,先把一張面紙揉成一顆球,然後再用另一張面紙包起來。接著從針線包中拿出一條較粗的線綁起來。

  「妳在做什麼?」

  看到優希雙手動來動去的,赤城問道。

  「嗯,就是這個。」

  優希把做好的東西拿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給赤城看——是一個掃晴娘。

  「啊,這個好。」

  赤城立刻贊成,然後把書架上的筆筒遞給優希。

  「也要畫上臉。」

  優希高興地點點頭,從筆筒中拿了一支水性簽字筆。

  這時候——

  「你們在幹嘛?」門口突然傳來聲音,兩人轉頭一望,真也就站在那裡。

  「咦,真也,你怎麼來了?」

  優希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今天沒有消災大會,真也應該不會來這裡才對。

  「沒有啦,只是想來借一下之前那些信的檔案,那妳呢?」

  「喔,因為關於倉木同學的事,所以來問一下赤城學長。」

  聽到倉木這個名字,真也稍稍思考一下,然後立刻想到了。

  「啊,就是那個未來視的……」

  「最近,她沒有來上學,我想說赤城學長應該會知道些什麼吧。」

  在對話中,優希開始解釋原因,不管怎麼說,和另一個男生單獨在一起這是事實。

  優希偷偷看了一下真也的表情,他一樣一臉酷酷的,無法得知他內心的想法。

  (『優』的時候,好像可以讀取真也內心的想法。)

  優希看著真也的表情,突然有這種感覺。

  那個時候,優希——『優』的行動都是以真也為中心來進行的,而且也幾乎都沒有注意到其它的事情,所以就比較容易可以猜出真也的想法。

  可是,現在已經回到普通的生活,當然就無法只顧著真也。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反而減少了,而且還有像祭典等的其它事情要注意。所以,雖然覺得和真也問的距離越來越遠,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在『優』的時候反而算是異常狀態。

  可是,對已經經歷過那種狀態的優希而言,現在的狀況實在令人著急。

  「妳手上拿著什麼?」

  優希陷入回憶的時候,真也發現了她手上拿的掃晴娘。

  「啊,沒有啦,這個是……」

  對赤城是可以率直的回答,但是現在面對的真也是現實主義者,而且又是懷疑主義者,所以可不能隨便回答。

  「是掃晴娘。」優希伸出雙手,很抱歉地把手中的面紙拿給真也看。

  「因為一直在下雨,所以想許個願。」

  連這些不說為妙的事情都說了,優希等著真也的反應。可是——

  「喔。」

  就這樣而已。優希本來以為真也會像對河原崎那樣毫不留情的指摘,聽到真也簡短的回答,腦筋反而轉不過來。

  「就這樣而已嗎?」

  「不然要怎麼樣呢?」

  反過來被問,優希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總不能自己說——就科學觀點而言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沒、沒什麼……」

  然後真也就從書架上拿出檔案夾。

  「那我先回去了。——抱歉,今天沒辦法一起回去。」

  「因為下著雨。」

  優希望著窗外,看著一直下的雨。

  真也是騎自行車上學,所以雨天一定要穿著雨衣,這麼一來,就無法一起陪優希走到車站。

  在旁邊聽他們兩人對話的赤城,這時貼心的說道。

  「那個掃晴娘讓我來掛就好了,三島妳也回家吧。」

  「可、可是……」

  「沒關係啦。」

  說著,就從她手中接走人偶。

  「對不起,那明天見。」

  向赤城揮揮手,鞠躬後,優希就跟著真也走出教室。

  兩人一語不發地走在走廊上。

  不久,優希忍耐不住於是先開口說道。

  「對了,關於那些詛咒信,後來有知道什麼嗎?」

  稍微遲疑一下後,真也搖搖頭。

  「沒有,現在有點陷入僵局。」

  真也也有點猶豫。

  因為真也心中有個疑慮,怕那個狐仙巫女的真正身份可能是她的「幽靈」。

  如果說了太多,那又會變成幽靈時間因果律上的矛盾,可能會變得更加複雜,想到這點,真也就不可隨便說了。

  在這個狀態下,對優希的態度自然就變得有點僵硬。

  「明天要和赤城去哪裡?」

  接下來真也反問優希,他是為了轉移話題,可是優希慌張的回答道。

  「啊,我們是要去探望倉木同學。」

  「探望?」

  「嗯,因為她身體狀況好像又變差了。」

  接著優希開始說明涼子住院的事情,可是真也的態度仍然一副愛理不理的。

  (果然,剛才那個掃晴娘還是讓他不高興。)

  實際上,真也沒有任何表示的原因就跟剛才一樣。

  而且,優希有另外一點搞錯了。真也對她做掃晴娘來許願的這件事並沒有任何抱怨。

  真也認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和相信的事物,雖然優希和自己很好,但也不表示兩人的想法一定要一樣才可以。

  他會和河原崎辯論,那是針對河原崎的主張和他的驗證方法而已,並沒有要干涉河原崎的想法,有干涉傾向的人反而是涼子。

  兩人之間發生偏差,主要的原因只是溝通不足而已。

  「那,明天見。」

  「明天見。」

  走到鞋櫃後,兩人簡短地道別,然後就分開了。

  看著真也在雨中跑到自行車車棚的背影,優希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6

  隔天,不知道是不是掃晴娘發揮功效,天氣真的放晴了。赤城和優希在放學後前往市立醫院去探望涼子。

  「自從之前來探望三島後,這是第一次來。」

  赤城看著周圍,有點懷念的說道。

  聽到赤城這句話,優希想到那時候在赤城他們的眼前,和真也「重逢」的畫面,然後臉開始紅了起來。

  回想起來,那時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本來以為會離開這個世界,想不到醒來的瞬間,真也就在眼前。

  抱著真也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這時候完全沒有任何不安。

  (可是後來的交往並沒有那麼順利。)

  優希歎了一口氣,她自己也發覺最近常常在歎氣。

  「真田和三島,你們兩個人啊——」赤城感覺到優希的心情,開口說道。

  「我覺得你們應該多聊聊天。」

  赤城突然講到他們兩人的事,優希驚訝地拾起頭來。

  「雖然有些事情無法用語言來傳遞,可是如果不先嘗試看看又怎麼會知道呢?或許講開了反而會變得很簡單。」

  「……是這樣的嗎?」優希以不安的聲音回問著。

  「那傢伙的確很冷淡又很木頭,但可確定的是妳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是。」

  優希只能點點頭。

  涼子在四人房靠窗邊的病床上,半坐半躺地讀著書。

  她發現赤城他們走進房間時,臉上混雜著驚訝以及困惑的表情。

  「為什麼三島同學也來了?」涼子和平常一樣眼睛直直地望著優希問話。

  「我是來探望妳的。還有告訴妳一些班上的消息。啊!還有這個,請收下。」說完,優希把帶來的一籃水果放在床邊的桌子上。

  「我記得在住院前一天還跟妳吵完架分手的。」

  聽到涼子這麼說,優希並沒有閃避,反而正眼望著涼子說道。

  「所以我才要來,因為我無論如何也想要解開倉木同學對我的誤會。」

  「我覺得那並不是誤會,要說的話就是見解不同。」

  涼子很冷淡的說著,可是優希今天並沒有退縮。

  「的確那些事是有點奇怪,但卻是很重要的事。」

  「對妳而言或許是很重要,可是對平常人而言,那是非常奇怪的事。」

  赤城一開始完全搞不懂她們在講什麼,聽到涼子這句話後終於掌握了大概狀況。

  「三島,妳對她說了未來視的事情嗎?」優希一直盯著涼子,同時點頭稱是。

  「赤城學長?」

  現在反而是涼子吃驚地望著赤城。因為最近發生太多事所以忘記了,把發現那座祠宣的事情告訴優希的,應該就是學長。

  「學長你也相信三島同學那些無聊的話嗎?」

  「不只是我喔。」聽到涼子像是質問的語氣,赤城爽快地承認。

  「三島說的這件事情,就連那個真田也認同。不過話說回來,因為他就是當事人。」聽到真也的名字,連涼子都吃了一驚。

  「不管怎樣,我覺得如果繼續在這裡說話,會造成旁人的困擾。」

  聽到赤城的話後,優希慌張地看著週遭。

  接觸到優希的眼光後,其它病床上的病人們立刻栘開目光。看來涼子太激動越講越大聲。

  注意到房間的氣氛後,涼子立刻下床,然後穿上脫鞋,用眼睛暗示赤城他們到外面去。

  「對不起,吵到各位了。他們是我高中的同學,對某件事有點意見不同,現在去外面冷靜一下。」

  走出房間前,涼子對其他的病患打聲招呼。

  (對喔,住院的時候,多方面的注意會和其它人處得比較好。)

  優希忘了自己的立場,反而在佩服涼子的處事態度。

  三人走到等候室,然後赤城把兩個月前的事情真相鉅細靡遺的告訴涼子。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聽完後涼子說出她的感想。

  「也是啦。如果我不是實際有經歷過的話,我會覺得那是個難以讓人相信的故事。」赤城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說著。

  「我真的經歷過這種事件。如果那時候,真也他們沒有來救我的話,我現在就無法站在倉木同學面前和妳講話了。」

  的確,真也他們是在犯人要殺害優希前,千鈞一髮之際把犯人制伏下來的。那時候優希也覺得那過程實在是安排的太好了,可是現在聽赤城說起來才知道並沒有那麼簡單。

  「關於那件事,還有誰知道嗎?」

  「除了我們三人以外,就只有三島的姊姊和真田的妹妹而已。對其他人說的話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如果對社長說的話反而會大驚小怪。」

  「沒錯。」

  涼子喝了一口手上的柳橙汁,整理一下腦中的思慮。

  (他們也不像是兩人串通好來騙我的,也沒有理由要來騙我,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相信他們。)

  涼子自己的確經歷過很多次優希口中的「未來視」,然後她也發現看過的影像以後一定會實現。

  可是,這種「非現實」的事情涼子並不相信。

  「太可笑了。」涼子硬擠出這句話。

  「可以看到未來,這種屬於神秘事件的事情,我才不會相信呢!不要再講這件事了。」

  說完,涼子用力地站起來。

  「我要回去病房了,學長你們請回吧。多謝你們今天來探望我。」道謝的聲音中沒有半點感情,然後涼子就想要離開這裡。可是——

  「等一下。」優希叫住她。

  「我不會硬要妳完全相信,可是倉木同學,總覺得妳好像拒絕認同這件事,而且拒絕的理由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沒有科學根據……」

  「難道妳也會心電感應嗎?」涼子轉過頭來用極為諷刺的聲音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可是,就是有這種感覺……」

  看到優希一臉為難的表情,涼子突然覺得自己精神繃得那麼緊實在很可笑。

  「好吧。」涼子坐回座位上。

  「妳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妳,為什麼我會這麼討厭神秘事件。」

  涼子從小身體就很虛弱,從有記憶開始就常常出入醫院,醫生甚至還說她可能活不過十歲吧。

  因為是獨生女,所以雙親也付出所有的心力來治療她並愛護她,可是在身心俱疲的時候,總會出現「為什麼只有我家的孩子會這樣……」的想法。這種時候求神拜佛或是靈異療法等的想法就很容易趁虛而入。

  果然,涼子的雙親這時候就陷入一位可疑的通靈人的圈套中,那是她剛好十歲的時候。

  那個男的說是因為我們對祖先的供養不足,就要我們買很貴的佛珠,又說是因為動物的靈魂作祟,所以對我們收了很貴的消災費用。

  後來,涼子就停止治療而且還要參加那個男的所舉辦的奇怪聚會,當時還好被醫生或所有的親戚勸住了。

  最後,那個通靈人被揭穿是在進行詐欺,才讓家裡免於破產。因為這個男的在其它地方也進行著相同的事情。

  話雖如此,涼子家族近兩年都被那個通靈人要得團團轉,家裡變得七零八落。雙親甚至想要離婚,這對涼子的心理造成很深的影響。

  「——就是這樣。最後還好有損害賠償,讓我家人能夠不至於流浪街頭,後來才慢慢好轉。」

  涼子自嘲地說完這經過。在敘述的途中大概是心情又激動起來了,臉上開始出現紅潮。

  「這樣妳知道了吧?我再也下想要被那種無聊的事情要。」說完,涼子慢慢地站了起來。

  「啊——」

  優希想要對她說些什麼話,但腦中一片空白。

  (我瞭解她的心情……)

