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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珈 -【枕邊戲語之二】一下下就好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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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08-9-25 07:56 P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被他抓來「借走」初吻也就算了
還說什麼「一下下就好」?!
哼,他在那邊雲淡風輕,她心裏可是波濤洶湧!
不過……看在有五百萬賠償金的份上
她決定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那麼多
可當五百萬擺在眼前,她才知道還有附帶條件──
擔任他的人體彩繪模特兒!
咳,為藝術犧牲當然是沒問題啦
只是他「鑒定」的方式實在太「敗德」
她的腦子又太不管用,才會莫名其妙失了身……
還好這男人還算有良心,表明會把她娶回家去
她正想稱讚他還知道要負起男人責任
哪知這只是他「以進為退」的逃婚藉口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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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香
發表於 2008-9-25 07:57 PM|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夜已深沉。

  這棟公寓一樓燈火通明,幾張榻榻米組合的「客廳」區,三個年輕女孩擠在一塊兒緊盯著電視螢幕,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

  她們在看電視嗎?嗯,通俗娛樂。

  只是,電視機裏傳出什麼聲音來著?

  「哼……哦……啊……」

  床、女人和男人,占滿畫面。

  床上一對男女,一統不掛的軀體交纏不休,正在賣力演出特技似的動作。

  「哇!我受不了了!」忽然間,一陣呼天搶地的哀號壓過電視裏的聲浪。

  羅曼娣火速沖往一旁,抱著垃圾桶作嘔:「哦!天啊!太、太惡……好噁心啊!老大,妳好殘忍啊!妳玷污了我純潔幼小的心靈,毀了我對愛情最最美麗的夢想啊!」

  「我是在幫妳們耶!」被喚作「老大」的胡璃晶雖然說得理直氣壯,但娟秀的臉龐也是漲紅一片。

  「幫什麼啊?拿這種片子給我們看?那……好髒耶!不信妳問老二。」埋在圾垃桶的頭顱發出抗議。

  被喚作「老二」的淩屏一臉鐵青,薄薄的唇瓣微啟,自鼻腔發出冷哼,「別問我!我已經很忍耐了,因為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換自電視。」

  呃?這話聽起來很不妙耶!胡璃晶趕緊關閉螢幕,終結電視機可能隨時被砸毀的命運。

  「呼!還好老二也一樣不能接受這種變態的事情。」羅曼娣抱著圾垃桶,大大鬆口氣。

  「變態?是妳們不切實際,搞不清楚自己將來要面對的事情,所以我才想先給妳們來個震撼教育。」胡璃晶反駁。

  「將來要面對什麼?」羅曼娣抬頭,眨著充滿夢幻的大眼睛。

  「嫁人啊!妳覺得這種事情髒,還想嫁人?妳以為男人把妳娶進門,是準備跟妳蓋棉被純聊天嗎?還美麗夢想咧!男人啊,沒有一頭是吃素的!」胡璃品擺出一副行家的模樣。

  「可是,那看起來真的很恐怖啊!真的一定……要嗎?」年紀最小的羅曼娣,小小臉龐已經嚴重扭曲。

  「當然可以不要──如果妳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籌到錢的話;除了釣只金龜婿來幫自己還債之外,妳已經沒有第二條路了。」

  說起債務,是胡璃晶、淩屏和羅曼娣三人心頭的痛。

  因為不同因素的造就,讓她們都一樣背負巨額債務。原本她們還在懷疑是不是承租的屋子風水出了問題,所以她們才會從室友變成患難與共的天涯淪落人。

  不過最後她們還是被迫面對現實,決定替自己找到最好的出路。

  羅曼娣終於放開垃圾桶,整個身子往軟墊癱倒。「我哪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就像妳分析過的,就算再怎麼兼差,薪水也不夠還債的。」

  「所以啦!」胡璃晶攤手,「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就趁現在趕快找一個多金多情的好對象,除了解決債務還可以保障將來的生活。」

  「這道理我知道,只是這只金龜上哪兒找呢?」羅曼娣問。

  「想辦法找啊!眼睛睜大一點,一看准目標,下手就要狠、快、准!」胡璃晶又開始機會教育。

  「下手?」這個字眼讓羅曼娣很感興趣。

  「當然。對付男人是有秘訣的。」胡璃晶伸展著一雙特別修長的美腿,開始發表心得。「首先啊,妳必須把他們歸類清楚,只要抓對特質就容易下手,看是豺狼虎豹還是鰻魚泥鰍都行,只要設計一個專屬他們的牢籠,野獸也會變家禽的。」

  「這麼麻煩啊?我是覺得他們看起來滿好玩的,比較像小丑……嗯,不過說是動物也行啦!馬戲團就有動物在表演啊!」羅曼娣終於再度綻開天使般的笑容。

  「我寧願把他們當成沙包!」一旁摩拳擦掌的淩屏傳出一串喀喀作響的關節聲。

  身為「老大姊」的胡璃晶忍不住輕斥道:「我說老二,妳可要搞清楚自己的狀況,不是讓妳來打拳擊的。」

  「是啊!是啊!淩屏姊,妳要愛惜玩具才對。」羅曼娣忙著附和。

  「對我來說,沙包就是最好的玩具。」淩屏一頭赭色短髮似乎隨時會豎起,以對應她此刻的騰騰殺氣。

  「好吧,隨便妳,反正該教妳們的我已經盡力了,人家說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個人,現在就看誰的運氣好,誰就先出頭。」胡璃晶聳肩說道。

  羅曼娣趕緊跳出來。「嗯!到時候別忘了要互相關照,因為我們是好姊妹!獵龜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我們要同心協力、並肩作戰,風瀟瀟兮淡水寒、不抓金龜誓不還!」

  斗室中,但見光環乍現;同時,桌面上也多了一隻腳丫子。

  「老三,妳說得很好,不過請妳不要拿腳來聞我的咖啡,好嗎?」胡璃晶對著忙縮回去的那只腳搖頭失笑,然後打了個呵欠:「去睡吧!我明天還有個約會、而且……很重要的唷!」

  「跟誰?難道妳已經找到金龜了?」羅曼娣相當驚異。

  「這個嘛……應該說差不多啦!至少算是個起頭,不過……也得我看得上眼再說。」胡璃晶抬著下巴,像只驕傲的孔雀。

  「哇!妳好厲害!動作這麼快?那我也要加油才行!」羅曼娣說完,忙著轉向書櫃,抱出一大疊封面精美的小說。

  「妳說要加油,就是看小說?有沒有搞錯?」胡璃晶愣住了。

  這一問,羅曼娣馬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沒錯,錯不了的!妳可別小看這些小說,這裏頭多的是學問,尤其是什麼小孤女跟大少爺、小秘書跟大總裁等等的,反正麻雀變鳳凰的範例應有盡有,而且每一本都代表一個作者的智慧,妳想想,要是我讀個十來本的話、這就叫集思廣益……」

  「Stop!」胡璃晶忙著喊停,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疼樣。「我了,那妳可以找一戶豪宅去當女傭,然後找找什麼蟠龍花瓶的,直接砸了它,看是不是能夠當上總裁夫人。」

  「是哦?我怎麼沒想到?老大,妳真的是絕頂聰明耶!嗯,就這麼辦,明天我就去買份報紙,說不定真的有機會應徵看看呢!」羅曼娣興奮地喳呼。

  胡璃晶滿頭黑線,正不知道說什麼,卻發現淩屏正要跨出大門。

  「喂,老二,這個時候妳上哪兒去?」

  「捉金龜。」淩屏掉頭,咧了抹讓人打顫的笑容。「我也要加油,不是嗎?」

  呃?這種夜半時分?她當「金龜」是那種半夜出來到處爬行,然後由著她在馬路俯拾皆是的嗎?胡璃晶啼笑皆非。

  「這麼晚了,老二一個人出去,會不會有危險?」羅曼娣有點擔心。

  「最大的危險就是她被人當成女搶匪給捉起來。」胡璃晶歎口氣,有感而發:「淩屏老是一副要砍人的德行,我真的很替她擔心,怎麼有男人敢要她呢?」

  「這可難說,說不定就有那種不怕死的男人,也說不定哪天老二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反正這種事還是要看運氣吧!不知道我們誰的運氣比較好?」

  「誰知道呢!」胡璃晶籲口氣。

  未來的事或許沒有人可以預料,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們已經決定好了努力的方向,至於目標……

  一定會出現,也一定跑不掉的!這是她們一致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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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5 08:12 PM|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小哥,她醒了!她醒過來了耶!」

  淩屏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聽見了秋貴的嚷嚷聲。

  她忙著坐起,後腦勺傳來的鈍痛,讓所有記憶瞬間重整。

  她發生了什麼事?被強吻然後被打昏?然後呢?下意識地檢視著自己的衣著,卻聽見這麼一道聲音——

  「別看啦,衣服都還在身上,你放心好了,他雖然很想看你脫下衣服的樣子,可是他沒有習慣幫人家脫。」

  這是人說的話嗎?淩屏一個抬頭,瞪著眼前晃動的人兒。

  染成金色龐克頭高高豎飛,手足舞蹈的誇張動作,還有那絕非尋常男人的特殊聲腔……就是他!動手打昏她的人!

  「這是什麼鬼地方?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淩屏一個翻身自床上躍起,厲聲質問。

  「厚!你這女孩性子不要這麼急嘛!而且說話也很沒有禮貌,什麼鬼地方?雖然說這間套房是小了點,我也很少回來住,可是好歹也是我爸留給我唯一的遺產啊!不過話說回來,都怪我老爸不懂得理財,所以家產才都敗光,原本我們家是很好過的……」

  秋貴的「家族興亡史」立刻被斥斷。

  「閉嘴!我只想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淩屏很火大。

  「哦?這個哦?」秋貴的話被打斷,顯得有點意興闌珊,往旁一指,「這個問題你問他。是他堅持要帶你走的,你找他就對了。」

  淩屏目光轉移焦點,瞪視一旁的另一個男人,火力再度強化。

  剛剛就是這男人的臭嘴玷污了她的!現在又不知是何居心將她帶到這種地方來?!

  此刻的他,埋頭猛按手機鍵,專注的模樣活似眼前一切都與他無關。

  「喂!」她吆喝一聲。

  「他姓白,叫白英傑,英俊的英,李連傑的傑;不過如果你要跟我一樣叫他小哥那也行……哎喲!」秋貴話沒說完,臉頰冷不防挨了一拳。

  「你……你幹嘛打人啊?」

  「打你只是剛剛好!至少我不像你那麼小人,只會在背後偷襲!」淩屏一臉不屑。

  「在公園的時候,你不也一樣想從背後偷襲小哥?」秋貴很不服氣。

  「那是因為他吻了我,我才會想打他!」淩屏握著拳頭大聲回應。

  「哦,那說起來是我不對了?我沒讓你先吻一下就拿棒子敲你?」秋貴很認真地問。

  「你……」

  「喂,別再動手,別害我哦!小哥還等著鑒定你的條件,要是我不小心傷了你,那我就慘了。」秋貴一邊比畫手腳,一邊退後兩步。

  「什麼?鑒定什麼條件?」淩屏微怔。

  「瞧你,專心一點嘛!我剛剛明明說過了啊!我說小哥很想看看你不穿衣服的樣子,所以他在等你醒過來自己脫掉衣服,他很懶的,你別指望他會動手幫忙。」

  什麼跟什麼?要她自己脫衣服?就這句話,足夠形成千軍萬馬了。

  情緒再度失控的淩屏沖往白英傑的方向,只是還沒來得及觸及他的身軀,他彷佛多長了一對眼睛似的,頭也不抬地適時箝制她飛來的拳頭,一把抓著她的手腕,然後一個反扣擒拿。

  「你這個人渣!」動彈不得的淩屏咬牙切齒地開罵。

  「喂,我從來沒有被人家這樣子說過,所以你這句話我拒絕接受。」白英傑揮揮食指,輕聲抗議。

  阿貴這時也跟著附和:「對對,這點我可以作證。小哥他爺爺都是罵他不肖子孫或是兔崽子,他姊姊也只罵過他敗類、混球,其他女人大概都是罵什麼天殺的、冤家等等,所以真的沒有人罵他是人渣哦!」

  「我說他是人渣他就是人渣!而且還是一個卑鄙無恥齷齪污穢骯髒下流的混帳東西!」

  「你……」白英傑使勁制止淩屏的掙扎,騰出一隻手繞過她的腰身,然後讓她整個人仰倚在懷裏,低湊的唇瓣擦劃過她細緻的頸肌,十足威脅的字句接著緩緩吐出。

  「如果我真的像你剛剛罵的那樣,那你醒來還找得到衣服穿嗎?你可以繼續罵,也許我會考慮用行動來證明你的判斷是對的。」

  「你……」淩屏張著嘴,卻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他的胡髭輕刺著她的臉頰、耳頸,這等的觸覺在她肌膚表層掀起熱浪,她感覺整個人好熱好熱,緊接著卻又感覺脊背處有股挾帶涼意的震麻。冷熱交雜中,她忍不住輕顫了下。

  這是什麼感覺?第一次被男人這麼親近的淩屏,還有另一種困惑。

  原來她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作嘔,雖然……她真的很想往他臉上吐口水。

  「你放手!聽見沒有?你再不放開我的話,我就……」話才說一半,她就解脫了。

  白英傑連忙放手,掏掏耳朵,表達對噪音的難以忍受。

  此時秋貴睜大眼,十分驚異地喳呼:「哇!小哥,你居然這麼聽她的話?老爺子要是知道的話,天老頭那個總管就甭幹了,飯碗一定被她搶走的啦!」

  白英傑搖頭切了聲,沒好氣地說:「阿貴,她一個人發作已經很夠了,你不要跟著發神經好嗎?」

  淩屏一聽,馬上瞪大眼,「什麼發作?你說誰發神經?」她悄悄撫著泛疼的手腕,懾於男人手勁之強大,並且開始警惕自己得好好策畫如何脫困……

  「你!」白英傑朝淩屏一指,卻正好瞧見她撫手腕的動作,微怔之後,他籲口氣,聳聳肩,介面的語氣不再那麼僵硬了。

  「你為什麼不問問自己做了什麼?無緣無故沖過來要打人,不是神經發作是什麼?」

  「那你呢?你又做了什麼?如果不是你吻了我,我會無緣無故想打你嗎?」淩屏面對白英傑無辜的表情,除了滿腹激憤之外,還有更多的無法置信。難道他完全不當一回事?

  秋貴不甘被掠在一旁,趕緊跳出來插嘴。「小哥,她說的沒錯,這點我可以證明。我從廁所回來一發現天老頭在附近,就趕緊躲起來,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她是真的被你一親就發作了,而且她的樣子就像被雷劈到一樣呢!」

  「你才被雷劈。」淩屏先是一愣,然後接著反駁。

  「就是說啊!阿貴你也太誇張了吧?不過是一下下,哪有這麼嚴重?」白英傑也跟著搭腔,卻惹來淩屏的更大反彈。

  「什麼叫一下下?你懂不懂得尊重啊?你以為每個女人都是可以隨便讓你說吻就吻的嗎?」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當時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是為了閃人啊!再說,那真的只是一下下,貼個嘴做做樣子,嚴格說起來並不算吻。」

  「你說什麼?不算?什麼叫貼個嘴?我的嘴巴是讓男人隨便貼的嗎?你糟蹋人之後一句不算就想交代過去嗎?」

  「糟蹋?」白英傑皺眉,似乎對這個字眼很有意見,再看看淩屏一臉的肅殺,歎口氣,攤著手說:「好吧,你說吻就是吻,糟蹋就是糟蹋,那……現在你想要我怎麼交代呢?」

  「很簡單,你也讓我來那麼一下下,一下下就好。」淩屏噙著一抹冷笑,和當場愣住的男人對峙著。

  秋貴笑歪了嘴,「呵呵呵,這個主意不錯哦!而且很公平,你貼她一下,她再貼你一下,就這麼貼來貼去,最後不知道會貼出什麼玩意厚?」

  「你說呢?」淩屏哼笑,掉頭開始梭巡,最後將擺在一旁的拖把倒拿,長柄往手掌心拍打兩下,再朝自個兒的頭顱比畫示意。「就用這個貼上去,一下下就好。」

  「呃?」秋貴斂去笑容,眨巴眼皮。「用這個貼……那會多出一個頭耶!」

  「是啊!你剛不是提到公平?那你就代替你的小哥,就當是我還你的那一下好了。」淩屏也跟著眨眼。

  「這……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公平的嘛!而且有些事也不是說代替就可以代替的。」秋貴陪著乾笑,說是肚子餓了,連忙閃人。

  秋貴離開之後,淩屏的矛頭開始轉向白英傑。「怎麼樣?敢做就敢當,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交代嗎?」

  白英傑望了她兩眼,搖頭失笑之後問:「怎麼稱呼你?」

  想知道她的姓名?有這個必要嗎?淩屏怔了怔,然後撇嘴哼笑。「好笑!」

  「『郝』小姐是吧?」白英傑挑眉。

  「你……」一時氣結的淩屏,恨不得把他那張嘻皮笑臉給一拳打碎。

  白英傑靠牆倚立,修長的腿兒交疊,英俊的臉龐銜著一絲邪笑,逕自說著:「雖然我一直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不過既然你還是這麼在意,那麼看你要多少開個口,就當是我給你的精神賠償吧!」

  「你……想用錢來解決?」淩屏怔了怔。

  「喂,你可別又發作了。」白英傑忙不迭地解釋,「我是很有誠意的,可不是要拿錢砸你的意思,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錢財是身外之物,可我的腦袋是皮肉做的,所以羅,就看你能不能接受。」

  淩屏望著他,發現那張臉龐確實少了幾分輕率。半晌,拖把一扔,悻悻然地嘀咕:「很有錢嗎?要多少都可以?」

  她揮著身上的灰塵,走往秋貴剛剛步出的大門方向。

  「喂……」

  「你又想幹什麼?」她猛地掉頭,迭聲斥喝:「不要再說你不想幹什麼,只是想叫就叫而已!」

  「我是要問你,你想幹什麼?」

  「走人啊!不然你想我要幹什麼?」她還能幹什麼?氣歸氣,好歹看他還算有點誠意,所以她也只有自認倒楣了。

  「你要走?你不是要跟我談賠償嗎?」

  「你賠得起嗎?」切!這可是她的初吻耶!

  「你都還沒開口,怎麼知道我賠不起?」

  淩屏眨眨眼,這可有意思了。怎麼?這男人非塞錢給她不可嗎?好,巧的很,大小姐她正缺錢用,那就給個數字吧!

  「好啊,那就這個數字。」她比了五根手指頭。五萬塊可是中高階層的月薪,她就不信他拿得出來。

  「五十萬?」

  淩屏眸子一個瞠直。

  「不是?那……」他稍作吟沉,然後用力點點頭。「五百萬是有點離譜,不過我還能接受,只是……我有個附帶條件,要先看你是不是同意再說。」

  淩屏再度傻了眼,不過很快就皺起眉,不悅地說:「這樣子很好玩嗎?」

  「玩?誰跟你玩了?我是說認真的。」

  「認真的?」淩屏睨著他,搖頭失笑,「你真當我是三歲孩子嗎?五百萬?你當真這麼有錢,又何必跑路呢?」

  「跑路?」這個字眼對白英傑來說顯然很新鮮,他想了想之後,點點頭,「嗯,我現在的確很像在跑路,不過我不是因為欠了別人的錢。」

  「不是欠錢那是因為什麼?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抓你們?」

  「他們?我哪有工夫一個個去認識,反正他們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白英傑聳聳肩,不以為意。

  「哦?那是你們得罪人羅?所以人家特別請人來抓你?」淩屏想到了什麼,「是那個什麼老爺子的?你們跟他有仇?」

  「沒錯,你答對了,就是這個老爺子,不過……」白英傑頓了頓,笑得很無奈,「可不是我得罪他,應該說是我得罪老天爺,如果說有仇,那一定是上輩子結的,只能怪命運吧!」

  「哼!年輕力壯,好手好腳,又不是缺了胳臂斷了腿,自己不好好努力,只會怨天尤人,怪命不好,怪環境不好,我最瞧不起這種人了!」淩屏聽了擺擺手,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

  白英傑頭一遭領受這等鄙棄眼神,實在有點無法消受,忍不住抗議:「你也不用這樣子吧?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隨便?又是隨便?你到底有多隨便?你把我叫住,就是要我聽你隨便說說嗎?」

  「當然不是。至少我說要給你精神賠償就一點都不隨便。」

  「哦?」淩屏頗富興味地揚眉,「也就是說你是真的打算付我五百萬?」

  「只要你答應條件。」

  「談條件?這算是一種交易嗎?」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他頓了頓,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前題是我必須先確定什麼,至少要先鑒定……」

  「鑒定我的條件?」淩屏記起秋貴剛剛說過的話,挑動月眉,語氣不善,「不穿衣服的樣子?」

  白英傑點了點頭。

  「你!」淩屏兩隻眼睛又開始噴火,然後伸著食指在他面前勾了勾,示意他閃邊。

  「嗯?」又怎麼了?白英傑詫異地望著她的食指,再依循著她無比「渴望」的目光,直到發現自己腳跟旁那根拖把。

  她又想撿起來當「道具」耍花槍啦?唉!

  白英傑籲口氣,露出一抹苦笑。「雖然說你潑辣的樣子是很特別,也很吸引我,不過女人還是溫柔一點的好,不要老是想動手動腳,當心沒有男人敢要你。再說,你明知道打不過我的,不是嗎?」

  「就算打不過你,我也不能讓自己平白受辱!」淩屏火冒三丈,「還有,我什麼樣子不用你來批評!有沒有男人敢要更不用你管,因為我根本不稀罕!我淩屏這輩子從沒想過要跟男人打交道!」

  「呃?原來你這麼仇視男人?好吧,不過聽你這麼說,你更適合當我的模特兒了,至少你不會糾纏我,我一直很怕這種事的。」白英傑還是一派輕鬆,說起話來不疾不徐。

  糾纏他?淩屏本想噓他一句,卻被另一個發現轉移注意力。「你的模特兒?」

  「人體彩繪模特兒。這就是我說的條件。」迎著她訝異的表情,他繼續說:「我知道你想成了什麼,這也難怪,要一個女孩子不穿衣服給別人看,也是有點為難,不過也因為這樣子我才願意出高價跟你談,這才合乎公平交易的精神,不是嗎?」

  「人體彩繪?你是說……要在身上畫畫的那種?」

  「沒錯,人體彩繪就是把人體當成畫布,利用特殊的顏料在人體繪出各種圖騰,用人體線條展現彩色的張力,那是人體個性的體現,也是一種前衛的藝術,可以說是『無所不繪、無處不畫』。所以,身材還有皮膚狀態當然要達到一定的水準,這關係線條的美感還有色澤的質感……」白英傑開始侃侃而談。

  就在淩屏聽得一愣一愣的時候,秋貴從外面沖了進來。「小哥!小哥!」

  又有追兵了?白英傑和淩屏快速交遞了一個眼色。

      

  只見阿貴氣喘咻咻地沖到白英傑身旁,伸手攤掌。「快點,給我兩百五十塊!」

  「兩百五十塊?幹什麼?」白英傑愣住了。

  「因為……面攤的老闆現在就在外面,等著我拿錢出去。」

  「你是說……你吃了人家的面沒付錢?」

  「不是我不付,是我身上沒錢啊!」

  「你身上怎麼可能沒錢?我不是要你準備……」

  「我準備好了啊!都放在行李裏,哪知道忽然被發現了,一時急著要跑,所以……」

  「所以就什麼也沒帶?你現在是要告訴我,你身上連二百五十塊都沒有?!」白英傑鐵青著一張臉。

  「我口袋裏還有玩電動剩下的二十塊。你呢?你身上總有錢吧?」

  「我……」一時氣結的白英傑籲口氣,從口袋掏出皮夾,翻了翻,然後對著阿貴等待的手掌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你……也沒有?」秋貴神色一變,忙著上前探看,立刻喳呼:「哇!你比我還慘,一毛也沒有?!」

  「平時都是由你付帳,錢也是放你那兒,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門很少帶現金的。」白英傑掏出一張信用卡,「我身上只有這個。」

  淩屏冷眼旁觀這一切,直到看見白英傑揚著手裏的卡片,忍不住搖頭哼笑。

  白英傑發現她的表情,有點尷尬地解釋,「你剛剛也聽見了,我們的行李沒帶,所以……」

  「所以身上都沒錢了?」淩屏主動介面。

  「對對對,除了現金,存摺提款卡也都放在行李裏面,都沒帶在身邊。」秋貴補充一句。

  「嗯!」淩屏深呼吸之後,用力地點點頭。「我瞭解,我知道,你們很有錢很有錢,所以羅,有錢人嘛,總是不會把錢帶在身邊,消費刷卡多方便,只是不知道面攤的老闆有沒有準備刷卡機?」

  「你……」她譏誚的口吻讓白英傑臉色一陣爆紅。

  就在這時候,淩屏的手機響起。

  「喂?」發現顯示私人電話,她心想一定又是銀行的催討電話,聲音也跟著沉重起來。

  「媽!媽!我被打了啊!嗚……」電話那端卻忽然爆出一個男生淒慘的號哭聲。

  淩屏兩行月眉立刻皺成一團,再度深呼吸,聲音壓得更沉了。「現在是怎麼了?」

  手機那頭馬上換了另一道男聲,兇惡萬分地咆哮:「你兒子在我手上,你想要我放人就乖乖聽話!」

  「我兒子在你手上是不是?那我拜託你,你千萬千萬不要放人!你就留在身邊吧!你打他是不是?那記得多替我算上一份,這兔崽子平時吃我的用我的,老娘我早就受夠了!怎麼樣?不說話了?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就這樣,多謝了!」淩屏掛了電話,感覺心頭紓解許多。

  她籲口氣,抬眼接觸到兩個男人滿布黑線的臉,揚揚手機,努努嘴,「你們同一行的。」

  「跟我們同一行的?」白英傑重複著淩屏的話,表情依然相當納悶。

  「詐騙集團啊!」她冷冷瞟了他一眼。

  「我……我不是,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要給我五百萬是不是?」她打斷他的話。

  白英傑點頭如搗蒜,淩屏卻一臉遺憾地看著他。

  都已經這樣子了,他居然還想繼續騙下去?難道這就是詐騙集團無法剷除乾淨的原因?難得的是他這麼堅定地想把她騙到手,她有什麼好騙的呢?