  涼子的遭遇竟然和優希很類似。她也是因為自己能力的關係,所以家裡變得四分五裂,就是因為瞭解那種心情,所以才說不出話。

  可是她非說不可。

  「倉木同學。」

  因為剛才一直聽涼子在敘述,所以優希說話時聲音有點沙啞。

  「的確,這是件會讓人懷疑的大事,可是不能就這樣閉眼裝作不見,這樣會連必須要知道的事情也看不見了。」

  「三島同學,妳——」涼子怒氣沖沖地盯著優希。

  (——啊,這張臉。)

  優希發覺到這個表情,這個影像以前已經「看」過了。

  「妳懂什麼啊——」

  涼子講到一半聲音突然中斷。不只是這樣連她自己也是,好像被按到暫停鈕,整個人僵在那裡。

  「倉木同學?」赤城發現這個異狀,他立刻站起來。

  可是接下來,涼子好像重新被按下按鈕。開始動了起來。

  「啊——」涼子用力眨著雙眼。然後呆呆地望著四周。

  「妳沒事吧?」赤城走到她身旁,低著頭觀看她的臉色。

  「……沒事。」涼子輕輕地搖搖頭,然後慢慢地站起來。

  「抱歉,我身體狀況下好,先回去休息了。」

  優希臉色發青地看著她,反射性的點點頭。

  「再見。」涼子冷冷地說完。就轉身離去。

  「手術完後,要請妳幫忙準備發表的事情,拜託妳囉。」

  聽到赤城這麼說,她一瞬間停了下來,可是並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是因為我才讓她那麼激動的嗎?」

  優希低聲說著,這樣的話就是優希的責任了。涼子是病人,所以一定要多多注意她的狀況。

  「沒關係的啦。倉木同學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看著優希一臉的不安,赤城微笑地對她說。

  7

  當天晚上,涼子在沒有燈的病房內,睡不著覺一直望著天花板。

  從窗戶照進來的月光、呼叫護士的按鈕燈光、窗戶對面走廊上的長夜燈,這些微弱的光芒聚集起來,連同天花板,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漏斗。

  在她的人生中,最常看到的景色,或許就是醫院的天花板。

  腦中突然有這個想法時,涼子開始覺得不安,因為這實在是個寂寞的人生。

  (現在就算煩惱也沒有用……)

  涼子歎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坐起來。

  她已經放棄睡覺了,因為她自己很清楚,在這種狀態下就算硬把眼睛閉上也不可能睡得著。

  就這樣坐著發呆的時候,她想起了早上吵架的內容。

  實際上,她自己的理性並不相信優希他們的主張,也就是可能出現未來視的現象,至少認為那是個需要再考慮的說法,可是在感情上卻無法接受自己在理性上對這件事情的解釋。

  那兩年間被那個騙子要得團團轉,這是她最不想要想起來的回憶。在那事件之後,只要是神秘事件她都會出現拒絕的反應。看到河原崎那種人後,就一定要辯到他們啞口無言才甘心。

  (這樣的我才不會相信他們的話呢!)

  可是,涼子想起優希他們說的——在未來視中見到的影像一定會實現,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只要讓那影像無法實現不就好了。)

  涼子想起了早上所看到的影像。

  優希他們以為涼子是身體出狀況,可是那個時候,涼子其實是看到未來了,而那個影像是——

  涼子開始擬訂計劃,手術是在一星期以後,而且現在身體的狀況還不錯,如果是到那個地方的話,應該勉強可以辦得到。

  隔天,涼子對負責照顧自己的護士要求要出去走走,而護士也立刻答應她。因為她的理由是要去附近的商店街。

  本來母親也要跟去,可是涼子費了一番功夫要母親放心,然後才換上便服走出醫院。

  還好,今天的天氣陰陰的,陽光並不會很強。雖然空氣很潮濕,身體黏黏的有點不舒服,可是至少比被大太陽曬好。

  在醫院前上了公交車,轉一次車之後就到達目的地——西峰鎮。從之前和赤城相約見面的公車站開始。順著同樣的道路前往那片森林。

  昨天,她和優希他們見面時,在未來視中所看到的影像。就是那座祠堂,可是那影像和以前看過的影像不同。

  涼子所看到的影像,是祠堂中的影像,裡面有一座狐狸雕像座鎮在那裡,她是從正面看到那個影像的。

  涼子想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把那尊狐狸雕像藏起來,她就不會看到這個影像了。閉上眼睛,從眼角確認旁邊的影像,用這種方法把雕像拿出來的話,就不會正面看到那尊雕像了。

  對她而言,這只是有點惡作劇,也是拚命想完成的一件事。

  而且——

  (反正我的時間也下多了。)

  想到這一點,內心深處就被無名的恐懼所佔據。

  所以,涼子就故意不深入思考,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優希。

  (連個話都講不清楚,還想要學人家當什麼預言家,還變成幽靈什麼的,她是白癡啊。真田學長也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到底哪一點好。還有,為什麼連赤城學長也和她套話?學長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情。)

  這些事在涼子的腦中不斷來回思考著,讓她越想越氣,因此,連涼子平常會注意到的身體變化現在都忽略了。

  她快步的往前走,不久就到了森林的入口。上一次在這裡有休息一下,可是現在她正在嘔氣,根本沒注意到這件事。

  因為是陰天,所以森林裡面比上次來的時候還要陰暗,蟬鳴聲也好像比上次還少。

  雖然讓人覺得有點恐怖,可是涼子並沒有慢下腳步。如果在這裡停下來的話就輸了,可是到底是輸掉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那棵樹。)

  涼子看到了以前當作目標的巨木。

  快步往前走,不久就看到了上次來的那座祠堂。

  上次是和赤城一起來的,所以沒有什麼感覺,可是這次一個人來,靠近祠堂的時候就覺得非常陰森。這種令人恐怖的氣氛,也難怪會傳出恐怖的傳言,涼子心中這麼想著。

  可是事到如今可不能退縮,涼子提起勇氣往祠堂走過去。

  為了不要正面看到,所以從旁邊往裡面看。狐狸的雕像仍然放在裡面,才剛蹲下來想要伸手過去的時候,剛才一直過度使用的身體開始出現反彈。

  「啊——」

  膝蓋突然沒力,然後整個人跪了下去,胸口痛苦到好像被壓扁了,最後整個人趴到柔軟的地面上。身上的衣服都被地上的泥土弄髒了,可是現在沒有多餘的力量去管這件事。

  「啊——」

  眼界慢慢縮小,然後開始頭痛,就像有千萬根針在刺。

  涼子努力用雙手想要把身體撐起來,然後她抬起頭來,眼前出現的景色是——

  看到這景色後涼子就昏迷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我還活著。」涼子以沙啞的聲音說著。

  四周傳來昆蟲的鳴叫聲,微風飄蕩,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令她感覺非常舒服。

  頭痛幾乎都消失了,胸口的壓迫感也漸漸消散。就算是這樣,涼子仍然暫時保持相同的姿勢,看看身體有沒有任何變化。

  (我失敗了。)

  涼子很後悔,之前她從來沒有如此殘酷地對待自己的身體,也從來沒有認為身體可以撐得住。

  涼子慢慢地坐起身來。目前身體仍然不聽使喚,她看了一下四周,發現了掉在一旁的腰包,把腰包拖到身邊然後從裡面拿藥出來。

  剛才倒下去的時候手弄髒了,把弄髒的手在衣服上擦乾淨後,才開始吃藥。反正現在衣服全部髒掉了,用拍的也無法拍乾淨。

  涼子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休息。周圍早就被黑暗所包圍。可看到的光芒就只剩下從樹葉空隙中穿透下來的月光,還有遠方街上的燈光而已。

  (我真像個笨蛋。)

  涼子自嘲一下。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賭氣走到這裡,結果卻是倒在這裡不能動。雙親和醫院裡的人現在應該陷入一陣混亂吧。

  (對了……)

  涼子從腰包中取出手機,家人應該會打電話來才對。

  (啊……)

  電池沒電了。住院後都沒有使用,所以完全忘了充電。

  「怎麼辦……」

  這麼一來就無法對外求救,現在自己也沒有體力走到附近人家求救。

  現在狀況非常危急,可是她現在反而非常冷靜。

  (只好照之前看到的影像去做了。)

  想到這裡,涼子把視線栘到眼前的祠堂,因為一片黑暗只能看到一點輪廓,但狐狸雕像仍然放在裡面。

  涼子伸長了手,把狐狸雕像從祠堂中取出來。雕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她順手把雕像放進腰包裡。

  已經看到那個影像了,所以現在這麼做也沒有什麼意義,但都來到這裡了,如果沒帶點東西回去實在有點不甘心。

  (要詛咒我的話就來吧。)

  涼子自暴自棄地想著,然後慢慢地離開這裡,可是走不到五分鐘胸口又開始痛了起來。

  「果然沒辦法。」她只好坐在樹根上。

  「現在不知道幾點了。」

  平常都是用行動電話代替時鐘,所以現在也無法確認時間,反正現在一定超過外出的限定時間了。

  涼子暫時呆坐在這裡。

  這時候——

  「喂——」

  突然傳來呼叫的聲音,也出現了一陣好像是手電筒的燈光。

  涼子本來想呼救,但是才想要叫出聲胸口就很痛。

  然而那個手電筒的燈光,好像知道她在這裡,直直地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沒多久。燈光照到她的身上。

  「倉木同學?」

  燈光後面傳來的聲音,是赤城的叫聲。

  「一點也不像倉木同學。」赤城對背上的涼子說道。

  「……對不起。」

  「啊,抱歉,妳不要說話。」

  涼子用沙啞的聲音在道歉,赤城溫柔地阻止後,就開始說明外面的狀況。

  就如同涼子所預測的,醫院現在是一團亂。雙親也四處尋找,並不斷聯絡所有可以想到的人,最後就找到最近曾經和涼子一起調查傳說的赤城。

  「我思考倉木同學妳的行動範圍,然後就到這個其它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來找妳。」

  結果被赤城猜中了。

  「我本來以為妳不會來到這裡的,可是我還是來看一下,以防萬一。妳還好吧?」

  「嗯,現在有比較好了。」

  涼子的聲音中下像以前那樣緊繃,好像身體內最重要的部分被拔掉的感覺。

  「現在要走到公車站那裡,如果覺得不舒服要立刻告訴我喔。」

  找到涼子後,赤城立刻用行動電話通知涼子的母親,要她坐出租車來接涼子。一開始本來要叫救護車來的,可是涼子不想坐救護車。

  「學長。」

  「想?」

  「我不會很重嗎?」

  涼子整個人趴在赤城寬廣的背上。在這個季節裡,身體接觸的部分會感到有點悶熱,可是赤城給人可依靠的感覺,這點讓涼子很舒眼。

  「要我背的話,重量剛剛好。」

  「你在說什麼啊?」涼子笑了起來。

  實際上,她的體重實在是太輕了,可是也不能老實的這樣對她說,因為她體重越輕就代表她的病情越重。

  然後兩人沉默了一下子。現在在森林中只聽到赤城喘氣的聲音。

  「學長,我跟你說——」涼子猶豫了很久,最後終於開口說道。

  「說什麼?」

  「我就要動手術了嘛。」

  「嗯。」

  「手術大概不會成功。」赤城沒有回應。涼子繼續冷靜地說著。

  「前天,醫生對我說了。他說成功率非常低,可是繼續放著不管的話,可能活不到兩年。一開始對我說就好了嘛。」涼子吐了一口氣。

  「累了嗎?」

  赤城停下腳步,因為他想說走路時的搖晃對她而言應該也滿辛苦的。

  「沒關係,而且學長也知道了不是嗎?」

  的確,赤城也有稍微感覺到了。病情沒有什麼大變化,可是突然想要手術,那個理由就只有為了不讓病狀加深而已。

  「可是,如果順利的話,可能會恢復健康的身體,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是試試看比較好。不管結果是如何,總之以後都不會再給雙親或大家添麻煩了。」

  沒有人認為這是麻煩喔。赤城本來想如此回答,可是說不出口。因為他認為這是個很普通又有點偽善的回答,所以反而問道。

  「妳的賭運很強嗎?」

  涼子沒想到赤城會這麼問,她思考了一下後才說道。

  「玩賓果的話我是很厲害啦。」涼子沒有做過其它的事。

  「這樣的話那就沒關係了。」

  聽到赤城簡單的保證,涼子有點惡作劇地回問。

  「如果我回答賭運很弱的話,你會怎麼回答。」

  「這樣的話,我就會說,妳從前都把好運儲存起來了。」

  涼子在赤城的背上笑了起來,然後,突然改變語氣。

  「學長,你不問我嗎?」

  「問什麼?」

  「為什麼我會去那裡?」

  「啊。」赤城輕呼了一聲,好像剛想到這件事一樣。

  「你會來這裡找我,那表示你早就心裡有數了對吧。」

  「嗯。」

  「我偷走了那裡的狐狸,放在腰包中。」

  「……是嗎?」赤城的聲音非常平靜。

  「你不生氣嗎?我為了想要讓前輩你們說的預言沒辦法成真,所以把雕像偷過來了。」

  「……那,結果呢?」

  「結果還是沒辦法違背因果律,我還是看到了。」

  「是嗎?」

  「最後,還是把雕像拿走了。我很笨對吧,甚至還麻煩到學長。」涼子說完歎了一口氣,然後重新問道。

  「你果然還是不生氣,那是因為我要進行一個很困難的手術嗎?還是因為我整個人趴在學長的背上?我不用你的同情,因為我知道自己做了沒有任何和意義的事。」

  走出森林看到道路另一邊公車站的電燈,也有一個像是出租車的車燈。還差一點就到了。

  「因為倉木同學妳自己也有反省了,那就不必要再生氣了。下次我們一起去還狐狸雕像吧……手術完了以後也可以。」

  「嗯。」大概是說累了吧,涼子歎了一口氣後點點頭,然後小聲地說道。

  「學長你果然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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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8 04:53 AM


  第四章  Returner

  1

  涼子回到醫院後,立刻進行精密檢查。

  因為擔心,所以赤城也跟著到醫院,等涼子消失在檢查室裡面後,就沒事可做了。

  涼子的母親彎腰屈膝一直鞠躬道謝,赤城安慰一下,然後就走出醫院。

  本來涼子的母親要替他叫出租車,可是赤城婉拒了。因為他現在想要走走。

  離開病院後,走沒多久行動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優希打來的。

  『啊,我聽說倉木同學人不見了。』

  優希聲音非常慌張,赤城對她說明事情的始末,可是沒有說到涼子自己提到要進行困難的手術一事,因為不想讓太多人擔心。

  『……都是因為我的關係。』聽完後,優希用沉重的聲音說道。

  『因為我隨便對她說未來視的事情,所以,倉木很在意這件事才會那樣做……』

  「沒這回事。如果妳是為了倉木同學好,我覺得對她講那件事是對的。而且。如果該負責任的話,也要算我一份。」

  『對不起,我太驚慌失措了……赤城學長你真體貼。』

  和某個人比起來,優希在心裡說完這句話。

  「——不。」可是赤城卻一反常態,明確地否定這說法。

  「我並不體貼,說起來的話,我是比較狡猾。」

  赤城那種有點自嘲的語氣。優希是第一次聽到。

  『發生了這種事啊?』

  優希後來立刻打電話給真也。

  『那倉木同學現在怎麼了?』

  「現在聽說在接受精密檢查,好像沒有什麼大礙。」

  『暫時可以放心了。』

  「嗯。」優希歎了一口氣。然後,真也改變話題。

  『那……結果她看到了未來視的影像了嗎?』

  「是的,聽說是這樣的。」

  「是嗎?』

  真也聽了後才安心。因為可預見的,如果涼子的「幽靈」也出現的話,狀況會變得更加混亂。

  可是,真也還是很在意那尊雕像。

  『她會拿回去放嗎?』

  「什麼?」優希一時間不知道他在講什麼。

  『就是涼子拿走的狐狸雕像啦。如果未來視已經成立了,那現在最好不要隨便改變狀況。』

  「不可以。」優希不自覺地大聲起來。

  「因為,倉木同學要和赤城學長一起還回去,所以不可以隨便就拿回去放。絕對不行。」

  『可是啊——』

  聽到優希強硬的口氣讓真也有點驚訝,可是他繼續說道。

  『關於妳們的未來視能力,還無法完全瞭解運作的機制,所以我覺得盡量減少不安要素會比較好。』

  「可是……」

  『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不是的。優希覺得很傷心。

  我可不是感情用事。因為那對涼子和赤城而言,是很重要的約定。

  『優?』

  聽到優希不說話,真也不安地叫道。

  「真也你每次都是對的。」優希小聲的說著,聲音開始帶有一點哭聲。

  「可是就算是對的,還是有地方不對。」

  『可是——』

  「不管怎麼說就是不行。我沒有辦法說到讓真也你能夠接受的程度,可是這件事絕對不能做。」

  雖然知道自己講的事情沒有道理,可是不說不行。

  『喂,優……』

  她講的太硬了,連真也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拜託你,請不要做那件事……」

  後半的聲音已經變成嗚咽聲了。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聲歎息。

  『……我知道了。暫時讓我們兩人先冷靜一下吧。』

  「嗯……」優希啜泣著,低聲回答。

  電話就這麼切斷了,連互道晚安都沒有。

  切斷通話後,優希躺在塌塌米上面,淚眼望著天花板。

  真也並不是薄情,這點優希也知道。他應該是考慮到涼子他們之後才下判斷的,而那個判斷也是由合理且冷靜的理論支持。

  可是對優希而言,她就是無法同意那個判斷。

  自己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優希自己問自己。

  可是,優希還是無法忽視赤城想要和涼子一起去還的心情。還有涼子要回報赤城的心情。

  (或許我們兩個人和不來。)

  最近,一直藏在內心深處的這個想法不時地冒出來。

  突然很懷念『優』那時候的記憶。那段時間雖然充滿不安,卻可以直接感受到真也關心自己的心情。

  (我不應該想到這些事的。)

  新的眼淚讓優希眼前一片模糊。由於剛才那種情況,優希忘了對真也報告,她昨天看到了未來視。

  未來視的影像是在看箱子裡面的東西而裡面放的是一張護符。

  之後,優希和真也兩人之間的對應變得更加生硬。

  剛好這一周開始要期末考,兩人就以這件事為理由,沒有一起走路回家。

  平常的話,赤城會來管管閒事,可是連他也沒說什麼。因為這陣子他每隔兩三天就去探望涼子,他也沒對真也或優希說這件事。

  這三人都面對嚴格的試煉,讓他們甚至想要逃離眼前的現實。

  2

  教室內人聲嘈雜。

  同學們四處聚集著,大家憂慮參半地互相對照剛考完試的正確答案。

  今天是期末考的最後一天,而剛才考完了最後一科。考完試的輕鬆感,還有對即將到來的暑假的期待感充滿了整個教室。

  「考得如何?」

  真也沒有加入那些喧鬧,只是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這時赤城走到他身邊。平常都是這個樣子,但是最近赤城很少來找他。

  「還好吧。」

  「你說的還好都不可信。期中考的時候你也這麼講,結果考出來的成績是全學年第三名。」

  「有什麼事嗎?」

  真也好像要故意避開談這件事,轉個話題問道。

  「說起來你可能又會認為我在管閒事——」

  看赤城說的拐彎抹角,真也立刻知道他要講什麼。

  「如果是講我和三島之間的事的話,我們並沒有吵架,只是忙於考試而已。」

  「就算是這樣,最近也很少看你們兩人在一起。差不多是從倉木同學住院那時候開始。」

  真也以銳利的視線望著赤城。雖然這件事是因為赤城他們所引起的,但也不可以對他們抱怨。這件事真也很清楚。

  「不管怎麼說,是我們兩人間的問題,和你沒關係吧。」不過,真也會回答的這麼尖銳,因為他也實在忍不住。

  「先不管這件事,倉木同學的狀況如何?」

  「現在還很穩定。一直延期的手術時間也確定了。」

  「她的週遭有沒有發生奇妙的事情?」

  「出現狐仙巫女嗎?」

  真也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因為到底會發生什麼現象,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去探望她的時候都會注意,可是看來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當然,醫院裡也不是沒有什麼怪譚。」

  「那就好……」

  可是真也的表情仍愁眉不展。就如同『優』的例子,知道這事情的人——也就是可以得到未來信息的他們,可能無法遇到奇怪的現象。

  「這暫且不提。」

  赤城準備改變話題,因為他們知道這個話題繼續講下去也不會有任何進展。

  「三島也常常去倉木同學那裡,不過只把慰問品放著就定了。我是希望她們兩人應該再見個面好好談一談。」

  真也歎了一口氣。涼子會自己走到祠堂那裡的這件事,優希一定覺得是自己的責任。

  「不過,不久就要舉行鎮守祭典了,時間可能擠下出來。」

  「是嗎?」

  真也反問道。因為最近都沒有好好聊天,所以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赤城一臉「你也真是的」的表情。

  「這個星期六去找她談談。」

  「嗯。」真也隨便回答一聲。他也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可是兩人間的羈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切斷的。

  優希從學校回家後,就立刻拿著包包前往活動中心。

  距離祭典就只剩下五天。優希還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跳舞,也不是很擅長跳這種舞,所以為了不在正式場合中亂了手腳,所以就趁現在讓身體牢牢地記住這舞蹈。

  而且現在已經考完試了,為了不想要有太多空閒時間可以思考,就盡量忙其它的事情。因為如果靜下來的話:心情會不斷變壞。

  「對不起,我遲到了。」

  優希飛奔到活動中心,可是裡頭沒半個人,連近籐先生也還沒到。

  沒辦法,優希就開始更換巫女服。穿著的方法比和服還簡單,所以早就可以自己一個人著裝。

  換好衣服後,還是沒有人來。閒的發慌,就決定自己一個人先開始練習。

  在沒有音樂的伴奏下,一邊回想老師教的動作,然後慢慢地開始移動雙腳。

  現在已經練習到不用思考就可以跳下去,所以反而讓優希思緒轉到其它事情上。

  自從那天之後都沒見過涼子。去探望的時候每次都想見她一面,可是就是提不起勇氣。結果,每次都只是把探望的禮品交給護士就回家了。

  (倉木同學如果回到學校後,我一定要好好向她道歉。)

  優希不知道倉木回到學校的可能性很低,自己在心裡下定決心。

  不久,近籐先生和其它女孩們都來了,經過一段和平常一樣吵鬧的練習後才結束。

  「從今天開始要住在這裡暫時與世隔絕,沒問題吧?」

  「是的。」

  在祭典前,主宰祭典的神主,或是供奉神樂的巫女,為了要清除世俗的污穢,所以有這種隔離的風俗,這就稱之為與世隔絕。

  隨著每個地方或祭典的不同,隔絕的時間和方法也不同。在這個鎮守祭典中,只有大祭典的時候,巫女——這次是優希擔任,要借住附近的舊房子,在那裡與世隔絕。這段期間內都是自己一人進食,不可以和異性接觸。

  當然,學校已經開始休假了,期末考也早就考完了,舉辦單位早就以舉辦傳統祭典的理由取得學校的認可。

  「妳可能會認為這是個古老的習慣,不過還是請多多包涵。」

  「嗯,我不會在意的。」

  優希當然不知道這種風俗別有意義,但是並沒有特別不方便,所以對這種舊有的傳統形式並不會很反抗。

  (打個電話給真也好了。)

  優希從包包中拿出行動電話思考著。當然,在與世隔絕中利用電話和外界通話也是禁止的,如果現在不講的話,那就要等到祭典結束後才能講到話。

  找到存在手機內真也的號碼後,優希反而開始猶豫。

  (等到祭典結束後,說不定可以好好聊一聊。)

  在現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聯絡的話,反而會產生其它誤解。

  「好了嗎?」

  聽到近籐的聲音後,優希立刻切斷行動電話的電源。

  「老哥,最近小優都不來玩,怎麼了嗎?」真弓不滿地對正在客廳看電視新聞的哥哥抱怨。

  「因為準備考試很忙啦。」

  「早就考完了不是嗎?」

  「她還要練習在祭典中的舞蹈。」

  真弓聽完,滿臉懷疑地望著真也。

  「最近她也沒有打電話來。」

  兄妹倆的房間在隔壁,牆壁也沒有很厚,所以在安靜的夜晚裡可以聽到隔壁的講話聲。

  實際上,真弓也接過好幾次優希打來的電話,代替哥哥和優希聊天。

  「老哥,你不會又對小優講了什麼過份的話吧。」

  「什麼『又』,我什麼時候對她講過過份的話了?」

  「才不是什麼時候,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嘛。你講話都很粗暴,好像自己很偉大,理由又多,又不通人情世故。你接到小優打來的電話時,每次都只是啊幾聲,或是嗯幾聲。簡短的回答而已。」說完,真弓臉上突然出現擔心的神情。