  就為了騙她把衣服脫掉嗎?如果他這麼好色,剛才趁她昏迷的時候,他大可直接動手啊!淩屏搞不懂,不過也懶得繼續蘑菇下去了。

  「好啊!」她露出異常詭異的笑容,然後擺擺手,毫不遲疑地轉身跨向門口,拋下微揚的聲浪,「等你把五百萬現金擺在我眼前,我就什麼都依你,記得哦,是五百萬的現金!」

  白英傑愣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即將拐出大門時,才想到什麼,連忙高喊:「喂!那我怎麼跟你聯絡?」

  淩屏停下腳步,似乎在考慮什麼。

  「你不敢跟我聯絡,是不是怕我真的拿錢出來,到時你會後悔?」他更大聲地說。

  淩屏快速念了一串電話號碼,然後褐發一甩,重新邁開步伐。

  白英傑馬上將號碼輸入手機,這時,守在外面的面攤老闆走了進來,拿出五十塊。

  「剛剛那位小姐把錢付了,說是錢找給你們就好。」

  白英傑接過五十元銅板,緊緊地捏在掌心,腦子裏不斷重複專屬於她的酷酷笑容……

  對,就是這抹笑容,他喜歡!

  「阿貴,你看到了嗎?火花……對,就是那種感覺!我喜歡!」白英傑喃喃說道。

  「火花?」秋貴皺著眉,再看看白英傑失魂般的神情,立刻喳呼:「小哥,你別鬧了好嗎?你喜歡?這個女孩子恰北北,動不動就想砍人,你還想招惹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當然要命,可是我也想要她。」白英傑大手一揮,「咱們走!」

  「走?去哪兒?」

  「拿錢啊!五百萬現金。」

  「現在?去哪兒拿?就算要搶銀行也得等明天開門啊!喂!等等我啦……」

  白英傑一刻也不想等,只要想到淩屏的譏笑,還有她說過的話——什麼都依他,是不是?

  那就想辦法讓她都依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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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是形容時間過得真快,對淩屏來說卻有另一種意義的象徵。

  每個日子的過去,也代表另一個日子的到來,隨著某個特定的日期,她的心確實就像挨箭一般,總是要疼上那麼一遭,然後周而復始地迴圈……

  快到月底了,又是該繳錢的時候,可是……捏著薄薄的荷包,她暗自隱憂。

  身上的錢根本不夠,但她實在想不出哪兒能夠籌錢,身邊最親近的兩個好姊妹胡璃晶和羅曼娣也是自身難保啊!

  可是她也沒有勇氣擺爛,因為她知道只要籌不出錢來,錢莊就會來索討舅舅「寄放」的幾根手指頭,接著就是舅媽哭天搶地的聲浪,然後呢?她不想看見外婆的淚水,真的不想……

  看來只好再硬著頭皮跟林副理預支薪水,但是一想到林副理那張頤指氣使的高傲嘴臉,淩屏心裏就覺得沉重。

  為了錢莊和銀行的討債,淩屏的工作也因此受限,透過友人的介紹,暫時在一家酒店擔任服務生。

  林副理曾經表示希望淩屏直接「下海」陪客,當時淩屏一口回絕,從那個時候開始,林副理就沒給過她好臉色。

  其實她自個兒心裏有數,撇開林副理的處處刁難,這兒也絕對不是自己可以久留的地方,最大的原因是她受不了客人的騷擾,不是錯將她當成陪酒的小姐,就是想藉機亂摸兩把,有好幾次她的拳頭差點揮出,幸好最後還是強忍下來。

  她不得不忍啊!想到還有未償還的預支,而現在又得再加一筆……

  忍忍吧!好歹這兒的客人出手還算大方,單是一個晚上下來的小費就可以充當她的飯菜錢了。

  整理完桌面的淩屏步出包廂,將客人剛剛給的兩百元小費塞入褲袋裏,忽然想到小時候跟姊姊以十塊錢豆芽菜炒煮兩吃的情境,不禁心頭一陣悲涼。

  這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吧?就因為貧富的差距,所以也註定命運的懸殊?她想到攣生姊姊淩霜的遭遇。

  由於雙親早逝,淩屏和姊姊從小就寄養在舅舅家,原本以為有了倚靠,不料舅舅因為生意失敗而一蹶不振,最後還染上賭癮;身陷困苦家計兼龐大債務的舅媽,開始對兩姊妹冷眼冷語,甚至將她們當成出氣筒。

  儘管如此,但她們還是相互扶持、彼此打氣,就等著將來可以自立更生,不用再寄人籬下。

  這一天終於等到了,兩姊妹半工半讀終於完成學業,也很順利地找到了不錯的工作,雖然因此分隔兩地,她們彼此約定一起打拚,等賺夠了錢就幫舅舅還清債務,也讓長期臥病的外婆可以頤養天年,還了人情之後,她們就可以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

  可是這些計畫在淩屏接獲姊姊自殺的那瞬間破滅了……

  後來淩屏才知道,原來姊姊是為了一個男人。

  據說是因為男方家人嫌棄姊姊家世無法匹配,所以強力反對,而姊姊居然一時想不開……

  想到過往的種種,淩屏的淚水不自覺地滑落。

  這就是姊姊的宿命嗎?就是一個女人為愛付出的代價嗎?還是說男人只是代表罪孽淵藪?

  她痛恨那個害姊姊尋短的男人,也跟著痛恨所有未曾相識的男人!

  但是……痛恨男人,要怎麼貫徹室友們的「釣金龜」計畫?

  吸吸鼻腔,抹去淚水,淩屏挺直腰桿,告訴自己,就算要靠男人也是利用資源罷了!至少她不會像姊姊一樣愚蠢地誤信愛情至上,最後毀了自己。

  如果能夠,她更希望不用「出賣」終生,最好是短期內就可以解決問題……這時,她很自然地想到白英傑所說的「五百萬」;那張灑脫不羈的笑容,也很自然地在她腦海竄動。

  她忽然覺得白英傑這人怪有意思的,窮就窮,居然還硬裝成紈褲子弟?這只會讓她更反感啊!

  不過,她倒是很佩服他,明明淒慘落跑卻還能笑得那麼灑脫,瞧他談笑間,仿佛天塌了都無所謂,而且還誇口說要重金聘用她……五百萬耶!如果是真的話,那她倒是可以考慮答應,至少這樣子一來她就不用找個男人來糟蹋自己……

  淩屏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她在指望什麼?指望那個連面錢都付不出來的男人會給自己「五百萬」高薪嗎?

  他不過是個騙徒,頂多是一個長得還算英俊的騙徒罷了。

  不過他笑起來眼睛真的好漂亮,就像要勾人魂魄似的……

  還有他的嘴,線條也很優美,柔軟且溫潤……腦子很自然地勾起一幕景象,讓她伸手輕捂著自己的嘴唇——那曾經烙下某種火熱的驚悸。

  「阿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行經而過的同事忽然問。

  「我?沒、沒有啊!我很好。」淩屏倉卒收拾思緒,擠笑回應。

  「哦,那就好。我看你的臉那麼紅,還以為你感冒發燒了呢!」

  臉紅?有嗎?淩屏搪塞同事幾句,發現臉頰確實愈來愈滾燙,忙著沖到洗手間想洗把臉,卻從鏡面中清楚看見自己酡紅的雙頰。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臉紅了?就只是因為想到那個騙徒?

  就在這時,腰包的手機傳來簡訊的警示。

  淩屏看著顯示的短訊內容——

  「郝小姐: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我辦到了,你呢?你敢來嗎?我在老地方等你。」

  再往下按,螢幕下方出現的署名正是白英傑。

      

  這晚,淩屏依約來到「老地方」,也就是秋貴他老子唯一的遺產——那間舊套房。

  「你來了?」白英傑對著出現在門口的淩屏咧出一個笑容。

  「我來了。」淩屏面無表情地跨步入內,環顧四周,發現房間已經整理過,顯得乾淨多了。

  「你怎麼真的來了?」秋貴卻一副哭喪著臉的表情,窩在籐椅內抱著一隻黑皮箱。

  「秋貴!」白英傑發聲。

  「我知道,她都已經來了,不是嗎?」秋貴很不情願地將皮箱放置在桌上,以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對著淩屏說:「請笑納。」

  「嗯?」淩屏狐疑地望著皮箱,再看看白英傑擺出「請」的手勢,於是動手打開皮箱。

  赫!乍現眼前的,竟是花花綠綠的鈔票!

  「這裏總共有五百萬。」白英傑走近淩屏,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震驚的表情,然後自口袋裏掏出三張鈔票和一個銅板,說:「外加我手裏的三百塊,算是還你幫忙墊的麵錢,那……這個五十元硬幣我就收下來了,當是紀念品。」

  淩屏揚眼,視線越過白英傑手裏那枚閃亮的銅板,來到他燦笑的臉龐。

  這……這是真的嗎?她長這麼大還不曾親手摸過這麼多錢……忽然想到什麼,她掉頭取出一疊鈔票,逐張仔細審查。

  「怎麼?你懷疑是假鈔啊?」白英傑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我……我當然懷疑,你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有這麼多錢?」淩屏直接問出自己的疑惑。

  「怎麼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是一下子就有錢,我是一直很有錢。」怪哉?自己真的一臉寒酸相嗎?

  白英傑不禁睨了眼鏡子裏的自己,難道豪門公子哥兒就一定要穿亞曼尼,牛仔褲不行嗎?

  「你……」淩屏眼一眯,隱含厲色的口吻,「你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

  「我……」白英傑氣結的同時,秋貴搶先發言了。

  「他不是幹了壞事,是幹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借五百還一千,這麼高的利息簡直跟吸血鬼沒兩樣!」秋貴可憤慨了。

  「這些錢是借來的?」而且還是高得嚇死人的高利貸?淩屏無法置信地瞪大眼。

  「這些錢怎麼來的,你不用管。重點是,它就在你的眼前,而且……已經是你的了。」白英傑坐下來,蹺著二郎腿啜口茶,一副閒適自在的樣子。

  這些錢都是她的了?有了這些錢,她可以還了所有債務,就不用勉強自己接受男人……

  只是她必須先接受眼前這個男人……不,這不一樣,人家只是把她當畫布,然後塗鴉一番罷了,不是嗎?褪去所有色彩,她還是原本的自己啊!

  可是……淩屏望著袋裏的鈔票,心頭七上八下。

  「怎麼?你還有問題嗎?」白英傑察覺她表情的掙扎。

  「我只是不明白,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借錢總得還的,更何況還有利息,有這個必要嗎?」

  「有沒有必要是我自己決定的,反正借錢的人是我,又不會讓你還錢,你操什麼心呢?」

  「我只是想勸你別幹傻事,你沒聽過一文錢逼死一條好漢嗎?欠債的日子可不好過。」

  「聽你講話的口氣,好像你很有經驗?你欠了別人錢?」

  淩屏欠的是人情,只是這個人情已成了債務。

  「是,我欠了別人錢,而且是從上一代欠到下一代,從親朋好友欠到銀行錢莊,能欠的都欠了。」她聳聳肩,等待接收他驚愕的表情。

  「那很好啊!」

  「很好?」她皺著眉。他居然一臉興奮?!

  「這就表示你更需要這筆錢了,那你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淩屏低頭望著那些鈔票,閉了眼吸口氣,張開眼之後,點了點頭,「成交!」

  秋貴一聽,馬上傳來連聲歎氣。「唉……早知道會這樣子的,這世上哪個女人不敗金唷!為了錢什麼事都敢做……」依依不捨地多望了那袋鈔票一眼,然後垂頭喪氣地步出房門。

  淩屏聽見了,瞪著那扇已經再度緊閉的房門臉色丕變。

  「你別理他,他就是這個樣子,一張嘴巴老愛胡說八道的。」白英傑出來打圓場。

  「他沒有胡說八道,他說的是事實。我確實是這樣,為了錢,什麼都敢做。所以現在……」淩屏放下那袋錢,轉身沉喝:「開始吧!」

      

  嗯?白英傑看著淩屏爬上前襟、正在解開鈕扣的手,感到有點啼笑皆非。

  這女人是要上戰場了嗎?說起話來像喊口令,就連脫衣服的表情都一副慷慨就義的悲壯模樣。

  他開始替她僵硬的表情擔心,真怕她解開所有鈕扣的時候,已經腦溢血倒地不起。

  淩屏確實感覺自己緊繃的神經快要斷裂,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已經夠緊張的了,偏偏他那雙眼睛又緊盯不放。

  「你的眼睛……」

  「我在看啊!」他詳細說明,「先看線條,再來試試質感。」

  試質感?淩屏倒抽一口氣,但已有所覺悟。

  沒錯,他不止要拿眼睛看,還要動手碰觸……罷了!斬立決也是求個快刀,拖得愈久就挨得愈難受,不是嗎?

  她索性快速解開前襟所有鈕扣,呈現半敞的上身露出蕾絲胸罩,還有隱約可見的雪白腹肌。接著,她拉下長褲的拉鏈——

  「啊?!」動作停了下來。

  「怎麼了?」

  「拉鏈卡住了。」

  「卡住了?」白英傑才起身想探看究竟,走沒兩步,馬上被她喚住。

  「站住!不許你再靠近一步!」淩屏像頭母獅般發出怒咆,對上男人錯愕的表情,馬上察覺自己反應過度了。

  「你剛剛不是說自己為了錢什麼都敢做?那你應該知道,我一定會靠近你,而且可能不止一步。」他挑著眉,告訴她事實。

  「我……我知道。」瞬間轉弱聲勢的淩屏,就像不小心破了的輪胎開始漏氣。

  「那……我現在可以靠過去了嗎?」白英傑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很滿意她態度的改變。

  「嗯!」淩屏點點頭,馬上又介面,「等等!」

  還等什麼?房裏的拖把應該已經收起來了吧?白英傑還在揣測時,卻見淩屏兩隻手探入袋中,抓起厚厚兩疊鈔票。

  「好了,你可以過來了。」她兩手緊握著兩疊鈔票,然後咬牙說道。

  要不要嘴巴也咬一疊?白英傑大開眼界之後,忍不住驚叫:「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對我來說,這也許是一種止痛的方法。」掌握著這些錢,提醒她識時務,那麼她應該就比較能夠忍受被碰觸的不堪……

  「痛?」這個字眼讓白英傑有點緊張,忙著上前,一隻大手直探她長褲的拉鏈,「你被夾到了?還好,只是夾到內褲。」

  還好嗎?不,一點都不好!淩屏就這樣僵立原地,任由白英傑的手伸入自己褲襠間遊移碰觸,整個人像掉入快速爐一般,瞬間熱炸了。

  「好了沒?」她的眼珠子拚命往上吊,就是不想多看他的動作一眼。可眼睛不看,不代表就什麼都不知道。

  她忽然感覺有股涼意自下腹襲入……

  他的指頭伸入並托起她底褲的上緣,想拉出適當的距離好扯開拉鏈的齒輪。

  低望著她微鼓的山阜,白色蕾絲延伸到神秘的倒三角禁地,他的動作暫停了數秒,皺了皺眉,嘴巴緊緊一抿,然後以更果斷快速的動作用力扯弄。

  想要扳開底褲的手,一個不慎失速滑落,緊接著就被一種毛茸茸的觸感給包圍。

  淩屏猛然感覺私處遭到侵入,馬上有了反射性的直接反應,兩手奮力往白英傑重重推去。

  毫無防備的白英傑整個人往後仰倒,但手還拉扯著她的內褲邊緣,然後就這麼拖著她的身軀一起往地面倒落……

  「啊——」淩屏驚呼出聲,隨即慌張地想掙脫,緊握的拳頭直撲他的胸膛,「放手!放手——」

  白英傑也想趕快抽出那只不慎埋入人家底褲內的手,至少可以箝制那一記記飛來的拳頭,被這麼一個拚命似的女人壓在身上猛捶可不是一件值得留戀的事。

  最後,他索性一個大翻轉,以壯碩的身軀緊緊壓制著她,然後才得以餘裕地抽出自己的手。

  「你瘋啦!」抓住淩屏還在胡亂揮舞的兩隻手腕,他大喝一聲。

  淩屏被這麼一吼,愣了幾秒,漲紅著一張臉:「是你、你……」

  「我怎麼樣?我只是在幫你解開拉鏈,你有必要把場面搞得像要被強暴一樣嗎?」

  「可是你剛才……剛才你的手怎麼可以……」她出現前所未有的口吃。

  「怎麼不可以?郝小姐……」

  「誰說我姓郝?我叫淩屏!淩波仙子的淩,屏風的屏!」她實在恨透了這男人戲弄的口吻。

  「淩屏?名字不錯啊!幹嘛畏畏縮縮地怕人家知道?」

  「是有沒有必要說的問題,跟怕不怕沒關係。」

  「好。那你現在是不是有必要清醒一下呢?」白英傑翻了翻眼皮,「是你理解力太差還是我沒解釋清楚,難道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從現在開始,你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屬於我的,沒有什麼不能碰觸的,這樣說你明白嗎?」

  她全身上下都屬於他?淩屏避開白英傑過度緊迫的眼睛,瞥見散落一旁的鈔票,紊亂的腦門逐漸恢復清澈。

  是的,交易已經達成,也代表她已經將自己給「出賣」了,當然要「銀貨兩訖」,她還在彆扭什麼?

  「怎麼樣?如果你覺得自己辦不到或是後悔了,那麼……」

  「可以請你幫忙嗎?」她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什麼事?」

  「把地上的錢撿過來給我。」

  「呃?」白英傑愣了半晌,最後還是爬離淩屏的身上,照著她的意思去做。

  淩屏緊捏著那些鈔票,說:「你可以動手了。」

  「動手?」

  「對,動手,把我身上的衣服脫掉,然後……就像你說的,我全身上下都是屬於你的,你想怎麼樣就……就怎麼樣吧!」她兩眼一閉,兩腿一伸。

  白英傑訝視著淩屏,心底的口哨聲響起。

  搞什麼?他面對一塊俎上肉嗎?不,再瞧她兩行彎眉微微顫動,紅咚咚的臉龐無限隱忍的樣子,他面對的是鮮豔欲滴、誘人採擷的紅莓,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寧願她乾脆脫光光,就像一塊畫板一樣,那麼他也許可以更敬業一點;可是這會兒的她,偏偏擺出這副等待蹂躪的姿態,難道她不知道這極可能喚醒某種潛伏的獸性嗎?

  不過算她走運,憑他白英傑在脂粉圈中「閱歷」之豐富,加上他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文明素養,就算他對她確實有種特別的感覺,也希望一切進展是兩情相悅,絕對不會假公濟私……

  倏地,褲襠一陣緊繃,讓他篤定的心思中斷,神色微變。

  「別鬧了……」他真心奉勸自己。

  誰在鬧啊?淩屏聽見白英傑的咕噥,兩眼倏睜,坐起身子的同時,也火大地低吼:「你到底想怎麼……」最後一個「樣」字還沒能說出口,尾音就嘎然而止。

  她胸罩的前扣忽然迸開,飽滿聳動的乳房彈跳而出,粉嫩的乳尖也隨著坐直的動作而彈抖……

  他到底想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她沒能說完的話形成一道天音,在他內心震響。

  最後他直接撲上前了!

  扒去她「掛」在身上的上衣和胸罩,然後再將她一把按倒,直接將她的長褲,連同被拉鏈緊咬不放的內褲一起往下扯,三兩下子就將她全身扒得精光。

  他到底想怎麼樣?就這樣!

      

  誠實真的是好事嗎?如果是很誠實地去幹一件「壞事」呢?

  白英傑看著一絲不掛地仰躺在地面的淩屏,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文明素養還須加強,因為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接下來到底想幹什麼!

  他想、真的想、非常的想將她「就地」生吞入腹!

  他從來不想拿什麼柳下惠來為難自己;相反的,「食色性也」才是他堅信的至理名言,他相信造物主創造男人和女人,不過是互補所需,女人對他來說,一向是調劑身心的良品,他也一直很懂得如何樂在其中,所以他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用浪蕩的字眼來形容他。

  不過「蕩亦有道」,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原則的——那就是對象的篩選。

  別人還在使用中的,他不屑分享;霸王硬上弓的,他嫌費工夫;吃幹卻無法抹淨的,他敬謝不敏……

  他一直堅守自己的遊戲規則,只要是對象「不合規格」,就算她美若天仙,再怎麼投懷送抱,他絕對不為所動。

  可這會兒,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一副聖潔不可侵犯的樣子,絕對不屬於這個「遊戲區」,人家裸身不過是等著畫畫,不是嗎?可他居然對她硬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只怪橫陳地面的那具胴體實在太誘人……白英傑無法遮掩內心的驚豔。

  她的膚色白皙,但不屬於時下一般的蒼白,而是透著一種健康的粉嫩,讓人實在忍不住想揉捏一把……

  Why not?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檢驗質感嘛!對,就是這樣子,也該用心做點功課了,不是嗎?

  他說服了自己,伸手才碰觸到她,她潔白的腳趾馬上微曲,兩條腿也本能地併攏。

  「這樣子是不行的,我要的不是一具木乃伊,如果你不能放輕鬆,那麼我們的交易恐怕還是無法進行,只好取消了。」

  聆聽著白英傑從下方傳過來的話,淩屏心頭一驚。啥?取消?已經進行到這個關頭了,才說取消?那她現在豈不是白白犧牲了?不行!她一定要完成這個交易,然後順利拿到錢……

  「我……我會盡力。」她將原本交握的兩隻手從胸前移走,然後努力軟化僵硬的身子。

  他跪坐在她腳跟前,就這麼看著她兩腿緩緩微張,沿著渾圓腿根而上,一片萋萋草林鋪陳在微鼓的三角山丘,交縫處隱約可見緋色花蕊……

  「這樣……行了吧?」她的聲音聽來有點喘。

  「嗯!」白英傑咽著口水,喉頭吐出模糊應聲。行嗎?不行,他的褲襠真的緊到快不行了……

  「那……你還在等什麼?」

  「別急!」他回答她,同時也警告自己作祟的領域。不過很顯然的,他的大腦傳輸不是很靈活,作祟領域絲毫不受限,某種火焰依然旺盛。

  他的手再度摸上她的腿肚,馬上被一種絲緞般的細緻觸感給包圍。

  「你的皮膚很好,摸起來的感覺很光滑,很細嫩,小腿的線條也很美……」指腹輕輕順著螺旋狀推揉而上,然後爬上她的大腿。

  「呃……」當他的手探入她大腿內側的時候,她忍不住一陣瑟縮,緊咬的牙縫間也逸出低吟。

  聽見這樣的呻吟,白英傑原本緊繃的神經差點扯斷,瞬間揚眼瞪著淩屏,卻正好看見她急促起伏的胸脯,兩團豐滿的乳波正在曼妙搖晃。

  那綺麗的美景絕對讓人目不暇給、血脈僨張……

  就在這個當頭,淩屏緊窒微顫的聲音傳來,「你的手……我不是要制止你什麼,只是……畫畫跟那裏應該沒關係……」

  那裏?哪裡?一時忘情的白英傑,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不自覺地轉移陣地,直接觸探兩腿間的一片茂林。

  「嗯……這個……咳!咳!」他咳了兩聲,不自在地說:「為了整體性,有時候還是必須特殊處理,比如膠帶、貼紙等等,所以少一點比較好。」

  「那……那我呢?」淩屏問出口,一張臉已經熱到快爆掉了。

  「你……嗯,還可以,應該沒問題。」他嘴邊漫應著,另一道聲音卻在腦門沸沸揚揚——

  不,問題可大了!他發現自己是真的想對她特殊處理!尚存的一絲理智和某種最原始的本能正在他體內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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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英傑攤開覆在淩屏下體的手掌,撥弄她柔軟的毛髮,修長的指頭在大腿內側輕輕按了下,就像在點穴一般。

  「嗯……」她的腿瞬間抖了抖,吐出微弱的呻吟。

  「你……一直這麼敏感嗎?」他的大手繼續遊移,把捏著她的恥骨,爬上倒三角的頂端。

  「我……我不知道。」她的小腹跟著收縮。

  「怎麼會不知道?你過去對自己的身體反應一點都不清楚嗎?」

  「我一定要知道嗎?」別再「聊天」了好嗎?被他撫摸的部位,就像被火把熨燙過一樣,某種陌生的熱浪跟著貫穿周身,也讓她急於擺脫這種折騰,忍不住輕斥:「你不要想乘機亂來!」

  「如果只是想,也不行嗎?」他應得可快了。

  「你……」他居然一口承認了?

  「我是男人,如果說我面對你這個樣子都沒感覺,那不是我的身體出狀況,就是你要好好檢討自己的條件,所以……」他籲口氣,有點無可奈何地做了結論:「生物反應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反正只要我沒有真正對你做什麼,你又何必這麼緊張?」

  「最好是這樣,否則……」

  否則怎麼樣?白英傑用一種驚異的眼光投瞥淩屏一眼。

  安怎?這女人明明掛在地面上,想像那是一道等著他大快朵頤的美食也不為過,現在居然還反過來嗆聲?

  他瞥了她一眼,發現那張緊抿唇瓣的小臉果然一樣倔強,只是躲在緊閉眼皮下不斷滾動的眼珠子,以及過度急促起伏的胸脯,卻又明顯洩漏著某種驚悸不安。

  原來這頭逞強要狠的小鬥雞,也有害怕的時候?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的害怕是因為自己?

  他的心頭萌生一種類似成就感的滿足,也帶動另一種征服的挑戰欲。

  他很好奇征服她的結果,更想挑戰這個過程;只是,這種念頭會不會有點荒唐?

  「荒唐」?好吧,他白英傑好像從來也不曾介意過這個字眼。

  「你在想什麼?」她打斷他的思維。

  「我在想你說的話啊!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真的對你亂來的話,那會怎麼樣?」

  「我會直接殺了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她倏地心驚,馬上抬起上身。

  他的動作比她還快,直接拉著她兩隻足踝往上一抬,讓她剛抬起的頭自動又靠回地面。

  「你稍安勿躁,好嗎?沒有人會強暴你的,OK?」

  「可是你剛才說……」

  「我也說過了,想歸想,做不做是一回事,你放心,我白英傑絕對不是那種會勉強女人的男人;不過……如果你是心甘情願的,那我應該會考慮考慮。」

  「你作夢!」

  「嗯,我也希望這只是在作夢,而且是一場惡夢。」感覺到她的身軀再度放軟,他也跟著松放箝制的力道,嘴邊忍不住嘀咕:「真該給你一面鏡子看看自己這副模樣有多難看,動不動就抓狂,男人不被你嚇跑就很好了,哪還會有什麼胃口?」

  「我……如果你不要滿嘴胡說八道,我會這樣子嗎?」淩屏聽聞著白英傑充滿嫌棄意味的語氣,心裏竟然有點懊惱。「你不是說要畫畫,工具呢?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開始?」

  「早已經開始了,我的手也算是一種工具,你忘了?我要先勘查你的身體狀況,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而且充分瞭解你的骨架之後,才能確認圖騰的選取。」

  「那現在……有什麼問題你說啊!」她的聲音透著難耐和不安。

  「我現在還在觀察,有問題自然會說。」白英傑也應得沒好氣。

  向來飽受女性青睞的他,現在居然有個女人對他動輒拳腳相向?是他所向無敵的魅力失靈了,還是這女人的眼睛脫窗?居然這麼不識貨,將他這人中之龍硬當成一匹惡狼?

  敢情她特愛小紅帽和大野狼的故事?那他不妨奉陪一段!嘴角噙著一絲邪氣的笑容,白英傑決定開始盡職了。

  他抓起她一條腿,從腳趾往腿根一路撫摸而上,在交縫處再行穿梭,然後爬上佈滿萋林的穀澗,輾轉來到她的小腹。

  指頭圍著她的肚臍眼繞圈圈,逐漸擴大,最後攤著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往旁一個滑行,兩手把握她的腰際,輕輕捏了一把。

  「你的小腹很平坦,肚臍眼很小,很可愛,身材也保持得很好,腰很細,然後……」

  「然後什麼?」她才問出口,發現他已經來到自己的正前方,裸露的乳房忽然被某種溫暖給覆住。

  他兩手撲向她的乳房,曲附著指頭,用力一掐。

  「啊!」她驚呼。

  「不錯,很飽滿,符合視覺的效果。不過……」他抬著眼皮瞥了她一眼。

  「不過什麼?」只差一秒就要將他踢飛的淩屏,注意力被轉移了。

  「站起來。」白英傑離開她的身子之後,以命令的語氣回應。

      

  淩屏微愣,但還是照做了。她從地面上爬起來,一迎上他直視的目光,意識到自己裸露的酥胸,本能地縮肩。

  「抬頭挺胸。」他來到她身後喊出口令,往她後背輕拍的動作挾著某種強制性,然後抽出另一隻手往前繞境。

  他溫熱的指頭畫過她的頸子,往鎖骨而下。

  「你的頸子線條很美,而且骨肉均勻,沒有多餘的贅肉,又不會太骨感……」他的嘴唇貼著她細嫩的耳頸肌膚。

  「嗯!」淩屏再度感覺到那種陌生的悸動,渾身輕顫,脖子忍不住微縮。

  「不要亂動!」他輕斥一句。

  「可是你這樣……會癢……」淩屏話才說完,發現男人真的放開手,以為自己的申訴見效,但……

  他放開手,繞到她面前之前,兩隻大手直接撲往她的乳房。

  「很好,你的乳房很挺,確定沒有鬆弛的問題。」他攤著手掌一收一放地抓捏著她的乳房,然後又以指頭捏了捏她的乳尖。「你的乳頭很小,色澤也很漂亮。」

  「呃……」一陣奇襲讓她頓時感覺兩腿發軟,不得不抓住他的肩頭。

  「不是叫你別亂動嗎?」他貼近兩步攔抱住她。

  「我、我……」她想推開他,但這時候,他溫暖寬闊的胸膛確實是她極度需要的倚靠。

  就靠一下,一下下就好,至少等她昏眩無力耳鳴等等「症狀」緩和一些……

  就在這時候,他順勢覆上她臀部的兩手,忽然一個拍打。

  「你……」猝不及防的淩屏低呼一聲,臀肌緊夾,身子自動往前挺。

  「你的屁股很豐滿,最難得的是夠翹夠結實,又很有彈性。」他兩隻手在她屁股上又抓又揉。

  淩屏被白英傑緊緊圈在懷裏,隨著不安蠕動,兩具身軀也開始摩擦……

  她的下體忽然感覺到了什麼。那是啥?一樣夠翹夠結實又很有彈性?男人剛說的話在她腦海重複激蕩,直到那種過度「伸縮」的彈性撬開她某種驚悸的意識。

  明明是「他」在亂動!

  「你……」她更加強烈地想推開他,還有他黏附在她的下體、正在蠢動的「怪玩意兒」。

  白英傑在最快的時間內警覺淩屏的躁動,一個強勢欺身,壓迫著她整個人往牆面貼靠,抓著她的兩隻手往頭頂架去。

  「你……你這個下流胚子!你根本不是想畫畫,你……你是想……」她一度說不出話來,所有的掙扎也在瞬間告停,因為隨著動作的加劇,她感覺下方的堅硬悸動愈來愈明顯。

  「我想要你,我想把你撲倒,然後痛快跟你做愛。你感覺到了,我也自己承認,那又怎麼樣?」他趴在她耳邊說話,語調依然輕率,但過沉的嗓音卻透著某種抑制。「我說過了,那是一種生理反應,人類也是動物,這本來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像肚子餓了,看見一盤美食就會更餓的道理是一樣的,你不會嗎?」

  「我不會!我才不像你!你確實是動物,而且還是一隻特別容易發情的小狼狗!」

  「你……」小狼狗?從未領受這等字眼的白英傑,臉龐倏地爆紅。「你不會?你確定?你敢不敢試試?」

  「試……試什麼?」老天!他的懷抱怎麼像火爐似的,讓她硬是有種快被熔化的感覺,所有學來的防身術一下子都派不上用處了。

  「試試你最真實的感覺。」他眸底冒著火苗,持續身軀壓迫她的力量,然後抽出一手直接摸上她的乳房。

  他溫熱的手掌在她雪白的乳房又抓又捏,還不時曲著指頭扣弄著豐滿頂端。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沒、沒怎麼……樣。」她咬著唇瓣,別過臉去。

  「是不是覺得癢?」他舔了下她的耳廓。

  「我……」渾身再度輕顫的她,搖晃著頭代表抗議:「這又怎麼樣?這……本來就會這樣,就像吸到灰塵會打噴嚏一樣。」

  「可是打完噴嚏之後就舒服多了,不是嗎?而且也不會有人還想吸一口灰塵吧?可是我這麼摸你,你雖然覺得癢,但你相信嗎?要是我繼續摸下去,甚至更用力一些,你會覺得更舒服,事實上,你的身體也在這麼渴望著。」

  「你……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他忽然抓下她一隻手,摸往她自己的乳房,使勁揉擠。「你自己摸,乳房整個漲得鼓鼓的,乳頭也硬起來了,表示你要的更多……」

  淩屏被迫摸著自己的乳房,隨著白英傑覆壓手掌的力道加劇,原本的奇癢難耐竟然覺得緩和許多。

  「你從來沒有這樣摸過自己嗎?這樣用力揉,是不是舒服多了?想不想再試試你更想要的?」

  「你……低級下流!」他的曖昧字句惹得她連忙甩開手。

  「有些時候不用介高尚,好嗎?」他涼涼應罷,捧著她的乳房,低下頭,張嘴直接含著她的乳頭。

  他以牙齒輕輕地咬,就像嬰兒一般,含在嘴裏用力地吸吮。

  「哼……」一股熱浪猛地襲來,她的膝蓋倏地一軟,努力汲口氣想撐住什麼,卻成了一記銷魂似的呻吟。

  「就像這樣,你呻吟的聲音聽起來多麼美妙,你敢說自己覺得不舒服嗎?這就是生物反應,你也一樣,你也是血肉身軀,你也一樣有七情六欲……」他用更大的行動來舉證。

  托著她腰肢的手順勢滑走,摸上了她的私處,撥開柔軟的一片芳草,輕易摸到最頂點的珠核。

  「你下面都已經濕了……」他的指腹按著米粒般的硬核,輕輕的又揉又撚。

  「我……我……」一種尖銳的刺激直接貫穿她全身,她的腿愈來愈抖,兩隻手更是胡亂在空中舞動,最後抓著他的肩,聲音滲入一種難得的求饒,「夠了……不要……不要了……」

  「不,還不夠,你還要的。」他的中指持續在桃源洞裏來來回回地穿梭、刮搔,直到指頭被一片水漬給浸淫,悄然往洞穴深處輕輕刺入。

  「啊!」她緊張地低呼,想夾緊兩腿,卻被他橫在其間的腿給阻隔。

  她就這樣子敞開兩腿,身子無助地顫抖,任由他的指頭往花穴裏鑽磨,一點一點地深入……

  「放輕鬆點,你好緊……」她不斷湧出蜜汁的花壺緊緊包裹著他的指頭,那種緊窒感直接傳遞另一種聯想,讓他的欲望更加疼痛。

  他忽然放開她,蹲下身去,將她的兩條腿拉得更開。

  「你……」她不確定自己想說什麼,卻聽見讓自己更臉紅心跳的話。

  「你流了好多,連大腿都濕了……」他看著她的愛液從私處一路淌流到大腿,難禁狎弄的欲望,讓他的手指往上一勾,直搗神秘的幽徑。

  「停、停下來……」她嬌喘抗議。

  白英傑抬眼,適時發現她掄在上方隨時可能飛來的拳頭,站起身一把緊緊抱住她。

  他的兩手緊緊按著她的翹臀,壓迫並摩擦著她的下體,深邃黑眸滿布欲望的氤氳,表情是痛楚不堪的。

  他提醒自己:再不收手,就真的停不下來了……

  「你真的想讓我停下來嗎?」他伸著沾滿透明黏液的指頭,就像在展示成果般,嘴角漾著詭笑。「這是什麼你知道吧?是你發情的證據,你一樣想要,想讓我好好愛你,也就是說我只要不停下來,今晚你根本就跑不掉,因為你自己也不想跑,但我比較懷疑的是,當真你情我願地發生關係,到時候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是下流胚子?」

  「你……」所有迷亂的神智在這一刻驀然驚醒,他隱含諷意的字句,就像利刃一般直戳淩屏的心窩。

  她想反駁什麼,但是想到自己承受他狎玩愛撫的那種酥軟無力,還有那種無以名狀卻有真實強烈感受的快感,難道……這就是「發情」?

  怎麼可以?她怎麼會這樣子?

  一種羞愧交加的情緒,讓淩屏幾乎無法面對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其實……你也不用這麼ㄍㄧㄣ啦!男歡女愛就是這麼一回事,無法抵抗誘惑,想追求感官的刺激也是很正常的,這沒什麼好羞恥的。」

  「不……」淩屏費力吐出的字句,尾音瞬間被掠奪。

  白英傑的嘴湊過來,完全地佔據了她。

  「唔……」她來不及閉上的嘴接觸到他柔潤的舌。

  他狠狠地、重重地親吻著她,曼妙的舌尖在她嘴裏攪弄,不斷地吸吮,就像狂蜂浪蝶一般,恨不得汲盡她所有芳津。

  淩屏試著用最後一絲力氣去掙扎,搭住他肩頭的兩隻手尋求著支撐,就等站穩腳步好一把推阻……

  「啊——」四片交纏不休的唇際間,吐出她的低吟。

  他順勢托著她腰身的大手忽然加大力量,帶動兩具不斷磨蹭的身軀往床面倒去。

  一室熾熱的空氣中,充斥著濃濁的喘息、掙扎的低吟。

  白英傑以泰山壓頂的姿勢覆蓋著淩屏,趴附在她耳畔,吞吐著模糊難辨的字句,自囈般的表情只洩漏著一種訊息——有些事、有些時候,「理智」這東東不是絕對派得上用場的。

  特別是她拚了命地掙扎,遭到不斷摩擦的男性象徵,早已發出強烈的抗議……

  火山爆發的時候,哪還顧得了山川田園?

      

  他是風,輕率放蕩;他也是火,烈焰高張。

  當所有衣衫不再是阻隔,他那渾身遒勁、如鋼似鐵的懷抱,形成了絕對的風暴。

  他埋在她胸脯前,張嘴含著豐滿頂端,用力地吸吮,一手搓揉著另一邊的乳房,另一手直搗她的神秘幽洞,粗粗的指頭,一點點地汩入那湖春水中。

  「哼……」一股從脊背貫穿全身的快感讓淩屏渾身一顫,情難自禁的呻吟不慎宣洩而出。

  「怎麼樣?感覺如何?」他揉捏著她的花核,感受花壺不斷湧出蜜汁,並滿足於那種包裹。

  「我……」她搖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這等感覺的強烈,更無法詮釋自己的反應。

  她是想抗拒的,她也應該抗拒的,就算她已經動彈不得,可是她很清楚,任何的抗拒都不代表自己排斥這種感覺,因為、因為……

  淩屏從來沒想過自己原來可以跟男人這般親近,也並沒有想像中的反胃作嘔,甚至……某種銷魂懾魄的銳利快感,正在一點一滴地瓦解她的理性。

  某種被喚醒的感官知覺跟僅存的理智在她腦海形成拉鋸,感覺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就算證明她能接受男人,也只代表自己開始有「條件」去釣金龜,所以她更要潔身自愛,就算是一副「臭皮囊」,好歹也有機會跟「臭男人」交換各自所需,她不能就這樣子毀在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手裏。

  紊亂的思緒,跟著盤踞在下體的一股熱潮,交錯燃燒著她的身體……

  「不、不……不可以……」她喘口氣,努力想制止什麼的手胡亂攀抓,緊接著驚呼出聲,「啊——」

  她……她抓到了什麼?堅硬熾熱的鐵棒嗎?她吃驚地鬆開手,手肘撐著床面想爬起身,但卻徒勞無功。

  男人跪跨在她身上,抓著細白的足踝往下拖滑,讓她重新回到自個兒的胯間,然後用膝蓋分開她意欲併攏的兩腿,在她發出抗議尖叫聲之前,火熱的唇瓣吻住她的嘴。

  「嗯……哼……」她吐著虛軟的呻吟,小腹因某種滾燙的碰觸而收縮。

  他一手扳開她肥沃潤澤的花苞,大拇指按著晶瑩潤紅的花核恣意揉撚,另一手掄著早已昂揚吐信的男性,朝著幽深的神秘洞口磨轉……

  「啊……」不堪一陣奇癢的折騰,她的屁股跟著開始扭動。

  隨著她的蠕動,得到充分滋潤的男性正在持續加深,每推進一分,就愈感受到一股銷魂的緊窒,也愈渴望更多的包圍。

  大手托起她的屁股,他腰桿一挺,然後重重插落——

  「啊——」某種撕裂的疼痛感讓她失聲尖叫,遭到某種混沌快感侵蝕的理智也在瞬間蘇醒。

  完了!全完了……她……她失身了!

  「白英傑,你去死!你該死——」她掄著拳頭,在他身上一陣胡亂捶打。

  「喂……」他抓住她的兩隻拳頭,「你這是在幹什麼?」

  「問你自己!你對我做了什麼?」哦!天啊!雖然他不再躁動,可是她卻感覺私處被塞得飽合漲滿,而且……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抖動?

  「我對你做了什麼?你現在才來問我這個問題?那你剛才的反應算什麼?不要告訴我,你一直神智不清或者……你是處女?所以你完全不知道最後我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呼!這時候還要分解動作講述一番的話,是會得內傷的耶!

  「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隨著五指爪痕直接給他明顯的「外傷」。

  「你……」初嘗五指山的白英傑,從未設想過竟然會是在一場歡愛之後。

  「我就是處女!」最珍貴的童貞被奪走了,竟然還要忍受男人戲謔的嘴臉?淩屏鼻頭倏地一陣酸澀,趕緊咬著唇瓣,提醒自己不能哭。

  已經許久不曾落下的淚水,不能再浪費在這個男人身上……

  「呃……」白英傑眨著漂亮的黑眸,潤紅的唇瓣開合著,老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

  她……她竟然是處女?只怪自己一時情欲薰天,居然忘卻她的過度緊窒。

  那、那現在……他的腦筋瞬間打結,雖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或該說什麼,但看著她逐漸泛紅的眼眶,他知道某件事一定是迫不及待了。

  她不能哭!因為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淚水!特別是她,他已經「習慣」她撒撥的強悍模樣,現在給他來個楚楚可憐、梨花帶雨,那他、他……

  他一骨碌地爬起身離開她,一邊整衣,一邊暗暗訓誡還在申張什麼的某「器官」——有點人性吧!再不聽話,就切八斷!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我們可以談談,說不定我們可以繼續在一起……」

  「不可能!」淩屏咆哮一聲,然後快速抓起散落在地面的衣服沖入浴室。

  打開水龍頭,她任由嘩啦嘩啦的水柱沖刷自己,從頭到腳,就像恨不得將男人所有的烙印都清除一樣……

  當水柱沖入她兩腿間,她想到男人如何鑽磨,體內一股熱潮絲毫無法冷卻。

  他的話開始在她腦子裏穿梭,她不得不重新面對自己——面對自己「偷跑」的肉欲所必須承擔的部分責任。

  一直以為自己不屑什麼男歡女愛,可現在……現在木已成舟,就算她不要男人,但她要錢,她要的是money!

  對,外面還有一堆鈔票等著她!她至少還有那些錢……只是想到自個兒居然淪落到「賣身」的地步,淚水再度不聽使喚。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淩屏走出浴室,卻立刻掉了下巴——

  人呢?白英傑不見了?!

  那……一個驚悚的念頭讓她急忙梭巡那只皮箱,最後確定自己一無所獲——

  錢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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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5 11:51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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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唉……」深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

  白英傑垂下眼瞼,結束和天花板的對峙,然後從床上一躍而起,走向那道緊緊封閉的門板,用力跩了一腳。

  「啊!」門板外傳來秋貴的驚呼聲,「小哥你幹什麼?這門很貴的。」

  「很貴是不是?你把它拆了,我加倍折現金給你。」白英傑悶聲說道。

  「那老爺子會把我這身骨頭也拆了。」秋貴嘀咕著。

  「要不,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報警。」

  「啥?你要幹什麼?」

  「我要告他妨礙自由!」白英傑的聲音聽起來很火大。

  「他?你是說老爺子?不會吧?哪有孫子要告自己的爺爺的?」

  「那就應該問他有沒有當我是孫子!」

  「這個問題好像還在研究哦!我聽見了,老爺子說如果你再不聽話,就要跟你斷絕關係。」

  「反正這種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聽見,每次都這樣……」白英傑切了聲,想到在小套房被「押走」的情景,再度氣結。

  當時他看著淩屏沖到浴室去,聽著嘩嘩水流聲,心頭過度澎湃的激情逐漸緩和下來,心裏忽然萌生一種類似歉意的感覺,讓他無法不質疑自己的失控。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門把被人一扭而開,幾名壯漢接著沖進來,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聞到一股怪味。

  然後,他就失去知覺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回家了!

  正確的說法是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因為從他醒來之後,就再也無法踏出這個房間一步,手機被沒收,電話被切掉,三餐伙食全由「專人遞送」。

  簡單一句話——他被軟禁了!

  他醒過來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淩屏。

  她努力抑制情緒卻更加凸顯無助哀傷的臉龐再度清晰浮現,某種不安的情緒也在他心頭滋長。

  她明顯地很需要那筆錢,這下子無法順利拿到手,是否……轉移陣地繼續鋌而走險?

  最要命的是,她會怎麼想他?又歸類成詐騙集團?

  白英傑緊握著那枚五十元硬幣,再度想起她那頭率性甩飛的褐發,心頭更加篤定什麼。

  他要找到她!把錢給她,然後……

  「阿貴,你幫我打電話給淩屏。」

  「什麼?你現在還想找她?」阿貴驚聲應道:「你現在應該想想自己的問題啊!」

  「我有什麼問題?」

  「就是老爺子說的什麼……根留白家,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看這次老爺子是不會善罷幹休的。」

  「什麼根留白家?我又不是種豬!」注意被轉移的白英傑陷入憤慨的情緒中。

  「可事實也是這樣,白家想傳宗接代真的全靠你一個人了啊!」阿貴繼續說:「老爺子也說了,只要你答應結婚生子,那將來你想做什麼都隨便你,這樣子你就自由了,不是很好嗎?」

  「隨便我?哼,當真結婚了,繩索套在脖子上了,還能隨便我嗎?」白英傑冷哼:「爺爺那只老狐狸在玩什麼把戲我很清楚,他這一招就叫請君入甕!」

  「那……現在怎麼辦?這次跟上一次不一樣,想逃出去沒那麼容易啊!」

  是嗎?白英傑靠近窗戶往下探看……赫!甭說離地面足足三層樓的高度,再仔細瞧瞧,樓下列隊站崗的「侍衛」居然也抬頭看著他?