  「老哥,你不會被小優甩了吧?」

  「妳說什麼?」

  「因為小優長的漂亮又那麼溫柔,而且現在又在擔任巫女,一定有很多人偷偷愛慕她。」

  實際上,在一開始的消災大會上,就有一些男同學為了看她而來。想到這,真也覺得很不愉快。

  真也臉上出現微妙的表情,這並沒有逃過真弓的雙眼。

  「真的是這樣嗎?老哥真的被小優甩了嗎?」

  「妳很吵耶,把我講得像一個垃圾一樣。」真也覺得很煩。

  如果用理論或法則來做導引的話,是可以講得非常清楚。

  可是他們現在的狀態——不是互相討厭,只不過最近兩人講話的時候氣氛不太愉快,常常講不下去。

  真也沒有自信能將這種微妙的關係讓妹妹理解。老實說,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情。

  真也丟下繼續吵鬧的真弓不管,跑回自己的房間避難,還把門鎖上以免真弓闖進來,然後就坐到椅子上。

  這時看到桌子上的行動電話。

  (說起來,我好像從來沒有打電話給她。)

  理由很簡單,因為沒有特別要傳達的事情,因為他的生活信條就是採取行動時一定要有理由。

  可是相對的,優希常常會因為一些小事就打電話來。不過那些都是為了和真也講話的借口。

  (不管怎樣,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是不行的。)

  真也拿起了電話,找到優希的行動電話號碼,稍稍猶豫一下後,還是按下通話按鈕。

  『您撥的電話號碼現在未開機,或是位在無法接收到電波的地方——』

  真也焦躁地掛斷電話。他不想在語音信箱裡留言。

  然後他開始思考,為什麼兩人會變成這種地步。

  最直接的原因是因為涼子把狐狸雕像藏起來。說起來,涼子會這樣做,那是因為她想要否定她自己也擁有未來視的能力。

  (等一下。)

  回溯起來,一開始並不是因為她有這個能力才發現那座祠堂,而是因為開始調查祭典的關係,而那個調查是河原崎想要接近在祭典中擔任巫女的優希才叫她做的。

  (這兩者有關連。)

  這些事情,複雜地交錯在一起,然後這些事情的中心是——

  「鎮守祭典。」真也自言自語。

  祭典當天一定會發生什麼事,現在只能做籠統的猜測,但是他非確信不可。

  可是真也並不知道,另一件事情也是發生在那一天——

  那就是涼子的手術。

  涼子住院以來,赤城獨自一人持續調查傳說。

  話雖如此,最大的謎團已經解開了,所以接下來就只是周邊調查,然後他再把調查到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告知涼子。

  這一天,赤城離開圖書館後,又去探望涼子。

  「你又來找我了。」看到赤城的身影,涼子臉上出現微笑。

  自從在那座祠堂昏倒後,涼子整個人好像改了性,非常平靜。不會像以前那樣整個人繃得緊緊的,感覺非常好強,現在的表現就好像坐在雲端上,講話的時候變得很悠閒自在。

  赤城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因為這代表她已經放棄了,她放棄和現實戰鬥。

  「對了,鎮守祭典的日期決定了。可惜的是,祭典的日期和倉木妳開刀的日期同一天。」

  「那,我就不能拿回去放了。」涼子可惜的說著。

  她是指狐狸的雕像。鎮守祭典就是為了那個狐狸,就算沒有被祭祀,可是可能的話還是放回祠堂比較好。

  「學長。」

  「嗯?」

  「學長你把那尊狐狸雕像拿回去好不好?」

  「那可不行。」赤城這次竟然立刻拒絕。

  「我們約定好要一起回去還。」

  「……說的也是。」兩人都知道那是一件困難的事,所以都沒有說出口。

  「時間兩人陷入沉默。這時走廊傳來護士推著器具的推車走過的聲音而且變得越來越大聲。

  「學長……」暫停一下後涼子小聲的說道。

  「明天開始要準備手術所以要轉到特別病房,以後不能見面了。」

  出乎赤城意料之外,他沒有聽到任何消息。

  「我之前都沒有聽妳說起。」赤城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對不起……我說不出口。」涼子的聲音帶著一點哭聲。

  「而且,我想要最後這段時間能像平常一樣。」最後這一句話重重地衝擊著赤城的胸口。

  「一定會順利的。」「加油。」「我也相信會順利的。」赤城腦中盤旋著一些表面上的話,要說出來是很簡單,講出來他也比較輕鬆,而且確實他也沒辦法幫上什麼忙。

  可是,最後赤城沒辦法說出口。

  3

  隔天就是鎮守祭典了。

  高台的商店街全部動員一起準備,祭祖的會場是在城跡公園,現在已經開始在搭建舞台。

  真也來到城跡公園,他最近常常來到這是因為這裡是優希喜歡的地方。兩人只要一起出門,在優希的央求下,每兩次就會有一次來這裡。

  對他們兩人而言,這裡是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在上次的事件中,兩人覺悟到將會在這裡別離,反而得到逆轉勝的提示。

  真田穿過來來回回搬運著材料或是裝飾品的人們,然後走到山丘頂上的公園。

  「喂!我在這裡。」

  正四處張望的時候。有人叫了一聲,是赤城。

  「抱歉特地叫你出來。」

  「沒關係啦。」

  現在已經是暑假了。沒有參加社團的真也,除了參加補習班的夏季講習以外,並沒有其它的預定。

  「不過,這次規模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盛大。」

  真也望著正在搭建的舞台,感到有點意外。明天優希就要在這裡跳神樂,想到這一點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因為這是四年一度的大祭典。明天也會有很多攤販過來,所以應該會更加熱鬧。」

  「嗯。」真也以一副不太有興趣的模樣回答著。他妹妹真弓早就滿心期待,把浴衣從衣櫃裡翻出來了。

  「對了,你沒辦法和三島聯絡吧?」

  聽到赤城這麼說,真也嚇了一跳,為什麼他知道這件事。

  「實際上,她從這禮拜開始就要與世隔絕。」聽到赤城的說明,真也立刻明白。

  「看來真的非常正式呢。」

  「嗯,是沒有做到禁止魚肉的地步啦,不過應該還是會進行以水淨身。」

  「看來,她真的接下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知道原因後比較安心。本來真也決定今天如果仍然聯絡不上的話,要打電話到優希家詢問的。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在想說會不會出現奇跡。」

  赤城眼睛望著祭壇,靜靜的說著。真也立刻明白他在講什麼。

  「倉木同學是吧。」赤城仍望著前面,慢慢地點點頭。

  「很危險嗎?」

  「那個手術原本的成功率就很低,可是如果不趁現在處理的話,以俊可能會來不及。」

  「……是嗎?」

  真也抬頭望著天空。他想起了這時候——在夕陽下和『優』別離時的情景,心中充滿已經放棄的悲哀,還有自己無法幫上忙的無力感。赤城現在應該也是有這種感覺,可是,真也還是要說——「奇跡是不會發生的。」赤城應該也瞭解到這一點。

  那時候,他的確使用了起死回生的策略讓優希回到這個世上。

  可是那只是趁著因果律完成前的那一點空隙而已,而且,『優』的記憶會留下來這點也是出乎意外。

  「說的也是……」

  赤城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本來就是不可能的。

  「因為有未來視的能力,所以想說看能不能從命運中找到出口……」

  「關於這點我也思考過了,發生的那些事情都是以這個祭典為中心產生的,這並沒有錯,但最主要的是目前還搞不清楚。」

  真也停頓一下後。

  「——抱歉。」才小聲地對赤城道歉。

  「你沒有必要對我道歉,不過那時候你也真能忍。」赤城是指『優』的事情。

  「不是我能忍才忍下來的。」

  「說的也是。」赤城歎了一口氣。

  「我奶奶過世的時候也是,那一天她突然昏倒,結果就腦溢血一去不回。我是奶奶撫養長大的,可是我也撐下來了。」赤城今天變得很多話。

  「然後在葬禮的時候我就在想,不管怎麼無理都要和親人告別,不管以前還是現在,這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可是以前的人到底是怎麼說服自己呢。」

  「大概是透過民俗學吧。」

  「傳承、迷信、風俗,這些東西都被認為不科學,但調查的話應該可以得到什麼啟示……結果,雖然能夠理解,但是還是沒辦法習慣。」

  真也看著赤城,他仍然望著正在組裝的祭壇。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感情。

  「手術什麼時候進行?」

  「明天?那你現在在這裡行嗎?」

  「前天開始就為了準備手術而轉到特別病房,除了血親以外不能進入。」

  「是嗎……」

  這時候,後面傳來一陣,閃開閃開的吼叫聲。真也回頭一望,幾位男子雙手抱著一個白色的東西,正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前往祭壇。

  「那是什麼東西。」

  仔細一看,那是狐狸的雕像。從外表白色的光澤看來,應該是陶瓷品。

  「大概是拍犬(註:類似台灣的石獅子)吧!應該是要裝飾在祭壇的旁邊。」

  「拍犬?可是那不是狐狸嗎?」

  「在五穀神社裡,會使用狐狸來代替犬。」

  「原來如此……」

  雖然可以理解,但感覺好像有點怪怪的。

  「可是拍犬的話……」

  通常是左右成對的。

  「嗯,那邊有另一個。」

  順著赤城指的方向看去,有另一尊狐狸雕像搬了過來。

  「是一對的嗎?」

  真也看著另外一尊雕像,這雕像和剛才那一尊雕像是相對稱的。不過真也只是把視線朝著那個方向,他並沒有在看東西。

  「……赤城。」真也有點喃喃自語地說道。

  「倉木看到祠堂的時候,是你和優希去探望她的時候對吧。」

  「嗯,她突然整個人僵硬起來,讓我嚇一跳。」

  「優曾說過,她在未來視中看到的影像——是倉木同學的臉。」

  「真田?」

  赤城叫了一聲,可是真也沒有響應,繼續問道。

  「在那之前,倉木同學看到祠堂的影像是在什麼時候?」

  「她說是在圖書館裡的時候。——這個嘛,就是在舉行第一次消災大會的那一天。」

  「也就是回家的時候遇到真弓的那一天。」

  真也立刻發現到,優希在未來視中看到會遇到真弓的影像就是在那天實現的。

  「有相關了。」真也非常確信。

  「可是,為什麼是她們兩人呢?」真也稍稍思考了一下。

  「還有些地方我還不清楚,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驗證了。」

  說完,真也從口袋中拿出行動電話撥打,可是立刻暗罵一聲然後停止撥電話的動作。

  「要找三島嗎?」

  赤城問了一句,他從真田剛才的行動中猜到的。真也焦躁的點點頭。

  「我想問她的是——她最近什麼時候看到未來視了?」

  赤城從剛才的話中推論著,然後真也再次點點頭。

  「那也就是說——」赤城反問著,真也立刻講出結論。

  「如果可以知道優未來視的內容,說不定可以讓倉木涼子再一次看到未來視。如果可以看到未來視的話,那她應該就可以獲救了。」

  聽完赤城皺起眉頭,因為他不懂前後兩句話的關連。

  「看到未來視的話就可以獲救,這怎麼說?」赤城先問這點看起來比較重要的問題。

  「很簡單。以前也曾經這樣過,看到的未來視一定會實現。」

  聽到這裡,赤城「啊」的叫了一聲。

  「倉木如果看到未來的話,那在『現實』中實現以前她就不會死掉嗎?」

  「沒錯,這話說起來很單純。」

  「可是要如何讓她產生未來視呢?未來視發動的原因不是還沒完全掌握嗎?」

  「原因我不清楚。」真也爽快的承認。

  「可是我大概知道法則。這也很簡單,也就是優和倉木是一對的。」

  「一對?」

  「是的。倉木在醫院中看到未來視的時候,優的未來視剛好實現,然後之前優的未來視實現的時候,倉木剛好出現未來視——看到那座祠堂。」

  「原來如此。」赤城瞭解了。

  「問題是為什麼會是倉木同學……如果可以問她本人的話,那或許可以得到某些提示,但現在又沒辦法問。」

  「是啊。」

  「不論如何,現在要趕快和優取得聯絡……」

  稍微思考了一下,真也再次拿起行動電話,這次他撥另一個手機號碼。

  鈴聲響了兩次後對方就接通電話,真也立刻說道。

  「真弓嗎?有件事要拜託妳,很緊急。」

  4

  近籐先生的一位熟人在舊家做了一間『與世隔絕』室,優希現在就住在這裡。近籐先生現在正忙於祭典的準備,所以今天也沒有進行練習,接下來就只剩下正式出場了。

  「唉!」優希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看著小說。雖然眼睛看著書上的字,但是小說的內容卻完全沒有進入腦中。