  爺爺果然是大手筆啊!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居然出動「大軍」鎮壓?所以就算他順利落地,面對這麼大的人牆陣仗,恐怕也不好脫身吧?

  這可怎麼辦?難道他就這樣子被關在這兒,什麼也做不了?

  不,是該找點事做做。

  他站起來,先倒一杯紅酒,再點燃燭臺的蠟燭,然後走進浴室。

  不久之後他走出來,直接打開窗戶,接著提著水桶往外就是一潑,同時大聲吆喝:「潑汽油羅!小心火燭!」最後,他把那根蠟燭往下一投。

  「啊——」樓下立刻傳出一片驚呼聲。

  倚著窗邊,白英傑舉杯啜飲頂級紅酒,靜靜地望著地面那群被一桶水嚇得鳥獸散的「黑衣部隊」。

  不久之後,潰散的隊伍再度頑強成列。

  白英傑籲口氣,掉頭望著書架上的各式染料,扮了個煞是為難的笑容。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借過」而已。

  「喂!你們真的還不走?」他先禮後兵。

  「不是我們不走,是不能走啊!」有人大聲地回了一句。

  「就是說啊!走了的話,我老婆做月子的錢從哪裡來?」跟著有人搭腔。

  「我比你慘,可能這個月的房租就繳不出來了,唉!」

  「那我怎麼辦?我老爸上個月剛過世,老媽又病倒住院,現在甭說還醫院的錢,連幫我爸安葬的費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啊?白英傑聽聞樓下此起彼落的回應,手裏的水桶擱在窗緣老半天不動。

  哇!居然來個列隊唱哭調仔?而且還一個比一個慘?難道不知道他最受不了別人哭哭啼啼的嗎?

  這……罷了!白英傑把水桶放下,然後用力關上窗戶。

  紛擾的庭園終於恢復安靜,直到那扇窗戶再度開啟——

  「去!去告訴老爺子,說我答應了!我要結婚!」石破天驚的吆喝聲,在偌大的宅院裏回蕩。

      

  就這樣,白英傑步出那個房間,開始另一種忙碌。

  他開始密集接受「應召」,前去陪爺爺奶奶觀看美女圖。

  「白家孫少要娶妻」這個訊息一傳出,經過各方媒婆緊鑼密鼓的運作,一個個萬中選一的優質女孩等著讓白英傑挑選。

  怎麼挑才好呢?白英傑可認真了。

  不止認真看,還很用心地加入討論,巨細靡遺地點出所有毛病,哪怕是臉上的一顆痣都不放過,最後呢,他總是無限遺憾。

  雖然這些女孩他每個都好喜歡,可是要結婚的話,就以上皆非啊!

  那怎麼辦?老爺子繼續找,媒人婆繼續有得忙,他呢,則繼續在固定的時候搖頭說。

  「你故意挑三撿四的,根本就不想結婚!」白森也不是傻瓜。

  「這挑出來是要當您的孫媳婦的,當然要挑三撿四,難道要馬馬虎虎嗎?」

  「可是,高的矮的瘦的胖的你都嫌不好,沒笑容的你說人家木頭,笑張嘴的你又嫌人家門牙大!你倒是說說,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孩?」

  「這……怎麼說呢?這是一種特別的感覺吧!感覺對了,我一定會告訴爺爺,所以您就別心急,慢慢來,一定會找到的。」最後還是白英傑安慰了爺爺一番。

  只是,說著這番話的時候,一抹身影忽然竄入他的腦海。

  特別的感覺?白英傑再次想起淩屏,然後很快地聳肩咧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愈來愈常想到她,甚至在這種特別的時候,不過他心裏還是有著一番分明的主張。

  他對淩屏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他也是真心想把錢「還給」她,畢竟自己是真的傷害了她,但這可不代表他將她跟結婚對象聯想在一塊。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這個對象根本不存在。

  找個女人結婚?然後「根」留白家?那麼,無論這個女人是誰,都將成為他眼裏的禍根!

  不過這個緩兵之計卻不是長久的辦法,白老爺子的耐性終於被磨光了,決定採取非常手段——就是邀請家族長老共聚一堂「會審」,直接以投票來決定白英傑的結婚對象。

  「這……這太荒唐了!」白英傑直嚷嚷。

  「荒唐?對你來說,剛剛好而已。」白森氣定神閑地啜口茶,對這個孫子所有的反應露出釋然的笑容,介面說道:「就算你對爺爺的眼光沒信心,也應該相信其他人的意見,所以這件事你不用傷腦筋了,等對象決定了再通知你就行了。」

  通知他?幹什麼?「捐精」嗎?白英傑可以想像這個程式之後的種種狀況,也絕對肯定白氏家族辦事的效率……

  不行,他要取回自主權!至少爭取破壞的空間……

  「要結婚可以,但我有自己喜歡的對象!」他大聲說道。

  「哦?誰?」老爺子相當驚訝。

  「那你怎麼不早說呢?是你自個兒喜歡的當然最好不過了。」奶奶更是喜出望外。

  「可是我……怕說了沒用。」

  「怎麼會沒用呢?只要你開個口,不管是哪家的千金,我們自然會做主!」白老爺應得豪氣萬千。

  做主是吧?那……就給一個可能不是很容易讓別人做主的人吧!

  「淩屏。她的名字叫淩屏。」

  就在白英傑說完話的時候,忽然傳出一聲巨響。

  站在大門口旁聽的秋貴,從階梯滾了下去。

  「地震!一定是有地震啊……」

      

  淩屏整個人震呆了,而且久久無法平復。

  她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受騙上當,但事實擺在眼前,那該死的男人在她身上占盡便宜之後就卷款逃逸!

  她呢?只是為了錢,就讓自己乖乖被人家渾身摸透透,甚至差點就……想到這兒,她差點沒咬舌自盡。

  不,她該咬的不是自己的,而是那個該死的痞子男!

  懷抱著這種低落的心情,偏偏又聽見另一個壞消息。

  室友中排行老大的胡璃晶出事了!

  向來精明的胡璃晶竟然也出師不利,而且情況更慘,居然莫名其妙上演一場「失身記」!

  當淩屏大致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體內那股噬血的衝動再也按捺不住了,當下氣得想找那匹性侵得逞的色狼火拚!

  難道說女人就活該被男人平白糟蹋嗎?最讓人不堪的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兩個女人正好都遇上這種事。

  只是……淩屏忽然察覺到一件古怪的事。

  當事人胡璃晶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糟,一樣是被糟蹋的「受害者」,難道不應該同仇敵愾嗎?

  但是胡璃晶過度平和的模樣顯得「曖昧」極了,甚至還答應那匹「色狼」要搬去同住?!讓淩屏和羅曼娣大呼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道理?是胡璃晶選擇妥協,甘心成為禁臠?還是說乾脆放手一搏,征服惡狼去?

  無論是什麼,淩屏很快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不再意氣激昂了。

  罷了!各人造業各人擔,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說不定胡璃晶當真能馴服那匹「野獸」納為「家禽」,那也是一種轉機。

  至於她自己……「肇事者」已經逃逸無蹤,她還能追究什麼?

  這樣也好吧?她知道再遇上他,對她來說也不是一件絕對的好事!

  失手將人給大卸八塊,怎能算是好事呢?

  她雖然氣得想將那男人千刀萬剮,不過卻也知道人海茫茫,單憑一個姓名想找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眼前最迫切的不是找人,而是——閃人!

  為了怕債主找上門而連累室友,淩屏很快找了個理由搬離,也開始積極找尋任何可以增加收入的兼差工作。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一個陌生的女人直接挑明地問:「你是淩屏?你認識白英傑,對吧?」

  「你呢?你又是誰?你也認識那個混蛋?」一提到這個名字,淩屏的火氣就無法控制。

  對方傳來模糊的笑聲,然後說:「你先別管我是誰,我只想問你,你有興趣跟他見面嗎?」

  跟他見面?這句話直接揭開淩屏噬血的欲望!

      

  循著門牌號碼,淩屏駐足在一扇厚重的銅制大門前,開始打量四周,但沿著門扉是一道高高的花崗石牆,想從外頭窺探什麼是不可能的。

  從這歐式庭園的氣派外觀看來,就知道這戶人家一定很有錢。這就是所謂的豪門庭深嗎?一道讓人擠破頭的門扉?只要攀過那道牆,就能麻雀變鳳凰?

  那個騙徒就住在這裏頭?淩屏雖然感到懷疑,但還是直接按下電鈐。

  不久,一名警衛前來應門,淩屏隔著鏤花門縫報出自己的姓名,直接表明,「我找白英傑。」

  該名警衛一聽,神色微變,馬上轉往守衛亭按下電話聯繫,半晌,最後一道大門終於緩緩開啟。

  淩屏在警衛的帶領下穿過停車場,一路仔細觀察,放眼一片花團錦簇的庭園造景,庭園中央還有噴水池,正激濺著美麗的白色水花……

  她努力按捺住心頭的澎湃,也一再告誡自己別太衝動。

  就在這時候,一抹眼熟的身影倏地刺入她的眼簾!

  那微亂的劉海、高抬的下巴還有大剌剌的腳步——白英傑就從她的正前方一路走來。

  哦,這教她如何不衝動呢?

      

  白英傑步往大廳的腳步無比輕鬆自在,因為這一個月以來的平靜生活,表示他的策略成功,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白英傑知道爺爺奶奶一定會去找淩屏,所以也刻意按捺住自己不去聯絡淩屏解釋清楚,等著讓爺爺奶奶先去找人開口。

  然後呢?他無法想像當淩屏聽見「結婚」兩字的表情,他倒比較擔心爺爺奶奶要是親眼目睹了發飆場面,不要過度驚嚇才是。

  「白英傑!你站住!」一記嬌喝倏地刺入耳膜。

  咦?這聲音……

  白英傑倏地抬眼,但見褐發沖飛而來——

  「你……你怎麼來了?」他相當「純熟」地捕捉住她撲飛的粉拳,勾在嘴邊的笑容往外持續擴散。

  乍見她的那一刻,他笑了,發自內心的驚喜笑容;只是回應他笑容的,卻是她扭曲盛怒的臉龐。

  「我來找你算帳!」淩屏曲著膝蓋,一個用力頂撞。

  「唉!」猝不及防的白英傑鼠蹊部挨了一記,疼痛的本能反應讓他猛地出手反制,大喝:「你幹什麼?你想害我絕後啊?」

  「那更好!省得製造更多的敗類!我也算為這個社會除害,免得其他女人跟著吃虧受騙!」

  「你冷靜一下,聽我解釋,我沒有騙你……」

  「你住口!你還敢說沒有騙我?你對我是怎麼說的?結果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糟蹋別人的清白然後就一走了之嗎?你這個大騙子!你該死……」愈罵愈激動的淩屏再度狠狠踢出一腳。

  白英傑一直往後退,最後實在是無路可閃了,只好一把抓住她的腿。

  淩屏整個人失去重心,就在往後傾倒的那一刻,他用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背。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把話交代清楚,不過你最好別亂動,也別嚷著要我放手,因為我真的會放手,而我家的地板也真的很硬。」他俯低身子湊近她噴火的臉頰,正經八百地說。

  頓時失勢的淩屏,解讀著他話裏的「恐嚇」,本能地更加用力攀抓著他的手腕,只能瞪大瞳孔,聽著他繼續開口的每句話——

  就在白英傑快速解釋當天自己被押走的情況時,大廳門口已經站了幾個人,正在一片傻眼當中。

  「淩屏?她就是淩屏?」白森繃著臉,表情甚是不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爺爺,我照著你的吩咐把人給請過來了。」身邊的白英鳳回答道:「雖然我不清楚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剛剛淩屏說的話,爺爺奶奶都聽見了吧?看來……英傑對人家做了什麼,所以她才會那麼生氣。」

  「混帳!」白森怒罵一句。

  「不管怎麼樣,英傑不也說了,他就是要娶她啊!」向來疼愛孫子的白老夫人幫忙說了句話。

  「娶她?」白森不悅的表情加深,「咱們白家是怎麼樣的家世?就算家世不相當,至少也要品性良好,像這種女孩子能當家嗎?」

  「爺爺,話不能這樣說啊!」白英鳳不以為然地說:「事情不能看表面,你現在只看見她這一面,說不定她還是有可取的地方啊!否則英傑為什麼會選擇她?而且……如果要說品性,英傑自己也不怎麼樣啊!」

  「英傑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他只是一時放蕩,他一定會改過的。」奶奶沉聲反駁。

  「那正好。爺爺奶奶沒發現英傑一直在讓著淩屏嗎?這可是不常見的事,難得有人制得了他,如果他因為淩屏而改變,那也很好啊!再說人是他自個兒挑的,是好是壞他也不會埋怨什麼,爺爺奶奶只管等著抱曾孫就好,而且……」

  白英鳳最後說出最具關鍵的一句話,「說不定淩屏現在已經有了呢!」

  「是嗎?那……現在該怎麼辦呢?」老奶奶臉上憂喜交加。

  「還能怎麼辦?既然都已經發生了,英傑就應該負責,否則這話傳出去,白家的名聲就毀了!」

  「把淩屏帶進來,只要她一個人。」老爺子丟下這麼一句吩咐。

  隨著白英鳳的上前「調解」,那對「難分難離」的人兒終於罷手。

  「爺爺要見她?現在?可是……」白英傑愣了愣。

  「可是什麼?爺爺奶奶在等著呢!」白英鳳率先走了兩步,掉頭對著緊跟在後頭的老弟補充一句,「是見她一個人。」

  「呃?」白英傑愣望她們離去的背影,赫然想到一件事——剛剛自己只對淩屏說明當天自己消失的原因,還來不及解釋自己將她列為結婚名單的苦衷。

  倏地,他眼皮忽然一陣猛顫。

  啊……禍福吉凶先有兆嗎?

      

  淩屏跟隨著白英鳳的腳步,心裏保持高度戒備。

  她已經得知一件事情,原來黑衣部隊幕後指使者「老爺子」,居然是白英傑的親爺爺。

  一個動輒頒發「通緝令」的爺爺?!淩屏想到什麼,再睨一眼身旁這位容貌與白英傑有幾分神似的女人。

  「你是他的姊姊,也是打電話給我的人,對吧?」

  再加上一個「密報通敵」的親姊姊?淩屏這時候竟然覺得白英傑好像有點可憐。

  「你的聽力不錯。」白英鳳停下腳步,笑了笑。「我是白英鳳,也是英傑的姊姊,電話是我打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爺爺奶奶想見你,我對你也很好奇啊!」

  「好奇?」

  「好奇他喜歡怎麼樣的人啊!」

  「喜歡?」

  「是啊,他說他喜歡你。」

  「他……」淩屏的心頭像跳針一樣,一時無法接話。

  那傢伙說喜歡她?這……

  回頭望向他,正好迎向他狀似熱烈期盼的眼光,讓她像被燙著一般,快速扭開視線。

  「你呢?你對他的感覺呢?」白英鳳又問了句。

  「我……」淩屏再度愣住。她對他是什麼感覺?

  經過他剛剛的解釋,她已經明白自己對他的誤會。其實……他並不是她想像的那麼壞。

  淩屏跨入大廳之後,才發現更多自己無法想像的。

  一臉威嚴的老爺子從頭到尾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盯望著她,問了一些她的家庭背景什麼的,最後問了句:「關於你跟英傑的事,我想知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淩屏還沒開口,一旁的老夫人搶先說話了。

  「那就讓我們做主,你說好嗎?」

  做主?

  當淩屏緊接著聽見「結婚」二字的時候,整個人被震傻了。

  「我跟他結婚?我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因為他已經表明了,除了你之外,他不會跟別的女人結婚。」白英鳳回答。

  淩屏睜大眸子,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

  「是啊,這陣子我們不知道幫他找了多少對象,可是他就是不願意,白家就剩他這點血脈,如果就這樣子斷了香火,那我跟他爺爺將來怎麼對得起白家的列祖列宗?」奶奶在一旁接著叨絮。

  淩屏又是一陣猛眨眼。這個嘛……白家的列祖列宗幹她屁事?

  「你呢?既然現在是這種局面了,你是不是願意嫁給他?」老爺子直接問重點。

  「我當然不願意!」淩屏毫不思索地回答。

  「你不願意?可是你跟英傑……那怎麼辦?」奶奶有點急了。

  「我跟他?」雖然心疼那些鈔票,但為了賭這口氣跟這個痞子生活一輩子?淩屏搖搖頭,忍痛咬牙冒出一句,「算了!」

  「算了?」奶奶盯著淩屏的肚皮,一臉無法接受,馬上做出回應:「不能就這樣算了!我看……不如你先搬過來,其他的以後再說。」

  白英鳳忙著附和,「對啊,有你幫忙看著他,爺爺奶奶就不用再傷腦筋了。」

  「幫忙看著他?」

  淩屏啼笑皆非地搖搖頭,然後毫不諱言地說明自己忙著賺錢,沒那個閒工夫去幫忙看管任何人。

  興許是有錢人家,提到錢就好說話,老爺子居然開口許了個天價——一千萬。

  「一千萬?」淩屏當場掉了下巴。

  「對,只要你幫忙看好他,改變他,讓他像過去一樣上進。」

  啊?敢情那傢伙過去也很上進的?

  這時,淩屏的思維再度被另一番話給震懾。

  白老夫人用著難得的中氣十足冒出一句話:「我給一億!只要你幫白家添個娃兒,奶奶這個紅包絕對跑不掉!」

  一億?!淩屏慶倖自個兒的腳力不錯,所以沒當場昏倒。

  數十分鐘的會談之後,淩屏走出大廳,馬上被守在外頭的白英傑拉到一旁。

  「怎麼樣?我爺爺奶奶對你說了什麼?」白英傑忙著追問。

  「他們要我跟你結婚。」

  「啊?」果然……他急忙又問:「那結果呢?你應該是拒絕了,對吧?」

  「你說呢?」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古怪。

  「我說?我說你當然、一定、絕對不會答應的嘛!對吧?」

  淩屏瞪著那張喜孜孜的臉,心頭微刺的感覺加劇,她皺著眉別過臉。「不對,我已經答應……」

  「搬進來」三個字還沒說完,身邊的男人已經像火箭沖向大廳。

  白英傑對著喝茶看報的爺爺奶奶比手畫腳,激昂陳詞。

  「……這不是這樣的,雖然我說過喜歡她,可是這、這不代表什麼,誰知道我會喜歡她多久呢?而且……爺爺奶奶你們聽我說,淩屏真的不適合,你們看她,就像個野丫頭一樣,脾氣差、粗魯又沒氣質,誰娶了她誰倒楣……」

  淩屏倚在門外安靜聆聽,唇邊逐漸勾起冷笑。

  其實……他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壞,而是……超乎自己所能想像的壞!

  那麼接下來,她有的是時間去挖掘更多的想像羅?好吧,她已經準備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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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5 11:55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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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該如何「看管」一個像泥鰍般滑溜的男人呢?懲治壞蛋對淩屏絕對是樂此不疲,但現在卻是要讓蕩子改過向善……

  想到白英傑那對黑得發亮又充滿戲謔的眸子,淩屏心裏開始有了重量,但一想到奶奶的紅包……那絕對是一種讓人無法抵擋的強烈吸引力,特別是對她這種窮了一輩子的苦命小孩來說。

  甩甩頭,籲口氣,淩屏不再猶豫,再壞也不過這樣子,不是嗎?他壞了她的貞潔,那麼她圖謀一點「福利」也是應該的,拿了那些錢說不定還能樂捐公益什麼的,總比讓那傢伙揮霍散盡的好。

  這一天,淩屏拎著簡單行李直赴白家,在白家下人們的簇擁張羅下一切底定。

  當晚,淩屏承認自己總算大開眼界,鋪陳一桌的珍饈佳餚是她這輩子吃過最豐盛的一餐。

  用餐時,白家老夫人不時熱情招呼著她,她也不客氣地大快朵頤,吃飽了才有力氣,特別是領受白英傑頻頻射出的眸刀之後,她更要儲備放手一搏的能量。

  晚餐之後,老夫人特別邀淩屏到房裏一敘,最後白英鳳也趕了過來,說是要特別面授機宜,淩屏也樂得吸收更多的資訊,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是嗎?

  離開老夫人的房間之後,淩屏回到自己的房間,兩腳才踏入,馬上瞪直眼。

  「你回來了?」半身赤裸的白英傑,僅著內褲走近她。

  「你……幹什麼?」她困難地將視線從他鼓鼓的三角褲移開,本能地倒退兩步。

  「幹什麼?你是問剛才還是現在?剛才的話,我是在洗澡,現在呢?」

  他噙著邪笑,穿過她走向房門,直接按了鎖,「下次記得一定要鎖門,我不習慣春光外洩。」

  「你……」淩屏一聽,臉色微變,但很快就恢復沉定。「有必要這麼急嗎?」

  「你不急的話,會這麼快就搬過來嗎?」

  「既然已經答應的事,我就會儘快去完成。」

  「哦?你答應了什麼?看管我嗎?」他盯望著她,揚起眉毛,「我倒很想知道你打算怎麼看管?二十四小時的限制?」

  「我……」這個還有待研究,不過淩屏還是正色提了大略「宗旨」,「一個人要改過向善必須發自內心才有用,限制什麼都沒有用,爺爺奶奶不過是希望我時時刻刻提醒你,不要做出敗壞白家名聲的事情。」

  「就這樣嗎?」

  瞪著男人笑得古怪的笑容,淩屏揚頭,正攫其鋒。「他們還希望我讓白家有個後代。」

  「這就是重點了。」白英傑指頭彈出一記脆響,大聲說:「奶奶還說要給個大紅包,不是嗎?所以你這次搬進來就是打算跟我生孩子?」

  「你……」淩屏一陣面紅耳赤。

  「小姐,你別說自己還沒準備好,想賺錢就要積極點嘛!瞧,我都準備好了。」白英傑忽然走近床頭櫃,拉開抽屜,取出一堆小紙盒,將它們高高地疊合。

  「這是什麼?」淩屏愣了愣。

  「保險套。」

  「保險套?」

  「對啊,你看這些夠用嗎?」白英傑問得很認真。

  「你……」夠用?要算次數嗎?淩屏開始無法想像狀況,只能一味地搖晃腦袋。

  「不夠?還是你不需要?可是我需要,而且還是全程需要。所以……」他正視著她,揚著手裏的玩意兒,繼續說:「你現在是不是開始傷腦筋了?想賺奶奶的大紅包可不容易,說不定到頭來你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淩屏愣愣對著白英傑充滿挑釁的笑容,逐漸沉定的心頭終於弄懂一件事——他想讓她知難而退?

  她的安靜,適時換來白英傑漸濃的笑意。

  「不過如果你不是很在意結果,我也不排斥跟你分享這個過程,而且我保證會很賣力。瞧,我多用心,這裏頭各種款式都有,還有跳彈……哦,還有按摩棒呢!要不今晚我們就來試試,免得辜負情趣用品店老闆的用心。」

  「你……」看著他手裏掄著那個仿「實體」樣式的按摩棒,明知道他的居心,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你變態!」

  「對!你說得對極了!我是變態!」白英傑湊近她,壓沉嗓音,笑得不懷好意。「而且還是變態極了,什麼蠟燭手銬皮鞭等等的把戲都玩過了,最近正愁著沒什麼新花樣,你來了正好,反正現在你是二十四小時都陪著我,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你……你去死!」淩屏終於按捺不住衝動,拳頭一揮而出。

  興許是兩人過招已有相當的默契,也或許是早做好挨打的準備,白英傑再度精准地逮著她的飛拳,同時使勁拽去。

  「爺爺奶奶花那麼多錢請你過來,可不是讓你來跟我打架的。」白英傑看著倒臥在床的女人,心裏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會不會玩過火了?不,這時候他絕不能心軟!她的身分已不再單純,她是為了貪圖錢財存心破壞他所有主張的女人。

  一個猛掉頭,他不再多看她一眼。「這只是第一晚,你就一副受不了的樣子,那接下來呢?」

  被甩臥床面的淩屏瞪著繽紛的床單圖騰,聽聞著身後的聲音,猛然揪結的心頭開始有了某種體悟。

  她緩緩坐正,看著男人踱步的背影說:「你說的對,這只是第一晚,我就這樣子,那將來呢?」

  「對啊!」白英傑一聽,馬上掉頭,神色轉喜。 「你想通了?我就知道!雖然你一心想賺錢,但有些事你一定受不了的,不是嗎?這樣好了,你也不用這麼勉強自己,你要的錢我可以給你,事實上我也一直這麼打算。」

  「你怎麼打算是你的事,我只知道我自己的原則。」淩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既然已經答應的事,我淩屏就會全力以赴,所以……」

  「所以?」他引導著她刻意停頓的字句。

  「所以謝謝你的提醒。這只是第一晚,我的表現明顯是不及格的,不過我既然答應爺爺奶奶,就應該更努力。」

  「你……要更努力?」白英傑瞪著她,半晌後轉身背對著她,一頭長髮經爬梳後卻顯得更加淩亂。「你真的不怕?」

  「怕什麼?我可不是被嚇唬大的。」

  嚇唬?這該死的小妮子居然當他是嚇唬她的?好吧,就算他真是唬她的,可是就這麼被人給戳破,未免也讓他太沒顏面了吧?