  優希又歎了一口氣,然後就把書本合了起來放棄閱讀。

  自從開始隔絕之後多了很多空閒的時間,於是就會在腦中開始想些有的沒的,而且這裡和家裡或學校不一樣,沒有人可以說話,雖然有人會送飯過來,可是也沒有講幾句話。

  (我好像被整個世界遺忘了。)

  不能看電視或聽收音機,所以也不知道外界發生什麼事。雖然優希並不常看電視,可是像現在這樣完全無法接收到信息還是會讓人不安心。

  (不過,那個時候讓人覺得更害怕。)

  在身為優的時候,世界完全忽視她,要是沒有真也或真弓的陪伴,那她早就不知道變成怎樣了。想到這點,那現在的環境也不算什麼了。

  這次只要祭典結束後,她就可以回到屬於她的地方了。

  (希望明天早點到來。)

  優希邊歎氣邊想著。

  這時候——

  「小優。」

  窗戶外面有人在叫她。那聲音滿耳熟的,優希立刻打開窗戶,然後真弓立刻從窗戶探出身來。

  「咦,妳不用穿著巫女服嗎?」

  「嗯,實際上,在隔絕的時候也一定要穿著那種服裝才行,可是穿起來行動很不方便,所以他們就睜隻眼閉只眼。」

  講到這裡,立刻想到自己還在隔絕中,所以降低了音量。

  「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會到這裡?」

  「其實是我老哥拜託我來的。」

  「真也?」

  優希內心跳了一下,開始期待,可是,到底在期待什麼,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嗯,拿去。雖然絕對不可和男生說話,可是他一定要和妳講話。」

  真弓拿給優希的。是她的行動電話。手機的基本顏色是紅色,外型很可愛,機身上面還掛著很多小掛飾,只是掛太多了反而讓人覺得有點累贅。

  「只要按下通話鈕就可以了。」

  真弓預先從電話簿中選到真也的號碼,然後拿給優希。優希看著屏幕上只寫著『哥』這個字,有點迷惑。

  「總之,先躲起來比較好。」

  真弓四處張望著,聽到真弓這麼說,優希立刻蹲下來,然後下定決心,按下通話鈕,把手機貼近耳朵。

  『優嗎?』

  沒任何開場白,真也的聲音就突然傳入耳中,一瞬間,優希說不出話來。

  只不過離開幾天而已,可是那個魯莽的聲音卻讓她非常懷念。

  「——啊,真也。」

  好下容易從嘴中說出這幾個宇,聲音中也微微帶著哭聲。

  『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妳,有很重要的事。』

  不知道真也是否瞭解優希的感慨,真也的語氣還是像平常一樣冷淡。

  『妳最近有沒有發生未來視?』突然被問這種問題,優希搞不清楚狀況反問道。

  「未來視嗎?」

  『是的,希望妳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時候,然後是什麼內容。』

  「那個是……」

  「這件事情很重要,可是很抱歉,現在無法詳細說明。』

  真也的聲音聽起來很緊急,然後優希也被他感染,立刻說道。

  「呃,最近的未來視是——」她立刻回想起來,因為那天是個印象非常深刻的日子。

  「就是倉木同學不落不明,然後赤城學長找到她的那天。」電話另一端傳來真也深深吸一口氣的聲音。

  『果然。』

  「什麼果然?」

  聽到真也的響應好像他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優希不自覺地反問道,可是真也不管優希的疑問,繼續問道。

  『那,妳看到未來視的影像是什麼?』

  「是明天祭典的影像。」

  『明天的?』

  「是的。明天跳完神樂之後,要打開上次大祭典時封印的護符,就是在舉行這個儀式時的影像。」

  『妳確定嗎?』

  「嗯。上次的大祭典中我封印了一樣的箱子,和影像中所看到的箱子是相同的。」

  『是嗎?』真也靜了下來,然後隔不久繼續問道。

  『神樂是幾點開始?』

  「下午四點開始……」

  優希內心充滿疑惑不過還是回答了,然後感覺到電話另一端的真也好像離開手機,好像講些什麼。

  優希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等了一下子後,真也的聲音回來了。

  『對不起,我剛才確認一下東西。』

  「確認嗎?」

  優希仍然搞不清楚狀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真也之前也非常關心她的未來視,但是從來沒有這麼性急的打電話過來確定未來視的內容,所以她才會覺得有點奇怪。

  『抱歉,現在還不能說……祭典結束後,應該可以詳細說明。』

  平常都會用清楚的理論來解說的真也,這次竟然模糊其詞。當然,這是為了不讓優希聽到過多的信息,但這對她而言,卻反而覺得兩人之間有隔閡。

  「好,那改天見。」

  『——優。』真也稍微猶豫了一下後,短短地說了一句。

  『相信我。』

  聽到他那種認真的聲音,優希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幾乎反射地回答。

  「是。」

  『抱歉,現在只能說這麼多。』

  之後,兩人簡短地道別了一下,真也就掛斷電話。

  「講完了嗎?」真弓從窗戶外面看著優希的臉,然後問道。

  雖然只是在旁邊聽,但也知道剛才的對話並不是很愉快。真弓本來以為哥哥是打電話來跟優希和好的,看來她是猜錯了。

  「是的,謝謝妳。」

  優希取出手帕輕輕地擦過手機的表面後,才把手機還給真弓。

  「小優,哥哥和妳吵架了嗎?」優希搖搖頭,對真弓微笑著。

  「我們沒問題。謝謝妳的關心。」

  「喔,是嗎?沒事就好。」

  看到優希的微笑,真弓如此說道。她最喜歡優希的笑臉了。

  「我老哥不體貼又不夠溫柔,可是不要把他甩了喔。」

  「嗯。」優希笑著臉點點頭,真弓看了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為心情放輕鬆了,所以真弓有點歡鬧地住房間裡看。

  「妳現在住在這種地方啊。不會無聊嗎?」

  「老實說真的非常無聊。」

  「我想也是,啊!巫女的服裝。咦,那是什麼?」

  優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在巫女服裝的旁邊裝飾著一個白色的物體。

  「啊,這個嗎?」優希把那東西拿起來,拿過來給真弓看。

  「看起來有點恐怖吧。晚上我都收在箱子裡面,可是快要正式出場了,所以拿出來透透氣。」

  「狐狸面具?」

  「在跳神樂的時候戴的面具,不是一直戴著,我所跳的神樂是以狐狸傳說為基礎,所以跳到狐狸出現的時候才要戴。」

  真弓她們並不知道,這個有點古老的狐狸面具,就是那個在街頭巷尾引起一陣騷動的狐仙巫女所戴的面具。

  「看來好像有辦法。」切斷和優希的通話後,真也轉頭對赤城說。

  「三島她說了什麼?」

  「跟我預測的一樣,倉木同學看到祠堂的影像時,優希發生了未來視,然後未來視的內容是在神樂最後,打開封印的箱子的影像。手術室下午五點開始對吧。舞蹈是下午四點開始,看來還來得及。」

  「是嗎?」

  赤城鬆了一口氣,可是真也表情仍然有點怪怪的,好像還有事情想不透。

  「還有什麼問題嗎?」赤城發現真也的模樣後問道。

  「信息還不夠齊全。」真也一臉無趣地說道。

  「好像在玩拼圖,大部分已經拼好了,也知道大概是什麼圖案,可是還有些地方還沒找到圖片。」

  「原來如此。」

  赤城點點頭。的確,不幸的連鎖信和狐仙巫女的關係,還有優希和涼子是一對的原因,還有很多地方搞不清楚。

  「可是,那些只要慢慢去確定就可以了不是嗎?」

  聽到手術會成功之後,赤城講話的態度也變輕鬆了。

  「嗯,可是……」真也的表情還是很僵硬。

  「這內容太單純了,而且剩下的部分說不定隱藏著非常巨大的關鍵,所以讓我一直放不下心……希望是我自己在杞人憂天。」

  可是,那並不是杞人憂天。


  5

  祭典當天,真田他家從早上就開始騷動,引起這場騷動的人是真弓。除了是這個區域的大祭典外,優希還擔任祭典主角,要跳神樂舞,所以才會讓她那麼興奮。

  所以一早就在準備浴衣、草鞋、扇子等東西。

  真也和真弓完全相反。昨天雖然對赤城說手術會成功,可是他本身並無法確認這一點。

  昨天回家後也思考了很久,但是仍然無法得到可以接受的假設,所以今天有點睡眠不足。

  真也大大地打個哈欠,然後看著手上的詛咒信。

  信上應該有隱藏著某種信息才對,可是現在就是無法瞭解那個信息是什麼。

  突然,房間的門被打開,真弓探頭進來。

  「哥,你怎麼還沒換衣服。」真弓皺眉抱怨。

  真也身上還穿著短褲加襯衫。

  「是妳太早準備了啦!反正祭典傍晚才會開始。」

  「我想早點去然後逛逛地攤,你快點準備啦!」

  真弓的母親同意她在這次祭典中可以玩到晚上才回來,不過條件是要有哥哥真也陪伴,所以真也還沒準備好的話,真弓也無法出門。

  「唉呦,你每次都這樣敷衍我,到底在看什麼啦?」真弓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闖進房間裡,看著真也手上的詛咒信。

  「什麼嘛,這不就是詛咒信嗎?」

  「妳也知道嗎?」

  真也問了一句,然後才發現真弓就讀的豐東國中也是這次信件騷動的發源地之一。

  「那當然囉!我們學校裡因為這種信引起一陣騷動,甚至在升旗典禮時,老師還特地要我們注意呢!要我們不要把沒有任何根據的傳言到處對別人亂說。」

  「想不到你們那裡也那麼流行。」

  真也聽出了興趣,繼續問真弓他們學校的狀態。

  然後真弓說的內容,和峰岸高中的狀態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可是,內容中的骨架——收到信件後就會有狐仙巫女來訪,只有這點完全沒有改變。

  「然後啊,那個狐仙巫女穿的褲裙啊,實際上是殺了收到信的人然後把臉皮剝下來時染紅的,好恐怖喔!」

  嘴上說著恐怖,但看她還覺得滿有趣的,真弓就這樣很興奮地轉述著從同學那裡聽來的傳言。

  「那這些傳說是什麼時候開始散播開來的呢?」

  聽真弓講完傳一言後,真也改變問題,因為那些傳言本身並沒有太多新的內容。

  「嗯——大概是兩個月前吧。」

  「那些說有看到巫女的人是哪些人呢?」

  「聽說是三年級的學長比較多,在社團活動的時候常常會聽到,可是好像有人真的看到,然後覺得很恐怖就不敢來上學。剛好就快要考試了所以老師也覺得很困擾。」

  看來事情鬧得很大。從真弓敘述的內容看來,『看到』的人和峰岸高中比起來多很多,這大概就是主要的原因吧。

  「妳也看到那封信了吧?」

  「之前裡香讓我看了,實際上是不能讓別人看的,聽說只要看到也會被詛咒呢。」

  真也沉思著,看真弓的模樣,很明顯地她應該沒有親眼看到狐仙巫女。

  (這麼一來,應該有什麼關鍵。)

  真也重新思考這個最近一直在他腦中盤旋的問題。

  (真弓是說三年級生比較多,可是應該不是年齡的關係,大概是三年級的學生擁有某種信息吧。)

  也就是說,那種信息和詛咒信上所寫的咨詢組合起來後,就變成了狐仙巫女出現的原因,可是無法得知那是什麼信息。

  真也開始回想自己的國中時代。除了上課的內容以外,看還有沒有其它比較特別的記憶。

  (三年級特別的事情,就是畢業旅行和考試,可是畢業旅行是在秋天,而如果把考試當成條件也太混亂了。)

  「對了,三班的早苗她說之前有看到過,然後很恐怖。」

  真弓好像突然想到,可是她的語氣聽起來卻是充滿羨慕之情。

  「那個早苗是二年級的嗎?」

  「嗯,一年級的時候和我同班。」

  這麼一來,三年級生就不是絕對條件。這樣的話……

  「三班的早苗?」

  記憶中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沒有多久,真也就想起來了。

  「對了,之前妳就是向她借社會科的調查資料吧。」

  「嗯,我們班上昨天才剛整理完成。」真弓回答著。

  「讓我看一下妳們整理好的資料。」

  「幹嘛?」真也突然這麼說,讓真弓一臉詫異地反問。

  「妳別管啦,快點去拿。」

  在真也的催促下,真弓雖然滿腹疑問,仍然回去自己的房間,把已經用訂書機釘好的資料拿過來。

  真也拿到手後,立刻仔細地閱讀那些數據。

  然後,讀到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停止了翻動,因為這裡夾著一張圖案的拷貝,那是慰靈碑蓋好後,週遭的村莊中流行的守護圖案。

  真也凝視著這個部分,然後拾起頭來,小聲的說道。

  「原來這就是關鍵。」

  這時候,優希待在城跡公園裡,由辦公室的人搭建好的準備室中。

  雖然她是祭典的主角,但到傍晚的神樂之前都不用出面。不能隨便出去行走,所以也不能去觀賞現在已經熱鬧進行的祭典。

  優希確認一下時間,然後取下掛在牆上的巫女服,開始換裝。穿巫女服並不像和服那麼麻煩,所以優希早就可以自己穿上。

  穿著純白的上衣——把手臂穿過白衣的袖子時,優希思考著昨天和真也通電話的內容。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真也會那麼緊急,應該有其理由存在,可是自己的身邊並沒有發生突發事件,那和真也以及自己有關的人中,如果有人發生緊急事態的話,那就只剩下涼子而已。

  (倉木同學的狀況不太好吧。)

  優希感到不安,可是也沒有辦法確認,因為真也幾乎什麼都不講。

  只是在電話的最後說了一句——相信我。

  把紅褲裙拉到胸部下面,然後把褲裙上的腰帶拉到背後。雖然優希在想著事情,但已經可以在無意識狀態下穿著服裝。

  (真也說:相信我。)

  這一點也不像他講話的方式。

  他的信條是對所有的事情抱持著疑問,以前從來沒有強迫她盲目地遵從過什麼,所以可以知道現在的狀況非常緊急,讓真也只能這麼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優希也只能相信真也了。

  (本來我就一直依賴真也了。)

  優希邊綁著腰帶,邊小聲地笑著。

  優希身為「幽靈」的時候,真也就常常帶領著她。事到如今,當然也不可能對真也產生懷疑。

  大概在神樂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吧,說不定是真也引發的,一定是這樣沒錯。

  (所以,那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只要相信真也來行動就好了。)

  從鏡子裡看著自己的外表,白色的上衣加上紅色的褲裙,穿成這樣是很熱,但是最近只要穿上這服裝,就會開始緊張。

  優希透過鏡子直視自己的眼睛,然後對鏡子裡的自己慢慢地點點頭。

  行動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赤城正在前往市立醫院的途中。

  當然,他知道不能和涼子見面,也沒有至少能在身邊陪伴涼子這種令人感傷的理由。

  沒有任何理由,他自己是覺得這樣比較好,但昨天聽到真也那麼說之後開始有點在意了,因為可能還會發生什麼事,他有這種預感。

  赤城從口袋裡拿出行動電話,確認打電話的人是真也後,立刻接通電話。

  『赤城嗎?』

  確認接電話的人後,真也立刻說出結論。

  『「這樣下去的話倉木同學無法得救。』

  「什麼?怎麼一回事。」

  聽到這段衝擊性的語言,赤城不僅停下腳步。聲音也拉高了。

  『因為條件還不夠。』然後真也立刻迅速地開始說明。

  『如果就這樣讓優看到未來視的影像——御護符的話,那是不會發生下一個未來視的。』

  「為什麼?」

  電話另一端的真也一瞬間沉默了下來,他在思考要從哪裡說起好。

  『首先,是那個狐仙巫女的真正身份,不是優,是阿琳。』

  「阿琳?」赤城楞了一下,但隨即明白。

  「阿琳,是那個在傳說中捨身供養,被狐仙附身的人嗎?」

  『沒錯,正確的說起來,她是還沒完成的未來視所引發出來的信息體。』

  「等一下,她不是老早就死亡了嗎?」

  阿琳捨身供養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不管怎麼說都不可能還活在世上。

  『的確。可是她活著的時候如果那個未來視沒有實現的話,那會怎樣?』

  「這種事可能發生嗎?」

  「這次在鎮守祭典中所使用的封印箱子,據說是四年前大祭典舉辦前不久才找到的。這麼一來,如果阿琳未來視看到的影像,就是那個箱子裡的東西那會怎樣?』

  會怎樣呢?聽完後赤城陷入思考。在某種狀況下,早就預知的箱子內的東西不見了,這麼一來就無法看到箱子裡的東西,可是未來是一定要實現,那麼——

  赤城找不到答案,一直沉默不語,真也對他解釋道。

  『優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定要實現的未來,只是所看到的未來影像而已。說的極端一點,就算看到那個影像的人不是本人也沒關係,因為信息的總量並沒有改變。』

  「你是指那個未來視的信息存留到現在嗎?」

  『沒錯,然後那個信息開始活動起來的時間是在四年前。』真也肯定的說著,赤城立刻瞭解。

  「上次的大祭典嗎?」

  『沒錯。那時候優希看到了阿琳沒辦法看到的盒子內部,可是那個影像與阿琳未來視所看到的影像不同,所以信息沒辦法完成。』

  「你說影像不一樣,那是怎麼一回事?是同一個箱子沒錯啊。」

  『產生變化了,就是那個傳說啊。』真也爽快地說著。

  赤城還是不瞭解,可是真也不管,繼續說下去。真也認為他繼續說下去的話,赤城自己會統整起來,最後就會瞭解的。

  『雖然優希有看到,但是未來信息仍然沒有完成,所以那個負擔就轉移到優希的身上。但那種違反因果律的信息非常不穩定,不會一直停留在一個人身上,所以那個信息負擔就必須以未來視的形式傳送下去,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會有一個問題。』

  「問題?」

  『為了要將負擔往前送。就一定要經常處於發生未來視的狀態才行,但那是不可能的。」個未來視實現後,到看到新的未來視之間,一定會有時間上的落差,這時候,就必須要有另一個人來接受這段時間內的未來視。』

  「所以那就是倉木同學嗎?」

  『是的。兩個人互相發生未來視後,就可以將一個負擔連續地往前送,也可以從這點推測出那個狐仙巫女的現象。』

  「現象?」

  『嗯。也就是說,那個狐仙巫女是在兩個人交換信息負擔的時候才會出現的。你回想看看,我們看到巫女的時候也是這樣,其它有傳出看到巫女而引起騷動的日子,都是未來視發生後的隔天。』

  「聽你這麼說起來好像沒錯。」

  赤城也想起來了,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可是,為什麼是她呢?」

  涼子也沒有打開箱子,而且和這次的祭典也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應該沒有任何理由選她當成優希的對手。

  『她和這個因果律之間有何關係,這點我還不懂。』

  然後真也開始講到話題的核心。

  『不管怎樣,一直往前送的未來視最後將會在這次的祭典中完成。優之前看到的影像,就是那個箱子內部,這麼一來的話——』

  「手術就會失敗了嗎……」赤城茫然地說著。

  『先冷靜下來,還不要放棄。』真也用冷靜的聲音鼓勵著他。

  「可是……」

  『我們還有遺忘的東西吧,就是那個詛咒信件。那和這次的事件也不是毫無關係,我還不知道會出現那封信的起源,但我知道那封信的目的。』

  「目的?」

  『那封信是對某個人——應該是說對擁有可能性的那些人加以威脅,要他們拿出這次所需要的東西,所以才把信傳播出來的。』

  赤城不懂真也在說什麼,正想要問的時候。真也突然改變話題。

  『對了,你現在在哪裡?』

  「西峰鎮的附近。」

  「這樣的話還來得及。』電話另一端的真也安心地吐了一口氣。

  『我現在要你去一個地方,那裡應該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聽了赤城的發問,真也說道。

  『這次事件的關鍵物品。』

  然後,在真也的指示下,赤城前往的地方並不是他自己猜測的森林裡的祠堂。

  雖然還是搞不太懂真也的解釋,但赤城仍然以平常兩倍的速度騎著自行車往前衝,他的目的地是阿琳的慰靈碑。

  那裡和以前來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改變,慰靈碑就好像被丟在那裡。

  「……有了。」赤城很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

  在這裡,他上次來的時候應該沒有那個東西的,現在那東西真的如同真也說的放在那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草莓熊 發表於 2009-5-18 04:55 AM

  6

  『是嗎,我知道了。你立刻把那個拿過來吧。』

  赤城用電話聯絡真也,真也聽完後只做了以上的指示,就掛上電話。

  「接下來。」

  接下來就只剩下如何偷換東西了。

  真也開始四處張望,他現在位在城跡公園裡,平常這公園非常悠閒,可是今天因為有很多攤販還有神樂的舞台,與往常不同變得非常熱鬧。

  也有些攤販已經開始販賣了,然後四處飄散著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真也走向舉行神樂的舞台。赤城抵達這裡前還需要一點時間,在那之前先探查好現場比較好。

  舞台已經搭建完成,有一些人從旁邊滿臉好奇地看著舞台。

  目的地的箱子是舞台裡面搭建好的祠堂。

  以前曾聽優希說過,神樂結束後會進行開封,在確認過御護符之後然後再進行祭祖。真也就這樣走到舞台後面,要在適當的時機偷跑進去,然後把東西換過來才行。

  真也邊注意著旁人的眼光邊四處探索的時候,突然從擴音器裡傳來一陣廣播。

  『會場廣播,原訂下午四點開始的祭祀舞蹈,因為準備的關係,將變更為五點開始進行。因故延遲大會感到十分抱歉,請各位多多包涵體諒。重複一次——』

  「什麼!」

  真也叫出聲來。涼子的手術從五點開始進行,在手術開始進行前,神樂後舉行的祭祀儀式一定要完成才行。

  「來不及了。」真也焦急了起來。這麼一來,所有的計劃都會全部泡湯。

  (可惡,該怎麼辦。)

  現在已經沒時間可思考了,先和赤城取得聯絡再說。

  「你現在在哪裡?」

  『差下多再二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你那裡。』

  「可惡,來不及。」

  真也暗罵一句,然後在腦中確認相關的位置。

  「赤城,你現在往醫院的方向前進。我也會去那裡,我們邊聯絡,然後在會合的地方你把東西交給我。然後,你去醫院裡盡量拖延開始動手術的時間。」

  『等一下,要拖延開始動手術的時間嗎,我要怎麼做?』

  「你盡量想辦法,現在已經沒有其它的方法了。」

  真也就說到這裡。公園這方面也是,神樂的準備完成後,就難以替換裡面的東西了,可是就如同剛才對赤城說的,沒有其它的方法了。

  『我知道了。』

  赤城在電話的另一端響應道。聽到這裡,真也就掛斷電話,開始跑起來。

  「混蛋,這件事可真棘手。」真也焦躁地說著。

  在城跡公園裡,已經開始準備神樂舞蹈,舞台的準備已經完成,週遭的人們也開始聚集了。

  真也回到公園後,煩躁地看著眼前的影像。

  現在想要偷偷地更換祠堂內的東西已經不可能了。週遭人太多了,而且還有警衛在維持會場的秩序,如果硬是闖進去的話,等一下被發現然後趕出來那就全完了。

  (怎麼辦呢?)