  名曰「男性尊嚴」的玩意兒,瞬間從四面八方襲擊著他的理智!

  「你以為我是唬你的嗎?」白英傑一個掉頭,以惡狼撲羊之姿沖向床鋪。

  「請你動作快一點,我還等著要洗澡。」羊兒果然溫馴。

  「呃?」惡狠咧張的利牙停在半空中粼粼發光。

  呃?這從何下手咧?獵物就算知道逃不掉了,好歹也得哀號一下,否則狩獵哪來的趣味呢?

  「你還沒洗澡?」他嗅聞著她,故意擺出難以忍受的表情,訕訕地說:「我這個人有潔癖,那你……先去洗澡吧!」

  「我這人也有潔癖,身上乾乾淨淨的才睡得著,所以還是待會兒一次洗乾淨比較好,不用被弄髒了再洗一次。」

  白英傑瞪著身下的女人,眨眨眼,火大起來了,「什麼意思?你嫌我髒?既然這樣你賴在這兒幹什麼?你可以走啊!」

  「鈔票也很髒,不過卻是每個人都想要,不是嗎?」她冷腔回應。

  「說來說去,你就是為了錢?你知道我的身分地位了,所以你再怎麼討厭我,也想跟我在一起?難道你為了錢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他明明很生氣很生氣,可是說到最後卻開始有種無力感。

  敢情他上輩子跟人家結了啥不共戴天的宿仇,所以她才會這麼厭惡他?

  這種感覺對白英傑來說簡直糟透了……雖然明知道自己不用這麼在乎,可他就是在乎!

  短暫的安靜之後,淩屏終於回答他的問題,「我是為了錢沒錯,不過你別忘了,是你指名要我的。」

  「我……」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淩屏收集得來的資訊終於派上用場了。「我大致瞭解,包括爺爺奶奶說你忽然變壞的事情,我想,說穿了不過就是你不想結婚,你以為這樣子就可以破壞自己的行情,然後打消所有女孩子想嫁給你的念頭?這就跟你指名要我的道理是一樣的。」

  「你……知道?」帥哦!聰明的女孩他喜歡!

  「我當然知道,你說你喜歡我,而且還指名非我莫娶,一定是認為我既然那麼討厭你,當然不可能答應,對吧?結果呢?你可能錯看我了。」

  「你……」白英傑的眸光閃了閃,唇線微微勾起,「你是說你其實並不是那麼討厭我?你……喜歡我?!」

  「我……」這傢伙在高興個什麼勁?她瞪著他近在咫尺的嘴唇,迎視著他散發奇異光芒的雙瞳,心緒倏地像被扯亂的麻繩,全攪在一塊兒了。

  淩屏移開視線,終於想起自己想說的話。「不管我是不是討厭你,那一點都不重要,就像你剛剛說的,沒錯,我是為了錢,所以我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就算自己還是在乎什麼,也做好了所有最壞的打算。」

  「什麼最壞的打算?」

  「就像現在,我已經來了,不是嗎?而且我已經算過日期了。」

  「日期?」

  「就是幫助我領到紅包的日期,這幾天之內都有希望。」

  「呃?」白英傑就像不慎掉落陷阱一般,快速從她身上躍起,然後不可思議地瞪視著她。

  淩屏也跟著起身,開始翻找些什麼。

  白英傑好奇地瞪視著她,直到發現她手裏的那把剪刀!

  「你……」呃,小姐,就當他是惡狼好了,可他還沒把「小紅帽」給生吞入腹,現在就把剪刀亮出來,這個……劇情不符哦!  

  淩屏不理會他,逕自走向那疊印有男女親熱圖片的盒子,取出內物,一刀剪破所有加持的「保險」。

  「你可以做好所有防範,但別忘了有句話叫百密必有一疏,有些事是防不勝防的。」淩屏重新回到床上呈八字躺平,「請你動作快一點吧!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你……有必要這麼急嗎?」乖乖,明明他才是大惡狼耶!

  「當然急,我說過算過日子的,過了這幾天又要等到下個月了。」

  什麼?當他是月週期的造精機器嗎?白英傑搖搖頭,退了兩步。

  看著男人驚駭的模樣,淩屏忽然有種奇妙的「快感」!除了錢之外,原來在他身上還是可以找到另一種趣味的!

  「你不用搖頭,因為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徹底執行計畫。畢竟對我這種窮小孩來說,奶奶的紅包絕對是很誘惑人的,所以就算你不對我怎麼樣,我想……」淩屏笑了,將他招牌的邪氣笑容學以致用。「我會自己想辦法,總是有那個機會的。」

  自己想辦法?什麼機會?來場精記?望著淩屏拿著睡袍從容走往浴室,白英傑著實愣了半晌。

  敢情從現在開始,他連睡覺都有危險?

      

  淩屏躲入浴室,重重地籲了口氣。

  她警告自己不能讓白英傑看出自己的驚怕,因為接下來,還有更困難的任務等待著她去挑戰!

  首先……她瞟著身上這件前開叉後露背的絲薄睡衣,踏出浴室的每個步伐,終於印證何謂「步履維艱」的感受。

  一億等於十個千萬,等於百個百萬,等於千個十萬……一張張花花綠綠的鈔票在她眼前飛舞,她宛如已經看見自己拿錢砸向那些債主那一幕……

  對,就這麼走下去,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了!淩屏如此告訴自己。

  當白英傑看見掛著少許「布條」走出的淩屏,整個人再度愣住,心頭的號角也再度吹響——來了!終於來了!

  做好一番抗戰到底的決心,他強迫自己拉回視線,端坐沙發,手握遙控器開始努力轉臺,找尋足夠吸引自己的節目……

  呃,那是什麼?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是球!她胸前的兩團雪球就這麼彈抖而過,而且也滿地開花了,在他兩隻眼睛裏、在他心坎底……

  不!不開花,更不能「結果」!他深深吸口氣,給自己找到最好的節目頻道,這叫什麼?佛光普照是吧?是的,萬惡淫為首,我佛慈悲一定可以幫忙渡化啊……

  興許是慧根不夠,怎麼螢幕上那位法師說了老半天,還是沒能收拾他怒放的心花?於是白英傑又轉了台。

  摔角?嗯,這個好!左勾拳、後肩摔的,他需要一點假想空間來釋放某種急速累積的能量……

  淩屏看著白英傑擺出一副抵死不從的德行,決定拼死一戰,故意在他眼前繞來繞去,最後停在他面前。

  「你擋到了,我在看……」

  「我知道你在看,好看嗎?」淩屏湊近兩步,俯身接近。

  「嗯……」好看,真的很好看……白英傑吞了一大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低垂敞露的兩隻豐乳。

  再往下看,嚇!他發現她裏頭竟然什麼也沒穿,微張的兩條腿兒之間,黑影暗布。

  「你、你不必費心思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最後一句話也送給他身上的「某部位」。

  「真的嗎?你什麼時候變成柳下惠了?」

  「呿!別把我跟那個沒趣的傢伙牽扯在一起。倒是你……」他揚眼審視著她,轉動的眼珠子象徵著某種暗自運作的意念,緊接著,他挑了挑眉,直接訴諸行動。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他站起身,將她整個人往後扳,正對一面穿衣鏡。

  淩屏瞪視著鏡子裏的自己,那……真的是她嗎?

  鏡子裏的女人面色潮紅,細肩帶整個往下掉,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男人自背後抱著她,伸著大手罩住一隻乳房,另一隻豐滿則隨著身軀的悸動而彈搖起伏;掀至腰際的裙擺下裹不住神秘三角洲,男人的指頭繞過翹挺的臀肌,往前滑行埋在那片萋林中,不斷地放肆撫摸……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他繼續撲抓著她的乳房,用力揉捏;另一隻手直探她的下體,攤開掌心准快地覆住她的花苞,指頭往上一曲直接撬開那道緊密的甬道,往花穴深處刺入。

  「哼……」淩屏渾身如遭電擊,兩腿發軟。

  「你……真的不要太過分,否則——」他附在她耳邊,舌尖邪佞地舔著她的耳廓。

  「否則怎麼樣?」她的聲音在顫抖,感官的刺激伴隨更多驚悸,剎那問,她以為自己即將奪門逃離。

  只是,來不及了。

      

  白英傑一把扯去淩屏身上掛的「布條」,攔腰一把,讓她赤裸裸的胴體整個栽倒在沙發中。

  「否則你就是在考驗一個男人正常的機能!否則你就別怪我……你又能怪我什麼?不,你不能!因為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耗盡所有耐力之後,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狂獅,準備大啖美食。

  淩屏此刻很難開口說句話,因為被壓倒在沙發上之後,枕著沙發椅把的頭往後仰去,試著拿手撐起身子,卻再度被他一把按倒。

  她仰躺的姿勢,讓胸前兩團雪白的乳房整個爆凸,隨著呼吸的急促正在他眼前搖晃,美麗的波動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捕捉……

  他俯身在側,兩手抓著她的乳房搓揉一番,又輪流捏擠,讓她的乳房鼓滿自己的掌心,然後湊低著嘴,含著已經尖硬的頂端,用力吸吮……

  「哼……」她想挺起身子的姿勢一下子走了樣,陷入柔軟沙發裏的胴體,像條不慎失足泥淖的白蛇一樣,扭擺掙扎。

  他滾燙的唇舌逐漸往下滑,離開美麗綻放的乳蒂,來到不斷抽顫的小腹……

  然後他稍加調整位置,讓自己有多餘的空間,抱著她的兩條腿,將它們分得開開的……

  他的頭埋入其中,撥開那片萋萋芳林之後,但見緋色花核隱約含露,他伸著綿柔靈活的舌尖,才輕輕撥了撥,馬上感覺到女人渾身又是一陣強烈的戰慄。

  「嗯……你的感覺很強烈,很好,你是真的很想……」他繼續拿著牙齒輕磨她的花核。

  「我、我……」她想要什麼?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這就是男歡女愛嗎?淩屏內心有另一道聲音在掙扎,但被徹底征服的感官知覺,卻又將她整個人帶往另一個神秘領域……

  「你又流出來了,好濕……」他低沉的聲音自下方飄出,埋在她兩腿間的舌尖繼續狎玩,貪婪地在濕潤的花苞間來回穿梭。

  「嗯……哼……」一股熱浪在她體內高漲,她嘴裏情不自禁地吟哼,兩條腿兒也漸漸彎起,隨著他的每一下動作而打顫。

  感覺到她的放鬆,他放開箝制她兩腿的手,伸往她身下直探幽洞,閉合的花苞一經扳開,露出晶瑩嫣紅的花蕊……

  他伸著舌尖舔舐,然後加深搗入。

  「唔……哼……」她的手在空中亂抓,兩腿勾著他的頸子,臀部同時不停扭動。

  他不但沒停下來,舌頭更加往裏伸入,不斷地吸吮、翻搗……

  「哦……不……停!停下來,不要這樣……」她感覺自己的細嫩私處在陣陣痙攣,一波波強烈的快感襲來,讓她無法招架。

  「你真的要我停下來嗎?」他終於爬離她身上,伏在她前方的英俊臉龐綻著某種邪佞的笑容。「這樣會比較好嗎?」

  「嗯……」她是希望他停下來的,因為當他的唇舌捲入她的花穴,那種要命的刺激確實讓她狂亂到幾近啜泣,但……

  真的有比較好嗎?隨著愛撫的動作暫歇,一種莫名空虛和難言之癢竟然伴隨而上,而且是從身下逐漸擴散……

  淩屏不自覺地蠕動身軀,這舉動全落在白英傑眼裏。

  「怎麼樣?是不是這裏會癢?」他抓著她的手去摸自個兒的私處。「摸到了沒?跟平時有什麼兩樣?」

  「我……我不知道。」她始終緊閉著雙眼,沒勇氣看他一眼。

  「不知道?那我幫你好了。」他以指頭故意彈扣她敏感至極的花核,然後撫弄著她因過度興奮未能完全閉合的花苞,「你這兒不止濕透了,而且還腫起來,像花瓣一樣得到滋潤而綻放,現在正在期待……」

  期待什麼?任由他未盡的尾音飄蕩,她的神魂全系在他輕撚慢撫之處……直到某種滾燙的碰觸戳破了她混沌的知覺。

  那是什麼?怎麼那麼尖硬、熾熱?

  她微微弓起的身軀只為了看清楚他的動作,這一看,原本微眯的眸子瞬間凸睜。

  他、他……僅存的內褲已經褪去,此刻正橫跨在她身上,充血漲紅的男性象徵如同蛇信一般,正對準著她的私處頻頻刺探。

  「啊?!你、你……」她瞪著他胯間的「玩意兒」,失聲驚呼之後,踢高的兩腿就像隨時想來個後空翻一樣。

  「嗯?」他瞟了她一眼,當下做了最明智的決定——

  他將她一把抱住,然後走向床鋪,讓她上半身靠在床沿俯臥。

  「你看起來很緊張?放輕鬆,就像那一夜……」

  「那一夜?哦,不!不要那樣……」她半跪在地面上,一顆頭無力地趴往床沿,兩股間明顯感受到某種堅硬熾熱的拂拌,更讓她想起當初那種撕裂疼痛。 

  「那一夜……我弄痛你了?」白英傑似乎明白了什麼,語氣也植入某種歉意,「放輕鬆,這次不會了,相信我……」

  他用著更多的時間親吻撫摸著她,化解她緊繃的曲線。

  一手自後面攔抱著她的纖腰,托起她的屁股,一手覆在她乳房上不斷地搓揉,湊低的嘴也自背脊一路親吻向下……

  「嗯……」當他親吻上她雪白的屁股,她體內倏地一緊,忍不住縮臀夾腿,卻不知這樣一來,她的腰桿子也在這時顯得更加挺直。

  就這姿勢,就這樣子……望著兩瓣高高挺起的屁股,還有肥沃半閉的暗溝,他一條腿橫跨而上,架開她的兩條腿,緊抱著她的乳房的一隻手施壓,然後另一手掄著自己胯間的男性,穿越那道暗溝。

  充分的愛液滋潤,讓那管熾熱的硬杵就這麼一舉搗入她的神秘幽洞。

  「哦……」在滋滋的弄潮聲之後,是女人的低呼聲。

  進去了!他就在自己的體內……淩屏緊張地攀抓床面,原以為會痛楚再現,但是……

  「還會痛嗎?」他的指頭往下一采,撫撚著交合之處,直到手指一片濕黏。

  「唔嗯……」遭到瞬間填充的花穴,某種癢絲絲的感覺已經取代曾經有過的疼痛感,可這讓她無法啟齒,只能無意識地晃著頭。

  「這一次,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又在這時候喊停……」他的唇舌蜷繞在她耳畔,兩隻手覆著她雙乳,時而揉擠時而捏弄,緊緊貼黏在她屁股上的腰身也試著上下律動。

  從一開始的緩抽緩插,逐漸地加深、加快……

  「哼……啊……」這是什麼樣的滋味?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意沁骨襲來,讓她發出失控的低呼。

  聽聞著她美妙的吟哦,他更想看清她動情的模樣。

  他倏地抽回自己,快速將那具軟綿綿的身軀翻正,同時將她兩條腿分開架往自己的雙肩。

  霎時,她美麗的幽洞一覽無遺。

  而她,也再度眼見他那充血的勃起,此刻正準備一舉塞往自己細嫩的私處——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低呼。

  「輕、輕一點……太深了……」

  「你確定?」他很配合地提起腰桿,那管熾鐵抽離幾分之後,逗留在她的洞口磨轉。

  「嗯……」他的每一下扭轉,都傳來滋滋的水潮聲,也換來她無助的呻吟。

  怎麼會這樣?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感覺某個地方硬是有種難以排解的渴望?

  而這種感覺也開始牽系著她的所有動作,她的屁股開始扭動……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

  他不需要她的答案,因為他要讓她的身體自己說話!揉捏著她的花核,挺進的男性加深幾分,卻仍是有所保留。

  「唔……」某種類似滿足的引誘,讓她屁股也跟著自然抬高。

  他腰桿一沉,重力一頂,讓她的潮水氾濫將他熱爆的硬杵整根吞沒。

  「現在還要我輕一點嗎?會太深嗎?」他的手托過她的臀,開始重重插落,每一下部像要貫穿她似的。

  「哦哦……」她什麼話也不用再回答,因為這時候她已經放縱身心,讓所有感覺做主。

  湊迎著他的律動,她扭動腰肢,不斷地發出迷醉的吟哦。

  一波波的愛液自陰陽交會處沁出,然後流向她的腿側、床單……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宛如置身水域。

  白英傑的體力果然驚人,在淩屏的歡娛指數幾度達到高峰之後,依然猛浪的男性還在她體內搗弄。

  「我不行了……」體力不支的她發出求饒聲。

  「我也不行了,你夾得我好緊……」她的甬道這般緊窒,讓他的每一下律動都換來極致的快感,一種宣洩的欲望迫在眼前……

  他掉頭試圖張望什麼,以因為某種隱忍而顯得粗啞的聲音問著:「剛才的套子你真的全都毀了?」

  當淩屏知道他在找什麼的時候,沉閉的星眸倏地一睜。

  「你……」他發現她目光有異。

  淩屏不答腔,忽然弓身向上,八爪章魚似的手臂緊緊繞過他的屁股,然後主動拚命律動……

  「喂!你……啊!」白英傑發出一記低嘶,一陣急速膨脹之後,在她更加爆緊的花徑裏加劇衝刺……

  他的種子,滾燙異常地注入她的花田。

  室內恢復平靜,兩人各自調整著紊亂的氣息。

  白英傑靜靜地躺在淩屏身畔,腦子裏還在想著她最後的瘋狂之舉,卻聽見她微弱的聲音傳來——

  「我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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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5 11:57 PM|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淩屏一說完話,馬上將兩條光溜溜的腿高舉,抬掛在牆面上。

  「你在幹什麼?」這時候練瑜珈?

  「聽說這樣受孕的機率比較大。」

  白英傑聞言,神色跟著一變。「你的成功就是指這個?說來說去,你還是在肖想奶奶的獎金?難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腦子裏想的也是這個?」

  「這點你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事已至此,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你……簡直是無恥!」白英傑被激怒了。

  「你……你說誰無恥?」淩屏放下腿,從床上坐起,嘴角開始抽搐,瞳孔快速放大。

  「當然是你!」他毫不客氣地指責,「說你為了環境所逼,所以死要錢,那我還可以體諒;可是,你什麼錢不好賺,居然靠出賣肉體?我罵你無恥只是剛剛好而已,難道你現在還有一點點羞恥心嗎?」

  「我……」淩屏的臉色一陣青白交加。

  是的,她被罵無恥是應該的,而且她還希望自己能夠真正無恥到底,那麼眼前一切計畫就可以順遂完成,可偏偏這會兒他的話語,硬生生地將她刻意努力掙脫的羞恥心給拉回來。

  淩屏握緊拳頭,任由指尖戳入掌心,咬著顫動的唇瓣,大力掀開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動也不動。

  呃……離開床鋪的白英傑望著裹在被裏的人形,表情錯綜複雜。

  看著她遭受羞辱而受傷的神色,他心裏的不忍再度萌生。

  不忍?這時候不學著狠心一點,死得難看的是自己啊!他暗暗教訓起自己來,卻又馬上為了另一種發現而悄然心喜——

  她終究不是那種無恥敗德的女人,證實他並沒有看走眼。

  只是……那又怎樣?她答應爺爺奶奶的要求,確實只是為了錢,而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為了他?

  白英傑驀然驚覺自己好像在期待什麼,忙著甩甩頭。

  天下為公、世界大同,人類嘛,本來就應該和平共處,他只是期待一份大愛啊!

  他說服了自己,也朝目標前進,只是一開口卻結結巴巴起來, 「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啦!這……有時候無恥也不是一件完全不好的事,現在這種社會如果臉皮太薄,也是很吃虧的。而且……我覺得有時候女生主動一點也沒關係,好過那些裝模作樣的人,你說是不是?」

  淩屏沒吭聲,原本羞憤交加的內心卻忽然感覺好笑。

  他吞吞吐吐的字句,是想安慰她,還是打算鼓勵她可以繼續「無恥」到底?

  「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是或不是,因為這時候對我來說,最好不要去想什麼是非對錯,對我來說,除了這樣子,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她幽幽的聲音從棉被一端逸出,「我很累了,睡覺吧!」

  「你……真的要睡覺?」

  那他呢?他也很累,可是睡不著怎麼辦?不知怎麼地,他忽然好想說說話,特別是感覺她聲音特別沉重的這個時刻。

  「反正我也睡不著,不如咱們聊聊?」

  但是回應他的,只有一室冷寂的空氣。

  怎麼說睡就睡了呢?白英傑在內心嘀咕兩句,只好繼續看電視。

  只是……看看床上熟睡的人兒,他轉頭將音量持續降低,最後乾脆直接關上螢幕。

  淩屏不再回應,假裝睡著,偷偷看著白英傑關掉電視機,心裏開始有點緊張……半晌過去了,身邊空出來的床位並沒有動靜。

  淩屏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睡著的,乍醒的一刻,下意識地轉頭望著身邊的床位,卻依然空蕩。

  而白英傑,正歪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桌上還擺著沒喝完的紅酒。

  籲口氣,淩屏重新躺好,可是過沒多久,又翻身坐起。

  看著他瑟縮的睡姿,她略有躊躇,最後還是起身,抱著一條毛毯走了過去。

  看著他合上的濃密長睫毛,輕閉的潤紅唇瓣,不再充斥邪佞笑容的臉龐,此時卻像嬰兒般平和安詳……

  其實他真的不壞,只是故作吊兒郎當的樣子有點欠揍……淩屏抿著微笑,將毛毯輕輕覆蓋在他身上。

  這可不是心疼他會著涼什麼的,只是這時候他的健康也是一種要件罷了!淩屏高高地抬著下巴,轉身打算重新窩回床上去。

  「淩屏……淩屏……」身後卻忽然傳來男人的輕喚聲。

  呃?淩屏頭皮一陣發麻,開始後悔自己不該吵醒他……她慢吞吞地轉過頭,卻發現白英傑的眼皮依然緊閉。

  他只是在說夢話?他喚著她的名字是代表……自己正在他的夢中?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境?在夢裏繼續輕薄還是大幹一架?

  淩屏明知該往床上躲去,卻忍不住停下腳步,一陣屏氣凝神,想繼續聽清楚。

  「淩屏……你為什麼要這麼討厭我?難道我們就不能好好相處嗎?其實我是滿喜歡你的,我也想跟你交往,可是……你不能把我當成賺錢的工具啊……」

  撲通!撲通!

  淩屏的心臟強烈收縮,來不及傳輸的血液造成一陣昏眩……

  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刺激震懾著她,讓她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為了這傢伙幾句夢話,她居然就……就感覺輕飄飄的,甚至還有某種陌生的滿足和甜蜜感?

  淩屏甩甩頭,努力讓自己往床邊靠近,卻發現白英傑身上的毛毯已經滑落,忙著踅回腳步將毛毯往他身上蓋好。看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忍不住嘀咕兩句:「其實……我也不是討厭你,只是……唉!」

  只是她不敢不討厭他,男人對她來說只象徵著災禍,更何況像他這種風火般肆無忌憚的男人?輕歎一句後,她回到床上。

  就在這時候,罩在毛毯裏的一隻眼睛眨啊眨的,咦?只是什麼?怎麼不說完呢?白英傑眼中眨動一抹黠光。

  真虧他腦筋動得快,發現她走近自己的時候,來這麼一招……這叫什麼?以柔克剛是吧?只是這麼一試,他竟意外挖掘了她剛烈之外的另一種溫柔,而且這種滋味真是讓人回味無窮啊!

  臉龐輕輕摩擦著毛毯,他嘴角的笑意逐漸擴散。

  原來這條毯子這麼柔軟?原來半夜有人幫忙蓋被子也不錯嘛!他閉上眼回想著她剛才小心翼翼為自己蓋被子的樣子……

  帶著某種滿足的笑容,這次他真的睡著了,而且也真的夢見了她——

  夢裏的她有如小鳥依人般偎在他身旁,沒有激情畫面,僅是一個親昵擁抱,一個真心交會的溫柔笑容……

  隔天,一覺醒來的白英傑整個人愣住了——原來「什麼」都不做,也能這般銷魂?原來除了「那話兒」的滿足之外,女人還是有可能帶來另一種快樂?

  如果可以讓夢境成真的話……前題是他必須讓那只「火鳥」成為自個兒臂彎下的那只「小鳥」!

      

  經過這一晚,白英傑不免設想——面對那個眼裏只有鈔票而別有企圖的女人,只怕自己會先被訓練成「大鵬」?

  他這個見獵心喜的大惡狼,已經淪為人家的俎上肉,要是真讓人家欣然享用也就罷了,好歹證明自己的可口美味;偏偏人家擺明是捏著鼻子勉強下嚥……

  難道他就這樣子束手就縛,等著當那台「造精機」?

  不過事實證明他想太多了,因為自從那一夜之後,淩屏不再造次,只是……同居一室卻被當成空氣的感覺,似乎更是讓他渾身不對勁。

  他忽然有種想改變現狀的念頭——

  「我想到一個好方法了!我們那個計畫可以正式啟動了!」秋貴忽然興匆匆地跑來報告。

  「計畫?」

  「就是逼走她的計畫啊!」秋貴繼續碎念:「其實我有點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你不是說自己只是想拿淩屏來當幌子好解套嗎?可是現在看你的樣子,又好像是玩真的耶……」

  「我不知道什麼叫真的假的,我一直覺得她很特別,我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是真的,可是我不想被當成利用的工具也假不了。」白英傑臉上多了種矛盾。

  「什麼真的假的,我被你都弄糊塗了!你乾脆直接告訴我好了,現在還要不要趕走她?」

  「這個……」稍作吟哦之後,白英傑挑挑眉,點著頭說:「為什麼不?就算我對她有好感,也不應該是在這種環境之下,而且我也想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她離開這裏以後,失去所有利益交換的條件,她對我的態度又會有怎麼樣的轉變?」

  「這個我知道!」秋貴舉手大聲回答,「她會直接宰了你!」

  「你……」白英傑一臉不服氣:「你根本不瞭解她!其實她……她不是那麼討厭我,而且她對我還是有溫柔的一面。」

  「哦?」秋貴一臉不以為然, 「這個我是不瞭解啦!不過如果要逼走她,聽我的准沒錯!」

  「哦?」

  「很簡單啊!我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秋貴趨近幾步,開始比手畫腳起來。

  只見白英傑一邊聆聽,一邊頻頻皺眉,「這樣子好嗎?會不會……太毒了點?」

  「無毒不丈夫啊!大敵當前,豈可手軟?這道理你懂嗎?寶貝。」

  「好吧,那就照你的方法去做。」白英傑揮手示意,走了兩步後掉頭補充一句,「還有,記得,以後別再喊我寶貝!」

  白英傑想保住剛剛吃下腹的早餐,加快腳步離去。

      

  對淩屏來說,每個黑夜的來臨,都是一種挑戰,所以耳聰目明、觀察「敵情」是絕對必須的。

  也因為如此的高度警覺,讓她再度有了發現!

  她踏入房門之前,聽見了白英傑講電話的聲音。

  「好,中山北路那家天堂鳥是不是?這家酒店我知道,聽說裏頭的小姐都是高檔貨?真的?還有特別秀?怎麼?該不會來個天體營吧?哈……那我更不能錯過了……我怎麼會走不開?安啦!我馬上到。」

  天堂鳥酒店?天體營?淩屏的腦門瞬間充血,一把推門而入,卻正好撞上白英傑。

  「你這麼晚了還要出門?上哪兒去?」她瞪視著他。

  「我是要出門,不過是出這道房間的門。我到書房找點資料,可能會有點晚。」

  「是嗎?那我陪你去。」她蠢動的拳頭只差沒轟掉他那張笑臉。

  「不行!」他誇張地擺手搖頭,「你不能跟。」

  「為什麼?」

  「因為你會害我分心。有些事情要很專心的。」他煞是慎重的表情。

  「哦?」

  「怎麼?你懷疑我的話?」

  「我應該相信嗎?」

  「當然!我騙你幹什麼?」

  「如果事實證明你騙我呢?」

  「如果……那就隨便你好了。」

  「好。」

  「好?」看著淩屏用力點頭的樣子,白英傑微微愣住了。

  淩屏不再多說什麼,原先想直接拆穿他的謊言的念頭一掃而空——因為有了更好的選擇。

  隨便她是不是?行,那她就得更賣力一些!正所謂捉姦在床,捉賊的就要人贓俱獲!

  稍晚,白英傑出了門,而淩屏也開始一路尾隨。

  一切都在計畫之中——不論對白英傑或淩屏來說。

  「喂,阿貴,她真的跟上來了,你在後頭要留意點。」踏入計程車之前,白英傑瞄了後照鏡一眼,然後撥了電話。

  「我知道,不過說真的,我發現她今天故意打扮的樣子,看起來比你還帥呢!」阿貴在電話那頭開始述說淩屏的中性裝扮,從帽子、髮型到褲裝、皮靴樣式。

  「喂!」白英傑終於發出難耐的抗議聲,壓沉嗓子低喝:「我是讓你跟緊她,別讓她……」

  「讓她怎麼樣?你怕她會沖上前揍你嗎?」

  「不是!我是怕她……這種地方實在不是她應該來的,我是擔心……」白英傑忽然有種想咬斷自己舌根的感覺。怎麼搞的?他竟然為了她這麼操心?

  果不其然,同樣發現不可思議現象的秋貴也進出詭笑,「厚!搞了老半天你是在擔心她?安啦!她那麼凶,有人敢對她怎麼樣嗎?我反而比較替這家酒店擔心。」

  「反正你照計畫去做就是了!」白英傑沒好氣地結束通話,然後下了車。

  依照計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他快步踏門而人的時候,也該是秋貴這只黃雀現身的時候了。

  然後呢?「黃雀」即將帶著螳螂去找蟬兒……

  白英傑走進事先安排好的包廂,馬上引起小小的騷動,幾名正在和酒女調笑的男人紛紛起身。「白總好!」

  「好好……你們……繼續。」他對著阿貴召集前來充場子的「酒客」招手示意之後,屁股才坐定,幾名穿著暴露的陪侍酒女馬上包圍過來。

  他漫不經心地回應,偶爾往包廂入口投瞥一眼。

  他大略可以想像淩屏發現阿貴忽然出現的吃驚表情,也相信最後阿貴會順理成章接受「威脅」把人帶進來「搜查罪證」,他最感興趣的是——當她一腳踏進來,眼見他被美女包圍的場面,又會是如何的反應?

  不久,阿貴推門而入,然後靠邊閃人,淩屏的身影乍現——

      

  淩屏在原地站立,目光直視白英傑,然後開始轉動眼珠子,掃視周遭。

  「呃……」阿貴露出一副盡人事的表情,收拾最接近淩屏的那只酒瓶,然後忙著「淨空」白英傑兩旁的座位,示意身邊的酒女靠邊閃,「坐過去!讓個位……」

  酒女識相地自動起身,卻直接迎向淩屏。 「帥哥耶!來,請坐嘛!」

  「對嘛!第一次來嗎?看起來好害羞的樣子呢!」酒女們陸續簇擁而上。

  淩屏始終不吭聲,只是冷眼再往白英傑瞟了瞟,然後唇兒微微一勾,兩臂一張,來個左擁右抱,一屁股坐下。

  咦……現在是什麼情況?白英傑下意識地望了秋貴一眼。

  秋貴收拾一臉的驚駭,忙著趨近低聲抱怨:「她是女同志這種事你應該早說嘛!」

  「她……」白英傑差點撐爆一對眼珠。

  「不過這樣子也好,反正不會影響計畫,說不定更有效果呢!」阿貴自顧自地說完,馬上掉頭吆喝:「喂,各位美眉,這位是淩董,是咱們白董的貴賓,誰能讓淩董開心,誰就有獎!」

  眾酒女們一聽,如聞出征號角,紛紛擠往淩屏身畔,極盡諂媚之能事。

  白英傑呆愣一旁,看著淩屏的一舉一動。

  酒女黏在她身上撒嬌情有可原,但她呢?她居然跟著熱烈回應?

  看著她跟那些女人摟摟抱抱的樣子,他的腦神經終於緊繃到極限,霍地起身,將淩屏拉往一旁。「你在幹什麼?!」

  「跟你一樣啊!」淩屏冷冷地瞪視著白英傑,「找樂子,不是嗎?」

  「可是……你確定那些女人可以帶給你快樂?」她是……女同」?!

  「不,帶給我快樂的人是你。」

  「我?」啊?關於帶給女人快樂這點來說,他是從來不曾懷疑啦!只是……這時候她表明心跡,好像有點古怪?

  「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嗎?現在我證明你說謊了,想到從今晚開始我就可以隨便處置你了,你說我不快樂嗎?」淩屏對著白英傑露出難得一現的甜笑,「今晚就當是慶功宴——由你買單!」

  「你……」望著她明顯酡紅的臉頰,他內心有點掙扎,該不該勸她少喝一點?那豈不是扯自己計畫的後腿嗎?

  最後他還是說了:「今天晚上你最好不要喝酒,當心樂極生悲!」

  「放心,我的酒量好得很!倒是你自己,想喝就喝吧!因為從今以後……哼!」淩屏哼笑,然後揮揮手,重新步回座位。

  哼!今晚以後怎麼樣?這不知死活的女人,枉費他一片慈悲心腸……罷了!白英傑學著人家的笑聲,聳肩入座。

  「白董,你今天怎麼都不說話呢?不開心嗎?來嘛!我陪你。」

  此時,一名酒女忽然一屁股坐上白英傑的大腿,緊摟著他的脖子,胸前那對呼之欲出的乳房則在他眼前晃搖。

  視線瞬間被遮斷的白英傑,格外想看清淩屏此刻的表情,往旁一個惻頭探看,不料身上的女人同時扭擺,結果頭顱就這麼直接埋入那對乳房間……

  「哎喲——白董,你好壞唷!」酒女嘴裏發出嬌嗔的抗議聲,但兩手卻順勢抱著他的頭往乳溝栽入,身子同時扭擺,一對乳房在他臉上拚命磨蹭。

  白英傑聽見了一陣哄笑聲,也同時聽見自己內心的呻吟,當他擺脫掉身上女人的時候,竟然有種狼狽的感覺,甚至……心虛?!

  只因為淩屏在場嗎?所以讓他無法自在地「入境隨俗」?

  他偷覷了她一眼,卻發現人家喝酒喝得正盡興呢!

  安排好的「酒客」們,遵從事前的指示,全部把火力往她身上集中,卯足了勁兒向她頻頻邀酒。

  淩屏表現也十分阿沙力,一杯杯的酒當成水一樣全往肚子裏吞……

  她以為這樣就能澆熄滿腹的怒氣,可是辛辣的滋味卻隨著酒精穿喉而過,直逼肺腑。

  可她還是很想喝酒,目睹白英傑和女人調情的場景,雖然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但無法排除的怒火已達沸騰,這時候她只能冀望酒精能夠暫時麻痺這種不堪的感覺……

  正當白英傑驚異著淩屏過人的酒量時,秋貴悄悄附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擔心沒辦法扳倒她,對不對?放心,我已經使出最後的撒手&#;了!」

  「什麼?」

  「我啊,在她酒裡加了點料。」

  什麼?她被下了迷藥?白英傑還處於震驚當頭,一會兒,阿貴又靠過來。「小哥,剛剛我才發現了一件事,本來不敢告訴你,不過想想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因為……」

  「說重點!」到底又怎麼啦?

  「就是……都是小李子會錯意,他聽我說要讓她倒下來,還以為是小哥想方便對她怎麼樣,所以他就給我……」

  「所以他就給你?」春藥?白英傑從阿貴心虛的表情找到肯定的答案。

  就在這時,他抬眼一望,卻發現淩屏的座位是空的。

  他愣了愣,馬上跟著沖出去,最後他在洗手間的拐角處發現了她,還有撲在她身上的禿頭佬!

  那名醉漢動手扒扯著她身上的衣服,在扭扯中,同時甩了她一個耳光……

  白英傑目睹這一切,一顆心瞬間揪緊。

  「住手!不許動她!你這該死的混帳、王八蛋!」他毫不思索地沖上前,拳頭直接揮過去。

  從這一拳開始,事件開始擴大,雙方人馬聞訊趕至,最後打成一團。混亂中,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所有人形成鳥獸散……

  白英傑和淩屏也在行列中,他們沖出酒店,沖向霓虹閃爍的街道、遁逃進寂靜冷清的巷弄……

  白英傑才放開淩屏的手,馬上感覺她身軀的搖搖欲墜,連忙上前扶抱她,「你怎麼了?還好吧?」

  「我……好像不太好,怎麼會這樣……」淩屏以手輕捶自己的腦袋瓜,嘴邊斷續碎念:「我覺得頭昏,而且……」

  而且體內有股熱潮在高漲,特別是感受到男人體溫的時候,她竟然有種衝動想緊緊抱著他?淩屏再度甩甩頭。

  「我看……我還是趕快帶你回家吧!」該是藥效發揮的時候了!白英傑除了心虛之外,還有著歉意,這一刻除了平安送她返達家門,啥計畫都已不在他腦海中了。

  「哼……嗯……好熱……我好熱……」她在他懷裏磨蹭呻吟。

  他知道,他全知道,她很熱是吧?因為他……他也很火啊!

  不發一語地緊緊抱著她,仰望星月輝映的夜空,他的內心開始呼喚。

  呼喚老天爺、呼喚土地公、呼喚各路神祗……您說,您說說看嘛!這教他如何是好?

  順其自然發展,因為自然就是美?可……這種乘人之危,有昧良心,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啊!

  神明這時候應該也下班了吧?而良心這玩意兒……缺貨是很常見的事厚?

  兩種聲音在他心裏交錯響起,但最後的決定只有一個——

  那晚白英傑並沒有帶淩屏回家,而是直接找了家飯店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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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剛破曉,當淩屏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內,而且被窩裏的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別看了,你的衣服都在地上。」白英傑窩在沙發裏,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瞅著她。

  「我……你……」淩屏想起身,又意識到什麼,忙著躲回被窩裏。

  「不用這樣看我,你的衣服不是我脫的。」他露出無辜的表情,撿起地面的衣服扔給她,然後指著自己身上破裂的襯衫袖口,「反倒是我的衣服,都被你扯破了。」

  「我?」淩屏驚駭地瞪直眼睛。

  「你……昨晚的事都不記得了嗎?」那他是否也要考慮讓一切記憶歸零?

  「我記得在酒店的時候,我感覺有點頭昏,所以想出去洗把臉……」淩屏一邊整裝著衣,開始回想一切。

  從眼見醉客欺負女服務生,她出聲制止的那一幕開始,接著是她遭到攻擊,最後是……

  「你救了我?」她想到那一刻,乍見他出現,竟然有種像見到親人似的感覺,絕望無助的心頓時得到依靠。

  親人?依靠?淩屏為自己的想法感覺不自在。

  「你想起來了?」想起來就好,迎著她雖然有點閃爍卻不再銳利的目光,白英傑倒是很樂意保留這段記憶。「沒什麼,我……保護你也是應該的。」

  「保護?」

  「怎麼?你……又想到什麼了?」接下來的,可以不想就甭想了吧!

  「我是忽然想到自己。從小到大,好像都沒想過自己也能接受保護。」

  「呃……你……」望著她苦澀的笑容,他的心頭起了微妙震動。

  「沒什麼,不說了。」她甩甩頭,抬頭擠出一抹笑容。「人嘛,總是要學會怎麼生存,是不是有人保護不重要。不過我還是要為昨晚的事謝謝你。」

  但白英傑卻笑不出來,這女孩想必有段坎坷的身世,所以造就出無比強悍的性格,她堅硬的盔甲,只是拿來防禦所有外力可能造成的傷害……

  而他,算不算是那個外力?而且還是最具殺傷力的那個?

  「你不要謝我!你真的不用謝我!」他忽然好鬱卒。

  「你……」他怎麼了?一副想切腹自殺的模樣?

  「好,我坦白告訴你好了!你知道你為什麼脫掉自己的衣服,而且連我的衣服也扯破了嗎?」

  「我正想問你。」

  「你不要問!讓我自己說,這樣子才能表示我的決心!」他下定決心了!他要洗心革面!他要一贖罪過!

  「其實你吃了春藥,藥是秋貴的朋友給的,今晚這場戲,是為你特別設計的,目的就是要把你灌醉,讓爺爺對你徹底失望……」

  一口氣全說完的白英傑正視淩屏的表情,等著驗證「自首減刑」這句話。

  淩屏緊緊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從驚怒開始轉換……最後眼皮低垂,幽幽歎口氣。

  這反應大出他意料之外,也讓他開始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裏怎麼想的,不過……事實上我沒有對你怎麼樣,你應該能夠明白……這很辛苦的……」

  「這一次是這樣,下一次呢?既然你這麼排斥我,就會處心積慮想趕我走,不是嗎?」

  「我……」白英傑急切地說:「如果是這樣,我又何必老實告訴你?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排斥的是爺爺那種荒唐的安排,我想讓你離開也是希望……希望我們用另一種方式交往。」

  「交往?」

  「其實……我很想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錢,你還會不會跟我在一起?」他的黑眸緊緊鎖著她。

  「我……」淩屏吸了口氣,實在受不了心口猛跳的感覺,避開他的視線之後,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代表還有發展的空間,表示我們還是有那個機會。」

  「機會?」

  「當然是指……我們在一起。」他笑得有點兒靦腆。

  「那是不可能的事!」

  「對我來說,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有心?你不覺得這兩個字用在你身上很不恰當嗎?」

  「怎麼會?我對你就一直很有心啊!」白英傑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你……很特別?」

  「當然特別,像你這種多金少爺,身邊包圍的都是一些千金大小姐,所以你對我難免會感覺新鮮,說穿了,你不過是想換個口味,一時興起罷了!」說著說著,她的心無端感覺一股沉重。

  「一時興起?這個說法也對啦!」

  他的附和,直接讓她的心直墜深淵。

  「既然你也承認,那我更要明白地讓你知道,我絕對不是可以讓人拿來試吃的!」她漲紅著臉,氣呼呼地說。

  「一時興起也沒什麼不對吧?每對男女要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彼此產生興趣才開始交往嗎?所以這個一時興起,你為什麼不能想成是一見鍾情,這樣不是很好嗎?」他攤攤手,一副無辜狀。

  「有什麼好的?」嘴上不說,但已經被說服幾分的淩屏,僵硬的語氣稍緩,「這不是我要的,也不適合放在我們兩個身上,因為……沒有彼此,我對你……沒興趣!」

  「你對我沒興趣?」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為什麼要對你有興趣?」她回了個「好笑至極」的表情,然後開始用著數落的口吻說:「你有哪點讓我產生興趣了?成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閒!不論你是因為什麼理由不想結婚生子,好歹也該為兩個老人家想想,都已經幾歲的人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很瀟灑嗎?錯!這是不負責任,更是不孝……」

  「Stop!」白英傑出聲制止她,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疼狀,「原來你對我最大的興趣,就是像這樣一直罵個不停?」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罷了!」

  「你對我的感覺真的……這麼糟?」白英傑睨了淩屏一眼,攤攤手故意說:「既然你都這麼覺得了,那……算了,看來我是什麼也不用做了,反正就是壞到無可救藥了。」

  「呃?」淩屏怔了怔。這樣的結論好像不太妥。「其實你也不用自暴自棄,每個人總有犯錯的時候,只要能改過,還是有得救的。」

  「所以說,你還是對我抱著希望?」

  「我……嗯!」迎著他晶亮的眸子,她無法不點頭。

  「也就是說,你不覺得我真的很壞?」

  「嗯!」她又點頭。

  「這就對了!」他忽然抬高音量,「你發現到了嗎?從一開始你就把所有罵人的字彙全部加在我身上,表示我在你眼裏有多麼壞,而你有多麼討厭我,對不對?」

  「對。」

  「那現在呢?」

  「現在……」

  「現在你改變了!你開始發現自己其實不討厭我,這就代表你已經慢慢接受我,說不定哪天你會發現自己已經愛上我,而且不能沒有我;然後你會後悔不應該對我凶巴巴,開始拚命地想,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對我的傷害;然後……我想我應該會被你感動,接受你的追求!」

  然後呢?她一時傻了眼,看著口沫橫飛的白英傑像個大孩子一樣,帶著一臉的莫名興奮。

  她終於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啐罵:「神經病!」

  白英傑眨眨眼,望著她難得一現的燦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隨即跟著露出笑容。

  笑了!他終於逗她笑了!就這個笑容,竟然讓他有種成就感……

  「走吧,該回家了。」他拉住她的手,第一次,那只小手不再抗拒。

  在抵達家門之前,淩屏忽然開口說:「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就換房間。」

  「你……」白英傑愣住了,然後盯著她的肚皮訝問:「你這麼快就確定自己成功了?」

  「不是這樣啦!」她臉一紅,出現十足的女兒嬌態。「是我……我不想賺奶奶那個紅包了。」

  「為什麼?」

  「放你一馬,不好嗎?」她沒好氣地應道:「你不是不喜歡被人家當成工具利用?反正我還有爺爺的獎金可以拿。」

  「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爺爺的那包你還是勢在必得?」他皺著眉。

  「不用皺眉頭,也不用拿那種眼光看著我,如果你跟我一樣,成天擔心債主找上門,成天煩惱要怎麼籌錢,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死要錢了!」

  「嗯!」他點點頭,然後用力應道:「好!我知道怎麼做了!」

  「你……想做什麼?」

  白英傑不應腔,只是綻著神秘的笑容。

  淩屏卻不禁開始有點擔心——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男人,又想玩啥名堂?

      

  不久,答案揭曉——

  白英傑答應重新回去掌理公司!

  白家老奶奶的興奮自是不在話下,就像是寶貝孫子已經趕走了邪靈惡煞,眼見就要恢復昔日的正常了。

  「英傑懂得收心這樣子最好,好極了……」老奶奶親熱地拉著淩屏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我就說,你這孩子有幫夫運,將來你們要是結了婚……」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老爺子冷不防地打斷老奶奶,神色略微僵硬。「回去公司上班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再說……一切還是要看他的表現再說。」

  「爺爺的話聽起來好像對我很沒信心,既然這樣子,又何必堅持讓我回公司呢?」白英傑淡淡出語,低頭狀似專注地繼續拿著菜葉包裹蝦松。

  淩屏卻忍不住睨了老爺子一眼,心裏有著微微的抗議——何必這樣呢?難道不能再多一點鼓勵、多一點溫情嗎?這樣子對他很不公平耶!