  確認一下赤城轉交的手提袋重量,真也努力思考著,已經沒時間了。

  神樂開始的話,那就真的完全無計可施了。

  正在思考有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跑到舞台後面的時候,背後有人叫他。

  「咦,你不是——」真也吃驚的回頭一望,原來是近籐先生。

  「你應該是三島的朋友,叫做——」

  「我叫真田。」真也輕輕地點點頭。

  「今天你是來看三島跳舞的吧?」近籐先生有點揶揄地說道。

  「啊,嗯。」真也曖昧地回答著,同時在思考。

  (拜託一下這個人,請他幫忙換一下吧。)

  可是要怎麼拜託他才好呢,卻想不到好辦法。

  「對了,開始的時間好像延後了。」聽到真也這麼說,近籐先生皺起眉頭。

  「嗯,神樂的演奏——演奏雅樂的其中一人還沒有到,現在也聯絡不上,實在傷腦筋。」

  「沒有人可以代替嗎?」真也立刻問道。可不能讓舞蹈繼續拖延下去。

  「雅樂的樂器都很特殊,所以也沒有辦法隨便找人來代替。現在缺的是龍笛,這樂器我也會啦,可是如果我去演奏的話,就沒有人來跳舞了……」

  近籐先生很困擾地回答著,然後看看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這時候,真也腦中閃過一個一箭雙鵰的好提議。

  (啊,可是……)

  這個方法太大膽了,讓他有點猶豫,可是也沒有其它好辦法了。

  (可惡,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去看他們跳舞的。)

  真也在心中念了幾句,然後下定決心。

  近籐先生說那待會見,正要快步離開的時候,真也叫住他。

  「對不起,我有一個提議……」

  這時候,赤城正在醫院的入口煩惱著。

  雖然真也要我盡量拖延手術開始的時間,但實際上要如何做才好呢,卻沒有半點頭緒。

  (總不能偷偷跑到配電室把所有電源關掉吧。)

  因為其它的病患可能正在使用生命維持裝置,這個方法不能採用。

  赤城看了一下手錶的時間,下午四點四十五分,已經沒有時間了。

  「沒辦法。」

  赤喊下定決心,只好幹下去了。

  他立刻快步地定進大門,然後朝著內科病房走過去。

  (可是我又不是她的家人,應該不會讓我進去吧。)

  赤城快步地在白色走廊中邊走邊思考。

  以家人以外的身份跟她見面,然後再拖延一點時間,想要這麼做必須要有特別的理由。

  (特別的理由嘛……那只有一種而已。)

  赤城歎了一口氣。他只想到一種理由,可是執行起來會有很多問題。

  (基本上應該沒問題吧。之前赤城找到了下落下明的倉木,而且最近也常常來探望她,護士們也大概都知道有這一號人物存在。)

  剩下來的就要靠自己的演技了。

  思考到這裡,赤城突然想著。

  (要靠演技嗎?)

  赤城回想涼子的臉。回憶中雖然下高興的表情佔大多數,但是印象最深刻的,是涼於有強烈生存意志的雙眼。

  我想再見到那雙眼睛,想到這裡,赤城下定決心。

  就這樣一鼓作氣地走到涼子的病房。

  「不在!」

  窗邊的病床上沒有看到人。

  (我來晚了嗎?)

  赤城非常焦急,或許是因為某些因素而提早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突然記起來最後一次見面時,她有說過要移動到特別病房。

  赤城慌張地四處望。走廊上有位認得他的護士看到他的模樣,叫了他一聲。

  「啊,是你,怎麼啦?」護士還記得赤城。

  「倉木呢……」

  「啊,她現在正準備要開始動手術了。」護士看了看手錶後,如此告訴赤城。

  「我想見她一面。」

  「對不起,除了家人以外不能見面。」

  雖然護士很婉轉地拒絕了,但是現在可不能就這樣退縮,赤城盡量裝出一副可憐的表情,然後再次拜託護士。

  「拜託妳,我有事情一定要對她講。」

  「唉呀。」本來一臉困擾的表情的護士,臉上出現理解的神情。

  (有沒有順利讓她產生誤會呢。)

  赤城冷靜地看著護士的表情變化,同時思考著。

  這位護士以前還因為悲劇性的八點文件話題,還說過讓女主角住院的安排實在太可憐了,看來她很喜歡這種故事,所以應該會幫忙吧。

  ——幫忙這個在最後提起勇氣想要對女孩告白的少年。

  「拜託妳。」赤城努力低下頭來,用懇求的聲音拜託著。

  (我的演技實在是太差了。)

  赤城心裡如此想著,同時用力的眨著雙眼,看能下能擠出一些眼淚。

  「我知道了。」

  護士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感動,看來的確如同赤城所預定的,護士誤解了他的用意。

  「呃,那我……」赤城抬起頭來望著護士,護士對他點點頭。

  「那我們趕快走吧,不快點的話可能要開始麻醉了。」

  「啊,謝謝妳。」

  赤城表現出非常感激的表情,下斷地道謝著。

  (那……真田,那裡就拜託你了。)

  7

  優希大大地呼了幾口氣讓心情沉靜下來,然後走到舞台上,手上拿的鈐鐺也隨之作響。

  布簾的另一邊傳來大量觀眾的吵雜聲,身上穿著的白衣讓人感覺非常悶熱,但現在可沒有空閒去擦汗。

  從布簾的縫隙往外看,舞台架得比較高,而台下成千上百的客人把舞台周圍擠的水洩不通,還可聽到很多照相機的快門聲。

  這場面讓優希有點退縮,但她調整好心情後,慢慢走出舞台。

  她走上舞台的同時,鼓聲和笛聲也一起開始演奏。在練習的時候優希早就聽慣的曲子。

  優希配合著鼓聲,幾乎在無意識狀態下身體就開始動了起來。搖動鈴鐺,或是揮舞串珠。在練習過無數次後,她的身體已經完全記住所有的動作。

  優希盡量下看觀眾的表情,就這樣慢慢地確實地跳著舞。

  最開始的舞蹈結束了。在觀眾熱情的掌聲下,優希從舞台旁邊退下,接著是由一群身穿可愛的巫女服裝的小女孩們走上舞台。

  「呼——」優希吐了一口氣,跳得現在流了一身的汗水。

  優希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著汗,避免把臉上的妝擦掉。

  (跳得還滿順利的。)

  優希暫時鬆了一口氣,然後就從旁邊看著舞台。小女孩們的動作不是很利落,但可愛的動作仍然引起觀眾的笑聲。

  接著優希把視線轉栘到兩旁的演奏者身上,讓她吃了一驚。

  (啊,那不是近籐先生嗎?)

  在演奏者中,近籐先生竟然在裡頭吹著龍笛。等一下他應該要和自己一起跳舞才對阿。

  (咦?怎麼會這樣?)

  優希立刻往對面看過去,本來近籐先生應該是在那裡待機才對。

  可是,那裡有一個人戴著狐狸的面具站在那裡。看到優希看著自己,那個人揮了揮手,然後把面具拿下來。

  看到後,優希差點叫出聲來。

  (咦?真也?怎麼會?)

  一臉苦笑模樣然後朝著自己看的人,絕對就是真也。

  優希想走過去詢問,可是這麼一來就必須要穿過舞台,但是現在可不能這樣做。

  沒辦法,優希只好以視線來詢問,真也打開手上準備好的字條讓她看。

  『沒關係,相信我。』

  就只有這幾個宇,可是優希看了以後立刻理解。臉上笑逐顏開,大大地點點頭。

  (沒錯,我要相信真也。)

  看到優希的表情如此迅速地轉變,這下子反而是真也一臉訝異,優希再對他微笑一下,這麼一來,之前的所有隔閡好像全部都消失了。

  演奏結束,小女孩們接二連三從舞台兩旁走了回來。

  「姊姊,妳也加油喔。」

  聽到小女孩的鼓勵,優希對她們笑一笑,然後朝著對面的真也一望。兩人點點頭後,真也戴上了狐狸面具。

  優希慢慢地走上舞台,真也配合著她也開始往舞台前進。

  舞蹈開始了。跳舞的人主要是優希,扮演狐狸的真也幾乎在後面沒有動,可是優希一想到真也在旁邊看著自己,不知如何就覺得很安心。

  優希以緩慢、穩健的動作舞動著手腳。她那艷麗的舞蹈讓舞台下的觀眾們發出了陣陣的讚歎聲。

  跳到一半,真也退居幕後,現在由優希戴上狐狸面具,從這裡開始是她被『狐狸附身』。

  眼界突然變小,但在無數次的練習後,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安。

  接著,舞蹈結束了。

  最後是祭祀護符,優希放下串珠以及鈴鐺,然後走向祠堂。

  這時候,真也突然早她一步動了起來。本來應該是由優希打開祠堂的門,優希雖然感到疑惑,但卻沒有阻止真也,因為她想,真也這麼做一定有什麼理由。

  真也打開門,從懷中取出某件東西放進去,然後才退下來讓優希過來。

  優希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她再次走向祠堂,稍稍彎下腰,然後慎重地把門打開。

  雖然祠堂內沒有照明,但是舞台的燈光從兩旁的小窗子射了進來,所以裡面並不黑暗。

  在那些光芒的照射下,優希看到了小小的祭壇,而祭壇上擺著一個小箱子。

  那大概是真也放的吧,看到這個搞錯地方的東西,優希皺起眉頭,但仍然將之拿起來。

  幾乎是正方形的箱子而上頭貼著封印。

  封印是在有點泛黃的紙上用紅筆寫著複雜的文宇。這個箱子本身黑的像一塊木炭,這反而更加強調那封印的存在。

  箱子拿起來的時候很輕,那是當然的,因為裡面放的東西就只有上次的大祭典中封印起來的御護符而已。

  優希把那箱子拿到身前,把手放在蓋子上,然後指尖用力,慢慢地把蓋子拿起來。

  封印隨之破裂,蓋子整個掀開。

  優希往裡面一看,裡面放著御護符。優希看到紙上的繪畫,然後驚呼了一聲。

  「……龍?」

  「赤城學長?」涼子不可思議地望著出現在病房的赤城。

  「嗨,倉木同學。」赤城好像鬆了一口氣對她笑著。

  「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現在除了家人以外應該是謝絕會客的。雖然學長經常來探望,但身為外人的他應該沒辦法進來才對。

  「嗯,這應該說是多虧了大家的好意。」

  涼子往門口一看,發現了醫生和護士移動的身影。

  那位護士以為赤城接下來是要對涼子告白,所以說服醫師們,特別讓他進來見涼子一面。

  「你又在打什麼壞王意了吧。」

  「又,這個字說的太過份了吧。」

  赤城苦笑著。因為從某個方面說來,涼子的說法並沒錯。

  「實際上你想要做什麼?」涼子一臉困惑地問道。

  「嗯,的確是有一些企圖啦,因為有些事情一定要對妳講才行。」

  「有事要對我講?」

  赤城看了一下手錶,下午五點十八分。

  這時候,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赤城的涼子,突然「啊」的輕匆一聲。接著,瞳孔突然失焦。

  看到她這個樣子,赤城放心地吐一口氣,涼子正在『看』。

  幾秒後,涼子才回神過來。

  「看到了吧?」

  涼子不知道為什麼赤城知道這一點,不過她還是點點頭。

  赤城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

  「怎、怎麼了嗎?」看到赤城的模樣,涼子滿臉困惑。

  「終於可以說出口了。」赤城放心地歎一口氣後,然後正經八百地直直望著涼子的雙限。

  「倉木同學。」

  「是。」

  看到赤城認真的模樣,涼子立刻響應。

  然後他慢慢地說道。

  「沒問題,手術一定會很順利的。——就物理上而言。」

  8

  「啊,真也。」

  真也剛下公交車,就看到優希站在前方的樹蔭下滿臉笑容對自己揮著手。

  優希單手抓著大大的帽子,身上淡黃色的連身長裙正隨風飄動。

  真也對她揮揮手,然後走到優希身旁。他的手上拿著一個大紙袋。

  「早安,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優希高興地打招呼。雖然陽光很強,但是空氣乾燥,所以只要待在陰暗處就不會覺得那麼熱。

  「是啊。」

  真也也朝天空望去,棉花般的雲,一朵朵在天空中飄著。

  「天氣真好。」

  「嗯。」

  優希高興地回答著,然後走到真也身旁。

  「那我們走吧。」兩人並肩走出去。

  這裡是西峰鎮的公車站,兩人正要前往的地方是那座祠堂。

  「結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優希邊走邊問。這個問題省略了很多信息,但從今天的目的來看,立刻可以知道優希想要問什麼。