  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腿側被碰觸了一下,她驚訝地想低頭找出桌底「作祟」的那只腳,一道聲音已經在她耳畔低低響起,「我知道你心疼我,叫是你這樣瞪人很嚇人耶!」

  下一刻,白英傑收回腿,若無其事地將包裹好的蝦松送進淩屏的碗內,依然是無謂的語調,「這次我先示範給你看,下一次有這道菜的時候,你就知道怎麼幫我服務了。」

  一旁的白英鳳忽然念了兩句,「想幫人家夾菜就直接一點嘛!何必故意說成這樣呢?男孩子殷勤一點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啊!」

  一陣低笑聲傳出,也讓淩屏瞬間爆紅臉,一顆心跟著亂糟糟。

  她什麼時候為他心疼了?不過她必須承認他的提醒是對的。只是……原來他一直這麼注意她?這可讓她渾身不自在極了。

  白英傑的笑聲也略顯僵硬,輕咳兩聲之後,轉向爺爺正色說道:「我知道爺爺的疑慮,放心好了,既然我答應回去,當然也做好了準備。雖然我不敢把握一定可以完全勝任,不過……最起碼先把世通的代理權簽到手,這件事我一定會完成。」

  「你知道世通?」老爺子頗為驚訝。

  「知道一點,公司那邊一直搞不定,不是嗎?」白英傑聳聳肩,一邊扒著飯菜一邊說,情神自在輕鬆。「雖然我記憶力愈來愈差了,也實在不怎麼喜歡背那些玩意,不過如果是關於公司近來的帳目或是業務等等,我應該還是可以跟爺爺談談的。」

  「厚!」白英鳳訝呼出聲:「搞了老半天,你表面上雖然離開公司了,但私底下還是很關心公司的狀況,而且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這話我要抗議。」白英傑放下碗筷,一臉慎重,「說我關心公司這還說得過去,但我不承認自己掌握了什麼,因為這麼一說,所有的爛攤子不都要算到我頭上了?就像去年東部那塊土地的開發案,我才不會那麼蠢,白花花的鈔票送給那些貪官,結果呢,土地使用無法變更,現在那塊田地也只能放著長草喂牛羊。」

  啪!老爺子手裏的碗筷重重落在桌面上,努力抑怒的聲音顯得有點顫抖,「好,世通的代表下周會來臺灣,到時候等著看你的代理權合約書。」然後就起身離席,開始吆喝天總管準備球具。

  待老爺子離開之後,面面相覷的現場,白英傑首先打破沉默,「我猜爺爺這次一定能一竿進洞!」

  白英鳳跟著鬆口氣,然後埋怨了兩句, 「英傑你也真是的,你明知道那個開發案是爺爺一手主導的!」

  「我知道啊!」白英傑點點頭。

  「那你還故意這樣子氣他?這樣子對一個老人家不會太殘忍了嗎?更何況他是你親爺爺。」自忖「外人」的淩屏還是忍不住插嘴了。

  「他是我親爺爺,我當然不會故意氣他,但是……要哄他開心也得看時候吧?既然要談公事,那他就不是一個單純的老人家而已,再說認清楚自己的錯誤在哪裡,這是一件好事,特別是對一個可能影響公司營運的『老人家』來說。」

  「英傑說得沒錯。」老奶奶適時說了句話:「這樣也好,那老頭就是太固執,總以為自己都是對的,公私本來就是要分清楚,將來英傑才好做事啊!」

  「只是……」英鳳微憂地說:「我聽說世通的人很難喬,也有很多對手在競爭,英傑如果拿不到代理權的話,爺爺那關可能很難過……」

  「事在人為,凡事總得先努力再說,難道就沒有人相信我?」白英傑咧齒一笑,環繞的視線最後落在淩屏身上。

  淩屏迎視著他似有期待而熠熠生輝的眸子,仿佛聽見自己頓失規則的心跳聲,她吸了口氣,蠕動的唇瓣最後吐出一句自己無法置信的話語,「我相信你。」

  霎時,白英傑奇異波動的眸光形成一道漩渦緊緊罩住她,就像有一股強烈的力量正想將她整個人吸附進去……

  「那你想不想換回房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他忽然湊近她,眨眼悄聲說道。

  呿!淩屏飄蕩的魂魄瞬間還體,狠狠瞪了那張臉龐一眼,在心中暗啐:這男人真是……

  真是怎樣?糟嗎?不,他一點都不糟!

  淩屏開始這麼覺得,甚至也發掘了他的優點,比如輕率之下所暗蘊的從容沉定,比如任性以外不失寬厚心腸,還有……

  還有什麼?接下來呢?她是不是會發現他更多的優點,然後……

  代表你已經慢慢接受我,說不定哪天你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愛上我……

  他說過的話倏地刺入她的腦門,讓她渾身毛髮一豎。

  會嗎?她會愛上他嗎?

  不,不會的!她是男人的絕緣體,她不可能對男人有興趣的,就算是魅力無人可擋的白家孫少爺也一樣,她只是不再那麼討厭他,她只是承認自己開始對他有好感……

  就這樣,這種思量圍繞了淩屏一晚,雖然離開了白英傑的房間,不用再為兩人的「明爭暗鬥」傷腦筋,但她還是再度失眠,直到東方露白的那一刻,終究不堪沉重的眼皮才闔上,白英傑落拓不羈的笑容依稀還在眼前,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一覺醒來,淩屏才驚覺,原來折騰了一夜,自己的腦袋裏裝的都是他的影像?這代表了什麼?

      

  「當某人用更多的時間去想著另一個人的時候,這代表什麼?就代表這個某人是真的愛上那個人啦!」

  秋貴刻意裝出的低沉聲調回蕩在總裁辦公室內。

  白英傑高大的身軀塞在高背椅內,翻了翻眼皮,打斷沉思哼應:「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你一定是在想淩屏哦?」

  「不是。」白英傑面無表情地接著說:「我在想川島。」

  「什麼?你在想那個日本婆子?難怪你最近早出晚歸,都跟日本婆黏在一塊兒,原來你已經跟人家……」

  「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亂說。」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川島那個日本婆子一直拖延,就是不肯跟你簽約,成天只要你陪著她遊山玩水,還有她看著你的那副德行……哼!除非是眼睛瞎了,才會看不出來她對你有意思!我看她是假公濟私,拿著『世通』的合約當權杖,她要的是你這個人!」阿貴說得口沫橫飛。

  「這不就結了?我眼睛沒瞎,不用你老兄提醒,該怎麼做我自己有分寸。」白英傑繃著臉說。

  「那、那……」阿貴開始面露哀戚,「那我知道了!你為了公司想要犧牲小我羅?這種精神是很可貴啦!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淩屏?你既然要跟日本婆子在一起,那就不要再玩弄淩屏了!」

  「我什麼時候玩弄淩屏了?」

  「沒有嗎?別以為我不知道,有好幾次我看見淩屏半夜溜出你的房間,你……難道不怕太過操勞嗎?而且就算想腳踏兩條船,也得看對象,當心你一不小心被淩屏給……」阿貴做了一個剪的動作。

  「你要繼續胡說八道破壞人家的清白,才要當心被撕爛嘴巴!淩屏是因為看我忙得比較晚,所以幫我送點心過來。」

  「破壞人家的清白?這種事明明是你自己做的……」阿貴嘀咕:「而且我才不相信你跟她之間有這麼單純。」

  「就這麼單純!」白英傑沒好氣地應聲,因為……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好嗎?

  原來單純也不儘然是一件好事,白英傑想到淩屏每次送來點心的拘謹表情,不免一陣歎息。

  他還記得,當自己發現她那不復冰冷的眸光中充滿某種善意的時候,那種宛如打了強心針的感覺是多麼美妙,只是……隨著這種美妙滋味的累積,他發現自己是貪婪的。

  因為他開始想要更多,他要的不只是她的善意,還想要她釋放的熱情:他喜歡她親手送來的點心,但更愛她安靜陪伴的夜晚,所以每每不願早歇……

  從她那句「我相信」帶來心房為之震顫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一種彼此信任的關懷,一種交付真心的付出。

  原來這世上還是存在一個女人,能讓他這麼在乎、這麼希冀……

  倏地,內線響起,原來是秘書小姐通知川島秋子來訪。

  「嘖!說人人到!」阿貴搖頭說道:「你又跟她約好了?你對家裏說要出差兩天,該不會是要跟她一塊吧?」

  「川島說對花東一帶的風景很感興趣,所以希望我陪她去看看。」

  「還好她不是對哪家飯店房間的裝潢很有興趣,讓你陪她去玩玩。」

  白英傑狠狠地瞪了秋貴一眼,然後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

  就在他步出辦公室之後,內線再度響起,秋貴忙著接起,卻在瞬間神色大變。

  「有位淩屏淩小姐說要找總裁。」秘書在電話那頭說道。

  「完了!死了!他死了……」秋貴垮著臉喃聲連連。

  「什麼?誰?誰死了?」電話另一頭傳來尖呼聲。

      

  淩屏十指緊絞,雖然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但明顯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也早已冒汗。

  不過是幫他送個東西罷了,不是嗎?抱著懷裏的保溫瓶,她不禁又開始發愁,待會兒見了面該怎麼說?說保溫瓶裏頭的補湯是奶奶要她送過來的?

  不,這明明是她燉煮多時,想讓他今晚回家喝碗湯補補元氣;結果聽說他要出差兩天,今晚不會回家,她只好親自把湯送過來……

  她如果這麼直接地說,他的表情會是如何?就像她幫他送點心的時候,他的兩隻眼睛會瞬間明亮起來,而且還會漾著暖波……想到這兒,她情不自禁地微笑。

  吸了口氣,淩屏決定照實說,看在他這陣子努力上進的份上,好歹給人家一點愛的鼓勵嘛!更何況他那副亂感動一把的蠢樣子,她還滿喜歡的……

  喜歡?她喜歡他……的樣子?倏地某個意識刺入她的腦海——

  隨著他表現所累積的「優良卡」逐日增多,也代表她已經愈來愈接近完成任務的日子,那麼……到時候她將領到一筆巨款然後離開?!

  想到這兒,淩屏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收縮悸動,難辨滋味卻又著實難捱,只能深深吸口氣,試圖調勻紊亂的氣息。

  她在幹什麼?為什麼馬上可以拿到一大筆錢卻無法真心歡喜?難道是為了「離開」這個勢必的結果?

  難道……低頭注視著保溫瓶,想到自己費心守在爐火旁的情景,在那個過程之間,她腦子裏想的是什麼?

  是他!他的笑容、他的眼神,就像現在一樣,她用「喜歡」兩個字來形容想著他的模樣。

  她喜歡上他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嗎?她也跟姊姊一樣,一腳掉入感情的陷阱……

  淩屏一下子慌張起來,抱著保溫瓶步出會客室,幾近落荒而逃的腳步,卻在轉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僵住了。

  白英傑熟悉的身影落入眼簾,只是懷裏多了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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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9-26 12:03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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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心點!」白英傑扶了一把差點摔倒的川島秋子。

  「謝謝。」嬌小的川島秋子綻著甜美嬌笑,順勢挽著他的臂彎。

  淩屏就這麼僵立原地,看著他們挽著手朝著她走過來……

  白英傑也發現淩屏了,俊俏的臉龐露出驚異之後,似乎意識到什麼,正想拉開跟川島的距離,就在這時,秋貴的身影像火箭似射過來,直接拉著淩屏閃往一旁。

  「給我一分鐘,我感激你一輩子!我知道你看到了什麼,也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你千萬要忍住,一定要沉住氣啊!因為這關係重大,小哥身邊那個女人就是世通的代表,所以小哥才不得不跟她在一起,這是為了大局著想,所以你一定要成全他……」

  他跟那女人在一起?為了那紙合約嗎?淩屏渾身血脈瞬間凍結,緊抓著保溫瓶,生怕它因為身子的微顫而松落。

  當白英傑快步走過來之前,她選擇轉身快跑。

  「咦?」白英傑愣了愣,轉頭問阿貴:「你跟她說了什麼?」

  「我……」

  川島跟上的腳步適時打斷他們的對話。「怎麼了?剛剛跑掉的那個女人是誰啊?」

  「她叫淩屏……」白英傑直接應答。

  「問路的人!」秋貴同時搶道。

  緊接著,在川島充滿玩味的眼神下,秋貴將白英傑拖到一旁。

  「喂!我已經幫你搞定一個,你怎麼自個兒全招了?難道你想在這個時候認罪?」秋貴壓低聲音。

  「認罪?」白英傑啼笑皆非地搖搖頭,然後走向川島。

  「走吧!關於我跟淩屏的事情,路上我再慢慢告訴你。」白英傑邊走邊說。

  「你跟她?你們……很熟嗎?」川島跟著邁步,表情卻逐漸沉凝。

  「熟!而且我跟她的關係還很特殊……」

  秋貴聽見幾句尾音,傻傻呆在原地。有必要這麼誠實嗎?還是說還有更高明的?對!一定是這樣,小哥總是可以將女人哄得服服帖帖……

  只除了一個人例外——想到淩屏,秋貴開始擔心起來,希望回到家的時候,不會看見一片斷壁殘垣甚至血流成河……

      

  入夜之後,忽然下起大雨,豐沛的水氣讓整座白宅猶如沉浸在霧裏,一片視野茫茫。

  所有人都已歇息,只有一抹身影突兀地出現在滂沱大雨中。

  「淩小姐你現在要出門?!」值班守衛乍見淩屏,十分驚愕。

  渾身濕透的淩屏什麼也不說,只是按下遙控器,待大門打開,馬上拔腿奔出。

  「呃?」突地,她被人一把拉住,定睛一望,發現是白英傑,她立刻愣住。這個「男伴遊」什麼時候跑回來了?

  其實白英傑才剛剛抵達家門,從停車間出來,就看見淩屏一路暴走,隨即緊跟在後頭。

  「你幹什麼?這麼晚了,下這麼大的雨,你要去哪裡?」白英傑一手撐著傘,伸出另一隻手想將她拉到守衛亭避雨。

  「不用你管!」淩屏冷冷哼聲,然後甩掉他的手。

  「我就是想管!」白英傑扔下手裏的傘,快步追上前,這次是抓住她兩隻手。

  「你到底想怎麼樣?」淩屏大吼。

  「我才想問你呢!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接到我姊姊的電話,也知道你今天跟爺爺開口要酬勞了,怎麼樣?爺爺已經給你了,是不是?你就這麼急著走嗎?難道不能等到天亮?要不也等雨停……」

  「不!不能等!你現在就放手,讓我出去!」

  「我會放手,但不是現在,至少我要把話說明白!走,你先跟我回屋裏……」他拉著她掉頭走回白家大宅。

  「我不要!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淩屏一時情急,一腳踹上白英傑的屁股。

  猝不及防的白英傑整個人撲倒在地上,白淨的衣裳馬上佈滿泥濘。

  「我……」只消一眼,他狼狽的樣子很快就讓她終結所有遲疑,趕忙伸手想去攙扶他。

  地上的白英傑毫無動靜,睨著她伸過來的手,緩緩吐出一句:「你不是要我放手嗎?現在又急著想拉我的手幹嘛?」

  「我……」看著自個兒的手,淩屏一時羞惱,正要收回手的時候,卻猛地被拉住。

  就這麼一個拉扯,害得她硬生生地跟著倒臥在他身上,更慘的是,他大手箝抱著她的腰身,一個俐落翻轉,整個人壓覆著她。

  「現在真的是泥中有你、泥中有我了。」白英傑咧著一口白牙。

  「你瘋啦?這樣很好玩嗎?你讓我起來!我真的有事情……」

  「我也有事情,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我說?你知道我怎麼連夜趕回來的嗎?我不知道自己會接到多少張違規罰單,我只慶倖自己能平安回到家,因為我要見到你,我要聽你親口說,說你真的只想趕快拿到錢,然後離開我!」

  「是!就是這樣子!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你心裏一直希望的,不是嗎?」

  「不是嗎?」他學著她的問句,眸底忽然出現一抹光芒,「很好,你用的是問號,也就是說你想聽我的回答,你也一樣在猜測我的心意,就像我一樣,我們都想知道自己在對方的心裏算什麼,因為……我們都在乎對方。」

  「我……」淩屏別過臉,閃避白英傑熾熱的眸光,卻躲不開他滾燙的唇瓣。

  他猛然低頭湊吻,滑溜的舌尖探入她的嘴裏,翻攪吸吮,強勢地霸住她每道呼息。

  他的親吻又狠又急,緊密交蠕的唇瓣不容間離。

  她緊緊攀抓著他肩頭的手,推拒的力道開始後繼無力,隨著他傳遞的溫暖氣息,尖銳撬開了某個領域的記憶。

  那是一種纏綿,一種甜蜜……男人的唇,男人的吻……

  在這瞬間,她暈眩、輕飄飄、甘之如飴……

  「唔……」她接受了這種感覺,接受了他廝磨不休的唇舌,張著嘴,容納他,也送上自己。

  「嗯……」當他感受到她主動送出的舌尖,兩眼倏地一睜,身子明顯因為興奮而微微戰慄。

  淩屏閉上眼,不容許自己看見他太過驚喜的表情,因為她知道,下一秒自己可能就會清醒過來,但至少這時候……她真的不願放手!

  兩手往下滑,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仰起小臉,她賣力湊近男人的臉龐,張開的嘴,以生澀的動作在男人身上一陣狂亂磨蹭。

  雨仍然下個不停,但沒有人在乎,兩人忘情地陷入驚喜陶醉之中……直到他們發現頭頂上多出一把傘。

  「孫少、少爺……」撐著傘上前探詢的夜班守衛,煞是為難地打斷滾在泥地上的那對人兒。

  「去!去到處巡邏還是打瞌睡都行,就是別走過來!還有,不許看、不許問也不許說!」一聲令下,罩頂的傘不見了。

  畢竟是老鳥守衛了,拎著手電筒快速閃人,還是去找找是否有被打掉的鳥巢,要不抓抓蟋蟀也行。

  守衛離開之後,乘機起身的淩屏也喚回了迷失的神智,提醒著她當下最緊急的事情。

  「你……還是快進去吧!我走了。」她雖然想邁步經過他身邊,卻警覺到他依然不苟同的眼神,只得無奈地解釋,「我只是出去辦點事,你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你到底要去哪裡?有什麼事這麼急?讓你在這種下著大雨的半夜,連雨具都不帶就這麼直接往外沖?」白英傑還是無法理解。

  「我……」淩屏遲疑半晌,最後決定交代明白好走人。「我趕著要去療養院。」

  「療養院?」

  「精神療養院。」

  「呃?你……」白英傑眨眨眼,然後吸口氣,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是……掛急診?」

  「如果白總你有這個需要,我可以順便幫忙。」看著他顯現精神錯亂的德行,淩屏翻了翻眼皮,沒好氣地應完話,才籲口氣說道:「我是要去找我姊姊,院方剛剛打電話來說她從療養院偷跑出來了。」

  「你姊姊她……」她瘋啦?白英傑甩甩頭,硬吞下任何可能讓暴動場面再度發生的字句。

  淩屏卻幽幽開口說道:「一年前,我姊為了一個男人自殺,雖然被救活了,但精神狀況卻出現問題。」

  「哦……」雖然她的語氣平靜得很,但白英傑忽然有點心虛,感覺自己好像強迫人家說出不是很樂意公開的事情。 「那……我能幫什麼忙嗎?」

  「能。」淩屏伸著手指,往旁指了指,示意他快快讓開。 「我姊姊的病情還不穩定,所以我必須趕快找到她,否則後果很難想像,你明白嗎?」

  「嗯,我明白了。那……還是我送你過去好了!」他是靠邊站了,也讓路給她了,不過卻是一路緊跟在後頭。

  「不用麻煩了。」她不予理會,逕自往前快走。

  「一點都不麻煩,我現在就去開車過來,很快的,你等我一下……」他轉向停車間。

  「我說不用了!你聽不懂嗎?」淩屏一把拉住他。

  「我只是想幫忙……」

  「你不要理我,就算是幫了我!」淩屏激動地打斷他的話,雖然控制住眼眶打轉的淚水,但聲音卻幾度哽咽:「你能幫什麼?你是神嗎?不!你不是!你只是一個男人!而我姊就是因為一個男人才變成那樣!一個薄情郎、一個負心漢、一個愛情大騙子!該死!男人都該死!你說,我還需要你去幫忙什麼嗎?」

  白英傑愣了幾秒,眸光忽然綻亮。 「那我更要去幫忙了!」

  「你……」

  「你聽我說,雖然個人造業個人擔,我也不認識這個薄情郎、負心漢、愛情大騙子,可是站在同樣是男人的立場,這時候我更必須站出來幫所有男性同胞做點事,證明不是所有男人都該死的。」

  「我……我沒空跟你耍嘴皮子。」淩屏放開他,索性掉頭直接走人。

  「Shit!」一記低咆,一隻大手快速探出,準確地拽住她的手腕。

  「你……」淩屏瞪向他,卻得不到眼神的交集。

  他一副很火大的樣子,眯著黑眸對著飄雨的夜空射出熊熊烈焰。

  「你一定要這樣彆扭嗎?還是你的腦袋孔固力?你以為我喜歡在這種三更半夜冒雨跟你要嘴皮子嗎?我不用在這裏跟你拉來拉去,我可以進屋子裏換個衣服、泡杯熱茶,我可以不管你的,可是……我就是辦不到,你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嗎?笨蛋!」

  「我……」看著他佈滿雨水的臉龐,淩屏一顆心像掉入巖漿,瞬間被熔化成糊,半晌擠不出一句話來。

  他視線回到她身上,乘勝追擊的語氣更加堅決,「就算你真的不明白我對你的用心,就算我們只是一般朋友,遇到事情的時候幫個忙會怎麼樣?你在怕什麼?你真的不用想太多,OK?」比畫她腦袋的食指傳遞最後一句命令,「你待在這兒等我!」

  他用著無限帥氣的姿勢撥發掉頭,忽然想到什麼,再度轉回的臉龐掛著一絲諂笑,倏地緩和的語調顯得有些詭異:「你……就這樣,站在這兒等我,乖乖聽話!」

  淩屏眨眨眼,咀嚼著自己從未領受過的字眼。乖乖聽話?哄小孩嗎?

  她當然不是小孩,但他的確在哄她。

  她以為自己應該會生氣,但另一種奇妙滋味卻在瞬間萌生,那是一種渴望——如果可以當那個「乖乖」,然後一直這麼被哄……

  真的「乖乖」了?白英傑往停車間方向而去,腳步隨著心情的雀躍而感覺輕盈,最後索性快跑,就像下一刻身後的女人就會變卦似的。

  唷荷!他成功了!他夢裏的「小鳥」即將重回懷抱……

  「哎呀!」一記慘呼之後,得意忘形的他不慎滑了一跤。

  「你要不要緊?」淩屏見狀,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攙扶,看見他滿臉泥汙的大黑臉,忍不住失聲笑了。

  「這樣就笑了?早說嘛!一開始我就在地上滾兩圈逗你開心就是了。」他也陪著笑,眼裏滿滿足愛寵。

  「誰要你逗我開心了?」噘著嘴,淩屏忍住笑意。

  「我自己喜歡,因為我愛看你開心的樣子,這樣子行嗎?」

  行,當然行,如果可以,她也願意一直這麼開心,陪著他笑、陪著他鬧

  但就在她坐上他的座車直驅療養院之後,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淩霜站在八樓樓頂,對身後呼喚的聲浪完全沒反應,只是癡呆地凝視夜空,飄飛衣衫裹住的羸弱身軀隨時可能往下傾落。

  現場沒有任何人敢貿然上前,就怕一個刺激,情緒不穩的淩霜會一躍而下。

  「姊姊……」淩屏頻頻低呼,試著挪近腳步。

  「走開!你們都走開!別過來!不要……」淩霜掉頭吶喊,身軀隨著搖擺,換來一陣驚呼聲。

  這時候淩屏忍不住放聲大哭:「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比較好了,可是她……她現在連我都不認得了……我好怕……我好怕……怎麼辦……」

  身畔的白英傑先是一愣,然後快速地一把緊緊摟住她,迭聲安撫:「別慌,別哭……」

  事實上,這一刻他心裏忽然也覺得有點慌,因為不知怎麼搞的,一見到淩屏痛哭失聲,硬是有股酸澀的感覺在他心窩處氾濫,全身瞬間不對勁起來。

  就在這時候,淩霜也出現了不對勁的現象。

  一開始是淩屏的哭聲吸引了她,最後她的目光竟然落在白英傑身上,嘴裏也開始大喊:「阿威!你來了……你終於來看我了……」

  「阿威?」白英傑本能地轉頭看看四周。

  「她把你當成那個王八蛋了!」淩屏抹了抹淚水,忙著催促:「你快回答她啊!」

  「回答什麼?我才不要當那個……」迎著淩屏渴求的目光,白英傑硬生生吞下「王八蛋」三個字,籲口氣:「一定要我認了嗎?」

  淩屏仰望著他,眼眶泛著晶瑩淚光。「求你……求你幫忙,好嗎?」

  「呃?你……」不要再用這種眼光看我了啦!白英傑最後終於露出無法招架的苦笑,「是不是只有在這種時候,我對你才忽然變得很重要?」

  淩屏怔仲之餘,吸口氣應了一句:「不是!」

  「不是?」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小心翼翼地想從她臉上表情捕捉任何蛛絲馬跡,飽含試探地嘀咕兩句:「也就是說,你不是現在才覺得我重要?」

  「對,你對我來說不止現在重要,是一直都很重要,這樣說你夠明白了嗎?」她抬高音量,語氣聽來格外焦躁。

  「明白了。」明知此時此刻笑容不宜,但他有種想歡呼的衝動,自抑的聲音壓得好低,「如果你直接承認自己已經愛上我,那一切就真是明明白白了。」

  「你……」淩屏一陣氣急敗壞,忍不住狠狠拿著手肘拐了他一記,一陣低咆:「你是故意挑這個時候的吧?是,我承認我愛上你了,夠了嗎?我知道我自己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莫名其妙地愛上你這個混蛋!」

  她的一字一句敲震著他的心房,也撬開了他隱忍嘴角的笑紋……

  「放開他!他是我的!」就在這時,淩霜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最後跨離樓階沖向他們,先是一把推倒淩屏,然後直撲而上。「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恨你……」

  「淩屏!」白英傑火速拉開淩霜,想扶起淩屏,就在這時,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你為什麼要護著她?你為什麼要她不要我?你該死……」淩霜不斷地叫罵,指甲在白英傑手臂刮下一道道血痕,最後張著嘴狠狠又是一咬。

  「啊!」跌坐地面的淩屏一時嚇呆了,看了一眼白英傑強忍痛楚的表情,淚水馬上滾滾淌下。

  迷蒙淚眼中,她依稀看見他的唇角微微漾開。他笑了?在這個時候?