  「這個嘛……」

  真也稍梢思考一下,雖然之前有片段地解釋過了,但如果沒有親自和赤城的調查對照過的話,也無法掌握整件事情,所以還沒有完整地說明清楚。

  「首先,在上次祭典的時候,妳看到的圖案是什麼?」

  「是龍。」

  優希回答道。祭典的那天,她打開箱子後看到的東西是「龍」的圖案。

  「沒錯。可是,以前阿琳在未來視中看到箱子裡面的圖案並不一樣,她是看到狐狸。」

  「那也就是自己對那張圖的看法吧。」

  是的。繪畫在御護符上面的圖案,是很類似的圖案。隨著每個人的看法,可以是狐狸也可以是龍。

  這件事是在真也看到真弓調查龍神的民間故事資料中所夾帶的龍神圖案後發現的。因為那個圖案和詛咒信中所繪畫的狐狸圖案相同。

  當然,一種是狐狸,一種是龍,繪畫的人會依照自己的想法去畫,所以就會強調自己看到的模樣的特徵,因此後來圖案就會越來越不類似了。

  這就是御護符中所隱藏的策略。因為,隨著看的人的不同,那圖案就可以產生「變化」。

  「那妳知道為什麼我要在那裡放置龍的雕像嗎?」

  「呃,應該是為了操縱我對那圖案的看法吧。」優希非常謹慎地回答,其實她還沒有完全理解。

  「沒錯。妳在那裡會看到的景像已經決定了,可是妳會把圖案看成什麼並沒有決定。會把那張圖案看成什麼,真的完全操之在妳,可是我可以事先對妳進行誘導。」

  「就是那尊龍的雕像。」

  「沒錯,在看到那張畫之前讓妳先看到龍像,這麼一來妳的腦中就會有龍的模樣的記憶,所以那張圖案也會看成是『龍』。」

  「……原來如此。」優希同意地點點頭。

  「這大概是當時的主祭者或是誰想到的吧,以前的祭典中應該也會放狐狸或是放龍吧,因為『會變化』的圖案顯得比較神秘。」

  「以前阿琳未來視的時候,她認為那張畫是『狐狸』,可是我4年前偶然,但這次必然會看到『龍』,所以未來信息就無法完成,是吧。」

  優希慢慢地問著,像是要確認自己的想法,真也點點頭。

  「不過你也真厲害,竟然知道那尊龍的雕像會在那個時候放回慰靈碑那裡。」

  「那些詛咒信散播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優希歪著頭看著真也,因為她不太懂真也這段話的意義。眼角看到優希這個模樣,真也繼續解釋道。

  「那些信最後面寫著什麼?」優希正在想的時候,真也自己先說出答案。

  「『偷取吾之變化者,將遇上巨大災難。如有懼吾之心,速將吾歸回原位。』這段話也就是說:將我的變化——就是雕像偷走的傢伙,如果不敢快拿回去放,就會遇上災難。」

  「原來如此。」優希點頭稱是。

  「這些信四處傳播,而且還實際有化身出來,所以擁有雕像的人——大概是以前村莊裡村民的子孫吧。他們對這件事感到很恐懼,所以才把雕像拿回去放。」

  突然,優希又有不懂的地方。

  「可是,必要的是『狐狸』的雕像吧?並不是『龍』的雕像。」

  「嗯。」真也對優希的這個說法給予肯定。

  「所以『狐狸』的雕像才會放回去祠堂了,可是被偷走的這個條件也適用在『龍』的身上,所以龍的雕像也放回去了,可是龍的雕像是放在慰靈碑那裡。

  「狐仙巫女——阿琳會出現的原因也是這樣的吧。」

  「沒錯。可以看到幽靈——未來信息體的人有兩種。」

  「兩種?」

  優希覺得很不可思議。當她是「幽靈」的時候,可以看到幽靈的條件只有一個——就只有不知道她這個人的人而已。

  聽到優希這麼說,真也搖搖頭。

  「還有一個人吧。」

  「還有一個人?」

  「那位犯人啊。」

  「啊!」

  優希輕呼一聲,因為在上次的事件中,『優』就是要讓犯人看到才會出現的。

  「那,阿琳也是……」

  「沒錯,為了讓未來視的影像實現,也就是為了要讓拿著雕像的人心生恐懼,然後把雕像放回去,所以她才會出現的。」

  「這麼一來,可以看到阿琳的人……」

  「就是可能拿著雕像的人,也就是那部村落的村民的子孫。換句話說,就是知道狐狸傳說的真相,然後也知道那和神龍的故事有關的人們。因為就只有這些人,才能夠正確地理解那張信中所包含的訊息。」

  「可是真也又不算。」

  「那就是當時令我混亂的原因。」真也苦笑著。

  「說的極端一點,只要知道狐狸和龍的畫像,那就可能發現傳說的真實,不管是否真的能夠找到真相。我們剛好符合條件,看到詛咒信,然後還是調查過龍神故事的豐東國中的畢業生。」

  「所以阿琳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

  「嗯,對所有符合條件的人進行干涉,這就是讓雕像回來的最好方法。」

  優希說出心中最後一個疑問。

  「那麼,到底是誰發出那張詛咒信呢?」

  「最近才開始把信寄出去的人是誰,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只不過,那張詛咒信本來應該是被當成護符來保存的。龍神的故事中也有出現類似的東西,是因為最近有人把那護符當成『詛咒物』,所以事情才會發展成這樣的。」

  「為什麼?」

  「幾經歲月,於雷鳴下從地底復甦。——也就是因為落雷所以發現那個箱子的這件事被預言命中了。這麼一來,如果要將那篇文章當成是詛咒文的話也行的通。如果剛好在想著不幸的連鎖信,那這篇文章就會認為也是同類的。」

  「……這麼說來,最原始的信件就是以前流行的那張護符嗎?」

  「應該吧。怎麼說,那護符的目的本來就是這個。」

  「結果,把那張護符寄出去的人是……」

  就是有某個人在控制著這整個事件,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聽到這個問題,真也看著優希的臉,然後有點惡作劇地笑著回答。

  「是我。」

  「終於來了。」

  站在前方等著真也他們到來的人是赤城,還有涼子。

  看到赤城他們。優希很高興地胞過去。

  「好久不見,倉木同學。」

  「妳好。」

  「身體已經復原了嗎?」

  「嗯,終於得到外出許可了,不過醫生還是叮嚀我不要逞強。」

  涼子笑了起來。之前,她「逞強」的地方就是這裡。

  「你們很慢耶。」赤城對慢慢走過來的真也抱怨道。

  「時間剛剛好,是你們來太早了。」

  真也還是一樣得理不饒人,赤城只是聳聳肩不說話。

  「那……來進行吧。」

  「好的。」

  涼子對赤城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從背包中把狐狸雕像拿出來。

  「封印的箱子呢?」

  聽到赤城的詢問,真也打開手上的包包。

  「就是這個。」

  這是向近籐先生借來的封印箱子,裡面當然就是放著狐狸和龍的類似圖案的御護符。

  「這麼一來,未來視就可以完成了。」

  聽到真也這麼說,優希表情卻反而很黯淡。

  「可是,後來阿琳被當成人柱了吧。」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同樣是跳神樂的舞者,所以優希並不覺得阿琳是完全沒關係的外人。

  「啊,她應該沒有死掉。」

  「咦?」

  優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真也的臉。真也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還有一個謎題尚未解開吧?」

  「謎題嗎?」

  「為什麼倉木同學會和妳共同享有未來信息這件事。」

  講到這裡優希才發現這件事。因為這次的事件太複雜了,所以優希沒有想到這點。

  「這很簡單。」

  說完,真也看著涼子,涼子有點惡作劇的笑著說。

  「後來我聽赤城學長提起,然後才去調查我家的家譜,結果我的祖先裡有一位就叫做阿琳。」

  「啊,那——」

  「沒錯,她就是阿琳的子孫。雖然沒有直接的未來視能力,但是,當妳在負荷信息的時候,涼子就是最好的接收器。」真也解說道。

  「那,阿琳她……」

  「雖然被當成人柱,但她還是想辦法逃出來了吧。因為她有未來視的能力,就這個原因所以也不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太好了。」

  優希臉上出現安心的笑容。看她這模樣,真也也是一臉滿足。

  「就是這麼一回事,不過,她大概不太明白吧。」

  真也轉頭過來,在他眼前的,就是那位狐仙巫女——阿琳。

  阿琳仍然一副未來視實現時候的裝扮——在神樂時打開御護符時的巫女裝扮,滿臉不安地站在那裡,因為未來視即將完成,所以身為未來信息體的她也回到這個地方。

  優希他們在旁邊不安地看著,真也從背包中拿出一張紙。

  就是那封詛咒信。真也把那封信拿到阿琳眼前,然後念出信上的內容,就好像是在念宣言一樣。

  「這是避邪的護符。抄寫一遍然後放在家裡祭祖就可以避免災難。回去後盡可能將這護符傳給更多人。」

  像『優』一樣出現的信息體,在結束前所看到的記憶會讓本體繼承下來。真也就利用這一點,想要把詛咒信的信息傳回過去的時代裡。

  「這麼一來,信上的信息就會送回到過去,那最早想到那封信的人是誰呢?」

  在旁邊觀看的涼子,對身旁的赤城問道。赤城聳聳肩回答。

  「關於這點,不要想太多比較好。」

  然後,真也轉身回來對著赤城,從身上的包包中拿出箱子,把箱子交給他。

  「那……開始吧。」

  「在開始前——」涼子面對真也他們,表情變得很嚴肅,然後大大地鞠一個躬。

  「三島同學、真田學長、赤城學長,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在大家的幫助下,讓我能夠再次來到這裡。」

  真也和赤城對望了一眼,然後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妳也太有禮貌了吧。現在還對我們道謝什麼。」

  「對啊,我們是朋友嘛!」

  聽到優希這麼講,涼子臉上的表情開始放鬆。

  「謝謝。」涼子語帶哭音再次道謝。

  「那,把狐狸雕像放回去吧。」

  在赤城的催促下,涼子走到祠堂前,然後很鄭重地把雕像放進祠堂。赤城把封印的箱子放在雕像旁邊。

  涼子看著赤城,兩人微笑著對望。

  然後,在赤城、真也、優希以及阿琳的環顧下,涼子鑽進祠堂中。

  眼前有一個封印的箱子,涼子慢慢地把蓋子打開。

  裡面放著的東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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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 記

  大家好,我是飛田甲。

  距離上個作品又過了很久的時間,但總算完成第四部作品。

  這次的作品是首次嘗試續集。實際上,這個故事是上部作品『微笑的同居生活』過了兩個月後發生的事件。

  角色有很多共通,上一部作品的內容設定或是事件也都有提及,如果讀者還沒看過上一部作品,希望各位也能夠抽空看看。

  可是創作續集作品想不到竟然非常麻煩。特別是前作已經把故事作一個總結了,所以感覺上在創作續集的時候,就像是本來已經從二樓爬上三樓了,但又回到一樓,重新爬到三樓一樣。

  話雖如此,再次讓相同的角色活躍起來,非常有趣,也可以讓戲份很重的配角——赤城這個角色能夠描寫的更詳細。還有在上部作品中。在故事的發展上沒辦法多加描述的優——優希的內心或平常的模樣都可以重新描述。

  ……其它應該沒有什麼可以寫的吧。要我寫全部是虛構(小說)或是全部是真實(技術文件等等)這都沒什麼,但從以前開始就不太會寫感想文,不知道要寫什麼好。

  實際生活方面幾乎都沒有什麼變化。在我的本業方面新機種的開發已經告一段落,其它就只是一直買書或是DVD,或是食玩等等,徹底享受物質文明的生活。不過將來說下定會有好事發生。大概吧。

  希望各位讀者能夠喜歡本部小說。如果各位覺得有趣的話,那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二OO五年三月某日    飛田  甲

  各位讀者大家好,我是擔任本小說插田的插畫家謎古Yuki

  這部小說讓人產生想閱牘的慾望,

  而我能擔任這部小說續集的插畫,

  實在感到非常榮幸。

  飛田老師筆下的角色,

  每一位都讓人覺得很溫暖,

  希望我的畫作能表現出老師文字中所呈現出來的感覺。

  關於真弓,

  我有畫了一些草稿,

  可是後來完全沒有出現在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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