  看著淩屏的淚水,白英傑滿足地咀嚼著那種美妙的滿足感,然後掉頭對著淩霜開口說:「你真的這麼想打我嗎?你明明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你一樣,所以你看我這麼痛也一定會心疼,對不對?」

  「你……你是愛我的?」淩霜真的放開了白英傑,眸子散發迷亂的光芒。

  「我當然愛你。」白英傑的目光轉而投注在淩屏身上。

  不語的淩屏,只是和他交會一記熱淚盈眶的眼神,然後看著他把姊姊哄得平靜下來,讓姊姊乖乖跟著院方醫護人員回去,事件才終於平息。

  看著姊姊離開的背影,淩屏無聲的淚水再度滑落,這時白英傑上前握住她的手。

  「先回家吧!你不用想太多,至少……還有我在啊!」他刻意裝出輕快的口吻。

  他?淩屏低望著他和自己十指緊扣的手,抬起頭,卻驚異地發現一對稍嫌紅腫的雙眼。

  「你怎麼……怎麼看起來像是剛剛掉過眼淚的樣子?」

  「我?我掉眼淚?什麼時候?有嗎?」沒有!他沒有哭!不過就是剛才她哭倒在自己懷裏的時候,酸楚的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對勁罷了!

  白英傑仰著頸子向左轉又向右轉,就是不願接觸淩屏的審視,然後硬拖著她邁步,「不過你提醒了我,是該趕快回去休息了。」

  淩屏抿抿唇,像是意會了什麼,一絲微笑悄然漾動,任由他一路牽著她的手,上了他的車。

  「你還記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嗎?」他忽然開口問她。

  她說過什麼?說……自己已經愛上人家了?淩屏想起方才所有的對話,一時有點困窘,只好假裝睡著,就怕自己無法招架他的隻字片語。

  結果他沒開口說話,但接續的一記抑忍抽氣聲,卻讓她的眼皮硬是無法闔閉。

  「你……」她側身望著他還沾著血漬的襯衫,低聲問:「還好吧?這點傷……你應該還可以吧?」

  「嗯!」什麼叫「這點傷」?什麼叫「應該」還可以?這沒良心的女人!白英傑內心一陣哀怨,挺直腰桿:「是一點傷沒錯,說我不可以了,好像也太誇張,不過我聽說,就算是小傷口,如果處理不當,來個什麼細菌感染的,也曾經有人因為這樣而截肢呢!」

  淩屏眨眨眼,有必要說得這麼嚴重嗎?愣了半晌,她才訕訕說道:「那你就好好處理,回去的時候消毒一下、擦個藥……」

  「你要幫我擦藥?太好了!」他搶在她出聲之前快速介面:「本來我還在擔心如果背部受傷的話,我自己要怎麼上藥呢!」

  淩屏吞下卡在喉嚨的字句,望著狀似專心駕駛的白英傑,在那張充滿男性完美線條的側臉上,察覺到一絲得意微笑。

  他是故意的!他在設計些什麼,他分明別有意圖……她緊緊捏著掌心,心跳跟著加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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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晚,淩屏回到自己的房間,才剛梳洗完畢,白英傑已經大剌剌地走了進來,手裏捧的明明是藥箱,但一臉的欣喜卻像似郊遊一樣。

  「我來了,可以開始了。」他直接脫去上衣。

  「你幹嘛脫衣服?只要卷起袖子……」且慢!淩屏瞪著白英傑光潔無瑕的背部,發現了另一樁「真相」。「你的背根本沒受傷,你說謊!」

  「我沒說自己的背受傷了,我只是說如果的話。」

  「你還強辯?你明明是故意的……啊!」淩屏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拽入男人懷裏。

  「我就是故意的,而你也早知道的,不是嗎?」他湊近她的臉龐,咬合的唇瓣幾乎貼上她的。

  「我……」淩屏才張開嘴巴,馬上汲取一股男性特有的陽剛氣息,她強忍直沖腦門的昏眩感,以微顫的聲音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要你!」他托起她的下巴,讓她墜入自己熾熱的眸光中,低聲喃語。

  掉入他深情款款的眸子,她忍不住心波蕩漾,但下一秒,川島的身影像利刃一般刺破誹麗的心境。

  「你要我的什麼?我的身體嗎?」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生硬。

  「我要你的身體,也要你的心。」他綻著勾人魂魄的微笑,溫存耳語,「我要完完全全地得到你——你真心真意的付出。」

  「那我呢?我能要什麼?」

  「呃?」他愣了愣,然後解讀著她的話意,咧嘴笑道:「你當然一樣擁有我。」

  「就怕我要不起。」

  「你……」他一陣呆愣。

  「我也一樣不屬於你。」淩屏乘機掙脫白英傑的懷抱,開始下逐客令,「既然你不用別人幫忙擦藥,那……我很累了,我想睡覺。」

  「為什麼?」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英俊的臉龐因某種抑忍而微微扭曲,「你為什麼要故意說這種話?你到底在逃避什麼?還是說,因為你姊姊的遭遇,你打算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判死刑,也包括我在內?」

  「我……」淩屏的心事被戳破之後,索性攤開滴血的傷口,「是,我是打算判所有男人死刑,因為我不想讓自己跟姊姊一樣!可是最後我還是失敗了,因為我愛上了你!可是我卻無法學會什麼是識大體,因為我不懂得怎麼為了大局,成全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也許我應該高興,至少你對我還沒有失去興趣,我還可以窩在這個豪宅裏吃穿不愁,可是……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沒有別的選擇,就像你一樣,你不也選擇跟川島秋子在一起嗎?」

  「你……咦?」白英傑愣了愣,迷蒙的眼逐漸清澈,嘴角也快速飄上一朵笑意,「搞了老半天原來是為了川島在吃醋?該死的秋貴不知道胡說些什麼!」

  「誰跟你在吃醋?」淩屏聽見了馬上反駁,「秋貴沒胡說,你也沒做錯什麼,可以替公司賺錢又能得到美人,這種人財兩得的生意是每個聰明人都會做的,所以你根本不用隱瞞什麼,因為……我跟你什麼都不是!我更沒資格管你跟誰在一起!但是……至少我可以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請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平靜生活,好嗎?明天一早拿到爺爺給的錢我就走人,以後咱們誰都不欠誰!你走!你現在就可以放心去找川島啊!」

  她一邊哭一邊說,硬是將他往門外推。

  「真的嗎?你真的一點都無所謂嗎?好!」白英傑吸了一口氣,挺直背脊,正色說道:「我為了你專程趕回來,哪怕是川島拿合約威脅,我都不在乎,這是為什麼?因為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可是現在呢?你要我去找川島?好,我現在馬上就趕回她身邊,就像你說的,我不用留在這兒幹傻事,我該做個人財兩得的聰明人!」

  「你……」淩屏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關上門。

  砰地一聲之後,合夜再度恢復寧靜。

      

  倚著緊閉的門板,淩屏捂著臉,任由無聲的淚水滑落指端,耳邊不斷地重複著他的字句……

  我為了你專程趕回來……這是為什麼?因為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你要我去找川島?好,我現在馬上就趕回去身邊……

  不……不是的,這不是她要的……她到底做了什麼?她親手將他推到另一個女人身邊?這樣的結果她有更快樂嗎?沒有!她害怕受傷的心只是傷得更重而已……

  這該死的男人,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他可以申訴、他可以辯解,甚至說謊都好,就是不應該真的跑回去找川島!現在該怎麼辦?

  瞪著門板,淩屏慌亂的心終於有了決定!

  她吸口氣,然後打開門,沖往白英傑的房間,種種的一鼓作氣,卻在面對那道房門的時候停頓了。

  透過門縫發現房間並沒有亮燈,代表他已經出門了?也許還在停車間?難道她要一路追去?就算追上了又如何?他竟然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飛奔到伊人身邊?

  淩屏想到這兒,一顆心陣陣抽痛,感覺自己隨時可能失聲痛哭,不得不選擇快速離開。

  「啊?!」就在她掉頭的那一刻,一道強勁的力量拉住她,一聲驚呼之後,她已經被拖入房間。

  重新闔閉的房門,阻隔廊外的光線,在一室漆黑中,她感受到熟悉的懷抱。

  「噓……小聲點。」他緊緊摟著她不放。

  「你……你幹什麼?」突如其來的驚悸還未平復,淩屏腦門一片紊亂。

  「我才想問你,你在幹什麼?我好不容易等到你過來了,可就是等不到你敲門,所以只好動手逮人了。」

  「你……你在等我?你知道我會過來?」

  「老實說,我不知道。不過我一直看著門縫,希望會有影子出現,最後……還是讓我等到了!」他更加把勁摟緊她,不斷地磨蹭她的頭髮。

  「你……你在等我?你不是要……要去找川島?」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你呢?既然知道我要去找川島,還過來找我幹什麼?」

  「我……」

  「你是想過來阻止我,對不對?」他以唇瓣摩擦著她的紅唇,動作極為溫柔撩撥,「如果我不這麼說,你會發現自己是這麼在乎我嗎?」

  「你……你這壞蛋!你根本沒走開?你是故意的!你……」淩屏杏眼圓睜,準備撲打白英傑,卻在這瞬間鼻頭一酸,原本緊掄的拳頭一個松攤,成了八爪章魚往他腰際狠狠纏繞。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她用力地抱緊他,就像他會在下一刻消失一樣,嘴裏儘是無助的囈語。

  「我只要你腦袋清楚一點,如果我真的想跟川島在一起,我會主動對川島提到你嗎?聽見你要離開的消息,我會半夜趕回來嗎?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的!」

  「你……」明明又挨了罵,淩屏卻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在意,因為所有的焦點已被轉移。「你對川島提到我?你……你說我什麼?」

  「我說你是一個很難搞定的女人。」感覺她瞬間僵直的身軀,他笑著繼續說:「不過我就是喜歡。」

  淩屏沉墜谷地的心瞬間沖飛,過度的激蕩讓聲音跟著飄顫,「你這麼說,那她……她的反應呢?」

  「她的反應倒是讓我很驚訝,她說只要沒有結婚,就可以公平競爭,而且她也直接表示她喜歡我,而且她對自己有信心。」

  「哦……」淩屏點點頭,心裏直冒酸泡。 「她倒是很直接。」

  「她不止直接,還積極爭取,哪怕是威脅利誘。她一直暗示我, 『世通』這筆生意是不是談得成,就看我的選擇了。」

  「那你……」

  「我還是趕回來了,這就是答案。」他不再輕率的醇厚聲音聽來格外教人動容, 「我不知道這樣的選擇算不算聰明,不過至少我做了自己最想做的;而你呢?你做了什麼是自己真心想做的?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點?」

  「我……」是的,她應該對自己好一點,她應該做自己真心想做的……

  「我喜歡你,我愛你,而你呢?」

  他的每個字句,都讓所有曾經輾轉折騰的幽幽情思涓流齊匯,終究潰堤

  一聲低嗚之後,淩屏重新張開臂膀,緊緊攀附白英傑的頸子。

  「我愛你!我一樣愛你!我不要你去找別的女人……你聽見了沒?你不可以這麼做!你不能……」

  他緊緊摟著懷裏如泣如訴的女人,嘴角漾著滿足喜悅的笑容。

  「你知道嗎?有一晚我夢見你,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如今美夢已成真。

  「我知道啊,我聽見你在說夢話。」

  「那個?呃……」他發出訕笑,最後老實說出「真相」。

  「什麼?你故意裝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要我?可惡!」

  又要翻臉了?不待懷裏的女人有所動作,白英傑忙著後退閃人,故意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你這麼凶,很嚇人的,瞧我,本來想跟你求婚,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你說怎麼辦?」

  求婚?怔了怔,淩屏抿著難掩笑意的嘴碎念了幾句:「什麼怎麼辦?誰說要嫁給你了?」

  「不然呢?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像我一樣不怕死?除了我以外,沒人敢要你的!」

  「你說什麼?」她掄著拳頭虎視眈眈。

  「對,就是這副德行!如果是一般的男人,恐怕早被你嚇得生理失調,什麼傳宗接代都甭指望啦!」

  「你還說?你再說……」她作勢要追打他,卻反而被一把抓住。

  「不過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不受影響。」他抱著她低語,「你要不要試試?試用期間可享優惠。」

  淩屏埋在白英傑臂彎裏,一直發出低笑。

  不久,笑聲轉成喘息、低吟……

  就像過去一樣,一場激情風暴再度包圍整個房間;唯一不一樣的是,熱情交融的身軀之外,更有著濃濃的愛戀。

      

  激情過後,淩屏枕在白英傑胸膛上,有種很特別的感動——除去感官的直接快意之外,他們的心靈原來可以這般親密契合……

  「現在我有種感覺……」她欲言又止。

  「感覺怎樣?」

  「就是……反正感覺是好的就對了。」她笑而不答。

  「只要是好的感覺,就要一直持續下去,懂嗎?」

  「我懂,只是……真的能夠嗎?」

  「你還在懷疑?那這樣好了,明天我就讓爺爺找人幫忙挑個日子,我們結婚吧!」

  「結婚?」淩屏裹被坐起,搖了搖頭。「我不認為爺爺會答應。其實我一直有種感覺,他老人家並不是真的願意接受我。」

  「這個我當然知道。」迎著她驚異的眸光,他淡淡一笑,「爺爺心裏在算計什麼我很清楚,他呢,說穿了不過把你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資源,想讓我重新回到過去,好繼續他為我安排的人生,他也認為我對你不會太認真,所以才會留下你。」

  「那……你明知道他不會贊成,你還要跟他提結婚?」

  「當然,他是我爺爺,我可以愛他敬他,卻沒道理讓他來安排我的人生!」白英傑摟過淩屏,拍拍她的肩膀說:「放心,我自有主張,我絕對可以讓爺爺點頭答應,你不是說過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有些事畢竟不是絕對可以掌握的,就像『世通』的合約,如果爺爺知道你是因為我才放棄,那……」

  「那又怎麼樣?生意又不止一樁,難道白氏這麼大的企業會因為這筆生意做不成就倒下嗎?難道真要我拿終身去換合約嗎?」

  「但這是你答應爺爺的事情,我還是不希望結果是這樣子。」

  「你怕我被爺爺刁難?還是說……你想犧牲自己,成全川島?」

  頓時瞪眼的淩屏進出一句:「休想!」

  「這才對,這樣才像真正的你!」白英傑以半開玩笑的口吻續道:「你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你真當自己是無敵女超人啊?」

  「我……我也不願意啊!」

  「那你就放下,把一切的、所有的、全部的事情都交給我。」

  「這怎麼可能?」她搖頭失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負擔跟責任。」

  「那就讓你的變成我的啊!」

  「我的變成你的?哦,也包括負債的數位嗎?」她開玩笑。

  「當然,我正想查清楚,不然怎麼還?」他卻應得相當肯定。

  「你……真的要幫我……」

  「應該也算是幫我自己。我可不想看你這張苦瓜臉。」他托起她的下巴,讓她墜入他深情款款的眸光中,「只有這樣你才能解脫,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而你的快樂就是我的滿足。過去沒有人保護你,但是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為什麼不把一切都交給我?難道你不累嗎?」

  淩屏鼻頭一陣酸澀,用力地點點頭,淚水也跟著掉落。

  是的,她累了,她只想枕在他厚實寬闊的胸膛,就像一葉孤舟覓得港灣,恁是再大的風雨,她再也不用害怕……

      

  幾天以後,白英傑帶著嚴肅的表情來到淩屏的房間。

  「我已經跟爺爺談過了,告訴你結果之前,我想先問你,如果我跟爺爺鬧翻了,有可能離開這兒,還可能變成一個窮光蛋,你會不會擔心我養不起你?」

  「不會。你找一份工作應該不難,如果一份薪水不夠,還可以再兼差,比如……擺擺夜市什麼的,我聽說收入還不錯,你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的。」

  「啊?」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想得開?他驚訝地繼續說:「可是這麼一來,想幫你還債可能就很困難了。」

  「那也沒辦法啊!不過……」她忽然上下打量他一番,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反正你夠強壯,應該可以幫我應付那些討債集團。」

  「你……」白英傑籲了口氣,「還好,我以為你會說什麼為了我的前途著想,你要放棄或離開什麼的。」

  「我當然不會。我想通了,既然沒辦法放手,那我就要緊緊把握,自己的幸福自己去追求!」

  「很好!那我……恭喜你了!」他摟著她的肩,彎著腰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緩緩地說:「爺爺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

  「哦,很好啊!」她點點頭。

  「你……你的反應好像有點奇怪……」他看著她笑吟吟的臉龐,恍然訝問:「該不會你早就已經知道了?」

  「是啊!昨晚你一離開爺爺的房間,奶奶就過來找我了。」她一直在笑。

  「那你剛剛還……」

  「我怎麼樣?沒被你整到,你很不甘心啊?」她看著他尷尬的模樣,歎了口氣,「其實你可以更有自信一點。」

  「我哪裡沒自信了?」抬頭挺胸、雄壯威武的男人英姿乍現。

  「你要對我更有信心,你不用再懷疑試探什麼,你是白氏企業的老總當然最好,但要是幹苦力的我也認了,反正好的壞的大家一起承擔,這輩子我是賴定你了,你逃也逃不掉。」

  「你這個小女巫!」他緊緊摟抱著她,親密耳語:「你知道爺爺為什麼答應嗎?因為他看見了我的堅持,他知道如果我不配合,不管他找來再多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都沒有用,倒不如把握現在的機會,因為我告訴他,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當曾祖父了。」

  「曾祖父?可是我……我又沒有……你怎麼可以騙他?」

  「你現在沒有,遲早會有吧?所以我說過一段日子也沒錯,所以……」白英傑嚴肅認真地說:「我們從現在開始要更用功一點,要多多加油才行!」

  「什麼用功……去!」她笑著推拒他不安分的手。

  就在這時,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笑。

  「小哥!」秋貴在外頭喚道:「記者已經來了,我讓他先在大廳等候。」

  記者?他約記者幹什麼?

  「登報向全世界的人說我愛你啊!順便註銷自己的單身資格,這樣也許會讓很多女性同胞絕望悲傷,不過至少不要給她們希望,我就可以避免更多的誘惑,你知道我就是心太軟,總是不忍心拒絕別人。」

  說完,在淩屏揮拳之前,他笑著快步離開房間。

  淩屏以為他在開玩笑,不料,隔天卻發現報紙上出現一則新聞,裏頭居然真的寫到他們的婚事。

  只是標題著實讓人驚心——

  愛情事業兩難?白氏少東好事將近,卻因此痛失良機?

  淩屏繼續讀著內文,赫然發現「世通」代表川島秋子的名字也在裏頭,而且還明白寫出她對白英傑示好末果,所以有意將合約簽給另一家公司……

  正當淩屏驚愕之際,白英傑走了進來。

  「你也在看報紙?」

  「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嗯!早上『世通』總公司那邊跟我聯絡過了,下個禮拜他們會派另一個人來頂替川島,負責所有合約的事情。」

  「所以合約的事還是有希望?」她以玩味的眼神望著他,試探地問:「我很懷疑是哪個狗仔這麼神通廣大,知道這麼多事情?」

  「你……該不是在懷疑我吧?我是這麼卑鄙的人嗎?」

  淩屏想了想,然後用力點點頭。

  「你居然點頭了?」白英傑露出萬分無奈的表情,攤手歎道:「好吧,坦白告訴你好了,我是接受記者的訪問沒錯,也提到我們的婚事,至於其他的……我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人等著被採訪——那就是阿貴。」

  「秋貴?」淩屏完全可以想像那場面,忍不住笑了。

  「其實……我雖然認同川島積極爭取的態度,卻無法苟同那種威脅的手段,或許這就是因果吧!什麼樣的作為造就什麼樣的結果。」白英傑有感而發。

  「是嗎?」淩屏很自然地想到姊姊淩霜的遭遇。「那我姊姊呢?她做錯了什麼,得到這樣的下場?」

  「她當然做錯了,事前看錯人,事後又想不開!其實為了徐德威那種男人根本不值得!他風流花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說著,白英傑忙著踩煞軍,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認識那個混蛋?」淩屏睜大眼。

  「呃……我是後來調查才知道的,原來你姊姊口中的『阿威』就是他,我跟他也說不上認識,生意場上難免有接觸,所以多少知道這個人……」

  從白英傑的敘述,淩屏終於知道姊姊為什麼下場這麼淒慘!

  原來這個姓徐的傢伙,對女人特別有手腕,只要是看上眼的,就會用盡各種手段追到手,一旦玩膩了就想盡方法甩掉,說什麼家裏反對不過是其中一招。

  所以被他玩弄之後甩棄的女人,淩霜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聽聞諸等「個例」,淩屏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像這種敗類實在不應該留在世上繼續造孽,也許……」她忽然問:「你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嗎?」

  「呃?」淩屏猙獰的表情終於提醒了白英傑,他忙著遞送報紙雜誌,好轉移這個話題。 「你不用太生氣,我說過了,什麼事都會有因果報應的嘛……你看個報紙,我……先去洗個澡。」

  淩屏當然知道白英傑故意回避,可是……難道不能教訓一下那個混帳嗎?至少別讓其他女性再受害啊!

  淩屏滿懷怨火地翻開報紙,眼角卻掃到一則尋人啟事,上面出現熟悉的姓名——是老大胡璃晶!她在找淩屏和羅曼娣!

  淩屏驚喜萬分,在自己即將掌握幸福的一刻,最想一起分享的人就是她們,可是卻苦於失訊,如今終於聯絡上了!

  太好了!胡老大向來對男人是最有研究的,想必對付壞男人也一樣最有辦法,不如一方面研議方法,一方面想辦法從白英傑口中套出那個壞蛋的下落……

  下定決心的淩屏正想撥電話,卻發現白英傑正好步出浴室。

  呃?有些話不方便說出聲,那就……先傳簡訊吧!

  「如何讓男人不行?你有妙方提供最好,免我直接動手,急需支援。淩屏留。」按下傳送鍵,一切搞定!

  再來呢?就是從白英傑身上著手了!淩屏一掉頭,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站在她背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白英傑全瞧見了!什麼讓男人不行?什麼叫直接動手?她……她想做什麼?

  「你……」她主動上前挽著他,露出甜笑,「今晚早點睡吧!」

  「呃……我看還是等等好了,我忽然想到還有一點事要處理……」

  「不要啦!你……你陪我嘛!」想逃?她死抓不放。

  「可是……可是……」救人哦!他抵死不從。

  然後,一場「意外」接踵而至——

  「你……生病了?!」床上的女人因為某種發現而驚呼。

  「應該說是……被你的簡訊嚇壞的吧!」 「欲振乏力」的男人發出嘟噥。

  「你?哇哈哈!太好笑了!要不要幫你收驚?哈哈哈……」女人大笑不已。

  「不是指我?那是指誰?你簡訊是傳給誰?」他好悶!

  「不告訴你,除非你先告訴我姓徐的下落!」她還在笑。

  兩人就這麼爭執不下,不久之後,女人的笑聲變了調。

  「嗯……輕一點啦……哎呀!不行、不行了啊……」

  「你再笑啊!再笑啊……」隨著男人猛浪的衝刺,床板劇烈震動。

  只有月兒在偷笑,笑著這一對奮戰到底卻雙雙疲軟臥眠的人兒。

  兩個人最後都沒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他們都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各憑本事,繼續加油羅!在未來的每個日子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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